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如畫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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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如畫的笑
凌風閣，後花園。
月色清亮，層層微風拂過，帶來一陣陣花香，小白趴在花圃之中，無聊的數著天上的星星。
今日她與老槐樹吵了一架，說不出為什麼，只是覺得心中委屈而憋悶。那些從心底散發出來的悲傷讓她分外恐懼，那不是她的情緒，是別人的。
彷彿從她一出生就會時不時的流露出莫名的情緒，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悲傷，思念，都在自己身上出現，而這些日子，尤為明顯。
小白很怕，很怕她會變成另外一個人，而現在的她從此消失不見。
她躲開了老槐樹，躲開了不靠譜的宿夏，瑟縮在花圃的角落裡，想要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待著。
忽然，一陣濃郁的香氣從身下傳來，小白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起身扒拉出身下的花草。那是一朵不起眼的白色小花，若非小白鼻子靈敏，絕對發現不了這棵只有她狐狸爪子大小的小花苗。小花長在頂部，軟趴趴的躺在地上，也不只是被小白壓的還是原本就這樣。
小白花看起來非常迷你可愛，青柳伸出毛茸茸的小瓜子就能輕而易舉的遮住整棵花苗。小白忍不住心生憐惜，往身旁挪了挪，小心的觀察著這朵嬌弱的花朵。
小白花好像能夠懂得小白的眼神，花瓣微微顫動，很快便全部盛開，散發出的香氣更為濃郁。小白揉了揉紅腫的眼睛，詫異的看著眼前的小花，難道小一些的花朵便開得快嗎？這個想法在小白的心中劃過，很快便被否定了。
“啪——”
一聲微不可察的聲響徹這寂靜的夜。
白色的小花迅速凋落，結出一個很小的黑色果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小白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認真的打量著這顆黑色的小果子。小果子散發出誘人的香氣，一天沒有吃飯的小白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能吃嗎？小白的理智提醒她，不要隨便吃這些未知的東西，但這果子的香氣不斷地**，小白情不自禁的伸出爪子，接住那枚凋落下來的黑色果子。
“小白，小白——”小白聽到青柳的聲音，也不管那黑色果實有沒有毒，直接扔進了嘴裡，蹦蹦跳跳的跑到了青柳身邊。
小白吧唧吧唧嘴巴，不斷地回味著，那果子還真好吃，不過看到眼前的青柳，小白便臭著一張臉，斥問道：“你還知道回來呀？”
青柳把小白抱在懷裡，梳理著她的毛髮，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那我走了，你自己在這數星星吧。”
她跟師父一回來便聽老槐樹說小白躲在花圃裡，誰勸也不肯出來，今天的午飯晚飯都沒有吃。青柳便急匆匆的趕了過來，卻看到她吧唧著嘴巴，身上還有一股誘人的香氣，便放下心來。
“你這個沒良心的，老槐樹都快擔心死你了，你倒好，來這偷吃好吃的……”
還沒說完，小白便反駁道，“我沒有，你居然向著老槐樹，我，我不理你了！”
青柳無奈，真是越來越拿她沒有辦法，以前那個溫柔聽話的小白不知道去哪了，便出言安慰道，“好啦好啦，我向著你還不成？不過，宿夏說看到你哭了，什麼事啊，跟我說說。”
小白老老實實的窩在青柳懷裡
，一言不發。這件事情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跟青柳說，但心中的恐懼讓她非常想找一個人傾訴。很顯然，青柳是最好的人選。
沉默了許久，小白才開口，“青柳，如果有一天，我不是我了，那我該怎麼辦才好？”
青柳也沉默了下去，忽然想起小白自從出了問情山以後的變化，心中忐忑，斟酌著用詞，安慰道，“你就是你啊，無論你是溫婉聽話的小白，還是調皮搗蛋的小白，你都是小白，是我和老槐樹最好的朋友。”
“不一樣的，不一樣的……”小白的聲音有些哽咽，“青柳，我好怕，我好怕我會變成別的什麼人，我好怕我不是自己了……”
月華如水，照著涼風閣的一草一木，青柳看到小白紅腫的雙眼霧氣氤氳，便急著安慰道：“不會的，你永遠都是小白，妖山上的小白，你若是變成了別的什麼人，我和老槐樹就打跑她！”
