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臨風自有人摘擷 鮮花無需對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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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回 臨風自有人摘擷 鮮花無需對人言
天空突然暗了下來,原來今夜有月蝕。羅彩靈一邊思索一邊摸黑回屋,燭影下,雲飛睡的正熟。她靠著雲飛蹲下,仔細察看他的衣物,上面竟有幾點眇小的紅斑,也不知染上去多久了,“是不是他做的?”正想伸手去摸摸,看血點粘不粘手,雲飛突然夢囈了一聲,翻過身去了,羅彩靈只好收回了手。
“一定是他!”羅彩靈心裡一笑,爬上床便仰臥著,弓著腳把被子蹬開睡了,不一刻便入了夢鄉。
夜已深沉,皎麗的月光披灑在多夢女兒的身心上,雲飛悄悄來到她的身旁停佇了許久,靜靜看著她熟睡時嬌酣的睡姿。就像一朵含苞的玫瑰,通身棘刺,一不小心就會被她掛傷,不知誰能掰開這朵花瓣,採釀花蜜。她在夢中含糊呻吟著誰的名字?用耳聽不清,需用心去體聆。大吃一驚的他,慌忙回到地鋪上躺下;她的被子上,只是又添了一件薄衣。
次日拂曉,日曛溫柔,微風徐徐,鳥雀匝匝,白絮飄室,三人梳洗已畢。在這良辰、美景、賞心、樂事之際,羅彩靈容光煥發,將昨夜唱的詞調再次引吭一遍,所謂餘音繞樑,三日不絕,也不過如此吧!李祥聽得神采奕奕,拍手歡呼,雲飛一笑處之。
羅彩靈問雲飛:“我唱得好聽麼?”雲飛坐在桌旁,飲下一盞茶,愛理不理道:“聽你的歌會短壽的。”羅彩靈的臉蛋原來還是九月的蘋果,一下就變成七月的蘋果了,叫道:“我既然這麼差勁,那你跟著我作什麼!”雲飛笑道:“古人云,飢不擇食,寒不擇衣,慌不擇路,貧不擇妻嘛!”羅彩靈氣得蓼眉倒豎,李祥快嘴道:“他是個白痴,你若和他這白痴慪氣,那自己不也變成白痴了。”羅彩靈聽得回嗔作喜,道:“哈哈,你說得對,我才不和白痴一般計較呢!”一望李祥,見他身上醃臢,問道:“你怎麼搞的,髒死了!”李祥拈著衣角看了看,道:“噢,昨天採栗子弄的灰。”
羅彩靈計上眉頭,從包袱裡取出一件綢衣,抖了抖,道:“我這件衣服也要洗了,就兩件並作一件,叫雲飛拿去洗了吧!”雲飛正飲著茶,聽得喉嚨一噎,噴出一口茶來,不平道:“為什麼要我洗?”李祥忙道:“同意該雲飛做的,請舉手!”說完便舉起了手,羅彩靈連忙跟著舉起右手。雲飛叫道:“少來了,你們兩個傢伙怎能隨便決定我的行動?”羅彩靈得意地伸出半片舌頭,背過身去;李祥走到雲飛跟前,拍拍他道:“俗話說得好,能者多勞嘛。”雲飛說不過他們,也只好認命了。
客房裡刷刷的洗衣聲把不少客人都引來觀看,見一位少年卷著袖子在大木盆裡搓衣服,煞為奇觀,都看得捂嘴偷笑,竊竊私議。雲飛最怕婦女們說長道短了,那滋味比坐針氈還要難受,可當著人前也只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李祥樂得受不了,跑到外面舒氣去了,倒是羅彩靈心善,見雲飛鼓著嘴,便把房門掩了,沒了麻雀,雲飛這才如釋重負。
羅彩靈拿了一張小檟凳挨雲飛坐了,道:“你真好!”雲飛用香梘褪著衣服,道:“你明白就好,以後別再欺負人了。”羅彩靈一打雲飛道:“噯,你能把我當作妹妹看待麼?”雲飛道:“你這丫頭真是刁鑽古怪,平白無故的又犯什麼嗝!”羅彩靈扯著雲飛的袖子直搖,道:“我真的好想要你這樣一個哥哥!答應我嘛~答應我嘛~”雲飛凝眸問道:“可是,為什麼呢?”羅彩靈道:“我珍惜你嘛!”雲飛心裡一甜,故作不知道:“為什麼要珍惜我?”羅彩靈笑嘻嘻道:“因為啊,我覺得,大熊貓也沒你珍貴!”
雲飛一怔,腦海裡馬上浮現出大熊貓的模樣:身體肥胖,笨笨呆呆,腫著一個黑眼圈,身上一塊黑一塊白,佈滿了密密的熊毛,一支小尾巴翹上翹下,正抱著一根竹筍啃著。
香梘撲嗵從雲飛手中脫通,他霍然起身,叫道:“不許拿我和大熊貓相提並論!”“呵呵呵……”羅彩靈大笑道:“好好好!不說大熊貓了,嘿嘿,金絲猴也沒你珍貴啊!”
