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 曇花一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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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四章 曇花一綻
林達足踏金烏劍來至溫柔鄉上空，便見到了許多熟識面孔，方斂眉與他身後的一眾碧落紅塵子弟，已在預料之中，然而在東方天際，那十幾個身著白色道袍的修真，他們的出現，卻是讓林達頗為意外。
“李師兄，你也來了？”
林達驅動金烏劍，來至那些身著道袍的修真近前，含笑張口招呼。
這人正是崑崙弟子李敬知，林達曾經與他有過一面之緣，雖說只是相談幾句，但是彼此相當投楔，見他來到，林達心中一鬆，無論如何，自己身邊總算有了幫手。
“是。”
李敬知也是笑而應答，“自十日前，仲師就吩咐我要一路追隨保護林師弟，卻沒想到林師弟行蹤飄忽，直至今日才趕得及，真是慚愧。”
聽了李敬知的話，林達心中忽然有點恍惚，他剛剛記起，原來自他從峨嵋動身日算起，至到今天，也不過才十日左右，這十日裡，又是怎樣一番驚心動魄的際遇啊。
“多謝李師兄了。”
林達恭敬相謝。
他心中清楚，對於聞仲而言，只要自己平平安安的找到照妖鏡，中途不被其他門派或者妖族將祕密奪去，便是勝利，到了最後，因為只要這樣，找到照妖鏡之時，那照妖鏡仍是黃泉門下之物，如果有人想要硬搶，黃泉十二仙仙多勢眾，也不怕誰。
因此，李敬知的保護之語，也並非虛言。
“那我們這就動身吧。”
李敬知又言，完全無視正在西方天際虎視眈眈的碧落紅塵眾人。
“那是最好。”
林達哈哈一笑。
如此的無視，卻讓碧落紅塵一甘精英子弟心中憤怒，只見有幾人驅劍來前，左右一橫，攔住了李敬知與林達，還有其後十幾個崑崙修真的去路。
“好一個崑崙李敬知，你欺我紅塵無人！”
碧落紅塵的一個修真憤而開口。
“哦？原來是碧落紅塵的師兄，抱歉抱歉，我沒有認出來，剛才還以為是哪裡的乞丐集體飛昇修真界，來這裡乞討過活了呢。”
一個崑崙修真立即介面，口中雖然說著抱歉，但是那語氣分明是在調侃。
碧落紅塵這群弟子此刻的模樣也是有點悽慘，大多是身上衣物破損不堪，有的還在臉上或者身體其他部分顯出了處處傷痕，看那樣子，說是乞丐有點過份，但確實是只有悽慘二字可以形容。
這些損傷，便是方才白素貞以手中黃玉簪化百鳥，一番襲擊所留，此事本就讓人悶氣，此刻又被崑崙弟子嘲笑，那些碧落紅塵的弟子，臉上頓時有點掛不住了，一個個飛劍光豔大綻，便要出手。
此時此刻，應該是有人阻止的，或者是碧落紅塵那邊的大師兄方斂眉，或者是崑崙這邊的李敬知，但是二人皆沒有絲毫動作，於是，再過一刻，天空上流光溢彩的各色飛劍便交擊在一處，打的乒乒乓乓煞是熱鬧。
論人數而言，碧落紅塵多於崑崙，但崑崙子弟精善合擊之道，這一點在妖猴們圍攻崑崙時，林達已經見識過，這一次又重新見識了一番，只見兩三個崑崙修真的劍光迸於一處，往往能夠抵擋三四個碧落紅塵的修真，陣形的精妙彌補了人數的缺陷，一時間兩方面打了個旗鼓相當。
而那邊的方斂眉，卻是盯住了林達，崩劫雙刃無遮三劍齊出，直刺而來。
林達當即將金烏劍祭出，卻見身旁的李敬知掐劍訣驅使松紋古劍先他一步，抵住了無遮劍。
“七修劍威力非同尋常，林師弟，你我需要連手應付才是。”
李敬知是這般說的。
林達聽了不禁心中一樂，這李敬知，也是個妙人啊。
於是，林達與李敬知兩柄飛劍，合擊方斂眉，那方斂眉七修劍雖然玄奧，不過在林達與李敬知的齊心協力之下，卻是沒佔到多少便宜，甚至隱居劣勢。