小白破涕為笑，忽而說道：“那好，到時候你就問我，小白最愛的是什麼，我就答，我最愛的當然是餘年送來的燒雞。要是我答錯了，你就不要讓我進妖山，不要讓老槐樹抱我，好不好？”
青柳心疼的摸了摸小白的頭，答道：“好。”
她能感覺到小白內心深處的不安，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但青柳卻忍不住想到了問情山的那個幻境。
“小白，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青柳問道，小白搖頭，“沒有，青柳，那些事情想不起就讓他過去吧，我怕萬一我真的想起來了，就再也不是如今的我了。”
或許小白真的想起了什麼，只是從心底裡抗拒這一切，所以才會出現那些反常的情緒吧。既然她不願提，青柳也沒有繼續追問，點點頭，抱著小白去吃飯。奈何青柳不知道廚房在哪裡，而小白剛來不過一天，自然也不清楚這涼風閣的構造，一人一狐只好原路返回，去找風華求救。
風華看著眼前不知所措的一人一狐，忍不住笑噴，“你都來了好幾日了，竟然不知道廚房在哪裡？”
“……”有那麼好笑麼？青柳氣的牙癢癢，卻身在別人家裡，不得不揚起一副笑臉，若不是為了小白，一定要他好看！心道等明日她就搬去跟幻老頭作伴，不過是沒有床沒有廚房而已，她一個成了精的樹妖，最不怕的就是風餐露宿。
“幻老頭那裡除了房子，什麼都沒有，連只蚊蟲都找不到。”風華瞧了一眼青柳，悠悠說道。
“我不怕！”青柳笑臉僵硬，“你怎麼知道我在想幻仙閣？”
“因為我是仙人啊。這麼蠢的問題，以後不要再問我了。”風華不理會氣鼓鼓的青柳，笑著拍拍手，如畫便帶著一行婢女恭敬的走了進來。
“如畫，準備一桌膳食。”風華看了一眼青柳和小白，想起那日吃飯的場景，補充道，“多上點，葷菜多上幾個，素菜也多上幾個。”
青柳被風華這句話刺激到了，也顧不得這是風華的地盤，氣鼓鼓的上前，“你可真是溫柔體貼！謝謝你的好意！”
風華微笑著迴應，“不客氣，我怕你吃不飽，回頭去幻老頭那裡告我一狀。”
“你！”
青柳怒視著風華，窩在懷裡的小白
伸了伸懶腰，道：“我要燒雞，烤雞，若是有荷葉燜雞的話就更好了，剩下的都留給青柳吧，我怕她吃不飽。”
“小白！”
青柳腹背受敵，揪起小白的尾巴，撥開她纏上來的爪子，倒拎著她問道：“說好的同仇敵愾呢？”
小白扁扁嘴，委屈道：“我太餓，一不小心就吃了。”
青柳噗嗤一笑，怒氣瞬間煙消雲散。風華揮了揮手，對婢女們道：“荷葉燜雞，再來一些滋補氣血的甜湯送來。”
“公子，送到這裡麼？”如畫問道。
風華理所當然的點點頭，“我也有些餓了，就在這裡吃吧。”
如畫頷首，長長的睫毛遮住了她眼神中一閃而逝的嫉妒，卻依舊微笑著帶領一行婢女退去。
大公主果然是個沒用的東西！
如畫站在廚房外，臉色難看，本以為借胡秀兒之手就能輕易地除去這個女子，卻沒想到非但一點作用沒有，還招惹來了那麼多的外人！這涼風閣，什麼時候竟然這麼容易進了？都是因為這個小賤人！
“如畫姐姐，飯都做好了，只剩下一道湯還在慢火熬著，奴婢們想問可否先給公子送去？”
如畫掩飾好自己的情緒，輕聲道：“別涼了，先送去吧，那道湯我來送。”
“是。”
如畫望著婢女們離去的背影，嘴角露出邪惡的笑容。滋補氣血？哈哈，可笑！
青柳與小白百無聊賴，只好逗弄著小白，一人一狐在屋裡跑來跑去，上演著現實版的獵人與獵物。風華放下手中的竹簡，想起那日在集市中央的曲子，問道：“青柳，你會彈琴？”
青柳停了下來，詫異的看向風華，“會啊，你問這個幹嘛？”
“沒事，”風華頓了頓，瞧見了進來送飯的一行婢女，嚥下想說出口的話，道：“飯好了，先吃飯。”
青柳與小白洗了手，老老實實的坐在桌前，四隻眼睛在各色菜餚間瞟來瞟去，早就把風華剛才問的話拋到了九霄雲外。
“隨便吃，我涼風閣的廚子還是不錯的。”風華夾起一塊魚肉，放進青柳的碗裡，一臉期待的看著她。
青柳假裝沒看見他的舉動，不著痕跡的將那塊魚肉往米飯底下埋了埋，夾起一隻雞腿吃得暢快。風華道：“你怎麼不吃魚呢？”
“我沒看見。”青柳含糊不清的答道，那些水裡的東西一向多刺，而她又是個懶傢伙，有的吃幹嘛非要給自己找不開心。
風華被青柳的回答噎了一下，伸出筷子去她的碗裡翻找，夾起魚肉遞到她的嘴邊，“這下看到了吧？”
“公子，湯好了。”如畫笑意盈盈的走了進來，看到風華與青柳如此親暱的舉動，笑容僵硬了一瞬，又很快恢復了正常。
“放下吧。”風華對如畫道，而後又催著青柳，“快吃啊，再不吃就涼了。”
“有刺！”青柳別過頭去，一口咬在了雞腿上。
風華的手尷尬的舉在空中，小白放下爪中的雞腿，輕輕一跳，叼走了那塊魚肉。
“……”
如畫嘴角的笑容加深，緩緩退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