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蕭如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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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蕭如雪!1
不出蕭如玥所料,蕭如鳶還真是帶她到觀景樓看那個倔強丫頭的蕭如雲。
“誰讓你帶這個煞星到這來的?”
蕭如雲沉臉一開口,就讓蕭如鳶難堪,讓樓裡的冰劍寒弩和一干丫鬟惶恐,讓曉雨曉露面色不虞,但……唯獨蕭如玥聽著卻反而樂了。
真正咬人的狗,可不會這麼吠,而且……妹子,若真討厭我,瞧見我你兩眼閃啊閃的閃啥玩意兒?
蕭如玥笑眯眯的走過去,彎低身貼近她,略顯挑釁的道:“你……也怕我把你煞到了?”
眾人聽著這話均是一怔,畢竟有些話有些事,背地裡七嘴八舌添油加醋沸沸揚揚都可以,當著人家的面說,可多半沒那膽,何況當事人如今,竟雲淡風輕好像沒有那麼一回事似得自己說出來,這實在有那麼點……
不過,蕭如雲果然沒讓蕭如玥失望,想都沒有想就直接冷冷的反駁她:“怕你?憑什麼?就因為那所謂的煞氣,哼,荒謬!無稽之談!你若真有那什麼煞氣,倒是放出來讓我見識見識啊。”
蕭如玥抿脣而笑,懶得去理會周圍那些人什麼表情,兀自就往蕭如雲臀下的長椅擠去:“誰教我彈琴這事啊,實在太久遠了,我得好好想想……”
蕭如雲本是一副要發飆的模樣,但聽著這話,半張的嘴愣是死死的又鎖上了,冷哼一聲,卻竟起身讓了座:“聽都沒聽過的曲子,要不是什麼上不得檯面的山野民曲,就是你自己要面子胡亂彈唱的,誰想知道誰教的你!喂,別弄壞我的琴,你賠不起的!”
似乎還是第一次聽到蕭如雲說這麼長一段話,眾人大多是瞠目結舌的神情,蕭如玥卻只是抿脣笑笑,熟練的試音調音。
“南無阿彌陀佛/撫平已亂的心湖/南無阿彌陀佛/指引淨土的歸途/日升日落一幕幕/年華有如水悠悠/年復一年空虛度/換回只是無限苦/本想幸福會長久/卻始終飄渺也虛無/曾經不想再盲目/卻一而再再的墜入/南無阿彌陀佛……”
第一次聽到這首歌,蕭如雲顯得很驚愕,而現在……略偏有些複雜的若有所思,不自覺的,往對面的外書院望去。
而帶蕭如玥來的蕭如鳶,反而從對琴曲的驚豔中回過神後,看著那樣的蕭如雲猶似心安鬆口氣了一般,悄悄的,退出了觀景樓……
這些,蕭如玥都當沒看到,專心一意的撫琴高歌,倒是真沒想到過,這一次的琴聲歌聲,竟會讓那些在府中做客的通城裡的富貴嬌客們聽到。
蕭老夫人病倒的訊息已經傳到外面,以此為由登門探望的女眷可謂絡繹不絕,而畢竟上了年紀,怎麼個生病倒下的緣由始末繪聲繪色說個三天三夜不重複都行,倒也沒什麼大不了,只是府上夫人好幾位,各有交際圈,招待一事自然得分工合作,各領相熟……
不過,設計的關係,六個內院正門進進出出都必定經過映月泮,而東院觀景樓就挨著映月泮,所以,這琴聲歌聲被聽了也純屬巧合而已。
幾位夫人本要離開的,被歌聲吸引不由停下來聆聽,不知誰提了句:“聽著似乎是佛曲,卻是從沒聽到過……”
“是啊。”一群人附和。
“呵呵,這曲子不久前我也是第一回聽到,說實話,也是為之驚豔不已。”二夫人陶氏笑應:“後來聽說是六丫頭如玥奏的,更是驚豔就成了驚愕,著實好一會兒沒回過神來。”
“原來是六小姐……”
“唱得可真好,宛若天籟……”
“是啊是啊……”
“話說回來,我們倒是聽說六小姐回來一段時間了,卻是沒見過她走動,丫頭們平常過來叨擾,回去也是都說沒見著,只聽說她身子不好連東院都不怎麼出,不知現在養得如何了?”
