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十三章 緣定天涯 第五節

第十三章 緣定天涯 第五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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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緣定天涯 第五節

江寒玉聞到芬芳的酒香,不由陶醉起來。飄飄然間,彷彿又回到了當年的鎮南鏢局,自己和姜無涯坐在‘天心閣’上,對飲歡歌,情愫深深。

“美酒當前,焉有不飲之理。”駱霜華端起夜光杯,淺嘗了一口,不由讚道:“果然是人間極品,味道猶勝寒月宮的參蜜酒。師妹,你快嚐嚐。”江寒玉恍惚間,不由自主地掩嘴飲了一杯。只覺一股甘泉順著食道淌下,帶著濃郁芬芳,浸**著自己的脾臟,有種說不出的舒暢。

江寒玉連飲數杯,不由玉面生霞,猶如醉裡桃花,分外妖嬈。馬昊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餘眾無不暗贊其美豔。孔傷和林越峰見美酒已去一半,饞得直咽口水。

“哇!好香的美酒。”脫朵突然闖了進來,徑直走到桌旁,伸手便去端酒罈。

常笑天本想阻止,卻聽駱霜華道:“笑天,讓兄弟們嚐嚐吧!”說著將斟滿酒的夜光杯遞了過去。脫朵好不開心,當即捧過酒杯道:“謝大嫂賞酒。”說完一飲而盡。

美酒下肚,脫朵不由打了個激靈,隨即大叫舒坦。馬昊性急,一把搶過酒杯道:“大嫂,也給小弟來一杯。”駱霜華笑著給他斟滿酒,馬昊正待暢飲,卻被孔傷探手奪去酒杯道:“讓四哥先嚐嘗。”

誰知孔傷話音甫落,林越峰已伸出鐵杖將酒杯挑向自己。馬昊急忙道:“當哥哥的怎能這樣。”說著又飛身去奪酒杯,那知手腕一麻,已被鄒言用摺扇擊中神門穴。鄒言出手極快,當下展開扇面,將夜光杯穩穩接住道:“這麼好的美酒,應該讓大哥先嚐才對。”說著將酒杯遞給了常笑天。

常笑天笑道:“那愚兄就當仁不讓了。”言罷一飲而盡,隨即大叫暢快。

江寒玉旁若無人地又飲了幾杯,突然推案而起道:“各位慢飲。”說著出門而去,弄得眾人一頭霧水。

駱霜華忙圓場道:“師妹大概喝多了,想出去散散心。大家不必介意,只管暢飲便是。”脫朵不快道:“喝酒就是要爺們才爽快,大家來幹他一碗。”常笑天怕兄弟們介懷,連忙勸飲。

酒盡人散,常笑天陪著駱霜華登上了瞭望塔。只見一輪皎月高懸夜空,撒落著點點光輝。戈壁灘披著銀裝,彷彿深邃廣博的汪洋。常笑天感慨道:“多麼空靈的夜色啊!每當我看到這般景緻,心中便有一份落寞的感覺。”

駱霜華幽幽道:“那是因為你的心,不在這裡。”常笑天苦笑道:“我的心在哪裡,你最清楚。”駱霜華面色微紅,轉口道:“笑天,這麼多年來,你難道沒怨過我嗎?”

常笑天用柔和的目光,瞧著月光下的愛人道:“你一去二十年不歸,想來定有難言之隱,我又怎會見怪呢!”駱霜華悽然笑道:“寒月宮宮規森嚴,我怕你舍不下我,尋去徒遭羞辱,所以才不告而別。只是想不到這一去,竟然就是二十年。而你也淪落在這戈壁灘裡,成了打家劫舍的馬匪。”

“說來話長,一言難盡。箇中苦樂,唯有己知。”常笑天捉著駱霜華的手,又含情脈脈道:“華妹,答應我,從今往後,別再離開我了好嗎?”