雲飛一愣,腦海裡馬上浮現出金絲猴的慘樣:神農架的深山老林裡,一隻金絲猴正坐在高樹枝上,愛撫著那支可愛茸茸的金黃色斗篷尾巴時,突然中了獵人射來的毒箭,它忍痛攀躍幾下,只好把金尾巴咬下,投到荒林裡,寧死也不把身上的寶貝給獵人,然後自己栽下樹,受獵人千刀萬剮,慘不忍睹。
雲飛霍然坐下身子,嚷嚷道:“不許、不許、不許拿我和金絲猴相提並論!”“嘻嘻,開玩笑嘛!”羅彩靈拽著雲飛的衣袂,道:“我就是喜歡你作我哥哥,好不好啊!”懇切的神情好像逼得人非答應不可。
雲飛拿起紅綾羽衣,揂了個嘎巴幹,逐漸消了氣,道:“既然如此,你就得改姓,姓雲,不能姓羅。”羅彩靈撩著盆裡的梘水,道:“不行,你改姓羅。”伴著滿屋飄蕩的泡沫,雲飛道:“你不改就算了,既然你有戀兄狂,可以找李祥作哥哥嘛!他一定願意的。”
“誰說我有戀兄狂!”羅彩靈嗔得扼住雲飛的脖子直搖擺,翻江倒海一般。雲飛可吃不消,喉嚨管裡發出嘶啞的聲音:“放……放手……”羅彩靈放了手,道:“若要李祥作我哥哥……”乍一下舌,道:“他呀,瘋瘋癲癲的,不過比起本小姐來,還是要遜色一些,所以呀,他只配作我弟弟。我呢,是隻撞金鐘、不打鐃鈸的,知道嗎?弟弟。”雲飛咳嗽了兩聲,笑道:“小淘氣包,趁機佔我便宜!要叫我也得叫哥哥,不許叫弟弟!”
“吖!——”羅彩靈高興得突然大聲尖叫。雲飛嚇得往後一彈,羅彩靈笑道:“沒嚇到你吧!”雲飛叫道:“好生生的,這般大聲叫什麼呀?”“好玩唄!”羅彩靈咬著脣笑。
“哥~”羅彩靈宛如一隻小灰鵲嬌媚地叫著,雲飛心中徒然一震,看到羅彩靈的笑容,感覺到一些風吹草動,竟恐懼起來,兢兢說道:“靈兒,我……”不待他說完,羅彩靈道:“欸,且住且住,你應該叫我好妹妹才對嘛!”雲飛再無法任著羅彩靈,搭著她的肩頭,道:“我後悔了,我們不能兄妹相稱。”
羅彩靈不管,又叫了一聲:“哥!”雲飛看了她一眼,眼睛就被她區域性麻醉,忙用手抹下眼皮,道:“不要叫我哥,我聽了心裡害怕!”
他的話隱約地刺痛了她,他的變卦更令她無地可容。
“你害怕什麼?你說呀!你害怕什麼!”羅彩靈的臉上風起雲湧,道:“你說的話真戳人心,是不是你討厭我,嫌棄我!”雲飛無力地搖首。羅彩靈微點了下頭,道:“我知道我很煩,很纏人,所以你怕我,是不是?”雲飛訥訥道:“你想左了,我……”羅彩靈的臉上風雨交加,昨晚上好不容易得來的愛意盡數付諸東流,傷心之地再難留人,拂袖而去。
羅彩靈叫雲飛作哥哥,雲飛竟感到一種只有雪兒才能給他的溫馨,這種溫馨深深地溫沁到心裡。他不允許這種感情發展下去,他感到從未經受過的恐懼。這種恐懼,不是害怕自己會受到傷害,而是害怕愛人會受到傷害。
雲飛下意識想起了孤心那段可怕的預言,捂著額頭,只覺冷汗如雨,頭重如山,癱倒在地。恍惚間,羅彩靈在眼前哽咽:“我知道,要作你的妻子是不可能的……難道說,我真的連作你妹妹的資格都沒有麼?”雲飛從怨夢中驚醒,逡巡道:“她真是這樣想麼?……我該怎麼辦,是收容還是拒絕?”
那鬼丫頭最令人不放心的地方,就是沒有人能猜測她的心,萬一她自尋短見,自己豈不成了千古罪人!此時已不容雲飛多想,只好先哄哄她,再得過且過吧。心意已定,他便擦淨了手,放下袖子,昨天訂下的另一間房還未取消,走過去見房門反拴,便知羅彩靈定在裡面,叩了好多聲也不見開,便繞到房後,見窗簾緊閉,心道:“她怕人看見,一定哭得厲害。”
且說雲飛挑簾推窗而入,屋內也為之亮敞了許多。羅彩靈果然伏淚在案,眼睛也哭紅得像兩顆荔枝,聞得聲響,見是雲飛,輕衫未攬,猶將淚點偷藏,道:“你來做什麼,我最討厭你了!”雲飛蹣跚向她靠近,道:“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一不會說話、二不會處事,你不是總說我是傻瓜麼,何必為我這個傻瓜傷心呢!”一聽此話,羅彩靈的淚水反而更加急了,忸怩地捂著臉。雲飛擠著羅彩靈坐了,勸道:“作人哪,心懷要放開曠些,別這麼小雞肚腸了。”伸指想替她抹淚,羅彩靈把雲飛的**到一邊,將頭側過去。
雲飛道:“別動肝火了,你不是度量很大麼?作繭自縛可是會傷身體的。”伸手又想替她抹淚,“你煩不煩呀!人家躲你也躲不及!”羅彩靈再一次把雲飛的手扒到一邊,用食指把雙耳堵住了,閉上眼時,兩箸淚又被擠出眶來。
雲飛心湧一計,笑道:“別哭了,眼睛哭瞎了,變成瞎婆婆才好呢!”耳朵堵住了還是聽得見,她連忙止住哭,拿出一塊絲纈擦鼻子。雲飛道:“別擦了,擦成塌鼻子才醜呢!”