說是身子不好誰也沒見著,卻聽說,前不久去了馬場……眾人心中嘀咕,卻也不好直接問出口。
二夫人陶氏哪能沒看出來,笑應道:“承蒙諸位掛念了,那丫頭現在天天藥膳滋補品的喂著,看著倒也還行,可畢竟是出世就落下的根子,哪能說好就好得了,這不,上次去馬場回來就立馬又病下了,唉!時好時壞的。”
“原來如此。”眾人覺得頗有道理:“那可真的注意些。”
既然二夫人陶氏主動提到了馬場的事,好事者難免不借題三八一下,只是聲音壓低了點,有點神祕兮兮的:“我聽說……六小姐以前是不會騎馬的,可聽武婢說說竟就會騎了,還馴服了馬場裡最烈的悍馬?”
“是啊,我也聽說了,本還以為是我們家丫頭胡說八道,可丫頭說,是八小姐親口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不怪諸位這麼驚訝,就是我,起初聽到時我也嚇得不輕,不過這事還真是真的,那悍馬烈風現在就拴在府裡的馬廄中……”二夫人陶氏笑應,忽而輕輕一嘆:“唉,也虧得她是個丫頭身子又不好,要不然以她那天賦……”
在場哪個腸子不是彎的,哪能聽不出二夫人陶氏這話中話,乍一聽十分吃驚,可轉念細想,又覺得並不是不可能……
蕭家以馬起家,繼承人首要必備條件自然要對御馬有足夠的天賦,更沒有明規定繼承人一定要是嫡長子,而現任的當家蕭雲軒,許是脾性的關係,做事向來有偏離常規的範兒,又份外偏愛先夫人的孩子……所以,二夫人陶氏這話就大有學問了!
“是個丫頭”不過是次要問題,最重要的原因還是“身子不好”,要不然以那種驚人的天賦,說不定就成了不在乎世俗禮教的老大心中的繼承人!
看大家聽得明白,但不好攤開來討論,二夫人陶氏旋即自然的轉開話題,又客套了幾句,夫人們才紛紛告辭。
看似就此結束,卻,已經不約而同在心中種下了種子……
東院,桂香院。
蕭如玥早知道端木芳兒沒事不會特地找自己走一趟,所以,進屋後看到擠了一屋的男女老少一溜的生面孔,也並不驚奇,倒是站在端木芳兒身邊的蕭如雪柳眉輕擰,一副驚訝中若有所思的模樣。
“如玥,來。”
端木芳兒招手讓蕭如玥靠過去,便親切和藹的給她和蕭如雪介紹起人來:“這些人都是姐姐也就是你們的孃的陪房,這是陳平一家子,這是張牛一家子……”
叨叨著把人介紹完,那些陪房又給蕭如玥和蕭如雪行了禮,端木芳兒才道:“以前你們年紀小,姐姐留下的這些人和嫁妝產業什麼的,就由我幫照打理著,可如今你們都這麼大了,如玥又已經接回來,這些也該是時候交還給你們自己打理了。”
誒喲!
蕭如玥暗暗挑眉,很給面子的露出驚訝的表情,而蕭如雪,則是看似鎮定,眼底一片幸喜之色卻出賣了她的真實情緒。
兩人的反應讓端木芳兒很滿意,旋即微笑著拉兩人轉過身來,指著桌上厚厚幾疊賬簿:“連著姐姐還在時,總共十八年的賬單全在這兒了,撇開商鋪宅子田地山林不算,積積攢攢十八年餘,光銀子就有八十多萬兩……”
“這麼多?”蕭如雪不禁咋舌。她其實大概知道娘生前留下的產業有哪些,但看著好像都不是能賺錢的,卻沒想到也能攢出這麼多來,自然驚訝。
“傻丫頭,也不想想我們家是做什麼的?僅憑你爹的聲望,大家也得賣姐姐臉面不是?而且,要不是姐姐沒有那個賺錢的心,攢個十八年,錢也不止只有這個數。”端木芳兒笑道。
蕭如雪想想,覺得有點道理。
蕭如玥卻忽然問:“這麼多產業和錢,以後都給我們管?”