駱霜華甜甜一笑,將頭枕在常笑天肩頭道:“如今寒月宮落在叛徒手中,我得幫師妹奪回來。待事成之後,自會稟明師妹,和你一起隱退江湖的。”常笑天心滿意足道:“那我一定得幫你達成心願。”兩人就這樣偎依著,久久無言。二十多年的分離,兩人早已不似當年的青澀少年,雖少了點熱情,卻多了份穩重和豁達。

寧靜的夜色,突然被一陣馬蹄聲打破,只見月光下一點黑影飛馳而來,在孤寂的沙漠上,留下一串音符般的腳印。常笑天失聲道:“是‘龍捲風’沙飛!他深夜來我天狼寨做甚?”駱霜華皺眉道:“此人是何路數?”

常笑天道:“此人在西域頗有名氣,素來好打抱不平,一套卷袍功更是出神入化。只是此人性格過於怪癖,又喜怒無常,所以並非我坐上嘉賓。”駱霜華道:“那他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嘍!”常笑天默默點了點頭。

兩人說話間,那“龍捲風”沙飛已來到了望塔下,只見他仰首高喊道:“常寨主,怎麼看見老朋友,也不叫人開啟寨門,夾道歡迎啊?”常笑天朗笑道:“沙兄夤夜造訪我天狼寨,不知有何見教?”

沙飛冷冷道:“你小子別揣著明白裝糊塗。明說吧!到底歡不歡迎沙某?”駱霜華見此人身材矮短,其貌不揚,可說話卻霸道之極,於是低聲罵道:“此人憑地囂張?根本不把你放在眼裡。”

常笑天微微一笑,朗聲道:“沙兄大駕光臨,小弟怎會不歡迎。兄弟們,開門。”隨著他一聲令下,寨門緩緩敞開。沙飛面有得色,怪里怪氣道:“這還差不多,也不枉老子前來通報你一聲。”

沙飛也不客氣,一進來就嚷嚷著要酒菜伺候。常笑天叫人取來酒菜,陪著入席道:“沙兄此來,不知有何要事?”沙飛咂了口酒,慢吞吞道:“我若救了你天狼寨數百條性命,你將如何回報?”常笑天故作震驚道:“沙兄此言,未免有些危言聳聽吧!想我天狼寨向來與人無憂,又怎會有滅頂之災,還請沙兄明言?”

“你少跟老子裝傻充愣。老實說吧!這次敦煌之行,到底得了多少寶貝?”沙飛斜挑眉毛,毫不客氣地問道。常笑天心頭一緊,暗暗叫苦道:“訊息傳得如此之快,看來事情宜早不宜遲啊!”於是乾咳了兩聲,笑道:“沙兄道聽途說,豈可當真。我天狼寨有多少家底,難道你還不清楚嗎?”

沙飛一陣狂笑,隨即將右掌按住酒杯,將其硬生生壓入了桌板裡,卻保持著酒杯不碎。藏在屏風後的駱霜華大吃一驚,暗道:“想不到此人其貌不揚,內功卻憑地厲害。”沙飛覺出屏風後有異,於是抖手甩出兩隻筷子。誰知筷子沒入屏風後,竟沒了聲息。

常笑天以為駱霜華受了傷,面色驟變道:“華妹。”便在這時,一條綬帶突然穿過屏風,直取沙飛。

“咿呀!”沙飛甚感意外,雙腳猛地一跺地板,連人帶椅退了三尺。豈料那綬帶因前端結成了冰刀,頓時化作一條白練,深**入木桌邊緣,達數寸之深。

沙飛見狀面色驟變,冷汗涔涔而下。他萬萬想不到,天下間竟有人能用輕薄如絮的綬帶,插入胡木製成的木桌裡。就在他惶恐之際,那綬帶突然一震,竟將整張桌子震散了架。沙飛目瞪口呆,緊緊盯著飛回的綬帶,喃喃自語道:“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

