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江湖飄零愛恨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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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江湖飄零愛恨愁
勾梁畫棟，一條彎彎曲曲的走廊穿過層層疊疊的房舍，沿著一座假山來到了池塘中間的暖舍之中。
秋風颯爽，幾片淺紅的楓葉落到水池之中，引來了幾條金色的游魚圍繞著啄食，蕩起了水面層層的漣漪。
一個管家打扮的下人在頭前引路，在他的身後跟隨著一個身高六尺的壯碩漢子，黑色的緊身勁裝，油黑飄逸的長髮束成馬尾由黑色的絲巾扎住，雙目如電，清澈深遠，鼻直口闊，雙脣緊抿，下巴上一層淡淡的青色胡茬，雙手沒有拿兵器，而他的腰帶上卻插著十二把尖銳如大號箭頭的三稜飛鏢，腿部外側插著兩把近似於匕首的短刀，刀背寬厚，只有一尺長短，刀把上用長髮緊緊纏裹。
這個全身用黑色包裹的充滿殺戮氣息的強大男人正是江湖上人稱追命的公孫智。
看他利索輕捷的模樣，看來上次被人伏擊受的傷已經好差不多了。
“公孫先生，請進，我們大人就在裡面等你哪。”
管家模樣的人站在了暖舍門外，輕聲說了一句之後，就站在那裡不動了，似乎並不想進去，甚至連站在這裡都不願意多停一分鐘。
公孫智藝高人膽大，也不怕這暖舍之中有什麼埋伏，當然，憑他的耳力也聽出來了這個暖舍之中只有一個男子的呼吸聲，如果真的有人能瞞過他的耳目的話，那他想打恐怕也不是對手。
淺淺一笑，公孫智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門外的管家悄悄向著水池外退去，很快就離開了三十米之外。
推開房門，一股熱氣撲面而來，雖然是仲秋的季節，天氣並不是寒冷，只能算是涼爽，這個暖舍卻已經生了火，上好的無煙木炭在地下的地火龍里緩慢燃燒著，溫暖的氣息讓這房間裡溫暖如初夏一般。
小小的暖舍並不太大，卻也趕得上普通百姓的三間民舍了，大約百平方的房間被佈置成書房的模樣，當面的整面牆都是密密麻麻的竹簡、絹書、甲骨片，甚至還有新近才發行的紙書。
書架前就是一張趕得上別人家兩張書桌大小的書桌，上面有書寫竹簡的刻刀，也有書寫紙張的筆墨紙硯。
一把紅木的太師椅看起來還很新。
之外便只有幾盆花草點綴房間，其餘便都是空蕩蕩的。
沒有招待客人的凳子，公孫智也不好去搶人家主人的椅子，只好摸摸鼻子站在了門口。
暖舍的主人就在房間之內，書桌旁，不過沒有坐在椅子上，而是一身青色的棉袍站在暖舍的視窗，揹著雙手，透過開啟的窗戶看著外面的秋色。
秋風涼爽，地火龍溫暖，熱氣混合著涼風，這種古怪的感覺讓公孫智覺得很不舒服，只是人家來頭甚大，自己小草民一個得罪不起，更何況人家悄無聲的將自己的好友給抓了去，也不知道是什麼個意思，讓闖過皇宮幾次的公孫智覺得看不起這要挾人的朝廷，又不得不捏著鼻子來就範。
房間主人不出聲的看著外面的景色，公孫智摸不準這位朝廷大員的心思也不好出聲，在兩個人的沉默裡，房間內的光線漸漸的黯淡了下來，夕陽已經要落下，暗黃色的陽光透過窗
櫺照射在房間裡，灑出一片金黃。
也許是陽光有點刺眼，也許是站的太久有點累了，房間主人總算是轉身據坐在了椅子之上，用一種俯視的目光深深地看著在陽光裡有點被陰影遮擋住的公孫智。
微微有點瘦弱的身材依然高大，彷彿是困居在牢籠裡的猛虎一般用凶狠的目光看著牢籠外的遊人，只要遊人一不小心，它就會撲過來咬上一口的凶悍和不甘心。
紫色的官服，上面繡著仙鶴，腰間一個煌煌的金魚袋，無不表面了這位大員的身份高貴已經達到了官員的極致，只是官職再高依然無法抵消他目光裡深深隱藏的不甘，一遇到機會，他就會藉著這種不甘心跳出來攪風攪雨一番，非得鬧的大家都不開心才算罷休，而這一次次的鬧騰卻讓任何人也抓不住他的痛腳，想扳倒他都難以下手，結果依然讓他做到了如今的高位。
“你就是公孫智？”雖然是疑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沒有人敢將假冒的公孫智領到這個房間來。
“小民見過韓大人，小民正是公孫智。”
公孫智拱拱手，雖然禮數有點不足，可江湖人野慣了，可不習慣見人就磕頭，看在對方是朝廷一品大員的份上，公孫智還是表達了自己的敬意，要不然依著他的心思，被朝廷追殺了那麼久，早就翻臉殺官報復了，如今養好了傷，可心裡的彆扭還沒有養過來哪，何況頭上還有懸賞通緝在，他能不動手就不錯了。
