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夏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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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夏荷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夏荷
“啊?那看來我找你是找對了，這可省了不少錢。”鍾靈笑嘻嘻地看老錢把她挑好的雞鴨裝進一個小多了的竹筐裡，這竹筐就象兩個簸籮倒扣在一起，只是中間部份空缺，讓崽子們能露頭呼吸。
“這籠子就送你了，不然這麼多，你也不好抓。”老錢還是大方的，一個竹簍也要三文錢，就這麼送鍾靈了。
辦好正事，鍾靈就來到鎮上的學堂，準備偷偷看看鐘嶽上課認不認真。結果發現鍾嶽還真是個好學生，鍾靈在窗戶外瞄了好一會，人家楞沒走神往外瞅一眼。
見鍾嶽這麼認真上課，鍾靈也就不好再在窗前晃盪了，省得被司馬先生警告。
鍾嶽放學後，走出學堂的大門，就看到姐姐坐在門的石階上，兩手托腮，但並不顯孤獨，反而是饒有興致地看著街上人來人往的場景。那副專注的表情，好象是她這輩子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似的。
“姑娘，能不能買了我的女兒，實在養不活了，雖然才七歲，但也能幹活了。別看她瘦，但只要有點吃的，身體很快就能長好，她很勤快的!”
鍾靈正在發呆，突然一個穿得破破爛爛、長相邋遢的中年男人，牽著一個怯生生小女孩的手過來了，站在鍾靈面前可憐巴巴地說。
鍾靈楞了一下，買人?最近可沒這個念頭，家裡現在人夠多的了，再買個一個小女孩，白添了一張嘴。這事說大也大，雖然家裡現在鍾靈可以做主，但買人這事意味著後續很多事情。
不過，看眼前的小女孩，雖然頭上插著賣身意味的草標，身上穿著露出黑乎乎棉絮的單薄棉服，但雙眼卻是圓溜溜地，象小燕子一般大而可愛，正膽怯地看著鍾靈，能傳神的眼睛裡露出了乞求的光茫。
“不行，我們家還養不起這樣的孩子!”
鍾靈嘆了口氣，阿母馬上也要生養了，小孩一生出來，家裡就添了一張吃飯的嘴，如果這個時候把這小女孩買回去，雖然阿爸阿母不會怪罪，但是自家又不是收容所，能養得起天下可憐的孩子嗎?
所以她一張嘴就拒絕了，誰知道話剛說出口，小女孩卻是“哇”地一聲哭了，然後更是直接跪在鍾靈的面有，水靈靈的大眼睛浸泡在淚水裡，顯得十分楚楚可憐：
“姐姐，救救我吧?我願意做牛做馬，我能做飯，燒火，還能上山打柴……”小女孩嗚咽著不成聲地說。
“姑娘，這孩子也不貴，一兩銀子就可以了!”那個邋遢的男人好似咬了咬牙，開了個價，“如果不是孩子娘逃難的路上沒了，我也幹不出這種事。她跟著我只有等死的份了，不如你買了她，隨便賞口飯吃，也是條活路。”
“姐姐，咱們就買下她吧，好可憐的!”
鍾嶽突然上前道，他在後面看了好久了，好似看出了些門道，此時不知道是同情還是正義感勃發，毅然上前對鍾靈道，小女孩聽了這話，十分意外，抬眼看去，竟然是一個少年書生，身上穿著學童的青布長褂，胳肢窩裡還挾著布包好的書，可謂一臉英氣勃發，此時說出這種救苦救難的話來，又好似天籟一般，小女孩的心裡不由地一暖。
“哎，算了，那就聽你的吧!喏，一兩銀子給你。”
鍾靈想著一兩銀子也不是什麼事兒，大不了叫小女孩去學打篾席得了，家裡現在其實也缺人手，當然是缺能幹的人手。但小女孩正如她阿爸所說的，只要有飯吃，應該很快就能恢復體力。再不濟，養養雞鴨也可以的。
那個邋遢的男人一聽自己隨口問的鐘靈居然真地拿出一兩銀子買了女孩，接過銀子喜出望外地走了。
看到那個男人遠去的背影，鍾嶽一撇嘴角，道：“果不其然!”
“什麼意思?”鍾靈問。
“你問這個女孩子，那個男人肯定不是她阿爸。”鍾嶽肯定地道。
“啊?不是她阿爸?那……”
“他真的不是我阿爸。我在逃難的路上，和阿爸阿母走散了，他看到我一個人在路上哭，就逼著我和他走了。他又凶又會罵人，一路上也不給我飯吃，還打我。”
女孩說著，就撩起手臂給鍾靈看，果然上面青紫道道。
“我就說嘛，剛才姐姐你說不買時，那個男的偷偷在後面掐她的腰，她才痛得哭出來了。而且，接了銀子就走了，根本也不問下去向何方，哪象是親阿爸啊?”
