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 五章 思公子兮未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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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 五章 思公子兮未敢言
往後幾日,季漣進宮後都要悄悄的去探玦兒,只是不敢再造次,見她每日裡強顏歡笑的樣子,每回又少不得安慰一番。
十月初四,玦兒便辭了永宣帝和張皇后,說是家裡已派人來接了,永宣帝見她容顏憔悴,心中嘆息不已,又佈下不少賞賜與她,玦兒回來都分給高嬤嬤、髻兒和另外幾位公公,主僕幾人甚是不捨;玦兒又把剩下的讓高嬤嬤送去東宮,分給小王公公和季漣身邊的下人們,眾人又是一陣惋惜。
玦兒自己只帶了當時搬進宮來的一堆書,連同季漣送過來的衣裳、絲帕等物,一同出了宮,卻和家裡來接她的人叮囑幾句,轉向去了師太之前跟她說起的追慈庵,並沒有回杭州。
追慈庵是長安城裡可與大相國寺齊名的佛家聖地,平時常有些顯貴女眷來求籤問偈。玦兒進了追慈庵,向主持佈施了一些香油錢,說要尋無花師太,不多時,便有一個小尼過來引路,把她帶到一個僻靜的佛堂,裡面正有一個師太躺在蒲團上喝酒,不是無花師太又是誰?
“師傅,玦兒來看您來了。”
“切,別假惺惺了,沒事你會來看我?”師太藉著衣袖擦了擦嘴,滿是不屑道。
玦兒不好意思的笑笑:“師傅幹嘛這麼快說穿人家嘛。”
師太斜睨她一眼,道:“你那個季哥哥到底還是另娶了別人啊~”
玦兒忙辯護道:“他又不是願意的。”
師太輕笑道:“你就這麼肯定年深日久他不會變心麼?”
玦兒輕咬下脣,道:“我也不知道,不過現下他還沒有變心就是了。”
師太笑道:“小妮子就是容易騙。”
玦兒紅著臉道:“要是他變心了,那玦兒就來陪師傅念一輩子經好了,到時候師傅可別嫌我太吵就是了。”想起一事,又問道:“師傅後來見到那個飛光國師了麼?有沒有替我把話傳到?”
師太冷哼一聲:“傳到了,傳到第二天飛光國師就死了。”
玦兒大驚:“怎會這樣?”
師太笑道:“又不是你季哥哥死了,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玦兒怏怏道:“還指望著師傅認識飛光國師的話,請他老人家出來指點一下季哥哥呢,竟然就死了。”
師太佯怒道:“怎麼你覺得你師傅比飛光國師差很多麼?”
玦兒忙上前,一邊幫師太捶肩一邊道:“當然沒有了,飛光國師只是個會治國的道士罷了,師傅您無所不能啊。”師太冷哼道:“別,你一拍我的馬屁,準沒好事。”
玦兒只是暗自發笑,到了師太這裡,好多煩心的事情似乎都漸漸的忘掉了,也許——真的是佛法無邊,能定人心神呢。
往後幾日玦兒都跟著師太每日念念經,喝喝酒,養養花,晒晒太陽,日子比宮裡清淨許多,只是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便開始思念那個在東宮的人,他過的好不好,他的太子妃長什麼樣,他……是不是還記得自己。
那個人自然也在想念她。
自玦兒離宮之後,季漣便不再顧忌江淑瑤,連在東宮她的琀章殿也不再踏足。柳心瓴自他入了東宮,便被永宣帝指派道東宮去給他講習,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太子黨人。
柳心瓴幾次和季漣在書房授課時,江淑瑤都派了人來給他們送點心,結果是來人前腳才走,季漣後腳便叫人把點心拿了去餵狗,更有一次江淑瑤親自過來上茶時,季漣用像要殺人的眼光盯著她道:“寡人與柳先生有正事要商量,你一個婦人前來,忘記了高祖陛下的祖訓麼?”江淑瑤被他說的也不言語,放了茶便回去了。
柳心瓴看在眼裡,也覺得季漣似乎太過分了一些,便勸道:“殿下也知道太子妃和皇后娘娘家來往並不密切,這婚事的厲害關係也許太子妃本人並不知道呢?殿下又何必對太子妃如此無情……俗話說,家和萬事興啊……”
季漣嘆了一聲,道:“弟子也知道也許這樣是殘忍了一些,弟子只是想要提醒自己,不可墜入溫柔鄉中——先生以前曾說弟子是關心則亂,如今孫小姐既已不在身邊了,弟子總要明白點。”
柳心瓴道:“殿下此話怎講?”
