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思凡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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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思凡洞天
“師兄真的回蜀山了?”
夏孤臨正在書案前處理卷宗。從他去硯之試練塔搭救師兄,直到他現在傷愈,武陵春收集而來的六大門派動向情報已是堆積如山了。
“是。”
南歌子走到桌前,指腹探了探藥碗壁,無奈得搖搖頭。果然是早就涼了。
傷好得再快也不能這樣不聽大夫的話吧。這幾個兄弟受傷的時候,相比之下只有武陵春最為省心。
夏孤臨無比清楚,他的師兄現下是不可能回蜀山的。他脫離魔族,又被夏孤臨救出的事應該已經被六大門派知悉,此時如果馬上回蜀山,那幫道貌岸然自詡為正義之士的傢伙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上蜀山興師問罪,反給師門帶來麻煩。
那師兄為何要留下這句話給他?難不成他也像南歌子般神機妙算,料定他們下一次相遇,會是在蜀山麼?
此事不想也罷。
夏孤臨抬起頭,南歌子還站在他身前,沒有離去。那碗已經涼掉的藥已經吩咐下人撤掉,重新煎去了。
“你為何還不去?”夏孤臨順手開啟另一封書函。
“難道不是大哥有話問我麼?”
旁邊有的是椅子,南歌子卻沒坐下的意思。他嘴角掛著輕鬆的微笑,果然,又將夏孤臨的心思猜透了。
夏孤臨放下手中的東西,再次抬起頭。他曾經無數次想象過,若有一天南歌子重見光明,他注視著萬物的眼神會是什麼樣的。
單單看著他淡然的微笑,實在是猜不出,他這次尋得治療眼疾之法,到底進展如何。
此事不問……也罷。
“南歌,其實我有個疑惑,一直沒來得及問你。”夏孤臨說話的同時,南歌子已經揀了近旁的椅子坐下,“那次我去死靈山,與滅靈死士的怨靈交手。當年——”
南歌子正捧起蓋碗茶,甘泉縣的貢茶蜀岡甘香沁口,飲之“冰霜凝骨,羽翼騰身”,倒可與“人間第一”的蒙頂茶相媲美。
“為封印妖魔而獻出生命的滅靈死士共有一千人。我見到的怨靈卻只有九百九十九個,少了一個。一千名死士中,修為最高靈力最強的決定性祭品居然逃脫了,這恐怕也是死靈山結界鬆動,妖魔捲土重來的重要原因。”
“大哥該不會想問我,那個祭品逃到哪裡去了吧……”南歌子一臉無辜,他的注意力好像全都集中在品茶上。他可沒有大家想象的那般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比起他,武陵春手下的梅花三弄收集情報的能力,那才叫驚天地泣鬼神呢。
夏孤臨將看完的信函卷宗從左邊移放到右邊。與南歌子這般閒聊似的探尋那些隱祕之事,似乎並不影響他處理六大門派的事務。
“你不知道?”
“那畢竟是百年前的舊事了,大哥何以如此上心?”
“並非百年舊事。那個祭品,應該是近十年內才逃脫的。”
夏孤臨現在手邊這封信,正是崑崙派的感謝函,無非是答謝六公子蕩平死靈山,解救修真界與天下蒼生於危難之中之類的話。戰戰兢兢,一如往常。他這般態度並不是害怕夏孤臨,更像是害怕那些已經化成一堆灰的妖魔,還會死灰復燃似的。
崑崙派掌門錄調真人身懷絕技,論劍術修為並不在夏孤臨之下。五年前那場向六公子俯首稱臣的對決,不過是兩人之間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較量。
五年間,他韜光養晦,劍術進境連夏孤臨也難以想象。所以,若說什麼“號令六大門派”,所指的也不過是夏孤臨的號召力,而並非實權的掌握。
能令錄調真人都如此恐懼,不敢絲毫怠慢的妖魔,究竟會是……
“大哥會這樣問我,莫非已經有了懷疑的物件?”
夏孤臨的手伸向一封明黃色的信箋。這個顏色,當真特別。
“其實,憑大哥的智慧,完全無需依靠於我。大哥只是很虛心,任何時候都不忘問問我的意見。我最近卻只愛讀些野記雜文。”
南歌子說著放下了手中的茶,“就比如那蒙頂茶的傳說。古時青衣江魚修煉成美貌女仙,一入凡間,便與蒙山的採花青年相愛,私定終生。兩人成親之後相親相愛,共同培育茶苗,魚仙將白色肩紗拋向空中,化作白霧籠罩蒙山頂,滋潤出的茶苗長成七株茶樹,高不盈尺,不生不滅,迥異尋常;所沏的茶更是‘味甘而清,色黃而碧,酌杯中,香雲罩覆,久凝不散’……”
南歌為何忽然會講蒙頂茶葉的傳說。
茶煙嫋嫋,白色的輕煙自南歌子透亮如玉的手邊升起,彷彿一縷春魂。
“魚仙與少年採茶製茶,過著美滿的生活。但好景不長,魚仙私離水晶宮婚配凡人之事被河神發現,河神動怒。天命難違,魚仙只得忍痛離開凡世,有情人不得終成眷屬,然而……”
夏孤臨自然而然將故事接了下去。仙凡之戀的傳說大抵如此,敢於衝破世俗桎梏天神之威的愛情,即使再美,到最後也不過是以永遠的分離收場。留給世人的,不過一段傳說,一番唏噓,一盞香茗。
夏孤臨失神之際,南歌子竟已悄悄離開。只有他才抿了一口的茶,香味縈繞,如同虛幻。
他的視線自然而然得回到手裡那明黃的信箋上,鬼使神差般先向落款滑去——
南海,思凡洞天。
*********
夏孤臨要帶六公子全員去思凡洞天的訊息以靈扎送到了每個人手裡,首先接到的,是正在蓮花街霓裳閣的遙靈——和花深深。
“哎哎?是真的嗎?要帶我們去深海水晶宮玩?”遙靈樂得張開手臂原地轉了一圈,雍容飄逸的廣袖裙轉如牡丹盛開,“看來這套‘月宮綺羅’是一定要買啦~要穿成這樣,才像龍宮仙女嘛~~”
遙靈也算是這家霓裳閣的常客,一件月宮綺羅剛上了身,店主便讚不絕口,說得好像遙靈不買就是對不起這件衣裙似的。花深深在旁抱著肩看著,不由“哼”得一聲扭過了頭。
“你哼什麼哼,羨慕嫉妒恨嗎?”遙靈老大不樂意得瞟了花深深一眼。死皮賴臉跟著遙靈出來逛街,還買了那麼一堆,花的還都是春哥給的銀子——
花深深好整以暇倚著五六個摞起來比她個字都高的包袱,閒閒得一撩頭髮。
“你這種瘦小平板的身材不適合穿這種大袖式的裙子,這樣看上去,就好像——”花深深食指點了點下頜,嗤笑道,“就像一堆絲毫沒型的布料上安了顆小腦袋。其餘部分全被寬鬆的布料吞沒了,一點美感都沒有呢。”
可惡……在硯之試練塔那會兒是敵人也就算了,現在她是客人,遙靈好歹是招待她的主人,不會說恭維的話好歹給點面子吧?哪個世界會有這麼毒舌的人啊?
