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翡翠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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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翡翠鐲子
飯桌上放著兩隻金邊碎花的小碗，佟妃正坐在一邊，攪著碗裡的粥，“姑姑，這是什麼？”我隨後坐下，蕊香遞來溼潤的面巾讓我擦拭雙手。
“你瞧瞧，這是臘八粥，每年這個時候御膳房都會拿黃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紅豇豆、紅棗，及桃仁、杏仁、瓜子、花生、榛仁、松子、葡萄乾及紅糖等熬成粥，各宮必是都要吃的。”佟妃邊攪拌著，邊向我解釋。
“臘八粥，原來裡面有這麼多東西啊。”我也用調羹翻看著粥裡的材料，小小一碗粥，竟然是用這麼多東西熬成的。我新奇地瞧著，“好了，別看了，再看就涼了。”佟妃嗔笑著，示意我趕緊喝粥。
“是，姑姑。”我點點頭，開始喝臘八粥。
才喝著粥，門外傳來了“噼裡啪啦”炮竹的聲音，“姑姑。”我將碗一放，立即起身，“我去外面看看。”末了，不等佟妃回答，我即刻就向外跑去。
“慢點兒，小心些。”佟妃邊說，邊示意吉蘭跟上照看。
我循著聲音走去，拐過幾條小長廊，遠遠便望見一堆人湊在一起放爆竹。走近一瞧，不知是哪個宮的幾個小太監小宮女在放著玩兒。
“喂，你們在幹嗎呢？”我站在他們身後，悄聲問。
“看不出來嗎？放爆竹啊。”在我面前的那個小太監頭也不回地答道，還帶著點不耐煩。
“那，你們是哪個宮的？”我接著問，“我們……”小太監轉身想繼續說道，結果看清了我之後，嚇得慌忙跪地，“格格吉祥。”他這一請安引來了其他幾個人紛紛跪地。
“好了好了，我也就是湊個熱鬧而已，都起來吧。”我連連擺手，讓他們起身。幾個太監和宮女站起身來，我細細地一瞅，竟然看見兆佳凝碧也在其中。
“兆佳。”我穿過幾個人，走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至那次雪仗之後便再也沒見過她了。
“格格。”兆佳微微抿著嘴一笑，我將她拉離那堆人，找了個地方坐下。
“好久不見了，過得怎麼樣？”我問。
“回格格，奴婢……”兆佳想站起身來回答，我一把按住她，“好了，在我面前不用行禮，咱們就這麼坐著聊會兒天。”
“嗯，格格。”兆佳點了點頭，“德妃娘娘待我很好啊。”
“那，完顏沁蕊沒欺負你吧？上回光顧著跟你打雪仗了，也沒問清楚你過得怎樣，可習慣不？”
“完顏沁蕊才不敢欺負我呢。”兆佳略有些得意的說。
“是嗎？”我直直地看著她，然後賊賊地笑了起來，“格格，幹嘛這麼看著我。”許是被我的笑容嚇到了，兆佳突然感覺全身起了雞皮疙瘩，她掙開我的手，搓著胳膊，戰戰兢兢地問。
“沒事啊。”我故作不知的搖搖頭，裝出一副很正常的樣子，“兆佳，十四阿哥，怎麼樣啊？”我用肩頂了頂她，“十四阿哥待人很好啊，而且他還很幽默呢。”兆佳想了想，轉了轉眼珠說，“哦，幽默啊，我怎麼就沒看出來呢？”我故作疑惑地喃喃自語著，“是……是嗎？可能，十四爺覺得逗奴婢好玩吧。”兆佳聽我這麼一說，微微收斂了之前的興奮，聲音也變得小了些。
