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夜幕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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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夜幕降臨
花奴淡淡地笑道：“春媽媽這麼早就起了？”
小蝶低著頭回答：“是。”
“花奴兒你回來了，就算是半夜，媽媽也得起呀！我的乖女兒呀，你出門去倒是玩得高興，可真是把媽媽我給急死了！”隨著這聲音，那足以讓樓板顫動的腳步越來越近，春媽媽胖胖的身軀幾乎將房門整個地給堵上了。
“喲，這位小哥是……呀，原來是藍兒姑娘！咯咯咯咯，藍兒姑娘這樣打扮起來還真是俊俏，媽媽我差點都認不出來了。小蝶，還不快去給藍兒姑娘端盤糕點來？”春媽媽揮舞著大紅的手帕，臉上又浮起了職業化的笑容，臉上或驚或喜的表情渾然天成，彷彿他從來也不曾在半路截殺過杜藍。
杜藍微笑著欠了欠身，道：“藍兒冒昧，不請自來，只求春媽媽別趕我出去就好。”
“咯咯咯咯，藍兒姑娘你是花奴兒的貴客，媽媽我哪敢怠慢？”春媽媽殷勤地笑著，臉上的白粉隨著她的笑聲飄飄揚揚地落下，又被她手中揮舞的大紅手帕給扇得四處飛散。
杜藍笑嘻嘻地看著春媽媽不說話了，花奴也懶洋洋地捂著嘴打了個哈欠，淡淡地道：“我累了。”
春媽媽見花奴下了逐客令，便笑道：“哎喲，瞧瞧！看見花奴兒你回來，我都高興得糊塗了。乖女兒，你剛剛回來，自當好好休息……對了，藍兒姑娘如果也累了，隔壁小蝶的房間倒也還算乾淨。”
花奴淡淡地道：“藍兒妹妹住這裡就好，媽媽不必操心。”
“哪……我還有事要忙，你們姐妹先聊著。”春媽媽訕訕地走了。小蝶端來一碟糕點後也如開始出現時那樣，悄悄地退出了房去。
杜藍端起茶來想喝，茶水卻燙得入不了口，只好又重新放回桌上，然後問花奴：“花大哥，你就這麼有把握？”
花奴悠然地問：“藍兒妹妹所指為何？”
“你帶我來這裡，就不怕我把你們的老窩給搗了？”杜藍笑嘻嘻地左右望了望：“如果我把這裡的人都給毒翻了，你說能不能激他出來當面和我說個明白？”
“不能！”花奴毫不猶豫地回答：“除非——你給我也下毒，然後讓春媽媽給他傳話……或許，他會來。”說到最後一句，花奴的語氣卻突然有點不確定起來，眼裡又浮起一抹無奈的哀傷。
杜藍眨了眨眼，笑道：“這倒是個好辦法——可惜，我從來不做這種利用朋友來達到目的的事情。”
花奴的表情又燦爛起來：“我就知道藍兒妹妹你不會那樣做。”
杜藍卻笑嘻嘻地道：“因為我根本就沒想要引他出來——我已經不打算再對付他了。”
“是嗎？”花奴似乎不大相信。
杜藍託著下巴，眼睛骨碌碌地轉著，輕輕地嘆氣道：“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對付我，但是如果真是他的話，他不仁，我卻不能不義。”
花奴動容道：“你……知道他是誰了？”
“也許吧，”杜藍挑了挑眉道：“其實，我但願是我猜錯了。”
花奴盯著杜藍仔細地看了一會兒，又淺淺地笑了起來：“不愧是我的藍兒妹妹，果然不會讓我失望。”
杜藍卻悠悠地問：“花大哥，他……是你的親人？”
“藍兒妹妹，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花奴笑得雲淡風輕。
明明知道花奴在故意裝糊塗，杜藍也不說破，又端起茶杯來輕輕地吹了吹，茶水總算能入口了。喝了兩口茶，她才笑嘻嘻地說：“花大哥，你也休息一會兒吧，不然起了黑眼圈兒，春媽媽又該嘮叨了。”
花奴搖了搖頭：“我睡了，誰陪藍兒妹妹你？”然後，他的嘴角突然浮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湊到杜藍耳旁低低地道：“或者，藍兒妹妹也要一起休息？”
杜藍飛快地跳起來，背上的寒毛又一次根根豎起：“呃……花大哥，我昨晚睡過了，我，我想去街上走走。”
“藍兒妹妹想上街？”花奴斜睇著杜藍，眼波流轉：“如今這種時候，你還是不去的好——不安全。”
杜藍偏著頭嘻嘻一笑道：“既然這裡你都能帶我來，那還有什麼地方是不能去的呢？何況，現在是大白天，他不至於會明目張膽地帶著人到大街上再布一張刀網咖？”
花奴也笑了：“藍兒妹妹說的也是，是我糊塗了。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杜藍看了看花奴眉宇間那絲淡淡的疲憊，突然有些不忍。咬了咬嘴脣，杜藍認真地道：“花大哥，我知道你是為了保護我。不過，我就出去走走，一會兒就回來……昨晚我出去不也平平安安地回來了嗎？”