羅彩靈經不住謔逗,臉上露出了沒法掩飾的笑容,推了雲飛一肩,道:“好壞呀你!”博得美人一粲,雲飛全身緊繃的肌肉好不容易松馳下來,只要她一笑,就什麼都好了。
雲飛道:“我思量過,你要我作哥哥,我便作你的哥哥吧,只要你開心就好!”羅彩靈的臉色已明顯泛著微紅,雲飛道:“我記得你曾經說過,‘有些東西的確用錢買不到,可是沒有錢就什麼都買不到’,你說用錢買不到的東西是否就是指我作你哥哥呢?”雖然雲飛已說中了一半,羅彩靈還是發覺雲飛是在乎她的,道:“都過去那麼久了,你還記得我說的話,真好!”雲飛搔首笑道:“我也不知道,就好像你昨天才說的一樣。”
雲飛的氣息近在咫尺,羅彩靈心頭一熱,就勢撲在雲飛胸前。雲飛嗅得香勁兒撲鼻,身上發起燒來,不敢推開她,怕又傷她的心,只好把脖子仰得老高,渾身都不自在。羅彩靈得了懷抱,可怡然自得呢。
“你出汗了。”“是麼,天氣真、真熱!”“你騙我。”“我沒騙你!”“不用再說了,你每次說謊都會寫在臉上。”雲飛已預感到暴風雨即將到來。
一座大妓院翠香院裡,外面大紅燈籠高掛,裡面嫖客來來往往,妓女遊走,誰會知道後院的廂房裡幾位武林高手在商議要事呢?有紅教教主段筱,年逾古稀,目光炯炯,坐在虎皮大椅上,左廂立著手下金字三使者,右廂立著鐵爪飛鷹。這鐵爪飛鷹奉蒙古將軍阿術之命,緝拿螭遢狂俠,暗地裡想法子賺取青龍寶珠。段筱哪有不知其居心之理,對他口裡兄弟,背地仇人。
金鉤使者張文道:“如今,有螭遢狂俠陪羅彩靈尋青龍寶珠,螭遢狂俠武功高強,咱們該如何處之?”金錢使者張漢波一擺摺扇,笑道:“力拼不如智取,咱們只需調離螭遢狂俠,擒住羅彩靈,以刑逼問她青龍寶珠的下落,螭遢狂俠擔其安危,必不敢亂來。”鐵爪飛鷹笑道:“紅教金字三使者名冠天下,還會怕那初出毛茅的小孩嗎?”金槍使者張華南叫道:“咱們行走江湖幾十年,從未怕過哪個!古語道,不遇盤根錯節,無以別利器。不如由我前往一戰,我就不信那小子有如此神功!”
鐵爪飛鷹笑道:“依我看,不如你們三人一起去勝算較大,一個人去豈不白白送死。”張華南怒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鐵爪飛鷹道:“沒什麼意思,只不過不想平白少個兄弟。”金字三使者皆要發作,教主段筱道:“各位切莫失了和氣,螭遢狂俠目前身份未明,犯不著與其結樑子,此去應智取。”張華南滿面怒火,跪拜道:“教主,這次你一定要答應屬下,屬下不願被人辱為縮頭烏龜,不成功,便成仁!”張文與張漢波也叩拜道:“屬下也想會會螭遢狂俠。”鐵爪飛鷹冷笑道:“早就說了嘛,一齊去也許還可以自保。”金字三使者皆怒目相視。
段筱扶起三使者,笑道:“各位這是做什麼,快快請起。飛鷹老弟,你與我這些屬下不知上輩子結了什麼怨,非要責難他們,就算他們無用,我也自會**。”鐵爪飛鷹一揖,道:“多有冒犯,還望各位海涵。”金字三使者只是一哼,段筱道:“羅毅造就了八所地下囚室,按八門在江南排列,稱為白虎堂,每一堂便是其一分舵。那日鄭華大鬧天人教總舵幕阜山,羅毅受了內傷,正是天賜良機,咱們可逐一破之,如八大白虎堂被破,天人教無根矣。擒羅彩靈之事就交給金槍使者去辦,切記,你的目的只是設計擒她,最好不要與螭遢狂俠發生正面衝突。”
張華南大喜,欣然領命,提步就走,被張漢波攔住,道:“二哥,螭遢狂俠武功實在太高,千萬不要硬拼。”張華南大笑道:“三弟何故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心裡有數。”提著虎步邁出大門。段筱道:“白虎堂堅不可摧,專為困束一流高手所設,攻打極其艱難。前日得了西藏喇嘛摩納子的書信,派其高徒“邏娑雙雄”前來相助。”張文道:“教主,咱們中原武林的紛爭何必要把西藏的妖僧引來,何況摩納子與其徒弟黑三煞都是被黑白兩道所不齒之徒,咱們何必與其結交。”段筱笑道:“一人技短,二人技長,有“邏娑雙雄”這樣的高手相助,較易成功。嘿嘿,與我有利我便用,何必在意他人言辭,此戰還有勞二位與飛鷹老弟了。”鐵爪飛鷹笑道:“教主高見,我願助一臂之力。”張文與張漢波滿臉不屑。
