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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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孤獨
“華光六年八月末，風華絕代的淺妃因染惡疾暴斃，同年九月，漪鸞殿失火，名動一時的清嬪未能逃出，連同腹中龍種一併葬生火海。皇上接連失去兩位皇子兩位寵妃，甚悲之，三日未上朝，下令厚葬兩位嬪妃，葬於皇陵。”
我和絕凌笙穿著宮女的衣服，帶著出宮的令牌向宮門口走去。謀害皇子案已破，皇甫裂月也已除，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終於可以功成身退了。
我把令牌交給宮門口的侍衛，然後低著頭從他身邊走過去，熟料剛走出幾步，就被衝上來的侍衛攔住了。
“令牌是假的，”領頭的侍衛冷冷的開口，“你走不了了。”
我愕然，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這塊令牌是皇甫邱晨給我的，他答應放我走，君無戲言，他怎麼能騙我？
“帶走。”領頭人冷冷一聲令下，我被不由分說的押走，絕凌笙見狀，將手伸進包袱裡準備動手，我忙用口型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去找侯爺商量，她猶豫了片刻，終是聽了我的話，咬牙獨自離去。
我被直接帶到了皇甫邱晨面前，假令牌說到底也只是個藉口，他若不肯放我離開，即使是毫無理由我也走不了。
他穿著寬鬆的龍袍，長髮未束，氣定神閒的端坐在案前批閱奏摺，偌大的殿內只有我與他兩人，案前燃著的龍涎香淡淡彌散在殿內每個角落。這麼近的距離若是完成刺殺想必成功機率會很大（……）。
他半晌沒有動靜，好像他什麼都沒做，反倒是我像個傻子一樣在這裡無理取鬧。
“皇上，君無戲言，”最終是我打破了沉寂，“皇上答應過民女，完成任務後，就會讓民女離開。”
許久，他停下手中的筆，抬起頭看著我淡淡的道：“朕何時答應過你？可有人作證？”
他的目光淡淡，眸子深處一處精光，他竟然耍起無賴！！
“皇上，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您貴為皇上，欺負一個女子是不對的。”我終於無法再維持那謙卑恭順的偽裝，略帶慍怒
的沉聲道。
皇甫邱晨起身，慢慢的走向我，我不敢抬頭看他的表情。我衝撞了他，指責了他，對他說教，他必定會很生氣。可我實在是沒辦法控制我的情緒，他要是跟我耍無賴，我確實拿他沒辦法。
他在我面前停下來，聲音淡淡聽不出一絲情緒：“這個會生氣，會反抗，會說教的才是真實的你吧。在朕的面前，你永遠像個聽話、溫順、沒有脾氣的木偶，朕難道就這麼讓你害怕嗎？”
我忙“撲通”一聲跪下：“民女粗鄙，冒犯了天顏，罪該萬死！”
“起來，”他的聲音帶上了慍怒，“朕沒讓你跪下。”
“是，謝皇上隆恩。”我恭順的站起身來。
他的眼中燃起了火，上前一步捏住了我的下巴逼我看向他：“素落，你越是這樣反抗我越是不會放過你，你想用這種方法讓我對你無趣嗎？你太天真了。”
“皇上，”我壓下心中的惶恐不安，儘量讓聲音變得平和，“民女知道皇上剛剛失去了淺妃娘娘，心中悲痛，可是皇上您還有皇后娘娘貴妃娘娘以及後宮許多嬪妃陪伴著您。她們都在等待著您。”
“她們等待的不是我，她們等的不過是我身下的那張龍椅，”皇甫邱晨聲音中帶著蒼涼和嘲諷，冷笑道，“朕坐擁整個天下，卻依然孤獨，朕只是想有一個聰慧率性的女子能陪在朕身邊，替朕分憂而已。”
他看著我，眼神直射進我心裡，我移開目光，道：“皇后和林貴妃都是世間少有的聰慧賢良女子，皇上您說她們不愛您，那是因為您不曾對她們付出真心，皇上，說句斗膽的話，您即使不是皇上，仍然會有很多女子傾心於您的。皇上之所以覺得孤獨，是因為您從來不曾開啟過自己的心，真心對待她們，她們都是極好的女子，也值得您真心相待，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為什麼這個人不是你？”他仍然不為所動的看著我，眼神沉沉。
“皇上您並不愛民女不是嗎？”我看著他認真的道，“只是
認為民女是適合輔佐在您身邊，助您帝業昌盛的人，而民女也早已心有所屬了。”
“那個人是誰？”他的目光忽然變得深沉。
“是殘月宮宮主凌墨軒，”我從懷裡摸出那塊一直貼在胸前的血麒麟，眼神認真而堅定的看著他，“民女愛的人是凌墨軒，不僅如此，民女還為他生下了一個女兒。為人妻為人母，民女只能謝皇上厚愛。”
皇甫邱晨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看我的眼神變得冷冽，帶著些不可置信。
“竟然是他，”皇甫邱晨冷笑道，“難怪朕要賜婚給他他要拒絕，原來是已有妻室了，他那般冷血的殺坯竟然也會愛人，真是難得！”
“皇上，”我忽然想到了什麼，連忙跪下，“民女與他還未完婚，民女是自願跟著他的，宮主他並沒有欺瞞皇上，請皇上明斷！”
“起來吧，”他道，“朕並非暴戾之人，也非貪圖美色之徒，凌愛卿為朕的江山付出的努力犧牲朕是看在眼裡的，朕不會奪人所愛，你走吧。”
“謝皇上！”我欣喜的道謝起身，心中壓著的石頭終於落地了。
“聽你到了這麼多次謝，只有這次最真誠，”他嘆了口氣道，“罷了，也許朕真的不該強逼於你。”
我沉默不言，因為我的真心都已經給了一個人，這裡不是屬於我的地方，永遠都不能給我溫暖和安全感。
“朕在想，”他忽然看著我開口道，“這張面具下，到底有怎樣的一張容顏。”
我一驚，下意識地撫上自己的臉，放下的心立刻又提了起來。
“罷了，”許久之後他嘆息道，“看與不看都沒什麼區別了。”
“你走吧。”
我最後一次俯身跪拜，然後轉身不回頭的走出了宮殿。他今生貴為帝王，便做好了準備去迎接帝王固有的孤獨與寂寞。人生在世，有得必有失，他懂，所以他不再強求，懂得取捨的人必然會成就一番大的事業，相對於他的帝業來說，兒女情長便不是他所苛求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