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北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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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北 六
林間的大道上，馬車呼嘯而過。
沐夕冉、柳無痕兩人輪換駕車，第二天晌午，已趕到德州城內。
兩人隨意找了家酒樓門口，停下馬車，用些飯食，稍作歇息。
“繼續北上，過了冀州，設法入了遼國境內，就不必如此日夜兼程趕路，殺生樓再有通天的本事，也無法在異邦有太大作為。”沐夕冉道。
“遼國？不是已被金人攻陷了五京，這幽雲十六州早已被金人佔領。”柳無痕說罷，皺眉撇了她一眼，不知為何，心裡卻暗暗有些得意，心想，這天下卻也有你不知的事情。
沐夕冉先是略有吃驚，緊著著便無事一般開口道：
“金人？哦，皆是番邦而已，有何二致，行程照舊即可，總之，還是要先抵達冀州，看情形，再做打算。”
柳無痕端起茶碗，仰頭一飲而盡，道：
“聽說，燕京附近六州前些日子也被那‘聖明’的皇帝，贖了回來。”
沐夕冉心裡暗暗一驚，這會卻沒顯在臉上，淡淡說道：
“沒想到，你倒是挺關心家國大事，地圖拿來，讓我再瞧上一瞧。”
柳無痕翻出包袱裡的地圖遞給沐夕冉，她仔細看了陣，道：
“找個落腳的地方，歇到入夜時，再行上路，最遲，明日傍晚便能趕到冀州，到了冀州歇息一晚，便直奔平洲，入了這金人地界，地廣人稀，一路北上即可。”
“這極北之地，究竟在何處？”柳無痕問道。
“路的盡頭，地的盡頭，天的盡頭。”沐夕冉臉色陰鬱，悠悠道。
“聽你言外之意，卻像是曾去過一般。”柳無痕稍有疑問道。
沐夕冉聽聞，忽的微微一笑，甩去滿臉陰霾，道：
“無論我是否去過，該如何去，我卻是知道的。”
這時，小二端來幾道菜，兩人不再言語，拿起桌上的筷子，開始吃飯。
剛吃到一半，一個看著有四十來歲，光著膀子的光頭大漢，跌跌撞撞，從二樓走下，身後跟著幾個身穿黑色勁裝，帶著兵刃的手下，看樣子，光頭應是喝了不少酒，渾身通紅，經過二人身邊，滿身酒氣，柳無痕眉頭一皺，甚是厭惡。
光頭將將走過，猛地回頭，晃悠著，指著沐夕冉說道：
“吆！好標緻的姑娘。”又轉頭看了眼柳無痕，繼續說道：“可惜怎麼跟了個小白臉！不如跟大爺我去快活快活，保證讓你欲仙欲死！哈哈哈！”
滿堂客人，見這光頭酒後撒潑，又瞧見身後跟隨的幾人，紛紛低頭吃飯，無人敢吭聲，只有光頭這幾個手下，隨著光頭一起，哈哈大笑。
“哼哼，這位姑娘，咱家大爺可是鐵拳門少門主雷頂天，比你身邊那病秧子可強多了，不如就從了，當個少門主夫人，不是美哉！”手下中有人喊道。
“就是，就是。”其餘人紛紛附和道。
雷頂天一臉橫肉，笑眯眯的盯著沐夕冉，彷彿盯著砧板上的魚肉一般。他行走江湖多年，幹過欺男霸女之事不在少數，也惹下過不少麻煩，卻都被年逾古稀的老門主，他親爹，雷長遠，一一解決。今日，雖是喝的有些迷糊，卻也早早打量了兩人一番，這瘦弱的青年，怎的瞧，也不會是自己得罪不起之人，至於這姑娘，美得讓人發毛，貪戀於美色，他並未多想。
“小白臉，識相點，趕緊給大爺滾開，否則我這鐵拳，不小心蹭斷你幾根肋骨，要了你小命。”雷頂天笑道。
柳無痕面不改色，視若無物，繼續用手中筷子夾著菜，沐夕冉也不理會，一時間，雷頂天很是尷尬，他走到兩人桌前，伸手便要去抓柳無痕的肩膀。
柳無痕並未起身，右手一擋，腳下一絆，本就踉踉蹌蹌的雷頂天，“啪”一聲撲在桌面，“咔嚓”一聲，把桌子壓爛，盤子碟子散了一地，幾名手下見狀，先是一驚，隨後紛紛拔出武器，圍上前來。
雷頂天慢慢爬起，一臉惱怒的看著胸前的菜湯，握緊拳頭，大喝一聲：
“都給我退下，今日，我要親手扭斷他的脖子！”
幾名手下聽聞，紛紛收了手中兵刃，聚在一側，冷冷的笑著，充滿了嘲笑，還有憐憫，瘦弱的柳無痕，在他們眼中，已是風中殘燭，彷彿隨時都會湮滅。
柳無痕這才緩緩起身，隱隱看到沐夕冉袖中顯露的暗器，衝她輕輕搖了搖頭，便一腳踏在正要揮拳的雷頂天胸口，向後蕩去，剛一落地，轉身便往門外馬車處飛奔，正在氣頭上的雷頂天很是意外，又怎能輕易放他離去，隨之，也奔向門外，幾名手下也匆忙追了出去，酒樓裡的客人見狀，紛紛放下碗筷，聚到視窗。
沐夕冉很是淡然，款款的走出了門口。
正門處，柳無痕用左手拔出了長刀，充滿寒意的眼神，死死的盯著雷頂天，一陣狂風捲著黃沙掠過，身影閃動，手中長刀從雷頂天右側肋部斜上掠來，雷頂天被黃沙遮擋視線，聽得刀風之聲，唰的向後一跳，慌忙向後伸手，喊道：
“取我的拳套來！”
只見手下一人，卸下肩上箱子，費力的取出兩隻精鐵拳套，奮力扔了出來。
拳套砸在地面，“咚”的一聲悶響，想必重量不輕，雷頂天瞧了一眼站在原地並未追擊的柳無痕，心中暗自嘲笑道：這個白痴，是想要跟我公平一戰？一會便要了你的命。想畢，便彎下腰準備去佩戴拳套，可萬萬沒想到，目光將一離開，柳無痕突然暴起身形，一個飛膝，直衝光頭而來，雷頂天手剛套入，來不及反應，“啪”的一聲，已倒地不起。
沐夕冉緩緩走到柳無痕身旁，衝他一笑，回手將一錠銀子扔到櫃檯處，只見那銀子落下，穩穩不動，眾人這才知曉，原來這姑娘，亦是個高手。
兩人不慌不忙的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看馬車捲起煙塵，已消失不見，幾人才稍稍恢復鎮定，匆匆趕上前來，檢視雷頂天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