季漣盯著殿頂,緩緩道:“弟子幼時得皇爺爺寵愛,常帶在左右,於是宮裡上下時常奉承弟子,把弟子說的天上少有地上全無,父皇與五皇叔爭儲,弟子自以為出力不少,將來必得父皇感激——誰知不是;弟子自以為身為皇長子,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得孫小姐相伴,左擁江山右抱美人,許她江山共享的未來——誰知也不是;弟子以為父皇寬容仁厚,一直把他當作一個父親,卻忘了他不止是父,還是君——手握生殺予奪之權,而這個權力用在弟子身上時,弟子無力反抗。”
他頓了一頓,又嘆道:“弟子如今……在他人眼裡,自是貴為儲君之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是弟子日夜都在提醒自己,今天的一切,是以怎樣的代價得來的……”
柳心瓴嘆道:“殿下還是念念不忘被迫另娶她人的怨恨麼?”
季漣道:“弟子不是怨恨,弟子是不甘心。空有太子之位、儲君之名,其實一無所有,即便將來父皇決定要易儲,弟子自問並無絕對的把握……所謂我為魚肉人為刀俎不過如此。”
柳心瓴道:“那殿下又有何打算?”
無情最是帝王家,歷朝以來,君王能有三千寵愛集於一身的寵妃,能有視若珍寶的女兒,也有像皖王那樣受先帝寵愛的幼子——卻唯獨沒有父慈子孝的君王和儲君,太子那兩個字,似是魔咒一般,湮沒了皇家的父子親情,柳心瓴不禁如此想。
季漣輕笑道:“先生是否因為弟子生出這許多大逆不道的想法而擔憂?”
柳心瓴笑道:“微臣以為,這是殿下成長的一部分呢。”
季漣道:“讓先生見笑了,先生是覺得弟子一直長在深宮所以見識淺薄麼?”
柳心瓴正色道:“微臣曾經跟殿下說,殿下的眼光不要老盯著陛下,而應該多看看朝臣;微臣現在想和殿下說的是,殿下的眼光,不要老盯著太極殿上的寶座,而應該看看殿下將來的子民。等殿下明白了這句話的時候,微臣也就無以為師了。”
是夜,季漣在書房中翻閱玦兒留給他的那些冊子,看著看著心情便煩躁起來——以前看這些東西時,時常有玦兒陪著,溫香軟玉在懷的滋味,豈是現在的孤清寂寞能比的?
算起來玦兒離宮已近一個月了,除了剛走之後託人送來一封信外,便再沒有找過他,只說自己在追慈庵,可他派人去追慈庵查探,卻並沒有查到任何她師傅的蹤跡,又怕被人知道玦兒尚在京城的訊息不敢大肆搜查。轉眼她的生辰就要到了,自己就算想要寫封信,也不知道送往何處,真是可笑之極。
追慈庵裡,師太正在打趣玦兒:“小妮子,真的不給你的情郎寫信啦?”
玦兒咬脣道:“不寫就是不寫。他老是說我還是小孩子,說我怎麼還不長大,現在有一個比我大比我漂亮的大家閨秀在旁邊,哪裡還會想到我。”
師太笑道:“小妮子嘴硬,小孩子就是這樣,有的時候不珍惜,將來沒有了又去後悔。”
玦兒歪頭想了半晌,道:“師傅知道的這麼清楚,師太以前也有喜歡的人麼?”
師太冷笑一聲:“你倒拷問起我來了。”
玦兒狡黠地笑道:“那不然師傅怎麼知道這麼多情情愛愛的事呢?好像很有經驗一樣?”
師太鄙視的看她一眼道:“你師傅我是空門中人,百毒不侵,什麼情情愛愛,都是你們這些小孩子的無聊玩意。”
玦兒失望又帶有幾分懷疑,不住的糾纏,師太無法,只好道:“小妮子,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麼捆住你那個薄情郎的心是正經吧。”
玦兒聽了此話,一時有點怏怏,師太見她到追慈庵後,平日裡雖開開心心的陪她做做木工,刻刻玉石,偶爾卻難免心不在焉,便問道:“玦兒,要是……再回到從前,你還願意師傅把你送進宮麼?”
玦兒見師太問的認真,也正色回道:“就算知道現在要和阿季哥哥分開,我也不後悔當初師傅把我送進宮來。無論如何……這八九年來,我和阿季哥哥在一起很開心。”
師太聞得此言,笑道:“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以為世界上什麼事情自己想做就一定能做到。不過也好,至少你還存著一絲希望,我……只怕到頭來你會覺得是師傅害了你。”
玦兒笑道:“師傅怎麼會害玦兒呢?師傅對我最好了”,一面又撒嬌道:“師傅,你這麼厲害,為什麼不想法子幫幫阿季哥哥呢?你一定比那些什麼顧首輔柳侍郎強多了。”
師太失笑道:“你以為你師傅是佛祖麼?什麼都會啊?”
