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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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第218章
景淵睡了個好覺，但是其他人不這麼認為。
鏡花水月仍是一襲紅衣——自從她跟在景淵身邊後，便越來越不像最開始的她了。她一度以為自己會像其他斬魄刀一樣，找一個死神做主人，五席，三席，或者是副隊長和隊長，如果幸運的話，她可能會成為總隊長的斬魄刀。
她並不是什麼特別的兵器，雖然她很強，但她只是一把斬魄刀而已。出了這個屍魂界，有太多的存在能夠威脅到她，甚至會讓她折斷，讓她徹底消失。
所幸，所幸她找了一個好主人，當然起初她並不這麼認為。
被困在八十區的，來自異域的魂魄，不會說日語，不知道屍魂界是什麼，不懂得如何使用靈力，笨拙而且可笑。
她與這個男人的契合度極高，高到一瞬間她就知曉了自己的主人是誰——一個無趣而且迷茫著的男人。
她看著這個男人，從他一無所知到立於頂端。她曾經想要帶著自己的主人看遍屍魂界，看遍虛圈，看遍現世的風景，但是到了最後，卻是她的主人帶她看到更廣闊的東西。
那是別的斬魄刀直到消亡都無法看到的美麗風景。
如今，她的主人就躺在**，若是沒有胸膛的起伏，看起來就像是死了一樣，看起來太過脆弱，不像是景淵這個人了。
阿瑾從搖光殿回返的時候，便見通天的白玉階梯的低處，一襲紅裳的女子坐在那裡，雙臂環膝，無神地望著天空。
“鏡。”她快步走到女子的身旁，微微躬身，伸手按住女子的肩膀，道：“怎麼了？”
鏡花水月抬頭，她的眼神有一瞬間的迷茫，雖然只是一小會兒就恢復了清明，但對於一把斬魄刀來說，這種情況是幾乎不可能發生的。兵刃只需要一往無前就可以了，它需要擁有的是果決和鋒利，而不是那種軟弱的情緒。
都怪你，鏡花水月在心底默默腹誹著自己的主人。
“是你啊……”鏡花水月眨眨眼：“沒什麼，只是……有些無聊。”
可惡的主人陷入了沉睡之中，除了他自己，此世還有誰會有這樣的本領？她早就該發現的，為什麼命輪明明已經快要被拼湊完畢，那傢伙卻仍舊沒有一絲一毫想要尋找碎片的意思。
在這個世界停留得太久了，久到鏡花水月都以為景淵就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久到命輪這種東西彷彿從來就沒存在過，久到在這群修仙者中，景淵也成了名副其實的老妖精。
大概是厭倦了這種生活吧，就算是現在已經快要走到盡頭，卻也生不出一絲一毫的興致，寧願將自己放逐在夢境中，不願醒來。
“你……”
阿瑾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鏡花水月，她總覺得父親與阿鏡之間有著別人難以斬斷的羈絆，她問過父親，可是對這個劍靈動了心？那時父親只是笑笑摸了摸她的頭，並未答話。
那不是愛，阿瑾後來才察覺到。但是不可否認的是，父親離不開阿鏡，而阿鏡也離不開父親。
只是這樣的情感而已。
“父親會醒的。”她的語氣有些蒼白無力，毫無可信度：“父親一定會醒的。”
“你知道麼？”鏡花水月卻避開了這個話題，她盯著阿瑾的臉，歪頭笑了笑，像是個純真的孩童：“你父親收養你的原因。”
阿瑾搖頭。
她確實不知道，幼時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她也只能記住那雙把她抱在懷中的手，還有那人脣角的弧度。
父親從未掩飾她是被收養的這一事實，但也從未說過她的父母是誰，更是沒有說過為什麼要收養她這個父母雙亡的小丫頭，父親不說，她便不問，如此而已。