宋元鏖戰,官吏迫脅良善,凶於虎狼;百姓受官府鞭笞,遭朝廷刑戮。耕者死於田,路者卒於蹄;河水臭,原自肥;城邑籠狼煙,鳥獸多於人。
只有兒童不懂得戰亂無情,黃沙敝野,村塢廓落,有一六七歲的孩子拿著一個熱番薯,高高興興地啃著回家。幾個紅教教徒騎著高頭大馬,視兒童如草菅,鐵蹄躐踏過去,將小孩和番薯一古腦踏得稀爛。馬上的人道:“剛才好象踏死一個人。”“踏死個把人有甚麼好說的,金槍使者吩咐咱們得在正午趕到,他那氣管炎可冒犯不得,再快些!”說完又給馬揚了一鞭鞘。煨桑還未薰,一群眼疾的禿鷲就落下翅來,把兒童的屍體胡亂撕噬得七凌八亂。
滿天捲雲下,三匹皎皎白駒平沙遮道驤馳而來,馬鬣飄揚,視前方的禿鷲如草芥,橫衝直撞,獪黠陰險的禿鷲避著鋒頭,驚翅在天空盤旋片刻,待三匹白駒擦著骨殖遠去,又俯衝下來,爭相啄肉,不待肉盡,絕不善罷甘休!
只見前面有一位標梅女人穿著荊衩布裙,坐在路旁掩面哭泣,情色好不悽慘!三匹照夜白在她面前遏止,雲飛翻身下馬,近身細語問道:“姑娘怎麼了?”那女子沒反應,依舊以白縐拭淚,羅彩靈與李祥也先後下馬。雲飛道:“姑娘若有難處,請告訴在下,若力所能及,定當鼎立相助!”言罷,在女子面前傴下了身子。忽然一道寒光在眼中閃過,女子手握一把三寸匕首夾著颼颼陰風出其不意地攮向雲飛。
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羅彩靈與李祥嚇得呆若木雞。幸得雲飛機敏,側身躲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左手一撇女子的手腕,匕首落地,右手掌凹曲成杯狀,扼住女子的粉頸。羅彩靈忙搶先拾起匕首。
那女子被雲飛管住,叫道:“出師未捷身先死,也是天不絕你,給我一個痛快吧!”雲飛質問道:“我和你無怨無仇,為何要暗算我?”那女子一副昂然自若的樣子,道:“告訴你,讓你以後死得明白,紅教出重金聘請各路英雄剿殺爾等。我是東瀛幕府女忍者‘鈴木靜香’,專程取你們的狗頭。今日我失手,哼,日後你們就沒這麼走運了!”雲飛見她只是被人利用,不忍加害,手一鬆,嘆道:“我不殺女人,你走吧!”鈴木靜香先是一驚,後摸著泛痛的脖子,道:“別以為你不殺我,我就會感謝你。哼哼,你大錯特錯了,遲早我會捲土重來的!”說罷腳根踴躍,落荒而逃。
雲飛的恩慈大出李祥和羅彩靈的意料之外,李祥叫道:“這種人留下只會遺害人間,你不殺她,她反而恩將仇報!”羅彩靈把匕首扔掉,道:“你遲早要栽在女人手裡。”雲飛盤弄著韁繩,笑道:“早就栽在女人手裡羅!”羅彩靈的臉蛋倏的一黑,蹴了雲飛一腿,嗔道:“什麼時候了,誰和你說笑!”李祥接聲說道:“他這人哪,就是死到臨頭都不知死活!”雲飛道:“少在這兒聳屁股拍巴掌!”李祥愷然一笑。
聽得牛喘不斷,迎面走來兩個西藏喇嘛,打邏娑城來,生得一般模樣,像對豆莢,都頭戴絨錦帽,耳根垂金圈,身穿血紅禪衣,生得拳眉鷹眼,鼻高如山,刺發蓬鬆,釘牙獅口。李祥見到番僧,心中起了捉弄之意,道:“我去和他們打個招呼。”雲飛把他拉住,道:“沒事你搭理他們作甚!”李祥道:“玩玩嘛,那麼認真做什麼。”雲飛道:“和番僧勾通要講番話的,你會嗎?”李祥笑道:“我說的番話連番僧都聽不懂。”羅彩靈聽得捂嘴笑。
倆番僧已走進,都年近五旬,一個手搖播郎鼓,一個拿起糌耙就往嘴裡塞。李祥用指甲蘸了一些泥,在額頭上畫一“卍”字,衝著他們大叫:“佛祖現身,小兒們還不跪接!”兩個番僧為之一怔,李祥見他們不明就裡,心裡有了底,戲罵道:“我是你爹,你是我兒!”倆番僧還是冬瓜掉進河裡——不懂。
