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進位皇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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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回 進位皇后（中）
又是一番細嚼慢嚥，寂然飯畢。
描雲領著一行宮婢端了漱口水上來，伺候著幾位漱過口。又取了帕子細細為他們淨了手。如是一番瑣碎之後，眾宮婢方退了下去，只留下各自貼身宮婢伺候。
描雲伺候著千筱伊用過一回茶，千筱伊自取了帕子擦拭嘴角，笑道：“盼寶林是這批新進來的秀女還是接了皇上聖旨便入宮封小主的官宦女子？今歲芳齡幾何？是哪家的好家風？”
盼寶林低頭，眉目溫婉，溫柔如花。如春風拂面，雪花細雨。“回皇后娘娘的話，嬪妾是新進的秀女，剛封了寶林。皇上若是下旨入宮為妃，又哪裡配是嬪妾這樣的人呢？嬪妾今歲十八，是戶部侍郎趙恆嫡妹，閨名若盼。”
千筱伊點了點頭，“倒是比本宮和傜兒大上一些。本宮見你性子甚為寬和，當個寶林已是委屈了你，怎麼皇上連個封號都不曾給了你，竟撿了名中的自為封號。”
盼寶林很是謙遜，“皇上是什麼人物，諸位姐妹又是什麼人物。嬪妾能夠入宮侍奉皇上已是天大的福分，便是當個掃灑宮女已是極好。如今上天垂憐，竟是比其餘姐妹先一步當上了小主，嬪妾已是滿足，不敢再有別的肖想。”
“過猶不及，要的太多反倒折了運勢，這一層，你想的很好。只是今在年關，你有是頭一批侍奉皇上的，便是抬你幾個位份，也是你應得的，並不在話下。”千筱伊仍是微微笑著，很有幾分國母的風韻氣度在。“皇上前朝國事繁忙，自然不能顧慮到苟工。只是皇上先將鳳印交由本宮執掌，本宮也要儘自己的本分，為皇上解憂排難才是。如今既鳳印在此，不如趁熱打鐵，將諸位姐妹的位份都晉一晉，也是新年討個好彩頭。”
盼寶林幾人交換了幾個眼神，皆起身行大禮，道：“嬪妾謝皇后娘娘關愛，自當謹守宮規，以報娘娘大恩。”
同千筱傜對視一眼，她虛扶了離自己最近的盼寶林一把，道：“諸位請起，往後都是姐妹了，在本宮這裡，不必這樣拘著。”
“謝娘娘。”三人又謝，依次坐了。
“方才聽皇姐贊盼寶林一句寬和，”千筱傜朝著千筱伊笑言：“傜兒卻是想起溫良寬和一詞。”
盼寶林道：“安平公主謬讚了，嬪妾愧不敢當。”
卻見千筱伊頷首應了，“傜兒說的很是，沒有什麼愧不敢當的，依你的性子，配這句話很好。如是皇上在此，想必也是同樣的想法。溫良寬和……這四個字很好。如今你正缺個封號，內務府今日忙著年關之事，想來也沒工夫想什麼好的來。本宮便越俎代庖一回，賜你溫為封號，你可還如意？”
盼寶林又起身謝禮，“皇后娘娘賜的封號自然是極好的，只怕嬪妾福澤太淺，擔當不起這樣的讚譽。”
見她又跪了，千筱伊乃輕笑，“既已跪著了，暫且別起來。本宮還要晉你為正六品末位的夫人，別難為你剛坐下，又要起來謝禮。本宮可擔不起你一次又一次的謝。”
“皇……皇后娘娘……”
“好生謝禮就是，不必多說，本宮既給了你，便是你應得的。”
“是，”溫夫人聽了，深深地將頭叩下去，頗有幾分喜不自勝。“嬪妾謝皇后娘娘大恩，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千筱伊同千筱傜對視而笑，千筱傜對著紅袖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扶你家小主起來，是想叫咱們溫小主一直跪著麼？”
千筱伊也道：“描雲快扶溫小主起來，如今天冷，這樣子跪著，膝蓋骨著了涼可不是好玩的。”
“是，”描雲上前扶起溫夫人，眾人都把這一幕看在眼裡，心知千筱伊是給了這溫夫人多大的臉面。
千筱傜卻是注意到一旁的皎采女，疑道：“怎麼皎采女一直不開口？是有什麼心事？”
“公主言重了，”皎采女不曾開口，倒是她身旁婢女急道：“我家小主就是這麼個性子，若非必要，是不開口講話的。連皇上都很讚賞小主這樣子，說是安分實誠，靜如皎月，人如其名，很好，不必改。”
千筱傜立時就很有幾分不滿，“我是在同你家小主說話，這裡怎麼有你一個下等宮婢說話的地方？！我雖近日不得已，倒也還是個公主呢，輪不上你來看低我！”
那宮婢心知不好，一下子跪倒在地，“安平公主恕罪，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我還冤枉了你不成？！”
“可……”
“住嘴！”皎采女見狀，斥她道：“沉豔！誰給你的膽子這樣跟安平公主說話？自己掌嘴給安平公主賠不是，今兒公主若是真惱了，我保不了你！”
“是，”那沉豔聽了就一邊掌自己的嘴一邊像千筱傜請罪，“公主贖罪，奴婢知錯了。公主大人有大量，還望公主饒過奴婢……”
皎采女繼續說道：“今兒是安平公主，不是那樣的刁鑽人物，你早該一萬個慶幸了！公主和藹，不會拿你怎麼樣。公主饒得了你，我回去也饒不了你！還不快滾出去跪著，別叫公主看見了礙眼。”
千筱傜一時說不出話來，偏心裡怒氣越來越大，卻不得發作，越發憋屈。
聽了這一番話，原本作壁上觀的千筱伊側眸去望皎采女。雖沉默寡言，卻是不開口則已，一開口便一鳴驚人，一語便叫人說不出話來。容貌應屬上佳，面如滿月，皎若素雪。當真不負其李皎月之名。不過安安靜靜坐在那裡，低眉斂目間卻嬌襲了滿身月華，宛若姮娥。
靜靜打量她一時，千筱伊收回目光，也不看她，只淡聲道：“既皇上說你性子好，必有過人之處，皇上的心思，是最重要的。既然如此，便晉你為從六品少使。”她略一沉吟，“既皇上贊你一句安分實誠，便賜你封號為誠，倒是相得益彰。”
誠少使起身跪謝，道：“嬪妾謝皇后娘娘大恩，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千筱伊扶了描雲的手起身，懶懶道：“本宮有些乏了，你們跪安罷。”待眾人退去，方同千筱傜進了內殿，坐於軟榻之上。
她又吩咐描雲道：“去請皇上來，說是我身子不爽，想叫他來瞧瞧。”
描雲依言去了。
“待會子他來了，你且去裡間躲著。雖一時半刻處置不了頞柳柳同衛玄風，但也不能叫他們過得太舒心了！”
千筱傜聞言，不由咬了咬下脣，眸中光芒不定。千筱伊替他攏了攏衣襟，嘆道：“事已至此，不能再心軟了。”
千筱傜頷首，自進了裡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