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4章 恨一個人,就讓他去賭博

第4章 恨一個人,就讓他去賭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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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恨一個人,就讓他去賭博

老刀說:絕大多數人開始賭博都是想玩玩,可是後來卻越陷越深。為什麼?因為輸錢的痛苦程度遠比贏錢的快樂程度要高得多。比如說讓人賺上一百萬,他的滿足感是六十分,可是讓他輸掉一百萬,他的痛苦會是九十分。然後,越撈陷得越深。

在講完大華的故事以後,老刀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口茶,說:“你是沒見過大華那些日子身上有倆騷錢的樣子,上海灘都容不下他了。

就算是不輸光,他早晚也得把那七十萬敗光。”

“大華就是這命了,他可真不是個聰明人。”二狗感嘆。

“哼,對,大華從來就不是個聰明人,輸成這樣沒什麼奇怪。可你知道有多少成功人士、人中龍鳳最後輸成個癟三樣?”

“你說來聽聽……”

“我接下來正要講這麼個故事,我說的這個人,你可能見過。”

“誰啊?”

“孃舅。”

“的確見過。他不是搞電信工程的大老闆嗎,現在怎麼樣?”

“你聽我慢慢說。說起孃舅,還得從大學生黃飛講起……”

有人說黃飛這樣的人當不了好莊家,因為黃飛雖然膽子足夠大,但是人不夠狠,不像老刀那樣敢拼敢闖。當然這只是2006年大家對黃飛的評價,到了最後大家都知道了,真正敢拼敢闖的,其實是黃飛。

黃飛進入這個圈子純屬偶然。據說,黃飛才畢業兩三年,他剛畢業時他表哥的私募正做得紅紅火火,所以他就直接去做了私募。雖然他並沒學會多少私募的本事,卻認識了一些有錢人。曾經有人說過:

如果你每天都和當官的在一起,那你離升官不遠了;如果你每天都和有錢人在一起,那你離變成富翁不遠了。按照這個邏輯來講,那時候黃飛離有錢人不遠,看樣子他是快變成富翁了。

黃飛身上有四分之一的猶太血統,他的外婆是純種的猶太人。都說猶太人賺錢特別厲害,敢賭敢拼,敢於以小搏大,黃飛也不例外。

別的大學生畢業以後都去找工作,比工資、比職位,可人家黃飛自始至終對這些都不屑一顧。他畢業了就直接搞私募,後來又搞起了球盤,再後來,乾脆連私募都不怎麼做了。別的代理要麼爛命一條,要麼吃過官司,可黃飛的家史卻是清清白白,不但自己的履歷上毫無汙點,而且查清他祖孫三代,作奸犯科的也是一個都沒有。總之,黃飛的家庭和和美美,黃飛也是乖乖仔一個。

可就是這麼一個乖乖仔,卻成了莊家的馬仔、水線。當然,他自己也算是個小莊家。這一切,都和他的一個愛賭球的初中同桌以及同桌的孃舅有關。

黃飛的初中同桌名叫戴波,和黃飛有著顯著的不同。戴波是個十足的爛仔,高中都沒有考上,勉強唸了箇中專,也不知道最終是否畢業了,反正早早就走向了社會。他沒幹過幾天正式工作,三天打魚兩天晒網,今天在酒店當保安,明天在房產公司當中介,後天再去做幾天夜店的服務生。到了2003年以後,戴波更是一天班都沒上過,專職賭球。

別人賭球多少都有點資本,可戴波賭球卻是完完全全的“空麻袋背米”,沒什麼錢就敢下注,經常是輸了以後沒錢付。等到莊家找上門來,他那工薪階層的父母還得咬著牙幫他還。一年多下來,戴波家裡已經累計幫戴波還債四五十萬了。可他家裡哪來這麼多錢?為了給他還債,他的父母不但用光了積蓄,還欠了一大筆債。他的父母為了禁止他賭球,不知道想了多少辦法,可是根本控制不住。總不能把他鎖在家裡吧?