羅彩靈樂得合不攏嘴,雲飛把李祥扯回來,道:“戲弄人家也要有個分寸。”望番僧一抱拳道:“兩位上人,我們有要事在身,不打擾兩位了。”李祥正欲上馬,卻被一番僧牽住,從懷裡拿出一本貝葉書遞給李祥,吱吱咕咕地說了一通鳥語,不知他有什麼指教。李祥把書翻了幾頁,搖頭道:“我看不懂,也聽不懂,幫不了你們。”把書隨手一扔,嘩嘩地掉在地上,兩個番僧見李祥膽敢如此糟蹋貝葉書,不禁大怒,把書撿起拍了拍灰,放回懷中,指著李祥吱吱歪歪地亂叫一通。
羅彩靈望李祥道:“看情形,你有麻煩了。”話猶未了,李祥已被一番僧捽住衣領擎在半空中。手不摸天、腳不著地的滋味可不逍遙,李祥罵道:“死禿子,放我下來!”雲飛卻不是等閒的,右手一揚,砉的一聲,隔空點了番僧的內關穴,他手臂一麻,李祥撲嗵摔在地上。
番僧忙自解穴位,餓虎咆哮一聲,把怒火焌燒到雲飛身上,兩人間隔三尺,雙眼對雙眼,紋絲不動。過了一盞茶的光景,番僧額頭上滴汗如雨,雲飛態然自若。李祥已爬了起來,問羅彩靈:“他們為何不打?”羅彩靈道:“所謂動亦是靜,靜亦是動;他們其實已過百招。”
“還有這檔子事!”李祥也狠盯著另一個番僧,那番僧被李祥瞪得火起,唔哇叫了一聲,蓄了內勁一掌拍來。“不是動亦是靜,靜亦是動麼,你為什麼要來打我!”李祥嚇得手都不知長哪兒去了。“糟了!”羅彩靈眼快,忙伸援手去抵那一掌,以她的內力恐怕斤兩不夠。
番僧的掌風灼熱偈勇,好似一個火爐向李祥投來。倏然一聲爆響響徹雲霄,李祥摸了摸自己,身體還在;羅彩靈的手也並未與番僧接觸分毫;嚄,番僧卻徑自往後滾了兩滾。原來雲飛分心把那掌接住,指著李祥狠罵一通:“你白痴啊!”那一掌若拍在他菲薄的身上,焉能有命。李祥揉著胸口道:“好險啊!”又指著番僧罵:“死胖頭魚,看我等會兒把你宰了煮湯喝!”
倆番僧受雲飛不明不白的挫弄,於心不甘,正欲聯手還雲飛顏色。忽然一陣陰風呼嘯,天上落下一人,此人骨瘦如柴,尖嘴豎耳,滿身妖氣。倆番僧見之,都畢躬畢敬侍立一旁。那怪人暴叱一聲,鋼筋鐵爪往雲飛的肩胛骨抓來,透著極濃的血腥味。
“黑血爪!”雲飛大叫一聲,殺父大仇在心頭震盪,如是黑蜈蚣,當千刀萬剮,縱然不是,也誓必除之。眼中刀光閃耀,吸腹凹胸,雙肘在胸前劃了一個半弧,內力如水凝聚,湧湧風起,頭髮上揚,煞時間,天地突變,黃沙飛旋,拔土揚塵。
“伏羲掌!!”怪人與兩個番僧心中大叫一聲,怪人忙不迭地收了肉掌,他們深知厲害,駕風逋逃,一晃不見。“哪裡走!”雲飛起跑數步,然後一舉躦起,就似大雁衝飛。山林如麻,耳裡風嘯,追敵之頃,心中卻在乘除,惦記摯友的安危,只得撇頭回來。
羅彩靈見雲飛去不了一刻就返來了,笑道:“你辦事倒挺利索嘛!”雲飛道:“哪裡,我放他們跑了。”接著把自己的深仇大恨細訴一遍。羅彩靈嘆道:“想不到你身負血海深仇。”又探問道:“我們的安全比你報仇還重要啊?”雲飛道:“仇可遲些報,但人死就不能復生了。”李祥把雲飛一拍,笑道:“你真是我的鐵桿兄弟!”羅彩靈滿腔春意,只未表露出來,跨上鞍韉,把著轡頭道:“還磨蹭什麼,趕路罷。”
四野彤雲布,熙陽妝金點翠。塵頭起處,皎鬃顛抖,三匹照夜白壓地飛來。前方有座酒家,房簷上挑出一個酒幡,迎風飄搖。門首有兩人扶著一人當道嘔吐還幫其拍著背,只見黃的黑的、稀的乾的都從那人嘴裡唩出,原來是剛剛喝猛了酒所致。這些人都是十五六歲的少年,不會喝酒又喜歡裝大人的樣子,還有一人躺在裡面的**呢。**的傢伙為顯示自己的本領,一進店,菜也不曾吃,空腹咕了三大碗,早已中了酒毒,危在旦夕。
雲飛看那少年嘔吐得難受,下馬想問端的。羅彩靈把雲飛拉住,對那些少年正眼也不瞧,道:“別管他們,活該!”李祥也白了他們一眼,道:“自作自受,咱們換家吃酒。”雲飛只得將一顆熱心腸恝置。
奇異事還沒完呢,前方是一大鎮,雲飛仨踏入甬道,只見街頭有一胖女人化妝化得好可怕,嘴比血紅、眼比鈴圓、眉比線細、臉比雪白,體冒芫荽香,腆著胸脯走起路來故意一跩一跩,膏肥的雙臀斜正起伏,妖冶煥發,可是,卻得不到一個男人的青眼。騤騤的照夜白上,羅彩靈豔麗非凡,格外醒目,不少人因回顧羅彩靈,把頸子都扭歪了。女人們都瞧得不是個滋味,都是一般爹孃生的,她為何偏偏生得標緻!
