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傭兵冷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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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傭兵冷後
時隔三月。
天氣漸寒，縱然是無崖谷，也是略顯悽清，不遠處的瀑布嘩嘩，更是莫名覺得寒意愈盛。寧傾嫵一襲黑底錦衣，下襬是簇簇花錦，華貴至極，處於這個與世隔絕的無崖谷卻絲毫不覺突兀，雍容如畫，錦緞金帛。
光是背影，便足以擾亂一池。
如同華麗大戲中的慢鏡頭一般，在轉身的瞬間恍若隔世，彷彿聽見桃夭落地的聲音。
太熟悉的情節，卻也實在久違。
君留雁亦是一襲黑色華服，袖口鑲著一圈金絲，除此之外便無甚點綴，卻異常華貴。君留雁和寧傾嫵是一類人，有著相似的脾性，同樣，就連氣場都是出奇的吻合。縱容沒有絕世美景做綴，這也是幾乎叫人心悸的畫面感。
氣場同樣華麗的兩個人，相隔不足十步的距離。寧傾嫵及腰的墨髮鬆散束著，在風中微微凌亂，莫名間裹著一種凌厲感。是的，凌厲感。就像是原本漫不經心的姿態，一瞬間認真了起來。美到了骨子裡的風華。
“嫵兒。三月之限，我找到你了。”最先開口的果然是君留雁，即便壓抑的很好，也不難聽出那微微揚起的尾音，是激動，亦是緊張。
說起來可笑，當年爭奪天下，血染疆場之時他也是輕描淡寫，運籌帷幄，如今只是面對一個女子罷了，卻莫名緊張了起來。
只因她是他君留雁此生唯一摯愛的女子呵。
“我跟你回京。”
冷冷清清的音色，如冷玉般的質感。
直截了當，甚至連一句迂迴的話都不曾。就連一貫強大的君留雁亦是愣在原地。
卻在下一秒，那個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帝王，真真切切地笑了。然後，大步踏出，將二人的距離縮短到面對面的距離。
時間彷彿靜止，君留雁眼角全然笑意，伸手輕輕擁住寧傾嫵，真的是很輕很輕的動作，像是對待什麼絕世珍物一般。寧傾嫵似乎料到他的行為，也不推開他，任他環著。
“嫵兒，嫵兒呵。”他在她的耳畔低聲喚著，纏綿溫柔。他的呼吸很輕，擦過她的耳廓。
他伏在她的肩畔，便看不見寧傾嫵的神情，便也看不到此刻寧傾嫵眼底的笑意與如釋重負。
這五年以來，從未有一次是如此心定的感覺。
寧傾嫵是個驕傲的女子，這一點毋庸置疑。正是因為她的驕傲，所以她無法容忍君留雁的背叛。即便自己傷痕累累。也要給對方沉痛一擊後灑脫離開，才有了這五年來的蒼白。在這五年裡，她以為她是個冷情的女子，以為只要不去想，便不會再有影響。她以為他會一直守著她的驕傲，一直這麼下去。
可是當再次遇見君留雁的那一刻起，她就徹徹底底明白。她只是一個女子，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凡俗女子，在不知不覺中原來她對君留雁的喜歡早已不再只是喜歡，而是，非他不可。在無崖谷的這段時間裡，她終於明白了一件事情，為什麼在遇到君留雁之後她會作出一系列那麼反常的事情？其實只要她想，她完全可以一輩子繼續這麼一個人下去，君留雁也不會找到她。可是，她卻意外不想如此。
想要再交集，想親口告訴他，當年的她有多難過，有多痛。
她只是個普通的女子呵。時隔今日，寧傾嫵還是決定順從自己的心。與其渾渾噩噩地過一輩子，不如好好愛一輩子。所以她便做出了一個決定，也就是最後留給君留雁的那張紙條。
若是再遇見，便是結束，亦是開始。
青絲交纏間，渾然墨色，濃烈而純粹。太過久違的溫度讓兩個人都有些忘乎，甚至沉醉其中。
景沐非在二人身後不遠處，看著那樣的寧傾嫵，淡淡一笑。傾嫵，你終於走過了自己的心結。這樣的話，便可以放心了罷。
抬頭望了望天色，看了眼那相擁的二人，白色衣袂翩飛，漸漸離開。這麼多年過去了，也許重新走進江湖，也是件有趣的事情。比如那無崖谷外的一干人。
君留雁終於鬆開了手，改成摟著她的肩：“我們什麼時候離開這兒？”
寧傾嫵淺笑：“現在。”
掃了眼周邊，不見景沐非的身影，寧傾嫵便知他已離去，便也同君留雁一同出了谷。那李尋一行人早已
是被景沐非引開，只剩下君留雁的隨身侍衛還在谷外徘徊，一見到他們的君王出來，立刻上前，發現君留雁身邊的女子後，更是無人多言，開玩笑，他們此行的目的就是找到皇后娘娘，如今找著了，正是君王心情大好的時機，誰會這麼不長眼地去打破氣氛。
君留雁牽著寧傾嫵上了馬車，緩緩離開。從始至終，寧傾嫵都沒有再回頭看過這個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
馬車漸行漸遠，直至不見。
景沐非目送著馬車離去，淡淡笑了，隱約間有些落寞。傾嫵，你應該不會再回來了罷。那麼我，也可以離開了。
從此便是真的，再也不見了。
千里之外的慕宅。
慕無傷放下手中的文書，眼裡突然一陣澀意。走至窗邊，看著窗外蒼鬱的綠，輕輕扯了嘴角。
阿嫵，這會兒的他，應該找到你了罷。那麼，便好好地照你的心意過下去吧，好好的。
我也會好好的，生活在沒有你的世界裡。
突然沒了看書的慾望，走至院子裡，在院裡的軟榻下躺下，閉上眼睛。
依稀間又回到那年桃花林，那個女子，著著豔色，瀲灩薄煙間，三千青絲松綰，曳過一地殘花，慵慵懶懶向他走去，眼角輕挑，卻是冷玉般的清質，一眼，便是萬劫不復。
彷彿那年歲月，他白衣著身，她紅衣豔豔，並坐在桃夭下品酒賞月，她說：“叫我阿嫵。”
從此之後，這個名字便成了他最珍貴的寶貝。
吶，阿嫵。
你知不知道，即便是如今結局，我還是不後悔那日與你的相遇和對你的故意接近。因為你不會明白，在這無趣的二十餘年裡，你的出現，於我而言，是如何的驚喜。
曾有一個女子，驚豔了我數年時光。
清秋的陽光總是溫暖，照拂在軟榻上的人時，換若鍍上了層金色。男子白衣清淺，修長的手搭在閉起的眼上，美好如斯。
順著指尖落下的一滴晶瑩，在陽光下耀眼了一瞬間，便立刻不見。
就好像，從未有過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