端木芳兒沒從她那張柔美的小臉上瞧出什麼端倪來,也就以為是太吃驚了,畢竟這數目對她們這個年紀而言,是天數字的大數目了。
便笑道:“我知道,忽然讓你們管這麼多產業這麼多錢,你們會有些不知所措,但我一想你們都是我們蕭家的嫡女,日後嫁人也定是做當家主母的,與其嫁人後忽然接手鬧得手忙腳亂,還不如趁著沒出嫁的這個時候好好歷練,有個什麼,我也好給你們說說。”
說得頭頭是道,卻……真有這麼好心?
蕭如玥冷笑,就見蕭如雪對端木芳兒說了一句“勞得母親費心了”,就往她這邊看過來,道:“六妹,你的意思呢?”
“我聽五姐的。”蕭如玥笑應。反正就算蕭如雪敢不要面子,也不敢真當那個冰凍死屍爹是死的,橫豎比劃來比劃去,也頂多就在固定產業上費腦子佔便宜而已,那筆現銀,還是得老老實實把該給她的那一半給足了她!
蕭如玥的回答,讓蕭如雪很滿意,笑容也甜了幾分,轉頭對端木芳兒道:“那就聽母親的安排吧。”
端木芳兒為難了:“畢竟是姐姐留下,是屬於給你們兩的,我就不好作主怎麼分,所以,還是你們姐妹兩自己私底下商商量量,決定好了跟我說一聲,有什麼不懂不知道處理的,我從旁指導指導……”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想讓我們姐妹兩為這筆財產掐著打起來,才是你的目的吧……
蕭如玥冷笑,當場就輕輕潑她一瓢冷水:“我沒關係,都聽五姐的。”
果然,這話不知蕭如雪驚愕,端木芳兒驚愕,所有後來知道這事後的人,都驚愕!
嬌園。
王翠錦蹙眉了:“六小姐真這麼說?”
“是啊,我也嚇了一跳。”蕭如雪點點頭。若是以前,她肯定就覺得蕭如玥是真不在乎,但如今也相處一段時間了,對那個妹妹的表裡不一……哼,真真是領教了!
王翠錦抿脣不語,在屋裡走了兩圈後,問蕭如雪:“五小姐心中可有打算?”
“這事保準已經傳遍全府上下了,就算我無所謂那些賤嘴胡說八道,卻也要礙著我爹……”說到這裡,蕭如雪心裡就一陣發堵。
雖然爹至今為止都並沒主動做什麼,但一而再再而三的縱容六妹那些驚世駭俗的放肆,卻難免不讓人多想……他,已經比較偏袒六妹了!
這種情況下,她能怎樣六妹嗎?
“至少明面上的錢,我是要分足一半給她的,要動手腳,也只能動那些明面上看不出來的產業上。”大家說也只是說分到了多少個商鋪多少座宅子,卻誰會去細究哪個商鋪比較賺,哪座宅子比較好,那塊田地收成比較好……
“五小姐的意思是,現在就把錢和產業全分清楚了?”王翠錦問。
蕭如雪愣了一下,點頭。
“奴婢有個主意,不知五小姐意下如何。”王翠錦笑道:“明面上的錢,大數先分了,但產業就留著一起管理,那幾萬的零頭嘛,則用做產業的週轉。”
蕭如雪聽著微微凝眉,但看王翠錦似乎有所準備:“奶孃的意思是……”
王翠錦靠過來,在蕭如雪耳邊一陣低語,直聽得蕭如雪眉開眼笑頻頻點頭:“這主意好,就這麼辦。”
蕭如雪很快找了蕭如玥,把分法一說,蕭如玥想也沒想還是那句:“都聽五姐的。”
“沒想到五小姐竟然這麼大方。”
曉露咋舌,總覺得不可思議,而曉雨卻若有所思,但似乎沒想通,糾結著。
還是醜姑一語道破:“恐怕她們已經謀劃好在產業上做手腳的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等她們弄出名堂再看著辦,現在何必浪費精力瞎猜。”蕭如玥不為所動。黑吃黑什麼的,她最拿手了,蕭如雪真敢動手腳,那她就不客氣的順便把她本也給黑了。
“嘻嘻,六小姐說得沒錯,等她們弄出名堂再看著辦!”曉露咧嘴笑應,完全沒察覺自己那語氣,就好像相信天塌下來蕭如玥也能頂著似得。