前面就有一酒館,這地方是人間最為喧囂之地,遠遠的就聽見酒館裡面似漢人與蒙古人打仗一般熱鬧驚險,人聽著就想像得到千軍萬馬廝殺騰騰的壯觀場面。原來十幾張大桌上坐著百十條大漢,卷著袖口,操著鐵拳巴掌,訩訩紛嚷。“哥倆好呀!”“四喜呀!”“五魁手呀!”“七個巧呀!”“八匹馬呀!”“滿堂紅呀!”來來往往,像拉鋸一樣,聲音則似破鑼猛敲,這時才能領略到,人的喉嚨究竟到什麼地步才是極限。
羅彩靈在“義祥樓”前下馬,進店解面拂塵,腳剛踏進門坎。
哇呀!——人間竟有這等脫穎的麗花!
只教猜拳的愣了比劃,夾菜的掉了筷子,喝酒的連涎水都浠了出來,掃地的停了笤帚,吃東西的把食物強哽下肚,坤伶止住了嗓子,抹桌子的丟了抹布,端茶飯的哐鐺鏘鏘,算賬的不知數到了幾,跑動的撞了牆,徐走的踢翻了桌,澆花的淹死了花,無事的張大了嘴巴。一霎間,彷彿時間都為她凝固了。
倏然間,那些市井之徒紛紛打起唿哨來,比到戲館還熱鬧十分呢。這家店主本就是個眨巴眼,見了羅彩靈,早已肉消骨化,眼皮子眨得更快了。此時腦袋一擺,會過神來,連忙下得櫃檯,親自拖椅子、抹桌子、鋪紅布,象擺酒席似的,嘴裡嚷道:“某某,快端盆熱水,拿條新毛巾給姑娘淨面!”又吩咐:“某某,快去沏壺好茶讓姑娘解渴!”自己則躬背阿諛:“姑娘打哪兒來呀?”
“打天上來!”羅彩靈顧著貪頑,便與店主胡纏起來。店主竟然信以為真,叫道:“噯呀!原來是仙女臨凡,光顧小店,小店所生之輝如同漆金。奇緣!奇緣!”叫手下把“義祥樓”那匾拿掉,為了曲意逢迎,重新漆了一匾“仙女樓”,又哈腰道:“敢問仙女想嘗些什麼?支會一聲,馬上送到!”羅彩靈飲著上好的屯綠茶,調皮地說道:“可要錢麼?”這一笑美若碧桃,只教店主看得眼睛發直,想都沒想就應道:“不要,不要!”羅彩靈道:“那好,揀最貴的上十種罷。”把精緻的茶杯隨手一扔,早被店主接住,眯著眼道:“聿請仙女恕小人唐突,敢位仙女芳名如何?”羅彩靈吃吃笑答道:“嫦娥。”話音剛落,店主已五拜三叩首了。
三匹照夜白已被牽入廄中好生餵養,洗臉水和熱茶都端端正正地遞了過來,店主將飯菜和客房都挑尖兒地安排。在客人們目不交睫的眼光下,羅彩靈走到一張桌前,夾了一根豆角嚐了嚐,道:“嗯,豆角好吃。”客人們聞此瑤瓊之言,都爭著點豆角,今日鎮上豆角缺貨便因此而起。
看見雲飛與李祥尾隨在羅彩靈身後,客人們都恚恨得牙齒癢癢的。為此,雲飛與李祥不敢與羅彩靈宿同一間房了。
佳人房中,書窗應自爽,燈火夜偏長。羅彩靈研著端硯,手秉一杆湖筆,蘸著徽墨,偷偷將雲飛的名字寫在宣紙上,注視得一個勁地遐想。宣紙上已堆滿了數十字“雲飛”,羅彩靈連最間隙的小縫也不放過,輕輕寫下“雲飛”,邊寫邊傻笑。
一人在羅彩靈身後冷不防大叫道:“靈兒,你幹什麼?”羅彩靈打了一個寒噤,轉身將墨汁未乾的紙收在背後,原來是雲飛嬉皮笑臉地朝這邊走來。羅彩靈嘟著嘴道:“喂!你這人好沒規矩,怎麼突然間跑到人家房裡來,至少也應敲敲門嘛!”雲飛笑道:“我原想,你這個陀螺屁股,沒一刻閒的,偷偷進來一窺,原來你也有閒著練字的時候啊!寫的什麼,給我瞧瞧。”他一邊說“拿來”,一邊搶羅彩靈手上的紙,羅彩靈慌忙躲閃,躲到沒地方躲了,便臨時旋攛地把宣紙揉成一團往懷裡塞,挺著胸脯道:“你來拿呀!”雲飛沒轍,只得罷休。
羅彩靈見雲飛不好意思了,笑道:“真奇怪,和你們一起玩,我什麼都不用顧忌,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便做什麼,真使我意,比不得在我爹身邊,一舉一動還要看他那張柿子臉。”雲飛搖頭笑道:“先別高興得太早,找到青龍寶珠後,你就得獨個兒回去作小柿子啦!”羅彩靈道:“你真能為我取來麼?”雲飛道:“別說什麼青龍寶珠了,就是驪龍項下的夜明珠,我也為你取來!”羅彩靈聽得眉清目爽,道:“一言為定!”雲飛道:“一言為定!”“拉勾拉勾。”兩人都伸出小指勾了兩勾。
“你真討人喜歡!”羅彩靈推了雲飛一下,道:“噯,你喜歡什麼樣的人啊?”雲飛答道:“我喜歡不討厭的人。”羅彩靈臉一黑道:“廢話!”
