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教主與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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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教主與副教
享受著冬日的冷氣浸透著四肢百匯，渾身一個激靈，閉起的眼瞼輕輕動了動，我似想到什麼好笑的事般，嘴角弧度又完美了幾分，莞爾一笑。
冬天，是我和他開始相戀的季節，冬天，是我和告別的季節，冬天，是我最喜歡的季節。
璃未，你現在還好嗎，在幹什麼，還要多久才會來到我的身邊呢。
我想你了啊……
“在想什麼。”
我的肩膀一動，眼睛眨了兩眨，剛睜開眼睛時漫天的花白有些晃眼。
欣喜地看著伸出的手中掉落、融化的小雪花片，沒有急著回答芷楓嵐的問題。
“看。是初雪呢。”
芷楓嵐溫和一笑，隨即眼中劃過片刻落寞。
“當真不繼續住在這裡？”
我一愣，隨即搖頭笑道。
“不是說好的麼，現在義虎那裡教眾的事情也佈置得差不多了，我這個教主也該露面去主持大局了。明天開始，我這邊的人，和你這邊的就暫不相干了，時機到了，我自會裝神弄鬼一番來找到你。”
他的笑仍舊有些落寞，一片雪花橫於我兩之間，我忽然想起曾經跟著芷楓嵐初到望楓國時的那天晚上，在床榻之上，兩人藉著螢火蟲之光時而閃過面前來看清對方的臉。
他還是他，他看我的眼神還是那般熟悉，只是這次的我，卻不會再迷茫了。
我不期然地抓起他的手。
透過指尖，我能夠感受到他瞬間的顫動，我的手又緊了緊，笑著，認真著。
“不管你我最後如何，你現在只要相信，我一定會幫你回到那座宮殿！奪回望楓國！因為這是望夕澈，也是我留給你的屬於你的東西。”
最後放開手的時候，他的留戀不肯放開我最後的指尖，並未讓我駐足。
我拱起眉頭，有些不忍，卻又絕情地沒有回頭看他。
我能夠許給他的，只有一個國家而已……儘管知道，他最想要的，並不只是一個國家……
自義虎與紗朱那場鬼火一戲，已經過了七天時間，每天羽貉都會來宅子裡向我彙報情況，所以當我從後門偷偷溜進教眾所在的聚集地時，並未被裡面急速增加的人所嚇到。
小院的一處，看著達拉正看著中央，照我說的，裝的一副神叨叨的樣子不言不語，只是不斷摸著白鬍子時而點頭。
紗朱則混在人群中，繼續宣揚義虎又或是羽貉又怎麼解決了她的難事。
“惜夕，跟我來。”
耳邊有低語，我蒙著面紗進來，若不是熟人，想是不能從身形上面認出我來的。
回頭一看，果然是羽貉。
跟著羽貉到了七天前就為我這個教主準備好的房間，看了周圍陳設，還算滿意，頗有道骨仙風的淡泊小雅之感，現在只恨，自己不是個七八十老頭，沒有鶴髮童顏。
羽貉很快帶了紗朱進來，紗朱進來的時候手捧一件飄搖白衣，發誓緞帶一應俱全，素色全白，絲綢與攏紗完美結合，飄逸又垂順。
既然自己不可能成為老道士，那剩下的自然至少要有一種仙女下凡之感。
“紗朱，你去讓羽貉他們都準備起來，當初怎麼說的，現在怎麼做，騙人要做全套的。”
“好，這就去。”
紗朱笑眯眯地放下手中
剛才還在為我順頭髮的梳子，歡喜地跑了出去，她似乎經過這幾天，對於坑蒙拐騙這事還真來的興趣，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
兀自既無奈又好笑地輕嘆，拿起梳子來，繼續為自己梳妝。
大約過了刻把鐘的時間。
“咚咚……”
敲了門，卻不等我回答直接開門的，想也知道是羽貉，他看著房門外面院子裡教眾聚集的方向，說著，轉過頭來看我。
“惜夕，一切都準備好了，就等你……”
話至一半，羽貉卻一瞬呆滯。
我挑了挑眉頭，狠狠踩了他一腳，又將面紗戴上。
“你現在也算是修仙誤道的人，不要什麼都原原本本寫在臉上，讓人看了去，沒一點深度。”
羽貉尷尬地撓撓眉梢。
“你平時總是天然去雕飾的，現在突然來個驚為天人，難讓我不驚訝。況且，你一直知道，我曾經也算是被你迷得神魂顛倒，不是嗎。”
說著，壞笑著半開玩笑就要靠過來。
面紗下，我撇了撇嘴，又是給了他狠狠一腳。
“羽護法。該走了。”
“是是。教主說的是。”
白衣素手，從頭到腳，除了髮間那根吊著脫俗般藍水晶的那隻髮釵，一身的純然。
我的眼神變得有些有些清冷，雖然面帶微笑看似親切，卻實則顯得遙遠疏離，世間在眼中，心中卻無世間。
