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極北 十一

極北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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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北 十一

大遼治下,本就諸多漢人,平州雖已被金人佔領,想必仍留有不少漢人,聽聞眼前乞丐說的乃是漢語,二人倒是舒緩了一口,心想,這下省去諸多麻煩。

雖說穿衣打扮,生活習性,貨幣流通皆有不同,可銀子,卻是天下人皆為喜歡的東西。

沐夕冉從腰間掏出一錠銀子,在手裡掂了掂,說道:

“我問你答,答完這錠銀子便是你的。”

乞丐藉著閃電見到她手中的銀子,兩眼發直,來不及起身,使勁點頭。

“平州何時被金人佔領?”沐夕冉問道。

乞丐聽聞,眼神一亮,從地上爬起,坐在地上一塊石頭上,縷了縷雜亂無章,沾滿汙垢的頭髮,緩緩開口:

“這,便說來話長了,二位請聽我細細道來。”

邊說眼神卻一直瞟著沐夕冉站立處。

“要說這平州之變,便不得不提起這叛臣張珏!他本為遼興軍節度副使,去年正月,金人攻下燕京,他便與那遼興軍節度使時立愛獻城投降,這平州被金人定做南京,封他為平州知州,平州便成了金人之地。”

沐夕冉眉頭一皺,回想起在地圖上所見版圖,開口問道:

“這平洲不是已同燕京還有附近六州還予大宋?”

乞丐聽聞,不屑的笑道:

“痴人說夢!平州從未交於宋人之手,而燕京同那六州,早被搬空,就連居住在內的人,也一個不拉被遣到平、灤、營三州,徒留了幾座空城。”

乞丐說道這,有些激動,站起身來,繼續道:

“哪知道,去年五月,這張珏再次叛離,投降宋人,這殺千刀的叛徒,短短几月,便反叛了兩次!可憐我們這些無辜的百姓,接連遭罪!我本在茶館裡說書,不說大富大貴,但也能吃飽穿暖,哪像現在!衣不遮體,食不果腹。”

沐夕冉略有思緒,乞丐盡是嘲笑的口吻說道:

“哼!算那老天有眼,叛徒定不會有何好下場!去年年底,那該死的叛徒,被前來討伐的金人擊敗,卻一心還想著去宋人那求救,天道輪迴!最後還是讓宋人親手宰殺,將頭顱獻給金人。呸!”

“照你這麼說,平州去年便已被金人佔領?”沐夕冉問道。

“非也!張珏殘部一直佔著城內,直到上個月,金人才將平州城攻下。”乞丐回道。

“你又為何落得如此下場,莫非那金人……”柳無痕問道。

“哎!張珏一死,那些遷居而來的民戶,都逃回老家,這平州原住戶,也怕受到牽連,搬家的搬家,逃難的逃難,十不存一!”乞丐頗為落寞的回道。

沐夕冉甩手將銀錠扔到乞丐面前,說道:

“最後一個問題,這平州的官府在何處?”

…………

…………

許久之後,雨雖未止,卻也漸入綿綿。

二人按著乞丐口述的路線在城中穿行,月光透過不再嚴密的烏雲,照在城中,藉由地面的水,將眼前照亮。

這平州城內,破敗荒蕪的房屋,比比皆是,街邊大多店鋪亦是被人砸爛門窗,掃蕩一空。

柳無痕見狀,心中五味雜陳,良久之後,幽幽道出:

“這,便是戰爭。”

沐夕冉聽聞,並未回話,心裡默唸:真正的戰爭,卻是比這殘酷千倍萬倍!

…………

…………

黑夜中,遙遠處泛著些許光亮,二人放緩步子,仔細觀察著周圍,向光亮處行進,前正方是掛著燈籠的府衙大門。

二人沿著院子外牆行走一陣,沐夕冉腳尖輕點,躍上圍牆,蹲下身來,仔細打量院內環境,片刻之後,擺手招呼柳無痕一同跳進了院子。

或是因月前才大戰告捷,警惕性降低,亦或是因這雨天,惹人慵懶,院內看守並不算嚴密,二人自如的在院內穿行,見遠處一房間內尚有燭火,便直衝而去。

房間門口處,立著四名全副武裝的衛兵,二人避開衛兵視線,靠得視窗,透過窗間縫隙,向內望去,只見一面相豐腴,頭裹皁羅巾、身穿白色盤領袍、腰繫吐骼帶、腳著烏皮鞋的精壯男子,正藉著燭火之光,翻閱典籍。

這院內處處不設防,此處卻有四名衛兵守護,房內定是重要人物,二人對視,沐夕冉頭輕一點,便默契的起身衝門口奔去。

衛兵忽聞腳步聲,轉身舉起手中長矛,剛要張口呼喊,還未來得及發出聲音,便齊刷刷倒地不起,仔細一看,每人頸子上都插著一根銀針。

二人越過昏迷的衛兵,踹門而入,向內室衝去,剛入室內,一根狼牙棒夾著風聲,撲面而來,二人一左一右,分頭閃避,狼牙棒勢大力沉,砸在地面,“嗡嗡”作響。

白袍男子將狼牙棒橫於胸前,見得兩人打扮,並未驚慌,只是眉頭緊皺,開口道:

“張珏餘黨,還真是不死心。”

沒想到這金人裝扮的男子亦會說漢語,沐夕冉笑了笑,說道:

“閣下怕是誤會了,我二人並不識得什麼張珏,深夜造訪,只是有筆買賣要談。”

“你們宋人狡猾、無信,有何買賣需要夜闖我府邸,笑話!”

白袍男子說罷,掄起狼牙棒衝向二人,柳無痕見狀,伸手去抜腰間長刀,沐夕冉一把按住他已摸上刀柄的手,衝他搖了搖頭。

狼牙棒將到面前,二人向後一跳,沐夕冉甩出披帛,將白袍男子緊緊纏住,動彈不得,柳無痕衝上前去,一個掃堂腿將他放翻在地,狼牙棒從他手中掉落。滾到一旁,柳無痕就勢掏出長刀,架到他的脖子上。

“莫要衝動,此番前來,確是來與你談筆買賣。”沐夕冉用微笑,稍稍緩解緊張的氣氛,

“我既已被擒住,有何話直說無妨。”白袍男子躺在地上,合起雙眼,開口說道。

“請問閣下在這城內,說話可好使?”沐夕冉客氣道。

“你們居然不知我是何人!我一句話,全城上下,莫敢不從!”白袍男子沉聲道。

沐夕冉又是微微一笑,柔聲說道:

“那就好辦,我們二人只是途徑此處,要去北方辦些事,還請閣下行個方便。

當然,我既說過是買賣,絕不食言,用你這條命,換我們通行,你看如何?”

白袍男子聽聞,甚是不解,抬頭問道:

“只有如此簡單的條件?”

…………

…………

柳無痕駕車穿過平州北面城門,沐夕冉將一隻裝有解藥的瓷瓶扔向白袍男子,望著馬車漸遠,白袍男子咬牙道:

“算你們守信,今日之恥,我斡魯補定會讓你們宋人加倍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