“朝廷的官差沒有尋到你，不是你躲的嚴，而是本官沒有想讓你被抓！這一點你要弄清楚！”姓韓的大員渾身王霸之氣亂冒，說的話也是霸氣十足，眼神開合之間寒光四射，混沒將這位夜闖皇宮，和大內禁衛廝殺了好久依然能逃脫的武林高手放在眼裡。
公孫智微微一笑，沒有將這位爺的霸氣放在心上，江湖中人野慣了，不敬官府，不服王法拘束，一般都不願意見官，今日要不是這位爺抓了自己的好友，出於江湖義氣不好放手的話，公孫智絕對不會來見什麼朝廷大員。
看在好友還在人家的手裡，公孫智的態度不得不放低點，忍幾句算得了什麼。
“我能找到你，別人也能找到你，要不是可惜了你這一身的功夫，老子就先抓了你領賞。”韓姓大員依然說著狠話，配合他雄坐的身姿，久歷戰場的殺氣，還真能讓膽小者嚇的渾身亂抖，不過在這闖過皇宮的公孫智眼裡，還是差了點火候。
“當然，老子也不能讓你白白被抓……五千兩白銀，換你出一次手，痛快的答應下來，老子還有很多公事要忙哪！”
公孫智的心中一動，總算是聽到實際的東西了，就是不知道殺誰，殺皇上的事情可不能答應，這國家雖然破爛了點，可皇上還是好皇上，她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裡，而且國家也已經漸漸有了起色，如果殺了皇上就會引起很多的麻煩事，好不容易平穩下來的國家又會大亂，老百姓就會再次受苦，所以，殺皇帝的事情是萬萬不能答應的。
夕陽漸漸移動，透過窗戶進來的陽光向著公孫智的方向移動，將他照耀在陽光之中，渾身金黃，彷彿是鍍了一層金邊，而那位朝廷大員卻隱藏在了
房屋的陰影裡，看不清神色，彷彿是黑暗之中的影子，影影綽綽的看不清楚。
“不知大人要殺誰？還請大人開恩將我那朋友放回家，她的鋪子沒了主事的，很是難熬，小百姓生活不容易，大人就抬抬手吧。”
“人一定會放，我留著她也沒用，這幾天好吃好喝的招待著，而且本官還賞了她幾百兩銀子，足夠她彌補這幾天的損失了。至於殺誰……只要你答應下來，自然會有人通知你，你照辦就是了。”
只要人能放回來，什麼事情都好說。
“好，小民答應就是。”
公孫智彎彎腰，算是鞠躬答應了。
陰影裡的人揮揮手，就再無聲音了。
公孫智挺直了身子，轉身向外面走了出去，沿著小橋走到池子邊，那管家還等在那裡，自然將公孫智帶了出去，到了這位爺的府邸後門，一輛馬車早已經等在那裡，將公孫智送回了城外的小鎮，五千兩白銀也在馬車上裝著，隨著他一起回到了他租住的房間裡。
客棧不大，客人也不多，只有一個店小二，一個掌櫃的，在箱子搬上樓的時候，店小二還主動地上前幫了一把手。
公孫智站在窗前，看著窗外不遠處的那戶宅院大門，上面虞府兩個字很是顯眼，只是在這個小鎮上卻沒有什麼人太過關注這個虞府，似乎這個虞府的存在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姓虞，虞美人，她也是一個風華絕代的美人，還有了兩個孩子，唉，恨不得相逢在她沒嫁人之前啊！”
公孫智感嘆了一聲，轉過身，打開了床邊的四口牛皮箱子之一，一條條的銀條整齊的碼放在箱子裡面，藉著外面濛濛的陽光，房間裡頓時是一片銀光燦爛。
“江湖人是不值錢的，江湖人的命也是不值錢的，五千兩白銀也夠出手的代價了，就是不知道他到底要殺誰，在他那個位置上，恐怕想殺誰也不用自己動手吧！真到了動用江湖中人的時候，恐怕做的也都是些驚天動地的大事！小人的性命不算什麼，可是這天下的百姓……”
公孫智搖搖頭，打斷了自己憂國憂民的想法，國家官員那麼多，什麼時候能論到自己這個江湖草民來關心國家大事了？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紅姑，回來了？您這一走可就是好幾天，回家看親戚去了吧？”
一聲招呼引動了公孫智的關注，目光投向街頭，發現一輛馬車上下來了一位嫋嫋婷婷的美豔婦人，在公孫智的這個角度能將婦人的臉色看的清清楚楚，看見她的膚色沒有什麼蒼白驚嚇過的跡象，公孫智就放了心。
那位紅姑也抬眼看著公孫智所在的房間，相隔不過是十幾米的距離，她自然看見了站在視窗的公孫智，微微對他點點頭，算是一個招呼，紅姑笑著丟給那車伕一塊銀子，又招呼著自己店裡的幫手出來搬自己帶回來的東西，笑意盈盈的背後卻是深駭到了骨子裡的恐懼，也不知道那位付出了多麼大的代價才將自己從那個龍潭虎穴撈出來，江湖中人敢殺敢拼，也敢愛敢恨，欠了這麼大的一個人情，又受了這麼大的一場無辜，也說不上是誰連累了誰，總之是一筆爛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