這也難怪，畢竟林達有金丹期的實力，李敬知的境界也在金丹期左右，兩個金丹期加在一處，足夠完全壓下同是金丹期的方斂眉。這個一加一大於一的定理，在大多時候是成立的，不過在方斂眉祭出第四劍圓舞時，情勢便大為改觀。
見了圓舞劍，李敬知與林達同時一愣，彼此望了一眼，同時低語道：“仙器？”
想來兩人同是第一次見到這七修劍的第四劍。
圓舞劍一出，威勢不同凡響，防禦時，那淡紫劍光所過之處，金烏劍與松紋古劍的攻擊皆是消失於無形，進攻時，則更是可以驅動其他三劍隨心所欲的破空出擊，彷彿可以穿透空間一般出現在種種不可思議的角度。
交手未過幾招，林達與李敬知便覺手忙腳亂。
這時，正有雙刃劍自李敬知背後忽現，林達急忙一擎手中靈水蛇引，化晶壁將那劍擋開，口中兀自大叫著：“小心那劍有毒！”
“有毒？”
李敬知一愣。
“沒錯，雙刃劍上是玉墨竹，崩劫劍是枯葉草，無遮劍與圓舞劍不曉得，總之劍劍有毒，此人極為卑劣，李師兄小心！”
說話間，又是三劍齊至，林達與李敬知的飛劍各架開一柄，那最後一柄，卻被林達猛然彈出的焰火翅膀卷飛。
“這個東西倒是好用的很。”
李敬知瞅瞅林達背上的焰火翅膀，有些羨慕。
“李師兄，你擋著他的飛劍，我尋隙接近他，只有近戰才行將他制服。”
林達一邊抵擋方斂眉的攻勢，一邊低語。
無論七修劍多麼厲害，方斂眉本身還是一個未至元嬰期的修真，林達不相信近身戰也贏不了這個傢伙！
“好！”
李敬知一邊操縱松紋古劍，一邊自懷中掏出一條紅綾，那紅綾似是一件靈器，祭出後迎風舞動，與松紋古劍一起，將三柄飛劍抵住。
這時，林達雙翼一撲，乘機上前，百米的距離一跨即過，眼看方斂眉就在眼前，手中掐著的‘定’字元馬上便要出手，便在這時，方斂眉身前忽然有紫光波動，接著他的身形便驟然消失，再出現時，已是又在百米之外。
大挪移術？
林達見這情景，頓時心中一驚，隨即又想到這並非大挪移術，因為沒有幻影虛像，這恐怕是那可以割裂空間的圓舞劍的奇特用途吧。
“近戰確實是個好主意，可惜的是，我早有準備。”
方斂眉在百米外用閒談般的口氣說著話。
林達不知道方斂眉有什麼準備，不過，當他正欲騰身而起時，卻驟然發覺身周忽然像有了一層無形牆壁一般，將他攔擋在內。
什麼東西？
林達一愣，左右一瞧，這才發現身周的空氣裡有隱約可見的淡紫色光帶盤旋，那光帶彷彿繭狀，將他包裹在內。
“這是圓舞劍的另一個用途，風花圓舞陣，只是將人困住，不會有什麼傷害，怎麼樣，你沒事吧？”
方斂眉再問，林達沒心情理他的假慈悲，只是奮力鼓動火極氣，催動金烏劍，想要破囚而出，只見林達全力施為之下，那金烏劍開始緩緩插入紫色光帶之中，顯然，這風花圓舞陣也並非牢不可破。
“大五行劍果然是利器。”
方斂眉嘆了口氣，再一揮手，手中的圓舞劍便直擊向林達，其時林達正在困籠之中，眼看便是避無可避躲無可躲，而唯一能救林達的李敬知，卻被方斂眉的其他三柄飛劍隔在旁邊，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圓舞劍直刺向林達胸口，毫無辦法。
林達感覺到了絕望……
便在這時，空中異景忽現。
先是有潔白修長的四散花瓣狀幻影出現，然後在四散花瓣上方，現出了這花的全影，陣陣清雅香氣之中，如同蟬翼般的潔白花片，一片片一層層的綻放，待得此花全部綻開之時，一個美妙絕倫的身影便悄然出現。
傾城……？
林達看到了這個的模樣，心神頓時一陣恍惚，曇花一現？這分明就是大挪移術，傾城何時會這般本領了？
不過，傾城一現，她的月引劍也隨之出現，面對直刺林達而來的仙劍圓舞，傾城並未力敵，而時掐劍訣操縱著月引劍迴旋一挑，挑在圓舞劍的後方，這一下看似沒有什麼意義，然而，在這一瞬間，方斂眉的心神之中，卻驟然失去了圓舞劍的蹤影，他不禁愕然，急忙掐劍訣令圓舞劍迴歸，劍訣一掐，圓舞劍卻又立即回到身邊，彷彿剛才只是錯覺一般。
“你是……傾城？”
望著傾城，方斂眉並未動手，而是有點恍惚的問著。