兩隻尖嘴的畫眉鳥立在窗臺上,嚦嚦對叫了數聲,還相互擺動著長尾呢。雲飛轉視著羅彩靈,將手搭在她的肩上,道:“你猜,當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獨處時,通常會玩些什麼呢?”這話最令人想歪,羅彩靈打了一個冷顫,漲紅了臉道:“不,不知道!”戔戔繡手不自然地搓得裙角。只見雲飛開啟一個稷紋瑊石盒,取出一支眉筆,道:“我替你化妝吧,將你描得漂漂亮亮的,這才像個女人嘛!”“誰要你描眉!”羅彩靈懸在半空的心落了下來,深吁了一口氣,她已將裙角搓成一根棍棒了,鬆開手來,那地方還翹著皮、泛著皺呢。
“磨鏡咧,磨鏡咧。”街頭傳來工匠的喊聲。羅彩靈往窗外瞄了瞄,又好像感到失落了什麼似的,突然想起雲飛說的最後一句,連忙叫道:“喂!‘這才像個女人’是個什麼意思!”說著便扼雲飛的脖子,雲飛手中的眉筆掉地,只有俯首稱臣的命,待被她修理完畢,雲飛整理著凌亂的衣服,道:“你是一個女孩子,就應該珍惜自己最美麗、最聖潔的身體,盡力地保護好才好呀!”羅彩靈將手兜住雲飛的頸子,道:“那樣多麻煩,反正你也不當我是女孩子,那你當我是男孩子好啦!”“真拿你沒轍!”
欒木桌上擺有一盆墨菊,還圍著不少水果,青紅奼眼。羅彩靈道:“你肚子餓麼?”雲飛道:“有一點吧。”羅彩靈便把桌上的香蕉剝給雲飛吃,雲飛問道:“這些水果從哪兒弄來的?”羅彩靈道:“是那個色鬼店主送來的。”雲飛笑道:“你蠻受男人歡迎嘛!”羅彩靈道:“那些人只知道看人的外表,我好討厭他們!”雲飛道:“誰都喜歡漂亮人兒,也是人之常情,有什麼值得討厭的?”羅彩靈看著窗外曛黃的天際,搖搖頭道:“每個人的面孔都是天生的,美與醜都是父母所賦予的,自己又不能更改,一個人若長得醜些,這並沒有什麼罪過啊!我們不能因為一個人臉上的醜陋而瞧不起他,我不過是比別人幸運一點,看得稍微順眼些而己,僅此而己。”雲飛一邊聽,一邊深深地望著她。
羅彩靈一笑,道:“誰不愛美呢,但是,美麗不是一切。”拿了一根又粗又圓的香蕉,道:“我給你作個比較。”說罷用手捏擠香蕉,將它弄軟,道:“你看這根香蕉,雖然都黑軟了,卻可以吃,不像那些由根開始腐爛的香蕉,就不能吃了。看人也一樣,不能只看外表,臉爛並不代表心爛。”接著拿起一個蘋果,用內力扳成兩瓣,裡面竟有一條小蟲和被它蛀的黑洞,道:“你看,外表美的東西,內涵也不盡然美吧!”
