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人將朽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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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人將朽木
婉容帶著藥箱和墨柔去了龍吟殿，便見兩側站著一排排的宮侍與嬪妃，以及老皇帝的幾個子女，其中洛林楓也在列，只是安靜的垂首，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她一眼。
婉容匆匆斂容，看著龍**躺著的枯槁老人，婉容一點都提不起同情心，若不是他的一杯鴆酒，嫣然也就不會離開，她也不會有機會附到嫣然的身上。若是嫣然不死，或許她看到的那一幕，做的那些夢都只是幻覺。這一切都是命數，發生過了就沒有再回轉的餘地。
婉容和墨柔上前行了一禮，老皇帝便就衝她招手，婉容楞了一下，身旁的公公小聲提醒著：“陛下是讓您上前聽話。”
婉容會意便走過去，按照皇家的禮法，皇上在臥床不起的時候，臣民不可俯身與皇帝對視，若是離得遠一些倒是可以躬身請旨。婉容走到離他最近的一位妃嬪身邊，看那妃嬪華服上秀的鳳紋，想必就是東詔國的皇后了。
婉容沒有多留意，而是雙手交疊與腹前，低頭站在一旁。
“走近、一些。”聽著東詔帝幾乎不可聞的聲音，婉容挑了挑眉，心裡沒又來的突了一下。
婉容走近東詔帝，跪在他的塌下，對著墨柔說道：“墨柔，拿脈枕過來。”
墨柔得令後，剛要把藥箱遞過去，就被一旁的公公攔下，輕聲道：“例行檢查。”便不由分說地搶過藥箱，檢查藥箱裡的東西。
婉容只是瞥了一眼，並沒有在意，平時自己的藥箱都會仔細擺放好，裡面的銀針和藥瓶都是按照自己的習慣碼放好的。可是現在藥箱裡的東西都被翻亂，在眾目睽睽之下，婉容是想發火也發不出來，只能任由那太監檢查。
東詔帝躺在龍榻上咳嗽了一聲，那太監就會意恭敬地把藥箱送上，婉容翻找出了脈診，便對東詔帝說道：“皇上，請您伸出手來，讓民女給您診脈。”
東詔帝安靜地伸出手來，放在脈診上，靜候著婉容診
脈的結果，等了良久，所有人都見婉容沒有說話，只是垂目診斷，一旁的皇后沉不住氣了，擔心地問道：“結果如何？”
婉容沒有回答她，東詔帝喘息著道：“你們都出去吧，讓嫣然留下。”
洛林楓這才抬眼看了一下婉容，婉容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一樣，抬起頭與他對視了一眼，不用言語便知道對方想要說什麼。皇后擔心地看了一眼婉容，又對東詔帝說道：“皇上，這……”
東詔帝無力地擺擺手，說道：“都下去……”
“是。”
待寢宮內所有的人都退下後，只留有東詔帝和婉容在寢殿內。婉容見其他人都走了，自己也就徑自站了起來，搬過一把黃木交椅坐到東詔帝旁，“把所有的人都遣出去了，你就不怕我刺殺你？”
“不，你不會。”東詔帝渾濁地眼神看著婉容，緩緩說道：“最起碼你現在不會殺了朕。”
“為什麼這麼篤定？”婉容好奇的問道。
“你若想殺朕，就不會等到朕讓楓兒去找你，而是會主動找上門來尋仇。”
“看樣子皇上一點都不擔心我來報仇。”如果不是東詔帝招她入宮，婉容確實沒有想過要去找這個皇帝的麻煩，畢竟她也只是一介小平民，沒有本事與天家鬥。嫣然的死只是讓洛林楓對東詔帝升起仇恨，卻不能讓她一個異世來的孤魂對這個皇帝有仇恨。最多也只是看不慣這個皇帝求之不得反除之的激進做法。
東詔帝嗤笑了一聲，“朕也沒有想到，朕會這麼快就要死了。”
婉容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既然皇上知道自己快不行了，為何還要多此一舉，把嫣然召進宮中？我原本想，過去的事情過去就算了，您是皇上我惹不起也鬥不起，所幸就躲在顏府裡，什麼也不過問。”
“呵呵，朕倒是沒有想過，玄真族的聖女這般識大體。可是現在朕不行了，所有人都覬覦這個皇位，
教朕怎麼能安心。”
“皇上可是還沒有做夠這個皇位？可是有人已經迫不及待了。”婉容好整以暇地坐在交椅上，觀察著東詔帝的情緒變化。
東詔帝只是冷笑著說道：“是啊，朕也想不到，朕一手養大的孩子，竟然這樣想要朕死。”
婉容坐直了身體，奇怪地看著東詔帝問：“看樣子皇上知道了凶手是誰，可為何還要一味的包庇縱容呢？”
“若朕要動他，恐怕外戚不會同意，朕已得到密保，祁國那邊似乎開始有動靜了，如今的東詔，不能再有內亂了。”
婉容皺眉問道：“皇上和我說這些做什麼？”
在此之前，婉容對這個東詔皇帝的印象並不好，都可以做嫣然的爹了，卻還想要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想要納嫣然為妃。最終弄得嫣然離世，廢了洛林楓的太子之位，盡惹得天下人不待見。
“朕只是一個人站在高處站得久了，便覺得有些孤寂。朕總算是知道為何說帝王是孤家寡人了，在旁人看來伴君如伴虎，而朕也不敢相信別人。”
“皇上如今說這些又有什麼用，人在其位就要謀其職。您當皇帝就是要為人民服務，將這東詔的天下治理好，使得百姓安居樂業。可是您並沒有這麼做，您認為他們是您的子民，您就可以隨意支配著他們，稍有不順您的意思，您就會殺了他。您有沒有想過，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東詔帝聽了婉容的話，不禁愣住了神，喃喃自語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水為臣民，君為舟船，哈哈……玄真族的聖女果然非同一般女子，你這番話卻是讓朕幡然醒悟，若是讓朕再活幾年，一定要好好的重新治理這天下。廟堂上的爭鬥，就讓他們大臣去鬥吧。”
婉容笑了笑，直接給東詔帝潑了一瓢冷水，“可是您的時日已經無多了呀。”
東詔帝的眸子暗了暗，沒有遷怒婉容的直白，“朕不甘心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