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七十三章 分之離之

第七十三章 分之離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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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分之離之

那蓋看見原本安靜地躺著的女子突然躁動不安起來,緊緊地皺著眉頭似乎想要掙脫開什麼夢魘。

他輕輕叫她的名字:“慕青,慕青,沒事的,不要怕……”

但是那個女子並聽不見他溫柔的聲音,眉頭越皺越緊,身體也開始蜷縮成了一個自保的姿勢。

“慕青,聽得見我在說話嗎?”他握住她的手時才發現她的掌心都是汗,指尖卻又冰涼。

那個女子卻還是將自己縮成了小小的一團。

難道是傷口疼得厲害?他也皺起眉頭,剛準備招軍醫過來,卻發現她的眼角有豆大的眼淚滾落了下來。

他愣住。

她怎麼了?

他伸出手想要幫她擦去眼淚,但是指尖還沒有碰到她的眼淚,就聽見她含糊不清的喊了幾個字。

他的手指一頓,湊近了一些去聽她在喊什麼。

隨後,他的手指便堅硬在了花慕青的眼角邊。

他聽見她在喊:拓跋巨集

拓跋巨集,普天之下,除了北魏帝王,大概沒有第二個人叫這個名字。

於是一切都變得很好解釋了。

她為什麼會從雲中城到盛樂城來——她那個尋找父母雙親的故事大概也是編造的吧。

她根本就是北魏的人。

想到這裡,一向以溫潤形象示人的那蓋也不免十分生氣起來。

她騙了他。

蒙倫和都名都曾經提醒他要小心她,他卻自信滿滿地說她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好,還真是好。

他為她擔心受怕這麼久,她心心念念想著的卻是另外一個男人。

這個認知比知道她騙了自己還要讓他難以接受,所以他面色冷峻地站了起來,開啟門對一直不願意離去的都名說道:“你去請軍醫來,然後讓阿蓮來照顧她。”

阿蓮就是之前照顧花慕青的那個婢女。

他對她,終究還是不忍心。

又或者,他還心存僥倖——等她醒過來,說不定會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都名不知道自家王爺的臉色為何會如此蒼白,只當他是累了,所以應了一聲:“王爺去休息吧,屬下會安排好的。”

那蓋沒說話,踏出房門之後,又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但是終究還是沒有回頭,大步往自己的房間走了過去。

花慕青燒了半宿,到了天亮的時候,身上的溫度才降了下去,讓在一邊一刻不敢放鬆警惕的阿蓮和軍醫都鬆了一口氣。

“看王爺對這位姑娘的重視程度來看,王爺府說不定喜事將近了。”阿蓮一鬆懈下來不免有些犯困,於是便跟軍醫說話來提神。

年過五旬的軍醫一邊摸著花白的鬍子,一邊笑道

:“是啊,王爺這些年來一直不成家,可是急壞了那幫老臣。”

沒有子嗣也是柔然那些支援那蓋的大臣遲遲不敢真的有所行動的原因之一。

“可是這位姑娘是個漢人,他們會不會以此反對王爺?”阿蓮雖然是女子,在那蓋的身邊時間也不長,但是畢竟是在宮廷長大的姑娘,自然知道權勢之間的你爭我鬥。

“漢人?漢人怎麼了?漢人可以做側妃嘛,主要是王爺喜歡她,老夫認識王爺這麼多年,就沒有見王爺對哪個姑娘這樣另眼相待過,等王爺把她娶回家,誕下麟兒,無疑是給王爺多加了一個籌碼。”軍醫似乎也不害怕隔牆有耳什麼的,心直口快道。

伏名敦可汗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他們這些宮中的人是再清楚不過的,要不是他受到王爺的照顧調到軍中來,估計早就已經被那個暴君處死了,雖然跟著軍隊東奔西走的日子也不好過,但是休戰的日子裡他最起碼能睡個好覺,總比在皇宮整日提心吊膽地好。

阿蓮聽軍醫這樣說,不由笑道:“還是先生看得透徹。”

軍醫微微一笑,隨即又皺起了眉頭:“但是這位姑娘的身子骨並不太好,有宮寒之症,如果不好好調養,恐怕十分難懷上孩子。”