常笑天欣喜萬分道:“華妹,快出來見見沙大俠吧!”駱霜華姍姍而出,萬福道:“沙大俠功力深厚,果然名不虛傳。”沙飛回過神來,見是一位美貌女子,不由肅然起敬道:“在下雕蟲小技,豈敢在嫂夫人面前賣弄。”

駱霜華道:“沙大俠那裡話,你此番前來,不正是想幫咱笑天嗎?天狼寨有沙大俠相助,相信定可無憂。”沙飛乾笑道:“常寨主有嫂夫人相助,足可抵禦任何強敵,已用不著沙某多事了。”

常笑天抱拳道:“沙兄一片赤誠,令小弟好生感動。但不知沙兄此來,究竟所謂何事?”沙飛瞟了駱霜華一眼,含笑道:“沙某近來聽聞,常寨主從當今武林盟主手中,搶了一批寶藏,不知是真是假?”

駱霜華淡淡道:“假到真時真亦假,真到假時假亦真。沙大俠也不仔細想想,就憑天狼寨的實力,怎麼可能從武林盟主手上奪取寶藏?”常笑天跟著道:“沙兄莫要聽信謠言,懷疑我天狼寨私吞巨寶,小弟可擔待不起啊!”

沙飛搖頭嘆道:“既然二位信不過沙某,在下也無話好說。”他說著赫然起身拱手道:“有隊人馬正朝敦煌而來,打著歸元劍派的旗號。依沙某所見,八成是衝著天狼寨來的。另外,絕跡江湖多年的‘鬼爪王’宋終,據說也在敦煌一帶活動。此人嗜殺成性,兼之武功深不可測,常兄還需好自為之。沙某言盡於此。告辭。”

駱霜華不覺有些愧疚,覺得自己反成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常笑天深感窘迫,汗顏道:“沙兄且慢,您的一番好意,小弟豈能不予回報。來人,去取兩件寶貝來。”

不多時,便有人端來一盤事物,常笑天雙手接過奉上道:“區區小禮,不成敬意,還請沙兄笑納。”沙飛也不推委,掀開布頭一看,見是一隻翡翠玉馬和一隻純金壽龜,工藝精湛,質地純良,都是不可多得的寶貝,不覺歡喜道:“算你小子夠義氣,老夫總算沒白來報信。好話不多說,後會有期。”

常笑天微微一笑道:“錢財本乃身外物,無命消受也是空。沙兄一路走好。”沙飛詭笑了兩聲,便大步而去。

看著沙飛遠去,常笑天方才吁了口氣,扭頭對駱霜華道:“想不到你的武功,已練到如此境界,真是令天下男兒汗顏。”駱霜華笑道:“我那有這般本領,全仗師妹出手相助。”常笑天詫異道:“哦!江宮主是幾時進來的,我怎麼一點都沒察覺到?”

駱霜華自豪道:“寒月宮的輕功獨步天下,自有非凡之處。加之師妹功力深厚,這一來一去,我連半句話也說不上。”常笑天暗嘆不如,正想安排駱霜華去歇息,卻見一名探馬匆匆趕來稟報道:“啟稟大寨主,敦煌周邊突然出現大隊人馬,正朝天狼寨而來。”

“石包城怎麼無人來報?”常笑天大吃一驚,立刻質問道。那探馬一臉苦澀,傷心道:“石包城的暗樁,早被人家一鍋端了,兄弟們無一倖免。”

常笑天意識到事態嚴峻,於是下令道:“快請其他寨主來大堂議事。”探馬應聲而去。駱霜華憂心忡忡道:“沒有金剛鑽,不攔瓷器活。笑天,你真不應該去搶這批寶藏。現在強敵當前,你當如何自處?”