眼看遙靈臉都氣綠了,月色的裙裾在她緊握的手心裡揉成了一團捲心菜,店家可是急壞了。這兩個小姑娘一起逛街,難道不是朋友,怎地自打進了店,十句倒有九句半都是話不投機呢?
“倪老闆……”遙靈咬著牙鬆開了可憐的裙帶,“我要了——凡是你店裡有的,這種款式的所有衣服,我、全、要、了。”
時值正午,熱鬧的蓮花街上,眾人只見兩個弱質纖纖的嬌柔少女各拖著六七個大包袱艱難得從霓裳閣的門中擠出來:
“喂,你能不能讓開,你的包袱把門擠住了我出不去啊啊啊!”
“是你退開啦,我先買完的,當然我先出來!”
霓裳閣對面再往前一射地方,便是陽春館。館子裡永遠是熱熱鬧鬧,迎來送往,又有誰會注意到,後牆的角落裡坐著個青色衣袂的少年,兩隻手懶洋洋搭在張開的雙膝上,右手裡亮晶晶的,不知拿的什麼。
他頭頂的那扇窗子“嘩啦”一聲被打開了。接著,便是一個驚喜的聲音:
“鳳——”那個人很快壓低了聲音,俯下身子對牆根的人道,“鳳川哥,是你?”
“臭枸杞,這都能被你發現。”鳳川側臉輕笑,“怎麼,又趁著來酒窖拿酒的工夫,來偷看你的小織織啦?”
枸杞不好意思得摸著頭笑了笑。透過這扇窗子,正好可以看到吉慶雜技班的練功房,原來枸杞這個小祕密早就被鳳川發現了。
“嗨,鳳川哥是故意在這裡等著逮我的吧,有事找我麼?”枸杞特意扭頭瞅了瞅身後,還好此時沒別的夥計跟來。
“廢話,還不出來!”
枸杞闔上窗子,鳳川便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塵土。哎,真是的,蹲在這裡等了半天,屁股都坐麻了,等姑娘也沒下過這等苦功啊。
“臭小子,讓我等這麼久。”
鳳川在一路小跑而來的枸杞頭上狠狠一敲。枸杞委屈得摸著額頭上的鼓包道:“鳳川哥真是的,有事情找人家幹嗎不直接進來?我一刻不來酒窖取酒,你便一刻等在這裡,等到天黑不成?”
“哇——你不愧是跟小媳婦呆久了,說話便得跟她一樣!誒耶呃~~”蕭鳳川抱住身子打了個寒噤,“還有,我是大哥你是大哥!我願意怎麼等用你多事嗎?”
“好好好鳳川大哥,我錯了不成嘛。”枸杞後退一步,生怕鳳川再打他。鳳川從小在鄉野長大,手勁比起這些城裡這些掏蟋蟀放紙鳶的孩子自然大得多。後來學了武功,那更是枸杞輕易不敢惹的了。
兩人雖不是從小一起長大,但好歹一起玩鬧了五年。枸杞深知鳳川跟蕭老闆的關係一直不甚融洽,兩個人又都是一模一樣的倔強,但有了爭執,誰也不肯先低頭;就算是相安無事的時候,鳳川對老爹也是“老匹夫”、“老混蛋”得叫,沒一點兒子的樣子。
他跟六公子闖蕩江湖以後,父子關係更遠。別說遠行之時,便是在揚州城,鳳川也決計不回陽春館探望蕭陽春。就算是被武陵春硬拉來,他也只顧著跟小二廚子們玩鬧,跟蕭陽春絕不多說一句話。
然而這次……
他會在後牆躲著,等枸杞這麼久,還不願讓第三個人看見。這應該不會是為了什麼簡單的事。該不會是為了……
“鳳川哥,找我有什麼事?”
鳳川的手一直背在身後。他思慮再三,停了好久都未說話,彷彿從來沒下過這麼艱難的決定。
“鳳川哥?”
枸杞拍了拍沉思中的鳳川。他背在身後的手一抖,竟然把一直虛合在手心中的靈扎按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