“你是方斂眉。”
傾城看了方斂眉一眼，然後將手搭在林達肩上，又是一朵曇花綻現，兩人皆是不見了。
方斂眉卻又是一驚。
以傾城這般年紀，會大挪移術已經是個奇蹟，若是用大挪移術帶人離開，則需要元嬰末期的水準，傾城卻又是做到了，這，真叫一個匪異所思！
望望李敬知，方斂眉收回了幾柄飛劍，李敬知也再無心思動手，兩人各自喝止門下弟子，道了幾句場面話，便散了。
茫然中，林達似乎聽傾城問了一句：“你想去哪裡？”
“極西之地。”
林達下意識的回答。
於是，再睜開眼時，林達看到了黃沙漫天，一望遠際的金黃色沙堆，一直堆到了天際。
這裡便是極西之地了。
林達有些茫然，他轉頭望望傾城，再看看眼前的景緻，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為什麼要騙我？”
傾城卻是先開了口，“跟我說要回家去看父母，實際上卻是要來這裡，而且，要不是聽一個散修提及，我還不知道你把照妖鏡的事情攬在了身上，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那照妖鏡，分明就與你無關……”
“別說了。”
林達急忙打斷了傾城的話，雖然此地四處無人，但是林達清楚，現在極有可能有仙人在用圓鏡術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那個祕密，還不是告訴他們的時候。
聽到林達的話，傾城閉口不語，很疑惑的看著林達。
“你什麼時候會用大挪移術了？”
林達轉移了話題。
“兩位仙師曾說我靈識極佳，略加點撥，便可習得，因此摶師教了我幾日，便會了。”
傾城把話說得輕描淡寫，林達卻聽得羨慕不已。
什麼叫天資橫溢，這才是真正的天資橫溢！
“可就算是大挪移術，也沒辦法將你帶至你沒有去過的地方，極西之地，你曾經來過麼？”
林達又問。
“我沒有來過，但是我知道這個地方，它很熟悉，就像是我在這裡生活過……”
傾城喃喃低語。
“是師尊叫你來這裡麼？他有沒有跟你說些什麼，有關於，我的身世？”
傾城抬頭望向林達，眼眸中是迷茫般的色彩。
“沒有，師尊令我來此地，另有他事。”
林達回答。
“那我們走吧。”傾城言道。
“去哪裡？”
“去該去的地方。”
傾城此刻的意識似乎有點模糊，她的話，也很莫名其妙，道了這一句之後，她便率步前行，裙襬輕移，在平坦的沙地上，漸行漸行，林達急忙跟上。
兩人一直向前，只是步行，林達幾次提醒傾城可以御劍飛空，傾城卻是不依，只是眼中帶著很迷茫的神色，步步趨前。
極西之地的盡頭是金烏山，那是太陽昇起的地方，在金烏山之前，則是方圓數萬裡的無邊沙漠，這沙漠是如此廣大，以至於林達與傾城整整走了三個時辰，看著太陽落在不遠處，又看著一彎新月自身後升起，仍然不覺得自己走了多遠，只有兩串相依相伴的腳印留在身後。
“我們究竟要去哪裡？”
看著月色遍撒大地，林達終於忍不住開口相問。
“樓蘭。”
傾城道出兩個字，林達聽了卻是心中一驚，岐無甘吩咐他去的地方，亦是樓蘭！
就在林達心中驚疑不定的時候，前方一個影子進了入他的視線，那是一處城牆破損不堪的古城，佔地極廣，在月色下，彷彿一個正在沉眠之中的巨人。
“這裡便是樓蘭了。”
見到了樓蘭古城，傾城彷彿忽然清醒了過來，她左右望望，似乎有點疑惑的模樣。
“為什麼帶我來這？”
她如是問道。
“那個……”
林達無語，不過傾城也並沒有等他回答，望著眼前的樓蘭古城，她眼中有隱隱的神光掠過，接著，便一縱月引劍，踏劍飛臨古城，林達急忙跟上。
在二人踏足古城土地的那一刻。
遠在萬里之外的小孤峰，轟然一震。
一個重複了無數次的夢，又在小孤峰下某人的腦海中再度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