常笑天幽幽嘆了口氣,懊惱道:“是我害了兄弟們,害了天狼寨。”駱霜華道:“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還是先想想對策吧!我去請師妹過來商議,看看能不能拿個主意。”

不多時,大堂裡已聚滿了大小頭領,就連傷勢未愈的羅什也被抬了來。駱霜華首先問江心月道:“小月,跟你們奪寶的幾人裡,除了熊天霸,還有認識的嗎?”江心月恨恨道:“另外兩人武功奇高,一個掌帶熱浪,一個手如蓮花。但心腸卻一般狠毒,對女孩子家也毫不留情。”

江寒玉冷冷道:“如我猜得不錯,其中一人可能是龍騰雲。”駱霜華遲疑道:“他不是墜崖死了嗎?”江寒玉道:“沒有親眼見到,一切皆有可能。”常笑天忙問道:“那斷臂的又是何許人也?”

一提起賈旺,江心月就來氣道:“這人陰險狡詐之極,騙我說是商人,名叫賈旺,在西域一帶經商多年。搞到最後,原來是衝寶藏來的。在石包城時,我和羅什大哥中了蒙汗藥,他卻消失無蹤。在地宮裡,他為了獨吞寶藏,又對我和羅什大哥暗下殺手,實在是可惡之極。要說他用的武功,應該屬少林一脈。”

羅什道:“他使的是般若掌、寂滅爪和達魔劍法。”駱霜華失聲道:“難道連少林寺也覬覦這批寶藏?”鄒言詫異道:“少林寺乃武林的泰山北斗,早已超脫物外,又怎會對這身外之物動心,此中必有隱情。”

江心月脫口道:“他們是為了爭……”羅什立刻打斷道:“佛門雖是清淨地,也不能保證內中無居心叵測之徒。”江心月這才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了嘴,於是緊捂著檀口不再說話。

常笑天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光憑武功,不能說明什麼。”探馬再報道:“啟稟各位寨主,來犯之敵已至敦煌,打的是歸元劍派的旗號。”

鄒言遲疑道:“我聽說歸元劍派乃名門正派,公孫伯更是一代豪俠,義薄雲天,又怎麼可能派人來奪寶藏?”馬昊道:“俗話說人心隔肚皮,咱們不得不提防啊!”脫朵跟著道:“站在金山面前,又有幾人敢稱君子?我看這公孫伯也是沽名釣譽,假仁假義之輩。”

駱霜華心知事有蹊蹺,以公孫伯的為人,絕不屑奪此寶藏。要硬說是他前來生事,實在不足取信。她想及此處,心頭一動道:“笑天,你跟鄒先生能想出冒名打劫自己的辦法,難道別人就不會嗎?”

鄒言贊同道:“大嫂說得不錯,不管來人是誰,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依計行事。”常笑天頷首道:“不錯,熊天霸殺了我五弟,咱們乾脆就打著天龍幫的旗號,自己打劫自己。傳令下去,事不宜遲,大家速速行動。”

林越峰拊掌道:“妙,妙啊!咱們乾脆大張旗鼓,轟轟烈烈地鬧他一場。”江心月恨恨道:“公孫盟主豈會幹這等雞鳴狗盜之事,我看定是熊天霸想欲蓋彌彰。咱們不但要鬧,還得詔告天下,揭露他天龍幫的惡行。”

常笑天起身道:“那就行動吧!”江心月瞟了羅什一眼,轉而央求母親道:“娘,現在已到非常時刻,您就把‘參王神露’給女兒一點吧!”江寒玉不置可否,轉身就走。江心月大急,忙拉住母親道:“娘,就算女兒求您了。”駱霜華一把拉住江心月,將一隻玉瓶揣入她懷裡道:“瞧你,性子還是那麼急。”

江心月一看駱霜華塞來的玉瓶,欣喜若狂地摟著其脖子撒嬌道:“還是師伯疼我。”駱霜華淡淡一笑,示意江心月道:“你這孩子盡說胡話。”江心月撅起小嘴,朝母親甜甜道:“謝謝娘。”江寒玉卻冷哼一聲,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