但只要一把他放出去,幾天過後債主就上門。

年春夏之交,戴波又輸掉了二十幾萬。他的父母再也無力幫他承擔債務,只能求助於戴波的孃舅。

戴波的孃舅當時大概五十三四歲,姓李,大家稱他為李總。他是當年恢復高考以後的第一批大學生,大學畢業後先是在事業單位上班,然後下海,依靠自身的才幹和以前就職單位的關係大賺了一筆。孃舅最大的愛好是買房子,不知道這是不是與他當年出身自普陀區的某著名棚戶區有關。反正,孃舅只要賺到一筆錢,就會去買一套房子。他每年買一套房,到了2006年,他在上海已經有了十一套房子。

總之,戴波的孃舅具有相當的經濟實力。現在親姐姐找到他,而且他又有這個能力,這個忙怎麼都得幫。孃舅把戴波找來以後,臭罵一通,罵完以後,到銀行提了二十多萬,帶著外甥找到莊家,把錢全還了。還完以後,他對莊家說:“我這外甥沒錢,以後不要讓他賭,他要是再輸了,我可不管他了。”莊家當時連連點頭。

莊家看孃舅這人儀表堂堂,一米八幾的大個,一身名牌,肯定是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所以禮貌有加,跟孃舅很聊得來,還要跟孃舅交朋友。彼時正意氣風發的孃舅當然也不缺莊家這麼個朋友,簡單地聊了幾句,就帶著外甥走了。

在回去的路上,孃舅問外甥為什麼輸了這麼多錢。兩人的對話大概如下—孃舅:“你賭的是什麼球啊,輸了這麼多?”

戴波長吁短嘆:“哎呀,上個禮拜運道不好,我壓了阿仙奴、車路士、富鹹、拉素全輸了。”

孃舅:“你押的這是足球嗎?我做了二十年球迷,怎麼不知道這幾支球隊?”

戴波:“真是足球啊,我說的這些都是球隊。”

孃舅震怒:“胡說,哪來的這些球隊?!”

戴波這個鬱悶啊:“孃舅,真是球隊啊,不信回去給你看。”

孃舅當然不信,回去以後,戴波給他打開了一個當時很流行的叫“雪緣園”的足球比分網給他看。

孃舅定睛一看:嗬!居然還真有什麼阿仙奴、車路士,可這幾支英超球隊自己怎麼不知道呢?

畢竟孃舅有文化,他仔細研究以後,終於發現,原來阿仙奴、車路士都是粵語譯名,車路士就是切爾西,阿仙奴就是阿森納,富鹹就是富勒姆,而拉素就是拉齊奧。

孃舅研究透後問戴波:“你知道切爾西嗎?知道阿森納嗎?”

戴波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趕緊搖了搖頭,他知道在他孃舅面前,想渾水摸魚不太可能。

孃舅問:“你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啊?”

“好像都聽過,但是……不太熟悉,是足球隊嗎?哎,我打球的時候沒看到過啊。”敢情戴波是從來都不看球,只賭。

孃舅聽完這句話,氣得直哆嗦,指著戴波半天說不出話來。

“孃舅,怎麼了?”戴波一臉茫然地看著孃舅。

“你這樣的不輸錢,誰輸錢!”說完,孃舅揚長而去。

事實證明,當時尚未開始賭球的孃舅跟大多數賭徒的想法完全一致:別人輸錢,那是因為水平不行,如果換到自己出手,肯定要好得多,就算不大贏,起碼也不會輸。有了這樣的想法,孃舅日後沉淪在賭海中就不足為奇了。孃舅這種型別的賭徒,跟大華完全不同。孃舅有文化、有想法,不會上當去買什麼料,只會相信自己的判斷。

果然,兩三個月後,孃舅在一次酒後看激戰正酣的歐洲盃時,終於忍不住想賭上一把。他翻開電話本,找到了那個曾經收了他二十多萬的莊家的電話。就這麼一個電話,莊家就給他開了一個上百萬額度的大注額信用賬號。孃舅一注至少十萬元起,有時候他的注碼之大能把莊家都嚇得心驚肉跳,但是很快莊家就笑得合不攏嘴了,因為孃舅這人和其他剛入門的賭徒一樣,專門押強隊。可是2004年歐洲盃上偏偏冒出了一個最大的黑馬希臘隊,這支球隊在雷哈格爾的率領下連過三關,最終竟然奪冠。孃舅在最後一場比賽中要了好幾個賬號,搏命似的先後押了七十萬,結果一敗塗地。

就這一個月的時間,孃舅輸了一百六十多萬。熱愛買房子的孃舅因為新愛好賭球賣掉了第一套房子。那時候上海的房價遠沒今天這麼高,孃舅那一套虹口一百平米的房子也只賣了一百萬。