阿蓮“啊”了一聲。

以前她也曾服侍過一位公主,她已經嫁人兩年了,但是肚子一直沒有動靜,後來太醫說她有宮寒之症,這種病主要症狀就是癸水十分不規律,可能兩三個月甚至半年都沒有癸水,且一到冬天就十分畏懼寒冷,不管怎麼保暖,手腳都還是冰冷的,後來前前後後一直喝藥調理了兩三年,才終於調理過來,又過了一年多,才終於懷上了一個孩子。

“不過既然是王爺的心愛之人,老夫就是拼上看家本領,也要把她治好,早日給王爺懷上孩子。”軍醫鄭重其事地說道。

阿蓮也一臉決心地說道:“恩,我一定也會精心盡力地服侍好側妃的。”

躺在**好不容易才真正睡著的花慕青絲毫不知自己已經多了一個側妃的頭銜。

當然,那位正聽著蒙倫彙報著戰況的王爺,也不知道自己竟然多了一位側妃。

“王爺,因為將士士氣不高,所以我們損失慘重,不到一天的功夫就已經損兵三千了。”蒙倫低著頭,聲音是說不出的沉重。

那蓋沒說話,只是佇立在案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王爺,”蒙倫猶豫了一下,又接著說道:“王爺,可汗又以逃兵的罪名處決了不少將士。”

那蓋轉身看向蒙倫:“什麼?”

因為豆侖說要親自領兵上陣,所以他便帶著幾個親信搬到了這個偏僻點的軍營裡,只是派了蒙倫他們去關注戰事,自己並不出面,以免節外生枝,也是

為了能給豆侖一個表現的機會,好改變大臣們對他的看法。

但是豆侖現在這樣做,無異於自掘墳墓。

“你們不曾勸阻?”那蓋問道。

“勸了,但是可汗哪裡容得下我等的勸阻。”

“那為何不趕緊回來告訴我?”那蓋的臉色有些冷,又是幾條人命,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沒有了。

“王爺,”蒙倫抬起頭來:“並非我們不想回來,而是因為可汗派人將我們看押在一間牢房裡,等到天快亮了,才放我們出來。”

那蓋的臉色終於凝重了起來。

這個豆侖,確實越來越不像話了。

大哥臨終前對他的囑託,他都還記在心上,且不論他對權勢並無太大的野心,就說大哥對他的囑託,他也要扶持著這個比他小不了多少的侄子坐穩江山。

只可惜,他如何不知,豆侖似乎並不知道他的真心,還以為他真的對可汗之位虎視眈眈,所以一直對他懷有設防之心,如果不是他手中握有兵權,恐怕早已經去見大哥了。

“王爺,屬下知道您時刻謹記先汗的臨終託孤,但是王爺,這些年來,您為可汗做了這麼多的事情,他不但不感激,反而對您忌諱頗深,要不是忌憚王爺手中的兵權,恐怕王爺也會像其他幾個王爺那樣凶多吉少,而且這些年來,可汗殺的人不計其數,就算王爺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我們柔然的百姓想想啊。”蒙倫的頭在地上磕得咚咚作響。

見狀,一直在旁邊未出聲的其他幾個親信也一同跪倒了下來磕頭哀求起來。

“你們都起來吧,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的。”那蓋的聲音中含了一絲疲憊還有一絲無奈,但是又有著從始至終的堅定。

“王爺……”額頭都磕出血跡的蒙倫還想再說什麼,卻被身後的都名制止了。

“王爺累了,你就不要再煩他了。”

蒙倫看見都名意味深長的眼神,心領神會地沒有再開口。

事隔很久之後,那蓋想起這個時候,還是會覺得憂悶難當。

如果那個時候他不這麼認死理,不這麼固執,或許事情還有一些轉機,他們也不會覺得已經走投無路了,才下了那樣的狠手。

這一直是他的心病,以至於鬱結於心,再加上那人不在身邊,他少了許多歡樂,最後竟然積鬱成疾,生了一場重病。

當然,這都是後話。

公元486年7月,北魏柔然於盛樂城交兵,柔然部眾內部譁變,弒伏名敦可汗於北魏盛樂城。

七日之後,鬱久閭那蓋被擁立為柔然新任可汗。

同日,北魏柔然雙方簽署休戰書,達成和親的協議。

一時間,柔然北魏兩國上下皆大歡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