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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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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恨情

131.恨情

“阿齊,你值得更好的女子。”慕容嫣看著他,淚水漸漸盈滿眼眶,突然,她趴在他肩膀上哭泣起來。

等了整整夜她一滴淚沒有,此時卻哭了起來。

錢齊急得手足無措,抬手想安慰她,手卻不知所措停在半空放不下來,乾脆收回手放到嘴裡狠狠地咬著手指。

他受不了了!快被這哭聲給逼瘋了。

“嫣兒,我、我什麼時候上門迎娶?”錢齊問道。

“今日。”慕容嫣抬起淚眼來看他。

此時的凌錦,馱著奄奄一息的百部,正沒命地趕往京城。

嫣兒,你一定要等我!

七月十九日,慕容嫣嫁給錢齊。

“嫣兒,你想好了嗎?”慕容候憂心衷衷看著一臉平靜的慕容嫣,那一個日後回來後,該怎麼辦?

慕容嫣點點頭。

“阿爹,其實嫁給誰都一樣。”她笑著說道。

這能一樣嗎?日子是自己要過,不是別人要過。就如鞋子合不合適,只有腳知道。

慕容候喟嘆一聲,心裡難過之極,這個明珠一樣的女兒,錢齊又怎會是她的良人?都怪他關心得太少,才養成這幅薄情的脾性,日後他如何有面目去見蘭兒?

吉時,慕容嫣鳳冠霞帔,披上紅衣,蓋上羅裙,登上八人抬喜轎。

喜轎出了慕容府,一直沿著街心,緩緩而行。

凌辰躲在觀禮的人群中,靜靜地望著緩緩而去的喜轎失神。他覺得造物弄人,如何也想不到,她最終會嫁給錢齊。可他也知道,天下任何一個男子她都會嫁,就是不會嫁給他。

忽然,人群中一陣騷亂。

凌辰雙目頓時一寒,誰敢擾了她的婚禮,他一定不會輕饒。他也只能透過這種方式,給她一個寧靜的婚禮。

終於趕上了!

還好。還來及得。

暴龍重重吐出一口濁氣。

“陸曼,我是暴龍!”他推開觀禮的人群,奔到喜轎前。

“陸曼,我是暴龍!”暴龍抓住喜轎。一路跟著喜轎前行。

喜轎內原本緊閉的雙眸忽地睜開。

慕容嫣小臉頓時一沉,眼中殺氣驟現,指間已扣起繡花針。

她緩緩地抬起手。

硃紅色的轎簾伸出一隻塗著鮮紅丹寇的纖纖玉手,轎簾哧的一聲,一張傾城傾國的臉露在珠簾外。

“老婆。我來了!”暴龍心內百感交集,墨黑的眸光深深凝視著那張臉,抖著脣輕輕道。

來得正好!

慕容嫣微微一笑。

這一笑,雲開月明,驅走暴龍心中種種的烏雲,頓時覺得漫天霞光在自己眼前飛舞。

暴龍展開脣角,也微微一笑。他的笑意還沒有在脣角暈開便凝住,慢慢地收起。

慕容嫣手腕一抖,暴龍眼睜睜看著三枚繡花針飛進自己的胸膛。

以他的身手可以躲過,然而他不想躲。

他一直看著她的眼睛。那雙充滿殺氣和寒意的眼睛,寒了他的心,冷了他的情,所以他不想躲。

“太……公子!”半夏大驚失色。

珠簾放下,半夏的驚叫聲被關在珠簾外。

沒入暴龍體內的繡花針,浸了天下最毒的毒藥,除了制南星本人,天下無人可救。

慕容嫣原是為凌錦準備的。

一個負了她的男子。

喜轎緩緩而行,沒有人知道剛才的一陣小騷亂,傾刻間奪去一國儲君的性命。

黃昏時分。喜轎進入喜氣洋洋的錢家,新婦出轎,踏過火盆,新人拜堂。

“一拜天地!”司儀大唱。

“二拜高堂!”司儀再唱。

“夫妻對拜!”司儀又唱。

“禮成!”司儀大唱。“送入洞房!”

忽然,錢府的大門砰的一聲被踹落在地,一個滿身疲憊、滿身都是傷痕的男子驅馬長奔直入。

白馬踐踏了一地的賓客,可人們看清了男子的臉,無人敢出聲。

白馬在新婦面前被喝停。

馬上盛怒的男子跳下來,一腳踹開擋在新婦面前的錢齊。拔劍毫不留情刺向新婦胸前。

“慕容嫣,你就一天都不能等嗎?”凌錦大恨。

鮮紅的血順著她的一身大紅嫁衣流出來,分不清是鮮血的紅,還是嫁衣的紅。凌錦心裡的痛順著那些血緩緩地溢位來。

好痛,真的好痛!