短短數月相處,嚴格算起來真沒做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卻已讓人有了這種信賴……嘴角微勾,醜姑笑了,看著蕭如玥如看著慢慢強大起來足以讓她引以為傲的女兒一般。
不過,這氣氛很快被某人一句話打破了——
“準備準備,我們出去一趟。”
“你最近時常出去,是不是缺什麼?”端木芳兒蹙眉,擔憂道:“要是缺什麼,吩咐人去買就是了,何必自己跑一趟?眼下天寒地凍的,你身子骨好不容易才見好一些,可別又累著了……”
“母親放心,我很好,也並不是缺什麼,只是以前沒機會出去逛過,便以為沒什麼好逛,不想出去見識過後,就有些上癮了,想多出去轉轉。”蕭如玥應對自如:“再說,通城真的好大好大,哪是一兩天就能逛齊全的。”
“原來是這樣。”端木芳兒笑了,又交代了好好照顧自己之類的,就放了行。
而蕭如玥出去,當然不是閒逛。
說實話,費了那麼大勁得到的隕鐵和另一塊好礦,要不是沒法在府裡鍊鐵鑄劍,她就自己動手了,所以,她怎麼放心把這麼重要的事交託給完全不知能力如何的人?萬一最後變成一把爛刀怎麼辦?天知道還能不能再找到這種隕鐵!
親自設計,親自指導,親自監督……她要親眼睜睜看著短刀造好,達到她預想的水準!
只是,她也真沒想到,自己這麼頻頻外出,倒是讓某些賤人鑽了空子……
京都,晉安侯府。
瞎子都看得出來,潘二公子潘瑾瑜每隔個幾天,心情就會大好一次,至於具體原因,知道的人卻不多,世子爺倒是其中之一。
只是……
看到潘瑾瑜陰沉著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世子爺很是詫異:“怎麼了?”平常看罷那隻雀鷹帶來的信,他都是眉飛色舞的,今天這是怎麼了?
看了眼**面色蒼白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的虛弱兄長,潘瑾瑜悶聲搖頭:“沒事。”不等世子爺開口,又道:“我出去走走。”
怕兄長像母親一樣忽然就沒了,自己來不及見他最後一面陪他最後一程,潘瑾瑜自通城匆匆趕回後,就一直住在世子爺的屋子裡親自照顧他。
興許是這個原因,世子爺雖然沒見好,卻也這麼捱過了一天又一天。
“謹瑜……”
世子爺的喚聲,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叫住潘瑾瑜,甚至,可能根本沒聽到……這可是從沒有過的事情!
許是一母所出的關係,世子爺又遺傳了母親的病,兄弟倆雖然性格天差地別,關係卻十分要好,潘瑾瑜桀驁不馴連父親晉安侯都不放在眼裡,卻不會無視世子爺的任何交代任何事,而世子爺對潘瑾瑜也是百般縱容,從小到大不管他闖什麼禍都會包庇他替他求情,甚至放任他以跟父親慪氣為由在外**數年,晉安侯每每怪他寵壞弟弟,他也總是笑著說“他可以替我去外面看看廣闊的世界”,讓晉安侯不好往下繼續說……
不過,不管隔著多遠,兄弟倆的敢情都是無需質疑的好,要不然潘瑾瑜也不會上次聽到世子爺不省人事而匆忙趕回,分明很想去通城卻一直忍著,寸步不離的守住世子爺,半夜有個風吹草動都會驚醒的人,現在竟然沒聽到世子爺的喚聲,足以證明他有多反常!
“錦玉。”世子爺改喚了自己的貼身小廝,低聲吩咐幾句,錦玉轉身出了房外的書房。
錦玉在書房的紙簍裡找到撕碎的紙條,怕看到不該看的內容,所以沒敢拼湊的直接呈給了世子爺。
世子爺看罷,一陣沉默,卻也沒有就此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