“其實，他是有親生女兒的。”鏡花水月並沒有在意阿瑾的表情，只是自顧自的說著：“很可愛的兩個小姑娘，我也很喜歡。”
她對阿瑾笑了笑：“放心，他還不至於隨便找個人做自己女兒的替身，他也不屑於這樣做。”
她見阿瑾的表情緩和了些，才繼續說道：“他也有過妻子，他的妻子認為他很愛她……也只是自認為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今想想，從我遇到他那天起，他就不是個正常人。”
“他收養你，只是想讓你教會他一些東西，比如說人類的正常情感。”
“做一個好父親，能讓他更放鬆一些。”
阿景不懂愛的，鏡花水月想。
他心中所謂的愛，基於責任，愧疚，或者是‘我必須去愛’這種想法，沒有水到渠成，也沒有一見鍾情，只是為了‘愛’而愛，顯得拙劣且可笑。有些人看得清清楚楚，但他自己卻什麼都不知道。
“他這次沉睡，我也有些頭緒，大概是累了吧。”鏡花水月嘆氣：“他那個樣子，沒有**，也沒有想做的事情……說實話，我是想讓他歇歇的。”
可是不行，她家白痴主人是自願睡著的，如果不及時叫醒的話，睡個一天兩天倒是沒什麼問題，但是一直睡下去的話，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鏡花水月覺得，那一定不是她想看到的。
“幫幫我，阿瑾。”鏡花水月鄭重道：“幫我。”
她要去喚醒那個白痴主人，崑崙山的天樞長老因為厭世而自我毀滅這種死亡理由太不華麗。
鏡花水月與景淵本是一體，侵入景淵的意識也應該很容易才是，但如今景淵自我封閉，鏡花水月想進去，卻也苦無方法，只能求阿瑾幫上一幫，加上清漣之力，應該可以使景淵封閉的意識產生鬆動。
而在鏡花水月千辛萬苦破開壁障進入景淵的識海後，便看到如同雲海湧動的識海中央，那個她以為已經生無可戀的男人正叼著草棍，雙手枕在腦後，一副悠閒的模樣望著無盡的虛空。
哦，居然還翹著二郎腿。
“你來了啊。”看到鏡花水月，景淵將一隻手抽了出來揮了揮：“怎麼？想我了？”
鏡花水月：“……”
她真是腦子有坑才以為這貨要去尋死！
“你夠了。”她笑得無比甜美：“外面那麼多人擔心你擔心得要死，你倒是在這裡躲清閒。”
“他們又與我沒關係。”景淵毫不在意地翻了個身：“隨他們去吧。”
鏡花水月走到景淵身邊坐下，默默吐槽：“他們聽說了會哭的。”
真是無情的男人喲，朝夕相處了這麼久的同伴，同甘苦共患難的師兄弟，親手養大的閨女和不是徒弟勝似徒弟的晚輩，就這麼被他說成是沒有關係的人。
“總是要離開的，他們認識的是沐青又不是景淵。”
看著一臉不在意的景淵，鏡花水月也不好說什麼，只能生硬地轉移話題：“你怎麼突然躲到這裡來了？”
“無聊，沒戲看。”
景淵給了鏡花水月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
“就是這個？”
“就是這個。”
“你不是一直在關注你家徒弟？現在怎麼又嫌棄人家無聊了？”
“他的結局已經註定了，所以我沒興趣。”
難得的任性模樣讓鏡花水月無奈搖頭：“我說……你可以負責任一點麼？”
“那是什麼？”
當一個好師長與好父親這種事，他已經膩了。
“還想找命輪麼？”鏡花水月問。
“找。”來到這個位面已經不知道多少年的景淵皺了皺眉：“找到了就走。”
“難得的有幹勁啊。”鏡花水月無奈湊近：“不像是你。”
自從來到這個位面後，景淵就一直沒有提出找命輪這種事情，如今卻提了出來，倒是讓小鏡子有些驚訝了。
景淵沒有回答，只是一把扯過了鏡花水月的手，讓她再靠近自己一些，然後將頭枕到她的腿上，閉上了雙眼。
“睡吧。”
鏡花水月理了理景淵的頭髮，嘆道。
你還是累了啊，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