這屆歐洲盃以後,孃舅並沒有痛定思痛,而是開始鑽研起了盤口。

在過去四十多年無論是事業、家庭都一帆風順的孃舅怎麼會搞不定一個小小的足球?孃舅研究得特別深入。

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孃舅在歐洲盃上被防守超強的希臘隊搞掉了一套房子,所以對強隊產生了一定的恐懼,不敢再押強隊,但是孃舅也不敢押弱隊。所以,孃舅開發出了一種新賭法:專門押“小球”。這純屬輸在希臘身上的後遺症。所謂“小球”就是正常的盤口開在二點五球左右,比賽中雙方總進球數是零到二球,那麼就是小球,如果雙方進球是三球及以上,那麼就是大球。

孃舅是個有恆心有毅力而且有決心一條路走到黑的人。他自從認準了下小球以後,在接下來的多年時間裡,他都只下小球,再也沒押過其他的。由此可見孃舅這人有多執著。

總是下小球的孃舅鬧出過很多笑話。因為下小球是很痛苦的,就算前八十五分鐘還是零比零,後面五分鐘也有可能輸掉三個。所以每當球賽開始時,孃舅總是開啟膝上型電腦一動不動盯著球探網等比分網,手心全是汗。尤其是再進一個球就有可能輸的時候,孃舅更是緊張得不得了,簡直不敢看電腦,閉上眼睛唸唸有詞。孃舅在聽到比分網進球的鳥叫聲或鼓聲後,總是大聲用上海話喊一句:“死掉了,死掉了!”上海話“死掉了”的發音像是“西特了”,這發音加上語調,顯得十分悽慘,經常是喊完“死掉了”以後,孃舅發現:“哦,不是我押的那場進球了。”

看到的人沒一個不笑的。

大家都說:“既然賭得這麼痛苦,你還是不要賭了。”

孃舅不以為然:“這也是樂趣,你們不懂。”

其實絕大部分前八十五分鐘零比零的比賽,到了八十五分鐘以後連進三球的可能性小之又小。孃舅這麼擔心,也是曾經吃過大虧,那之後他才明白,比賽不到最後一分鐘,千萬不要認為自己贏了或者輸了。

大概在2006年的某個週末,孃舅看準了一場球,他給他外甥打電話,讓戴波把所有能要到的信用網賬號全要來。因為他看準了一場比賽的小球,如果只用一個信用賬號,賭注限額最高二十萬的話,他要至少五個二十萬的賬號。這場球,他要押一百萬!

孃舅都發話了,戴波自然不敢怠慢,四處給孃舅要賬號。可他的信用太差,根本就沒莊家願意給他。這時,戴波想起了前一天剛剛在初中同學會上遇見的老同桌黃飛。雖然初中畢業以後戴波和黃飛一直沒怎麼聯絡,但是上初中時兩個人關係還不錯。

戴波打電話問黃飛要皇冠信用網的賬號。其實也是隨口一問,沒抱什麼太大的希望,可巧就巧在黃飛接電話時正在和一個客戶吃飯,而他這個客戶又恰巧經常賭幾把。

當黃飛放下電話後,他的客戶聽說他有朋友要賭球時,有口無心地搭了一句:“想要個皇冠的賬號還不容易?我打一個電話就行。”

黃飛也是有口無心地搭了一句:“我同學的孃舅要,人家是大老闆,下的注可大了,聽我同學說,他一場球經常下幾十萬。”

黃飛的客戶一聲冷笑:“幾十萬,很大嗎?我的莊家,每到禮拜一結賬,都是上千萬!你那同學的孃舅不是賭得大嗎?來,我的莊家就不怕賭得大的。你等等,我給他打個電話。”

對,不出大家所料。這黃飛的客戶平時賭球就賭在老刀那裡。

客戶放下電話後,很快給了黃飛一個一百萬的信用賬號,說:“他不是大老闆麼?那就讓他賭到這裡,下多大都成。”後來黃飛才知道,原來他這個客戶不但自己賭博,而且也算是個業餘水線,在老刀的平臺上只吃一成,也就是做百分之十的輸贏。

黃飛以前一直聽別人說賭球,但一直沒接觸過。和這個客戶吃完飯,黃飛就把賬號發給了戴波,然後還和戴波一起去孃舅的公司看這場球。

孃舅那時還尚未像今天一樣落魄,舉手投足間依然霸氣十足。見到黃飛和戴波以後第一句話就是:“這場水晶宮的球一定是小球,我徹底研究明白這場球了,雙方的主力前鋒全受傷,但是後衛卻沒傷停,這樣的球不是小球是什麼?”

