簡體版 繁體版 40 藏春戲蝶

40 藏春戲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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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藏春戲蝶

精緻的繡莊。薰風晶簾剪,春睡錦未凋。光奪窗前鏡,香黏壁上椒。

落襖坐在客廳裡,想象著這位名動天下的織女該是如何模樣。

頭上是天姿靈秀綠芳簪。

身穿著意氣高潔暖雪緞。

足蹬著萬蕊參差錦雲履。

……

在落襖見到青玉案的那一刻她方才意識到自己想錯了。

美人浩氣清英仙才卓絕,不與群芳同列,本不需要這般人為雕琢的精緻。

自古以來都是文人相輕,美人相輕。更何況現在落襖眼前的,是讓天下美人羨慕嫉妒恨的青玉案。

“久聞綴錦繡莊主人青玉案姑娘,織繡之術無人能出其右,芳華絕代當稱天下第一。”

落襖先行了個欠身禮:“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青玉案這麼快現身相見,可不是為了聽這種恭維話。

她淡淡回禮:“不知夫人如何相稱?”

“青姑娘何必見外。若不嫌棄,叫我一聲落襖姐姐便是。”

落襖感覺到了青玉案的戒心。

她也知道,有人在暗處密切地看著她們兩個。

是六公子的人?

是剛才射弩箭的那個人……晏清都?

不是夏孤臨對青玉案有意麼,怎麼是他守在這裡?

有意思。

“請坐。”青玉案請落襖落座,吩咐丫鬟看茶。

“姐姐尚有一份薄禮送予妹妹。”落襖說著,將一方錦盒推到青玉案面前,“請妹妹笑納。”

她為青玉案開啟錦盒——裡面竟是——

妃色的胭脂。

這絢麗誘人的顏色,如美人紅淚……

不同於絲綿蘸紅藍花汁而成的綿胭脂;

也不同於石榴山花芳蘇木製成花片的金花胭脂。

是青玉案從未見過的……

“是姐姐自己調製的。”落襖笑道,“妹妹不妨先用著,若是覺得好用,姐姐這裡還多的是。”

說得這麼霸道——讓人完全沒機會說拒絕的話。

當然,青玉案也不屑於跟她爭任何口舌之利。

她回言道:“多謝。”吩咐丫鬟收起胭脂,又命道:“把我那匹百花藏春錦拿來。”

落襖眉毛輕挑。

不一會兒,她的丫鬟便捧了一匹錦緞過來。當然是用紅綢蓋著的。

丫鬟將錦緞置於桌上,撤了蓋綢。

百花吐芬蕊,燕呢春明媚。好個百花藏春,甫一掀開蓋綢,春色竟是撲面而來,鶯歌燕舞,令觀者彷彿置身畫境。

落襖方才相信了坊間傳聞。

青玉案的織物繡品是有生命力的。

她的技藝居然與落襖之毒有異曲同工之妙。一者是將天下化為毒物,另一者是將絲線化為天下。

“這是我前些日子,閒來無事織作的錦緞。此錦雖不宜縫製衣裳,但若做成屏風帷帳於屋中,倒是別有一番雅趣。”

青玉案把整個揚州都奉為至寶的織品隨意送人。

而且是送給敵人。

這不僅僅因為,織錦工藝對她來說只是信手拈來。更重要的原因是,對方已經奉上了精心煉製的毒藥,自己怎能小氣,怎能失禮?

“多謝。”落襖的笑容剛剛開始有些僵硬。

她也沒必要再掛著僵硬的笑容待下去,收了禮物,聲稱有事,起身告辭。

青玉案命丫鬟送客。直到看她的背影完全消失,這才舒了口氣。

她仰起臉,眼光在房樑上搜尋一番,方試探著問道:“白萱公子,你還在麼?”

白萱公子晏清都。

方才射落襖那支弩箭正是他所為。剛才兩女互贈東西,也都被他看在眼裡。

“是,青姑娘。”晏清都答著話,不知為何仍不肯現身。

“多謝公子前來相告。若非如此,青玉案竟不知住在隔壁的,竟是魔族毒女……”

青玉案自抽屜中取出那盒胭脂。這肯定是毒物。

“無需言謝。近日大哥有事不能前來,我代大哥保護青姑娘,理當盡責。”晏清都道。

有事不能前來……

青玉案聽話沉默。說起來,確實有好些日子沒見到夏孤臨了。

據說,是六公子的老四露華公子要從德陽回來,夏孤臨親自去接。露華公子身體孱弱行動不便,去時便是夏孤臨送的。

“我倒是不解,青姑娘回贈落襖錦緞是何意?”