“那，你自己小心。”花奴想了想，總算點了頭。
杜藍整了整衣襟，對著床前梳妝檯上的銅鏡照了照，然後對著鏡中的清秀小廝扮了個鬼臉，這才回頭笑道：“花大哥，你好生休息，一會兒我給你買點市井裡的小吃回來，你喜歡吃什麼？”
花奴溫柔地笑道：“我還從來沒吃過外面小販賣的東西，也不知道什麼好。不過，只要是藍兒妹妹你買回來的，一定都是最好吃的。”
杜藍又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忙辭了花奴走出門來，卻看到小蝶如幽靈一般靜靜地立在門外。她看了一眼這個梳著雙丫髻、嘴脣上卻新長出了茸毛的小“姑娘”，心裡不由得又有些微微地動容——到底他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竟然把謎城裡的殺手都訓練成了這副德性……包括花奴。如果她猜得不錯，花奴應該和他是極親近的人，他為什麼要把花奴也變成現在這樣的男不男女不女的樣子呢？
帶著滿腹的疑問，杜藍不知不覺已經走出了春花樓。她一路下樓都沒有碰到春媽媽，估計“她”可能是回屋補眠去了。
在金陵城熙來攘往的大街上，像杜藍這樣穿著一身青衣的小廝隨處可見，她溜達過了兩條街，也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其實，杜藍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想做什麼。如果從內心深處來說，或許她會想要再回葉府去一探究竟。可是，想到自己如今出逃丫鬟的身份，葉嘯樓對柳月柔溫柔深情的模樣，以及孫大娘的那碗藥和那個躲在金堂苑喝酒的老頭子，她便沒了勇氣。
漫無目的地又走過一條街，直到看見一個叫賣蓮藕糕的小販，杜藍這才想起來答應了給花奴買吃的回去，於是上前買了一包拎在手裡。她提著糕點剛要轉身，視線卻落在小販身後移不開了。
在賣蓮藕糕的小販身後的牆角處，用乾透的黃泥畫著一株小小的草。那草只有三片葉子，每片都呈心形，中間託著兩個圓圓的果子，果子沉甸甸地垂向一旁。雖然只是廖廖幾筆，但線條流暢，筆畫精簡，顯然不是小孩子的塗鴉之作。
輕輕地咬了咬牙，杜藍的眼裡閃過幾絲興奮的光芒，忙順著街邊走過去，轉過一個街角後，她又在另一處牆角發現了同樣的畫。
杜藍的腳步漸漸輕快起來。她又轉過五六條街，每條街上不起眼的角落裡都畫著這個圖形，於是她的眼神越來越明亮，嘴角已經不由自主地掛上了一絲欣喜的微笑。
輕輕地點了點頭，杜藍轉回身走回春花樓。
花奴仍然沒有睡覺，還在桌旁坐著發呆，看見杜藍滿臉喜色地走進屋來，他才展顏笑道：“藍兒妹妹這麼快就回來了？有什麼喜事嗎？”
杜藍燦爛地一笑，嘻嘻地道：“沒有，只是逛了逛街，心情好多了。”然後，她把手中的糕點放在桌上，道：“花大哥，這是街上賣的蓮藕糕，雖然肯定不如春花樓裡的廚子做的那麼精緻，但這種街邊小吃也別有一番風味。”
花奴解開紙包拿起一塊嚐了嚐，笑道：“果然有些別緻。”他的眼神在杜藍的臉上轉了幾圈，悠悠地道：“藍兒妹妹，可是，你不會就為了這幾塊糕點就高興成這樣吧？現在的你和剛才出門前的你，完全是兩個人。”
杜藍輕輕地揚了揚眉，笑道：“沒什麼，只是散散心真的能把煩惱事暫時忘記。不信的話，花大哥你自己出去走走就知道了。”
花奴慵懶地掩著脣打了個哈欠道：“我可沒精神到處走，還是睡一覺養足精神，晚上好陪藍兒妹妹你去看戲。”
杜藍忙道：“不用了，花大哥，我今晚不出去了。就在你這裡好好地養精蓄銳，明天也許咱們就可以北上了。”
“真的？”花奴的臉色一喜，輕輕地發問。
“嗯，”杜藍笑嘻嘻地點頭：“真的！”
“那我就放心了。”花奴的神情突然輕鬆了不少，眉宇間透出十分的欣喜。
“花大哥，你彈琴給我聽聽吧。”杜藍笑嘻嘻地開口。
花奴微微地揚眉淺笑：“藍兒妹妹有這個雅興，我敢不從命？”
望著花奴略顯疲憊的臉色，杜藍暗暗地有些愧疚，在心中小聲道：對不起，花大哥，現在不能讓你睡，不然晚上你精神了，我怎麼溜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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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點忘了——祝親們平安夜快樂，聖誕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