玦兒蹙眉道:“可是師太之前讓我拿給阿季哥哥的那幾本書,阿季哥哥看了之後,說那裡面寫的道理比他讀的所有書的道理都要好呢,他拿那些話去回顧首輔,顧首輔也是很讚歎的。那師太一定是看過這些書了,肯定比他們厲害。”
師太摸著她的頭道:“人和人的興趣都是有很大的差別的,比如你不喜歡看那些書,可是你季哥哥喜歡看;你說的那個什麼顧首輔啊柳侍郎的,他們喜歡做官喜歡給你季哥哥講道理,你師傅我以前就只喜歡念念經,現在喜歡做做木工什麼的。這些事情,強求不來的,再說那些書上的道理,也是前人寫的,師傅我並不是學這些東西的材料。”
玦兒見師傅不喜這些,也不好勉強。只是漸漸的又開始嘟囔為何阿季哥哥還不來找她云云,師太忽笑道:“玦兒,你告訴過他你在這裡麼?”
玦兒道:“當然告訴了,我臨走前交給小王公公的信裡跟他說了我住在追慈庵,讓他有空給我帶封信什麼的,他現在是太子啊,查到我住在哪裡很容易嘛,誰知他到現在也一個信都沒有。”
師太忽望著她大笑起來,玦兒被師太笑糊塗了,忙問她何事,師太指著她道:“我忘了告訴你,這個庵裡,除了主持沒人知道我叫無花,她們都只當我是在這裡借住的一般尼姑。還有我們住的地方,也已經不在追慈庵的主要範圍內了,難道你沒有發覺麼?”
玦兒怒道:“師太你怎麼不早說!”一面就要往外走,師太拉住她道:“你想幹什麼?”
玦兒道:“當然是去東宮找季哥哥了。”
師太冷言道:“你要是現在能去東宮找他,當時為何不直接去東宮隨了他?”
玦兒被師太這樣一說,只得坐下,又道:“那難道就這樣斷了線麼?”
師太笑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的季哥哥有沒有來找過你麼?”
玦兒一口道:“肯定有,可是我怎麼能知道呢?”
師太笑笑:“今天我們出去找點好吃的吧,順便買點酒回來。還有啊,你別想找機會偷偷溜出去找你那個薄情郎。”
玦兒被師太說破心思,只好乖乖的跟她上街。本朝雖經過永安年間數年戰火,長安城卻並未受到太大的破壞;永昌帝即位之後,除了頭一年大肆殺伐外,後來倒也安定,長安城本身的繁華又得以延續。朱雀大街將長安城分成東西兩大塊,東西南北交錯的二十五條大街把整個京城分作一百零八坊,要做什麼都是清清楚楚。
師太一路走,一路哼唧著長安城的餛飩,做的都不如小環當年做的,可惜她嫁人瞭如何如何。師太又在一個賣酒的地方停下來,對玦兒抱怨道:“長安賣的紹興黃酒就是不正宗,沒有在你家的時候喝的好。”
玦兒笑道:“那讓我爹給你運一些過來不就好了。”
師太皺眉道:“你那個娘啊,老是擔心你在京城裡受了委屈,前些日子聽說你那個薄情郎另娶她人了,還寫信過來說了我一通呢。我現在要是還跟你爹孃說要喝酒,他們非得在酒裡給我下點毒不可。”
玦兒撲哧一聲,師太接著道:“不過有件事你知道了肯定不高興——你爹在蘇州納了一房小妾,你娘信裡要我不要告訴你的,怕你和你爹傷了和氣,可是我想了想,這事你總歸是知道的,瞞著你也沒什麼益處。”
玦兒聽了這話突然愣住:“你說什麼……我爹……為什麼?他為什麼要納妾?我娘有什麼不好,他憑什麼納妾啊?”
師太瞥了她一眼,譏笑道:“男人麼,不過如此;你的季哥哥,現在不也娶了正妃?你可有想過,將來你面對這些事情的時候,如何自處?”
玦兒一時就傻了眼,想起自己爹孃,在她幼時未嘗不是恩愛萬分,現在到底還是納了妾。雖說大戶人家裡三妻四妾乃是常事,自己的爹到這個年紀才納妾已算是難得了,想起來還是為娘不平。
師太也不理她,自顧自的挑了兩壇黃酒,剩下玦兒在身後自顧自的七想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