“十四阿哥覺得你好玩，那十三阿哥呢？”我裝作沒看到她的變化，繼續問道。聽到我不再追問十四阿哥的兆佳明顯鬆了口氣，結果待到聽清我後面的話，原本微紅的臉頰竟然一下子就變得通紅，如火燒一般。
“呃，十三阿哥他……”小丫頭之前略耷拉著的頭更低了，聲音也變得如同蚊蠅般輕，“他怎麼了？”我扯了扯她的手，“十三阿哥……”兆佳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來。
看著她愈發羞紅的臉頰，我“撲哧”的笑出聲來，“好了，不逗你了。”我搖搖頭，看她這模樣，想必是對胤祥芳心暗許了。
“你，喜歡他，對嗎？”止了笑聲，我一臉正經地問道。兆佳抬頭，見我滿臉認真的神色，似是下了重大決心般地微微點了點頭，“格格，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啊，不然我……”她漲紅著臉，也不顧及身份地拉著我的手，半是央求地說道。
“好，我自是不會告訴他人，不過十三那兒……”
“尤其是十三阿哥，我，我不想讓他知道。”兆佳一聽我提起十三，更是慌了神。
“是，我誰也不告訴，十三也不說，行了吧？”我不再逗弄她，眼前的可是未來怡親王最鍾愛的福晉，我可得給自己留條後路，別玩得過火。
“多謝格格。”兆佳臉上的紅暈逐漸褪去，又恢復了以往的神色。
“對了，你們怎麼在這兒放爆竹啊？是德妃娘娘說的嗎？”我站起身來，向旁邊那堆人走去，三兩個小宮女膽子小的，躲在一旁偷偷望著，幾個膽大的小太監拿著火摺子正在點火。
見我詢問，其中一個太監抬起頭來，“倒不是德妃娘娘的命令，而是我們幾個也想趁年關臨近，湊湊熱鬧。”
“是這樣啊。”我點點頭，正想說什麼，幾個人走近了我們。
“這遠遠地便聽見了爆竹聲，還想著是誰這麼愛湊熱鬧，原來是你啊。”十爺大大咧咧的嗓門傳來，我身後的幾個太監宮女紛紛下跪叩頭，“奴才（奴婢）見過八爺、九爺、十爺、十四爺。”參差不齊的請安聲響起。
“都起來吧。”八爺輕輕抬手示意。
“八爺，九爺，十爺，十四爺吉祥。”我身子右側微微向前，屈膝請安。
“你也起吧。”八爺一臉和善地望著我。
“不知道幾位爺這是從哪兒來，到哪兒去啊？”我微笑著問道。
“從來處來，到去處去。”十四一聽，故作老道的搖頭晃腦說。
“呵。”我“撲哧”一下笑出聲來，“十四爺該不會常去四爺府吧？”
“你，怎麼知道的？”十四一臉詫異的望著我，“不然你哪能說得出這麼有佛理的話。”我笑著瞥了他一眼。
“今兒輪到我們封印了，所以才剛從皇阿瑪那兒回來。路過這兒，遠遠便聽見了聲響，十四弟吵著要過來瞅瞅。”胤禟走近我，溫柔地看著我，笑著解釋。我透過九爺的身子，瞧見十爺那曖昧的神色帶著點笑意，“是這樣啊。”我趕忙退後幾步，與胤禟拉開了距離。
“十弟，十四弟，時候不早了，還是先去看望額娘吧。”八爺瞅著我和九爺的舉動，微微一笑，招呼了在一邊看好戲的兩個弟弟。
“對啊對啊，我還有要給額孃的東西呢。”十四像是記起了自己早起的原因，“八哥，十哥，咱們先走吧。”他扯著十爺的衣袖，直往永和宮的方向走去。八爺也衝我們笑笑，跟著離開了。