慕容嫣定定看著凌錦,任由胸前的鮮血流下來。

從前被她這樣看著,凌錦心裡甜得象蜜,現在被她這樣看著,凌錦心裡只有恨意。

手腕用力一挑,劍尖又進了三分。

在場的賓客倒抽一口氣,誰也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錢齊閉了眼,不敢看!

慕容嫣脣角的鮮血也溢了出來。

“既不守諾,何必許諾?”她看著眼前的男子冷冷說道。

凌錦心中大震,身子晃了晃才穩住凌亂的腳步。

慕容嫣伸出雙手抓住劍柄,狠狠地向自己胸前刺去。

“這樣就兩清了,我們誰也不負誰。”她看著他平靜地說道。

“不!”凌錦大吼,用力將劍尖拔出,將劍扔在地上。

他搖著頭,看著已經倒在地上的慕容嫣及一大攤觸目驚心的鮮血,一步步地向大門口倒退去。

這個女人!

這個沒有心的女人,他恨她!

一燈如豆。

昏黃的燈光中,錢齊一人獨自守在她床前,徹夜未眠。

“痛嗎?”見她醒來,錢齊緊張地問。

“阿齊,你去睡吧!我沒事了。”慕容嫣撐起身子道。

“你別動了,玉竹說了,要儘快養好傷口,不然對胎兒不利。”錢齊擔憂地道。

“公子,少夫人醒了嗎?”門外,錢夫人的婢女問道。

“還未醒,很嚴重!”錢齊道,“叫母親洗洗睡了,新婦茶什麼時候喝都不打緊。”

門外立即傳來錢夫人壓低的罵聲,“死小子。我什麼時候說要喝新婦茶?我是關心我兒媳,那麼銳利的劍,不知痛成怎樣。”

錢齊掀簾出去,“娘。你就別操心了,嫣兒是制南星的弟子,這點傷算得了什麼!”

錢夫人立即罵,“不算什麼,我刺你一劍試試。”

門外錢齊千哄萬哄好不容易才將錢夫人哄回去。

慕容嫣微微一笑。再次睡過去。

郊外的一所民房,暴龍已毒發至經、心、肺、脾、脈。

半夏重金聘了京中名醫千名,均無人能治,“趁早準備後事吧!”他們只有這句話,氣得半夏將人打出去。

“屬下去找她要解藥。”半夏說完就走。

“你去只會送死,她不會給解藥的。”暴龍說道。

“太子!”半夏哽咽著,難道真看著太子就這樣毒發死去嗎?“我們回丹國吧!”

“回丹國,死得更快。”暴龍冷笑。

半夏低頭苦想出路,只要能救太子,要他做什麼都行。

“屬下去尋制南星。”半夏道。

“你知道他在哪裡嗎?”暴龍問。

半夏搖頭。天下能找到制南星的人,估計只有慕容嫣了。

“她恨我!”暴龍望著屋頂突然道。

“兄弟,你還不如留下陪我喝兩杯,免得我臨死前這麼冷清孤單,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半夏淚水終於流了下來,那個女子太狠心了,太子拋棄一切,千里迢迢來找她,不想竟然是這樣的結局。

她居然微笑間,揮手要了太子的命。

世間怎會有這樣可怕的女子。

“半夏。我是自願的。別傷了她。”暴龍道,他知道自己死後半夏一定會找她報仇。其實這樣也好,免了她忘記了世上曾經有過他暴龍這個人。

“你小子有點出息好不好?”暴龍看著哭得不能自拔的半夏就來氣,“還象個爺們?”

半夏被罵得哭得更凶。暴龍快要崩潰了。一個美女在你面前這樣哭還算有點好心情,一個男子在你面前這樣哭,估計誰都來氣。

“去弄兩隻野雞來,趁我還吃下得,好好吃一頓。”暴龍道。

半夏趕緊擦乾眼淚出去了。

暴龍伸手摸了摸被三枚繡花針打中的地方,絕望地閉了眼。

就這樣死了。他不甘心呀!

前世他死於她的槍下,今生他死於她的毒針下,暴龍苦笑,既然註定了生生世世要為她而死,那麼就這樣吧!