鍾嶽分析得頭頭是道，鍾靈覺得弟弟今兒個怎麼有點名偵探柯南的氣派和分析能力了。
那女孩已經聽得兩眼冒出了崇拜的小星星，連連點頭，道：
“的確如此，剛才我不想哭的，是他用力掐了我後腰一下，我痛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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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叫什麼名字?以後就是我家裡人了，我們都是好人，和我們說沒關係。”鍾嶽淡定而又自在地問道。
“我叫夏荷，是永州熙里人，不過遇上戰亂，阿爸阿母準備去泉城投奔在那裡做生意的舅舅，所以轉道準備從柳都鎮上走水路去，沒想到路上我們失散了。”
這個年紀已經是記事的年紀了，看夏荷的樣子，說話條理清楚，記得家鄉和家人，也是個聰明的孩子。
“哎，你就先住在我們家吧，既然記得家鄉，等戰事結束之後，總能找到你阿爸阿母的。”
鍾靈看她是被人拐來的，這買賣要說起來還真是不合法的，如果夏荷的家人找來告起來，自己就成了人販子的幫手了。
“謝謝大姐姐，等我阿爸阿母找來，一定會還你銀子的夏荷一聽鍾靈這不是把她當奴僕看待的意思，頓時喜出望外，驚喜地直叩頭，倒是把鍾靈嚇了一跳，她還沒被人叩過頭呢!
“起來，起來，以後別這麼又跪又叩的，這不折我的福嗎?”鍾靈只好以招治招。
聽鍾靈這麼一說，夏荷也不敢叩頭了，就真地爬起來。
一看，個頭和鍾嶽差不多高。同齡的孩子，女孩總是比男孩發育得早。
“你幾歲了?有讀過書嗎?”鍾靈繼續邊走邊打探情況
“八歲了，沒有上過學，只是阿爸平時有零散地教過我認字。”
夏荷果然比鍾嶽小，但因為女孩子發育早的緣故，所以看起來差不多高。
三個人邊說邊走，就來到鍾靈寄馬車的杏花村酒樓，她找孫夥計拿了之前寄在他那的雞鴨崽，放上馬車。這群粉團團、毛茸茸的傢伙，倒是很招鍾嶽和夏荷的喜愛。兩個人的視線頓時被它們吸引了，還時不時將手伸進籠子裡撈幾隻出來，在手上把玩。
就這樣，鍾靈不光買會了一群雞鴨崽，還意外地“買”回了一個女孩。當然，說“買”不合適，反倒是說從人拐手裡“解救”兒童的合適。
不出鍾靈所料，阿爸阿母並未怪她自作主張“買”了個孩子，聽說是被人拐來的，反倒是叮囑兩個孩子別欺負她，養得好好的，沒準哪天她的父母就找上門了。
“老爺，太太，別看我年紀小，但我也能幹活的，隨便有什麼你叫我幹都成。”
夏荷也很乖巧，一進門就跪下給鍾自強夫妻行了大禮，唬得他們趕緊把她扶了起來。惹得鍾靈一陣“吃吃”發笑，看來，這對夫妻也是沒有做老爺太太的命，根本就端不起老爺太太的架子。
不過這樣好，這樣才是鍾靈覺得淳樸可靠的阿爸阿母，如果有了錢就變了嘴臉，那種人就不值得她去愛去護了。
丁先鳳也是個心軟的，一看夏荷都被人柺子虐成那樣了，趕緊叫秋月打了碗中午剩下的白米飯給她吃，又找出鍾靈小時候的舊棉襖，將她身上這件又黑又臭的破棉襖換掉。
一番折騰之後，夏荷換了一身乾淨的鐘靈小時候的衣服出來，洗淨了手臉，居然也是一個標緻的小姑娘，尤其是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更是生動傳神。
“嘖嘖嘖，真是個漂亮的小姑娘，這樣吧，以後你就先幫著伺弄這些小雞崽和鴨崽吧!”
鍾靈想了下，還是按原來的想法，給她派了一件現在最輕鬆的活。因為雞崽和鴨崽現在還小，只要圈在棚裡，三餐管它們吃喝就行，平時及時換換水盆裡的水，打掃一下圈子，起出肥土，再墊上新土，總體說來不累。
夏荷連連點頭答應了，時勢比人強，她看得出，鍾家雖然住著大宅子，但畢竟是在鄉下，不可能象城裡人一樣都不幹活的。能擺脫那個人柺子，她就覺得十分慶幸了。因為，那個人柺子曾經有意無意提過，如果再過兩日賣她不出去，就要把她送勾欄院裡。
勾欄院是什麼地方，她沒去過，但是那個人柺子說到這個名字時，眼裡冒出的那種可怕的光芒卻讓她不寒而慄，她直覺猜到那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再說，這些毛茸茸的小傢伙，她也十分喜歡。孩子天性都喜歡小動物，剁剁料，拌拌糠，喂喂雞鴨，對她來說也在話下。
於是，鍾家就又多了一口人，但身份卻有點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