“我，出來太晚了，姑姑會擔心的。”那幾個放爆竹的太監宮女自碰上清朝F4後，就遠遠地站在一邊了。單獨在胤禟的注視下，我竟渾身有些不自在了。
“對了，你怎麼不和八爺他們一起去看你額娘呢？”我轉過身，邊問邊向承乾宮走去。
“過會兒就去。”胤禟笑著應道，“那，你是找我有事？”看他繼續同我走著，我歪著腦袋猜測說。
“沒事就不能找你？”胤禟從懷裡鼓囊了會兒，掏出一隻錦盒，“前些日子得了個好東西，你瞧瞧？”
我接過錦盒，腥紅的裡子襯著一隻翡翠玉鐲，顏色翠綠欲滴，渾體通透，晶瑩灼亮。我拿起鐲子，透過陽光的折射，鐲體內還有著異樣的紋路，如水中蔓草般婀娜妖嬈。
“喜歡嗎？”胤禟的聲音在我耳側響起，“很漂亮啊。”我點點頭，不假思索地答道。
“不過，這鐲子顏色輕了些，送給宜妃娘娘，好似有些不適合呢。”我將鐲子重新放入盒中，再將錦盒遞還給胤禟。
“你……”胤禟聽完我的話，愣在了原處，“怎麼了？”我疑惑地回頭望去，“你不是喜歡嗎？”胤禟有些鬱悶地問道，“我喜歡有什麼用啊，關鍵是宜妃娘娘要喜歡才對。”我搖搖頭，回答說。
“這，是送給你的。額娘那兒，我另有東西準備。”胤禟見我還是冥頑不靈的樣子，胸口莫名得來了股氣，他將盒子往我懷裡一扔，瞧也不瞧我一眼，就氣吁吁地往前走去。
“哎。”我懷揣著他給的盒子，腦中還消化著他走之前留給我的話。
“東西，是送給我的？”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喃喃地自語道。重新開啟錦盒，再次拿起鐲子，沁涼的質感從手指尖蔓延開去，直至我心裡的某個角落，微微輕顫的心動。
自那日遇見F4到除夕，我再也沒有碰見任何人，因為佟妃說年關將近，讓我陪著在承乾宮裡祈神拜佛，為來年求個萬事平安。連著幾天，我跟在佟妃的身後晨起參佛，下跪起身時，不小心露出了手腕處的玉鐲。
“這鐲子倒是好成色。”佟妃笑著挽過我的手，手指輕輕地滑過鐲子，“之前是沒見你戴過呢。”
“是九阿哥送給我的。”我微微低下頭，眼角看著手腕處的鐲子，滴綠的翡翠映著肌膚，更顯得膚色白皙。
“是這樣啊。”佟妃的聲音中帶著平平的聲色，然後她放開我的手，在蕊香的攙扶下，走向外廳。
“姑姑，我……”見佟妃一臉淡然，我微微有些疑惑，“挺好看的，戴著吧。”她走至門口，忽的停下腳步回頭對我說。
“是。”我愣了下，點頭應道。
很快便到了除夕那日。一大早，吉蘭便來拉我起床，前晚暈暈乎乎直到亥時才睡著的我，在迷迷糊糊中被她梳洗穿戴好衣物。
“哎呦，格格，今兒這日子，你怎的就這麼迷糊了呢。”吉蘭將純色的圍脖套在我的脖頸上，然後往我懷裡塞了個小暖爐。
“哎呀，吉蘭，我知道了。姑姑說過，今天早上要踩歲嘛。”我甩了甩頭，想讓自己清醒一下，結果插在旗頭上的銀釵流蘇繞到了一起，吉蘭見狀又忙著給我理順流蘇。
這麼一來一去，等我走到前門時，宮女們都將準備工作做完了。自戶庭以至大門，凡宮內行走之處，都被撒上芝麻秸等，清朝的習俗之一便是除夕之時，在上面走，便叫做“踩歲”，不僅取“步步高”之吉祥，又含辭舊歲之寓意。
佟妃站在戶庭處，望著通向大門的道路。我急急忙忙地衝向佟妃所站之處，“姑姑，對不起啊，我起晚了。”我伸手輕撓額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