雲飛聽得蕩氣迴腸,感到她太不一般了。羅彩靈道:“不僅如此,美麗的蕈也大多是有毒的。”雲飛介面道:“還有少數美麗的蕈是無毒的啊!”羅彩靈咬著脣笑,雲飛發覺話音太過直接,令人產生錯意。
羅彩靈眼中閃亮晶晶,道:“人與自然是親密聯接的,所以,愛人也是一樣的,不能只愛外表,就算我很漂亮,在他心中現在是第一位的美女,但以後,他若再遇到容貌勝過我的女人,他就要翻轉來追求那更美的。我如果也愛外表,看到臉孔俊過丈夫的男子,我也去選那更俊的,則夫妻之情不過是一場花夢。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就算男人再英俊,女人再美麗,幾十年後還不是和別人一樣,衰老得自己都不敢相信。所以,我喜歡有內涵的男人;因為,只有內涵永遠不會衰老。”言罷望著雲飛,道:“我不要求他十全十美,只希望他能容納我的缺點。”
雲飛感到有一種無明的緊張,感到雪兒和羅彩靈就似兩座岌岌大山,自己則被夾在山岬間,不論向哪邊仰望都會感到頭暈。
等了一會兒,羅彩靈苦笑道:“我肚子突然餓了,去吃點東西。”起身便走。雲飛想挽留,又開不了口。
李祥獨自悶在房裡,又不懂得靜心養性,煩不過便從囊中取出金珠子,放在灰色的瓷碗裡軲轆轆地轉。
羅彩靈覺得自己好沒用,只好來到喧鬧的店裡獨自喝悶酒,因為,只為喧鬧才能解除孤獨。酒後心輕,萬事如鴻毛,不如醉還醒,醒還醉。客棧的大廳之內,她嬌巧之軀就似泥中孤蓮,客人們的眼神都在她身上打轉,只看她一眼,幾乎都要暈眩。
今天的天氣出奇的悶熱,石板地也在出汗。一箇中年壯漢嘻嘻哈哈地在羅彩靈對面坐下,笑起來齙牙齒外露,嗲聲嗲氣道:“姑娘,一個人喝悶酒,可是為了情哥哥麼?”見羅彩靈面不改色,又道:“哥哥可粗獷得很哩,恰巧今夜沒事,陪你一個通宵,好麼?”
“滾!”羅彩靈把一盞酒潑在齙牙齒臉上,對他怒目相視。
且說雲飛,自羅彩靈離去,便侷促在房裡,胸填萬斛愁,不知如何寬她的心。聽見羅彩靈的叫罵聲,忙跑來尋端倪,見她受人輕薄,正欲施救,轉念一想:“這幾個無賴來得倒是時候,不如此刻逗一逗她。”其意已定,便找一空位坐下。
眼前這等鮮花嫩柳怎能輕易放過,齙牙齒抹了抹臉上的酒水,系在手腕的鑾鈴丁丁的響,湊到羅彩靈跟前,道:“小妞的脾氣倒不小呢!嘖嘖,老子的脾氣可正對著你的胃口哩,不如咱兩家結為秦晉之好,百年爭吵如何?”說罷伸手旁若無人地撩動羅彩靈稠密的頭髮,雲飛看得緊捏著桌邊。羅彩靈羞怒相加,一拳擊出,被齙牙齒閃身躲過,訕笑道:“想不到小辣子還會武功呢,真真與哥哥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對了!”
“住口!”羅彩靈氣得抓起盛酒的鍅壺,狠力往齙牙齒的腦門子砸去,齙牙齒輕易抓柱壺把,對著壺口往嘴裡灌酒,得意地笑道:“多謝姑娘送酒的美意!”見雲飛坐在五尺遠處袖手旁觀,羅彩靈的眼神便向雲飛求助。可雲飛此時卻不肯出手,笑著咬了咬脣,意思是說:“自己的事情,自己不會處理麼?”羅彩靈感到揪心的痛苦,雙拳攥得似鐵塊。
齙牙齒的四個同夥本在蠢蠢欲動,見齙牙齒得勢,在一旁齊聲叫道:“嬴兄不要一個人吃獨食嘛,卻把鐵哥們拋在九霄雲外了!”說著說著,都明目張膽地圍了過來,向羅彩靈打榧子,其中一人嬲笑道:“姑娘是哪家的閨繡,可要咱這瀟灑快婿否?”又有一人打攛鼓兒:“姑娘願陪我們中間的哪一個,別不好意思嘛,請隨便挑,挑中的定當捨命陪牡丹咧!”另一人假正經地張臂攔住他們,道:“不得對姑娘無禮!”又摸出一綻銀子,回頭對羅彩靈笑道:“王孫公子們常幸楚館秦樓,不過花錢買美姬一笑,姑娘容顏絕代,小生願出紋銀十兩,可否買得姑娘花容一綻?”同夥們忙幫腔道:“縱不能與姑娘**收苞、進出花蕊,若博得花容一綻,也是極好的!”羅彩靈為之面紅耳赤,懣憤地望向雲飛,喊道:“雲飛,把他們給我趕走!”
雲飛心裡一笑,道:“你不是最喜歡摟著男人麼?現在有這麼多的男人讓你摟,你應該高興才對啊!”話雖如此說,卻時刻警惕著。羅彩靈氣得作不了聲,臉憋得紫脹。齙牙齒拍著巴掌,抑揚頓挫道:“你的情哥哥倒是個識時務的,曉得惹火自燒身呢。姑娘就別害臊了,償了人家的心願嘛!”一同夥道:“嬴駙馬仔細些用,莫忘了留些塵香給咱們臣下的。”齙牙齒道:“咱兄弟裝一條褲襠的,還不放心兄弟我嗎!”話音未了,一把牙筷已從羅彩靈手裡射出,齙牙齒頗有武功,一式老虎剪尾,側身閃過,狼狽們咋舌道:“嬴駙馬**的時候可得小心點啊,這妞子狠著呢!”齙牙齒道:“不辣的女人沒味兒,我既作得東床嬌婿,就定然鎮得住她!”又衝著羅彩靈道:“哥哥早已磨好槍、備妥劍,只待衝鋒陷陣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