當時黃飛不明所以,就知道頻頻點頭,然後還知道孃舅在他跟客戶要的信用網賬號上押了二十萬。他也明白了,原來所謂的看球不是看電視直播也不是看影片,而是盯著電腦上的比分網窮看。

這算什麼看球?當然,不久以後他就知道了,賭球的人是沒幾個人看比賽的,都是這麼盯著比分網看。

黃飛在幾年以後還記得這場球,不僅僅是因為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接觸到賭球,還因為這場比賽的整個過程可以用“詭異”二字來形容。

這天,孃舅把包括黃飛在內的很多朋友都邀請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反正是週末,整個公司都沒人。

空空蕩蕩的公司裡,聚集了七八個人。大家都沒有賭球,都在關注著孃舅下注的這場比賽。而且,這樣的比賽在國內根本無法收到直播。

晚上十點,有九場英格蘭冠軍聯賽同時開場。

同時開賽的其他七八場英冠比賽都有進球,可就是這場以零比零結束。孃舅顯得志得意滿,欣喜非常。因為要在下半場的四十五分鐘裡,兩隊累計進三球才算輸。這樣的可能性不是沒有,而是不大。

比賽進行到了八十分鐘時,比分還是零比零,孃舅開始給多個朋友打電話:“你押了沒……啊……押了好……聽我的對吧……”“你押了沒?沒押?!給你送錢的球你都不押!”“你押了多少?!好,好,等著收錢吧!”

正在孃舅激昂地打電話時,比分網傳來一陣“轟隆隆”的鼓聲,這場比賽進了一個球。孃舅回頭看著電腦,語調有些變化:“那,等下啊,等下再打給你。”

孃舅表情凝重,盯著比分網,並連續重新整理皇冠的盤口。皇冠的盤口通常都開到比賽的第八十八分鐘。孃舅沒發話,戴波倒是說話了:“孃舅,要不咱們現在補個大球吧,我覺得不保險。”補球的意思就是在走地盤(滾球盤)裡反著押一注大,這樣可以避免一定的損失,但是如果不再進球,補多少錢,就輸多少錢。

孃舅怒了:“你懂什麼?還剩下這麼幾分鐘了,難道還能再進倆?

這麼下,就是給莊家送錢呢。”

戴波伸了伸舌頭,不敢再說話。

很快,比賽進行到八十八分鐘了,皇冠的球盤已經關了,比分還是一比零。孃舅長舒了一口氣:虛驚一場。

此時比分網顯示的時間已經是九十分鐘。正當孃舅起身伸懶腰時,比分網又是“轟隆隆”一陣鼓聲,水晶宮這場比賽又進了一個球。孃舅慌了,又坐了下來。要是再進一個球,他就徹底完蛋了,一百萬血本無歸。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同時開場的英冠的球分別在補時兩三分鐘以後在比分網上先後顯示結束,只有這場水晶宮的比賽,足足補時了六分鐘。孃舅忍不住打開了其他比分網,想看看其他比分網上是否顯示這場球已經結束,可是其他比分網都顯示球賽尚未結束。

當補時已經起碼七八分鐘後,孃舅開啟的兩個比分網幾乎同時傳來進球的鼓聲。二比一!居然在補時第八分鐘又進了個球!

只見孃舅跟著這聲進球的鼓聲,整個人劇烈顫抖了一下。然後,他呆呆地看著電腦,喃喃地說:“進了嗎?真進了嗎?弄錯了吧……”

比分網當然沒弄錯,一百萬元人民幣,隨著水晶宮隊那第九十八分鐘的離奇進球,灰飛煙滅。

第二天,孃舅又向高利貸公司抵押了一套房產,迅速貸來二十萬元,交到了老刀的口袋裡。老刀愛“交朋友”,就交下了黃飛這個“小朋友”,兩人還喝了一頓酒。那天晚上過後,黃飛成了老刀旗下的代理人之一,而孃舅,是黃飛的第一個客戶。用業內的話來說,孃舅是黃飛的第一個“槍手”。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孃舅都是黃飛唯一的槍手。

此刻,說起黃飛,老刀的表情有點不自然,他忽然問二狗:“你見過黃飛嗎?”

“見過,長得不是有點像他嗎?”二狗指了指一個同樣在茶樓裡喝茶的浴客。

“對,不過,眼神不太像。黃飛那小子,眼神裡透著一股狠勁。”

“啥狠勁?”

“敢弄死人的狠勁,其實第一天見到他,我就發現了。”

“他敢弄死人?”

“你知道自從他來到我這,有多少家庭因為他家破人亡嗎?”

“多少家?”

老刀同時伸出了大拇指和小指。

“六家?”

老刀點了點頭:“當然了,光靠他一個人還不夠,還有老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