髮間藍釵隨著步子晃動，和裙襬幅度一起擺動。
我的步子就好似在飄行一般不切實，有些夢幻，當然，這也是練習了七天掌握到的訣竅。
站到舞臺最中央，臺下眾人或痴或訝。
輕聲細語不知從何方向而來，只是落入了我的耳中。
“這就是教主麼？”
“除卻那面紗，那打扮那樣子，義虎先生所說的教主竟然是個妙齡少女？”
“難不成是已經得道，修得了永駐青春之術嗎。”
各種聲音，有的驚訝，也有質疑的，我只是帶著包容一切似的微笑，靜靜等著聲音自己靜下去。
果然不出多時，默契地一陣全數沉默，沒有人發出任何聲音，靜得出奇。
唯有突然其來的一聲嘹亮嗓音，帶動了一切。
“恭迎教主！”
眾人看我，仍是笑，包容一切，讓人為之信服的笑容。
此起彼伏聲響起，最後匯聚成一道有力整齊的呼聲。
“恭迎教主！”
我的身子隨之側了側。
一個只過我腰際的白衣少年順勢走了出去。
那清冷淡然的表情，不是堯藥是誰。
我朝他淡淡看去，對於他肯淌這趟渾水感激非常。
堯藥慢慢順著我讓出的路，站到眾人面前，我笑道。
“這是我教副教，堯藥先生。”
一陣靜謐，四下受到的刺激，似乎比見到我時還要多得多。
只是，我始終認為，堯藥的樣子性格神態動作等，都遠比我像是高人，只是現在重要的還是服眾，堯藥雖為天下神醫，其真面目，知道的人卻並無幾個。
正在我想要動用事先準備好的把戲之時，堯藥冷不防地指著人群中一男子。
所有人看過去，那男子一驚。
有些顫悠著。
“副教，有……有什麼事情嗎。”
堯藥一時的沉默，讓所有人都屏住一口氣，再次開口，說出來的話讓眾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若不想死的話，忌酒。”
說完，不理眾人反應，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下座議論紛紛。
一時之間，我也只以為堯藥是為了幫我而故弄玄虛，只是隨便說了兩句善後，算是平息了眾人的奇怪懷疑。
直到當晚，那男子被幾個今日一齊來這裡的鄰居抬了進來，早已昏迷不信。
堯藥不知何時從我身後出來，一排許久未見的銀針不出幾秒鐘，已經扎滿男子頭頂心手臂處。
只聽男子嗚咽了幾聲，接著毫無知覺地只是頓時彈起吐了起來，一股濃烈的酒氣異味之後，又昏睡了過去。
“再沒有下次。不聽勸告之人，不救也罷。”
說完，擺袖離開。
平穩了許多的呼吸，面色漸漸好了起來，將男子抬來的若干人，臉色也開始變得虔誠起來。
“副教……”
“不愧是副教。不愧是副教！”
後來一問，才知道堯藥在那天一早看出了男子酒精中毒的先兆，只是隨便一言，之後見人被抬來了我這裡才出手相救。
只是世人不知，只當是堯藥未卜先知，幾針便使看似回天乏術的男子救回。
與我利用鬼火一途一樣，堯藥就算施展的是醫術，但是當心世上除了堯藥這個天下第一神醫之外，又還有誰能夠光是一眼，就能夠看出一個人身體裡的酒精含量已經過標而又生命危險呢。太過超前跨出生活常識的技術，對於他人來說，無非就是神蹟。
經此一役，雖然不不在意料之中，不過倒是讓原先的計劃，提前了好幾個步驟。
最重要也是最需要循序漸進的一步，人心，已經越來越多向著這裡靠攏而來。
“惜夕教主，不知今日來此，是有何神諭要傳達。”
芷楓嵐笑著調侃道。
我埋怨看他一眼。
“好不容易抽身出來，你竟然還拿我開玩笑。”
芷楓嵐笑笑，為了倒下一杯冒著暖氣的熱茶來。
“最近這城裡可是到處都在說夕兒的神乎其技。自在操縱鬼火，能人所不能。還有副教堯藥，妙手神技，救人所不能救。你又是讓水變色，大稱天意的，又是空手浮物，歎為觀止，其他種種多不勝數，若所為之人不是你，我或許真的會相信這世上有會用神技這樣的人存在。”
其實都是一些化學現象和簡單的魔術取巧而已。只是向身邊的他們解釋，他們也只有不明所以，畢竟沒有一點概念基礎，最後也只是一笑而過，所幸芷楓嵐他們並沒有追問，不然我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我朝芷楓嵐又笑。
“嵐你可是一國君主，別人迷信就算了，你可不行。我這些到底都是騙人的把戲，絕對不是什麼奇蹟。”
“奇蹟麼……”
芷楓嵐突然接話，頭微微側過看向窗外，只有冷冷感覺的樹木凋零不剩一片綠葉，白梅遺世獨立很是清冷傲然。
一聲輕輕的嘆息。
“有時候希望奇蹟真的存在……”
芷楓嵐的眼神遠遠的，帶著無比的擔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