青玉案沒想到晏清都會問這事。如果是夏孤臨,一定早就想明白了。

“從前玉案獨自一人之時,為求自保,曾做些許織物防身之用。那百花藏春錦便是其中之一——”

若以之做屏風帷帳於屋內,巧趣雅緻只是表象。其中暗藏幻術將人困於幻象中不可脫離,才是其真正目的。

落襖不會傻到真的把敵人送的東西掛在房裡。

青玉案也不是真的以為,如此小小花招就可以將敵人打敗。

不過彼此試探,罷了。

“敢問白萱公子,夏大哥他什麼時候回來?”

什麼時候回來?

青玉案低下了微微發紅的臉。

她一度覺得自己這樣問有些失禮。

但是……

當初是她自己不放心辛苦經營的繡莊主動要求回來的。

可她沒有想到,見到他,跟他說過話,跟他一起出生入死之後——

會更想念他。

想念他破冰而出,抱著她乘冰龍飛上高崖;

想念他躺在病榻上,喝下她親手喂的粥,稱讚她做的好喝;

想念他送她回來的時候,背影久久停留在門口,欲言又止……

一切都不可能回到被默默注視就幸福到天下無雙的從前了。

她心裡總之激動而又不安。

她時時刻刻想著心裡揮之不去的那個人。她想陪在他身邊,像默默被他注視一樣,默默注視著他。

說不清多少次她趴在織機上睡著,做了遇見他的夢;

說不清多少回她盯著繡棚子發愣,就是想不出該繡什麼花樣;

說不清多少個早晨一睜眼就下定決心,要回武府看看他。儘管這實在唐突,儘管他有可能不在……

但最終都沒勇氣邁出那一步。

直到如今,他有事離開了揚州城。

早知如此,真該回武府去看看的。

哪怕見不到他,能去到一個他曾經待過,或者有可能在的地方,也是好的。

一張機,採桑陌上試春衣。風清日暖慵無力,桃花枝上,鶯啼言語,不肯放人歸。

兩張機,行人立馬意遲遲。深心未忍輕分付,回頭一笑,花間歸去,只恐被花知。

……

唱了這麼多年九張機。時至今日,方才明白其中深意。

若將千絲萬縷寄錦書,亦不足表達這般思念。

原以為被視為親人的同門趕出師門,便再也不會輕易付出感情。

誰知還會遇到一個人……可以不由自主為他付出身心的全部。

“大哥便在這兩日回來。他擔心落襖會對青姑娘不利,說一回來便親自保護姑娘。”

他在擔心著她。

他是不是……也想著她?

雖然早就知道他還會像從前那樣保護她。

親耳聽到“擔心”這樣的話,青玉案還是不由得高興。

“好……”

青玉案抬頭,向看不見的晏清都送去感激的一笑。

自然……僅是感激而已,再無他意。

*****

“大哥?大哥?”

夏孤臨在萬里雲波中被耳邊的喚聲驚醒。

他方想起來自己正御空往揚州的路上,還是帶著四弟一起御劍!

要不是他叫他,估計兩個人要一起從萬丈高空墜落摔個粉身碎骨了。

“怎麼了?”夏孤臨故作鎮定。

“大哥,你這一路上都在走神啊……你到底在想什麼?”南歌子問。

“沒有。”夏孤臨被看穿了心事很是尷尬,再說南歌子雙目失明,平日裡一直用白布蒙著雙眼,怎麼可能看得到。

“看不到是看不到,大哥你忘了,我是用聽的。”

南歌子在夏孤臨背後壞壞地笑了。

南歌子生來具有聽懂別人心聲的異能。若不是夏孤臨走神失去防備,心聲也不會輕易被他聽去。

難道……真的是走神了?

是有些緊張。

也許是因為,馬上要見到她了吧……

是有些焦慮。

也許是因為,怡紅快綠已經盯上了她……

是有些欣喜。

也許還是因為,馬上要見到她了。

拋開一切雜念吧。

總之,很想她。很想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