半夏很快就弄了兩隻又肥又大的野雞回來,暴龍和他在樹林中挖了一個坑,將雞塗了調味料包起埋在熱土裡。

“我們先回去睡一覺,等聞到香味再出來。”暴龍道。

半夏忙扶著他進了屋。

半個時辰不到,野雞的香味遍佈整個鄉間。

暴龍和半夏趕到時,只剩下兩堆雞骨了。

一個老乞丐摸著圓鼓鼓的肚皮在樹丫地愜意地打盹。

“你這偷雞的死乞丐,給我吐出來。”半夏大怒,就要上前動手。

老乞丐翻個身,拿個屁股對著暴龍。

“算了!半夏,雞好吃就行,誰吃不是一樣?”暴龍道,“我一個將死之人,吃了也是白吃,既然他喜歡吃,就給他吃好了。”

“公子,你……”半夏還不肯放過老乞丐,太子只有這一兩頓吃的了,這個可恨的老乞丐還要跟他搶,半夏想到這忍不住又要流淚。

“他吃的時候那麼享受,被你這一逼,都噁心得要吐出來了,何必糟蹋了美食?”暴龍苦笑道。

暴龍說完和半夏正要離去,老乞丐卻從樹下跳下來。

“喂,這雞叫什麼名堂?真好吃。”

“叫做叫化雞!”暴龍道。

老乞丐大笑,“好聽的名字!”

“有好酒嗎?這麼香的雞肉,沒有好酒實在不癮。”老乞丐邊說邊伸出髒手抓抓亂糟糟的頭髮,抓出一把蚤子來。

半夏一陣噁心。

暴龍也忍不住伸手擦擦鼻子。

“半夏,去給他拿一瓶上好的酒來。”暴龍吩咐道。

半夏拿來的是宮廷好酒,老乞丐喝了一口,大聲叫絕。

暴龍覺得屋子悶,乾脆坐在草地上看老乞丐喝酒。

“這哪裡叫好酒?”暴龍道,“我們那裡的人釀的酒,六七十度,倒一點點在白紙上,立即將白紙點著燒起來。這樣的酒,才叫真正的好酒。”

“真的?”老乞丐的雙目頓時大亮,“你在哪裡?快帶我去。”

“我從很遠很遠的地方來,我自己也回不去。不過我會釀酒。”暴龍道。

“如何醞?”老乞丐興奮地問。

暴龍將釀酒的方法簡單說一遍。

暴龍嘆道:“可惜我快要死了,不然真釀一缸給你嚐嚐。”

老乞丐興奮得手舞足蹈,口水巴巴地流下來。他從破口袋裡掏出一顆藥丸,趁暴龍說話的時候丟進他喉嚨裡去。

半夏猛地拔出劍來,大喝道:“你個死老頭,給什麼東西我家公子吃?”

老乞丐沒好氣道:“你家公子都快死了,吃多一樣吃少一樣有什麼分別?”

暴龍苦笑,示意半夏收劍坐下。

“喂,你釀好一缸酒要多久?”老乞丐問。

“一個月吧!”暴龍道。

老乞丐糾結地抓抓頭,自言自語地道:“一顆藥只能救十日的命呀,吃二顆呢,毒解了就死不了。罷了罷了,酒釀得不好喝,到時再毒死也一樣。”說罷,他掏呀掏,又掏出一顆帶著體味的藥丸丟進暴龍的嘴裡。

半夏驚得反應不過來,還在琢磨老乞丐的話,暴龍已砰的一聲跪在老乞丐面前。

“多謝南星兄活命之恩。”他朗聲說道。

半夏震驚得目瞪口呆,也跟著跪下。他震驚的不僅是太子竟然真的被制南星救了,還有太子嘴裡的南星兄。

半夏擔心的是,太子這樣不尊敬救命恩人,這個脾氣古怪的老乞丐,會不會再掏出一顆帶體味的藥丸來,重新把太子毒死啊!

暴龍被救,其實巧得不能再巧。正趕上制南星迴天山的路上,循著燒雞的香味追來,才救了暴龍一命。

“你這個小兄弟,我認了。”制南星哈哈大笑,露出一口大黃牙,“你身上這種毒,只有我那不懂事的徒兒才會用,我一般不用的。我用的都是慢性的毒,就是毒個三四年也毒不死的那種,無色無味無痛,唯一的缺點就是日日夜夜全身都癢,癢得受不了還未到毒發身亡就自己撞牆死掉了。“

暴龍半夏在制南星滿口黃牙的大笑中齊齊打個寒顫。

”喂,小兄弟,你這樣有趣的人,怎會得罪了我那徒兒?“制南星問道。

他心裡挺沒底的,救了暴龍生怕慕容嫣生氣。不救吧,暴龍口中的美酒,不嘗一嘗他睡不香吃不好呀。所以制南星算好了,暴龍釀的酒好喝就留下來,不好喝再毒死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