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舊恨難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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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舊恨難消
當迎風的紗，
已枯黃，
當星眸漸冷漸暗，
我就似那抗拒著秋的孤樹，
默默地承受著。
任歲月蹉跎，
任生機磨滅，
任情感消逝。
只要還有那麼一瞬，
還能記起，
你那如星的眸。
——
早已過了傳午膳的時間，陰若水在這溫暖如春的坤德殿寢室一直睡到日暮西垂。再睜開眼時，鴻羽帳已半挑起，室內已經掌燈了。
“凰王請先用茶。”一侍婢捧過茶盅。
陰若水坐起身子，接過了茶，輕啜了口，不同於正午時的碎紅香甜，有著薄荷的清涼，讓人不覺身心一振。
“你是初雪？”
“正是奴婢。”初雪接過空了的茶盅。
“什麼時辰了，怎麼沒人喚醒孤？”陰若水撩被下榻。
初雪急忙跪下把陰若水的朝靴穿上：“回殿下，現在是酉初三刻。是王后吩咐奴婢等不得驚擾王駕。”
“王后呢？”陰若水坐在鏡臺前，等著初雪為她束髮。
“申初一刻時，王上命人宣召王后到啟元殿。”初雪邊回著話，邊用巧手將陰若水的頭髮用金冠束在頭頂。
“殿下，傳膳嗎？”束好發後，初雪垂目低頭。
“不必了，孤要回于飛宮了。”陰若水抬步向外走，又想到了什麼回過頭，問一直以眼看腳的初雪：“王上、王后同在啟元殿，可是有他國使臣到訪？”
“奴婢不知。”初雪依然低頭。
陰若水見她這樣，便不在多問，轉身離開坤德殿。
坤德殿外停著凰王的鑾輿，虎賁隊長見她從殿中出來，急迎向前，頓首：“凰王，可否起駕？”
“孤今夜要回阿吒力島。”陰若水坐進大輅金車。
隊長急忙命人去準備凰王上島的事宜。
“凰王起駕。凰王鑾駕，閃！”鑾駕行往于飛宮。
虎賁隊長似是猶豫了許久，才走到金車旁：“凰王，屬下聽，聽說……”
見虎賁隊長吞吞吐吐，陰若水不悅的以銳利的目光問之，讓他快講。
虎賁隊長忙低頭回答：“屬下聽說，南陵派使臣出使我國。”
“哦！”陰若水這就明白了，為何陰涼與寸禹盈會一起在啟元殿的原因了。
“兩國互通使臣本是常事，不
值得如此大驚小怪。”
“可是屬下聽說，南陵的使臣就是南陵的二王：南宮英。”
陰若水面色一變：“當真是他？”
“屬下聽到坤德殿傳召的平章事所說。”
“真的是他！”陰若水臉色陰沉，握著金車沿的手泛著青筋：“鑾駕止住！”
“鑾駕止住！”侍衛喝到。
“擺駕啟元殿。”陰若水命令道。
“凰王起駕。凰王鑾駕，閃！”鑾輿掉轉了方向，浩浩蕩蕩的直奔外朝啟元殿。
“南宮英，南宮英……”陰若水雙手在膝上緊握攥拳，指甲深深陷進手掌中。
“隊長，有人跪在路中。”一侍衛對隊長說。
“何人竟敢阻擋凰王鑾駕？”虎賁隊長衝到鑾駕前大聲喝道。
“臣黑夜有要事面見凰王！”
“武威將軍？”隊長低頭一看，當真是黑夜：“將軍請稍候，卑職這就去回稟凰王。”
“有勞隊長了。”黑夜衝虎賁隊長一抱拳。
虎賁隊長急忙來到大輅金車側。
“為何停下？是何人擋路？”
“稟凰王，武威將軍在鑾駕前，說有要事求見您。”
“叫他過來。”
“是。”
不一會兒，黑夜來到車旁頓首：“臣黑夜參見凰王。”
“平身。“陰若水看著地上的黑夜問道：”將軍到底有何要事？竟要阻擋孤的鑾駕？”
“臣奉王后之命，在此等候凰王。”
“王后？”
“正是。王后希望凰王今夜不要去啟元殿。”
“黑夜，孤問你，南宮英可在啟元殿？”
“凰王——”
“閃開！”陰若水厲聲喝道：“如今殺孤親人的惡賊就在面前，就讓孤如此放過他嗎？”
“凰王，王后還命臣轉告您一句話。”
“講！”
“王后說，得饒人處且饒人。如今南宮英是作為南陵的使臣到此。如在我國境內出現意外，必定會引起兩國交惡。為大局著想，不可輕動此人。”
都是嘴上講得好，一旦涉及到王室的利益，就無任何情可講了。陰若水這一生都在為大局著想，可是誰又真正為她著想過？除了被利用，就是被出賣，還真是悲哀！
陰若水坐在車中，半晌方才幽幽的看著黑夜：“黑夜，你也認為我該饒過他嗎？”
“臣…臣不知。”黑夜避開陰若水的視線。
“好個不知！”陰若水從車中半探出身子犀利地看著黑夜，譏諷道：“黑夜真是我北陰的忠臣良將。只不過在這北陰的三個主子中，黑夜到底忠於哪一個？還是說另有其人？”
“凰王，臣只忠於……”黑夜跪在車側。
“千萬別說出忠於孤，這種騙人騙己的話孤聽得太多了。”陰若水打斷黑夜的話，收回身子重新坐進金車。
“黑夜，回去告訴王后，就說她的話，孤銘記於心！”
“回于飛宮！”陰若水閉上眼睛淡淡吩咐道。
“凰王起駕！”
“凰王——”黑夜跪在地上喊道。
“黑夜，孤從不需要被迫的忠誠。”陰若水頭也不回的說道：“黑夜，你去傳孤的旨意：明日辰初，所有夜梟軍回阿吒力島！到時再告訴孤，你們忠於誰吧！”
于飛宮溫室殿建有專用的湯池沐浴。湯池陷入地面形如石蓮花用大理石砌成，地上用整塊金絲楠木鋪就盆。
“凰王傳膳嗎？”宮中的侍女問道。
“孤要沐浴。”侍女脫下陰若水的朝服，拿下金冠。
“奴婢這就去準備。”一侍女弓身退出。
陰若水脫下褻衣走進池中，仰躺在水中。池面上滿是蒸騰的熱氣，湯池房中的四角侍女捧燈狀的銅燈在白色氳靄中發出昏黃的光。
幾名侍婢圍在池邊為陰若水洗髮、淨身、淨手。
“凰王你的手受傷了。”為她淨手的侍婢驚呼道。
陰若水抬起手，看著上面的指甲留下的傷痕，手上血跡的早已乾涸。
她喃喃自語道：“血早已幹了，為何心還會痛？”
“都退下吧，孤想一人靜靜。”陰若水從池中站起身，侍婢為她披上素羅寢衣後退出。陰若水披上淡藍色的深衣，赤足來到殿外，未乾的長髮散在深衣外。
已是夜深人靜，夜風吹過樹葉，在空寂的殿外，傳來細碎而有清晰的沙沙聲。
“紐魯奇，我的朋友，我的親人……”哽咽的聲音在閃著稀疏星光的空中迴響著。
【絕非吐槽，因在文中多次出現過時辰這個概念，所以和親們一起學習一下古代的時間：一個時辰有兩個小時，分“初”和“正”，“初”代表前一個小時，“正”代表後一個小時；其中每個小時都有四刻，一刻是十五分鐘。所以：“卯正三刻”即06：45。】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