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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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生死
第五十六章
陳鋒放緩腳步走了過去，但是那近在眼前的通道出口卻是彷彿永遠也走不到盡頭一樣，任憑陳鋒速度如何變幻，它與陳鋒之間的距離都不曾改變分毫。
華光絢麗，殺聲震天。
通道之外的激烈廝殺之聲和法寶的炫麗豪光在這不長的通道之中迴盪，彷彿置身於通道出口一樣。
真真假假，虛實相間。
陳鋒對自己現在的處境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既不能退也不能進，就這樣被困在了這裡，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看不到。
通道之外眾修士激烈爭鬥招式法寶散發出耀眼光芒在通道之中不斷閃過，就像是雷雨中的閃電一樣，在這漆黑的通道之中愈發的令人心神不寧。
陳鋒靜靜地依靠在通道的光滑牆壁之上，沒有身陷絕境的頹廢於絕望，更沒有任何的憤怒和懊惱。相反，他此刻非常的冷靜，剛毅的臉上已然保持著於往常一樣的淡漠，一對眯縫著的眼睛仍能透露出一股令人不敢正視的威嚴，似是高天之上的雄鷹一樣，在這個幽黑的通道之中異常的耀眼。
若是大鵬幾人看到陳鋒這幅模樣，定會將他完全當做是另外一個人，這種威嚴的氣勢絕不是涅槃境界的修士所能展現出來的，哪怕是藏鋒境界也是不能。
陳鋒又怎會想到自己在思考時的無意的舉動竟會怪異地將自身的武仙氣勢調動出來，不過此刻他正專注於如何脫離此地，對於這些事情他並沒有察覺。
這一想，足足有了半個時辰。在這半個時辰之中，一眾修士的爭鬥也終於是有了結果，在陳鋒站起前的一刻鐘之前停止了下來，只是不知道那最後活下來的那個人又會是誰？
陳鋒撣了撣身上的塵土，邁步向來時的那處入口走去。就在剛才，這個困了陳鋒足足半個時辰讓他毫無辦法的詭異通道竟是突然由虛化實，不曾有任何徵兆。
陳鋒再一次用力踩了踩地面，腳上傳來的真實感覺讓他確信了這一切都已經從方才的環境變成了真實的事物。他皺了皺了眉頭，好似有些不甘心，伸出手指又是摸向了一旁的牆壁。
光滑的牆壁之上淺顯的紋路已然附在其上，一切都和之前的環境之中沒有什麼區別，只不過這一次陳鋒的手指沒有再一次插進牆壁之中。
陳鋒手指順著牆上的紋路緩緩滑動，似是在輕撫一頭沉睡的巨獸，神色不經意間露出令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憂傷和喜悅。
一陣莫名的傷感讓陳鋒忽然間眼睛裡滿是淚水，不知為何但他卻並沒有去阻止他們流下來，莫名其妙的他苦笑著一把抹淨臉上縱橫的淚水，轉過頭決然離開了這裡。
掙扎之中能夠一念間放下過去這是一種何等的灑脫，只不過能做到這點的在這萬千大世界中又能有幾人。不論其他人會是怎樣，陳鋒一定不是一個說捨棄就會捨棄的人。
陳鋒用力握緊著自己的右拳，因為他不想那摸過牆壁之後就一直帶著令他複雜難明的情緒的右手繼續顫抖下去。他很清楚，這一次他又是遇見了自己失憶之前的一段極為深刻的情感，不論是愛情還是友情，亦或是仇恨他都沒有能力在短時間內尋找到一個滿意的答案。相反，隨著他自身實力的成長和對過去的隱隱懼怕和好奇渴望過往的一切也在星星點點的浮現在他的眼前，雖然也許這些斷續的記憶和線索對於陳鋒找回過去的記憶並沒有多少有用之處，但是每一次卻都能讓陳鋒對自己的過去更加的渴望和更深的懼怕。
九天之上，真武之仙。
已經失去一切身在人界之中的陳鋒無法想象自己曾經究竟會是怎樣的一個存在，但不難想到那必定會是眾人仰望而不可及的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人物。他曾多次想過自己做過的選擇是否正確，他不止一次想要刻意去忘記僅剩的殘破記憶，逃避自己的過去。他不想往自己身上攔下太多的負擔，如今的他所思所想已經不是那個九天之上的武仙，他只是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修士，不想去為了修煉修煉，只想一切隨心而為逍遙天地間。
但是，當過往的一切開始逐漸浮現緩緩向他鋪開之時，他才突然發現自己所作出的抉擇是多麼的脆弱無力，在那心靈乃至於靈魂深處對過往一切的無盡渴求都毫不留情的打碎了他當時做出的決定。什麼周遊五界逍遙天地，什麼拋開一切只做自己都只不過是自己當時的幼稚幻想。這個世界從來不允許任何人去擅自逃離推卸自己的責任，該來的終究會來，沒有人會替你承擔。況且，有些事情只能自己去扛起去解決。
“既然不能逃避，那就應該勇敢地去面對哪怕不知道結果如何，但都不能阻止我的堅決和熱血。”
許久，陳鋒自始至終如深淵一般的眸子之中神光閃現，宛如蒼穹利劍。原本平淡無奇的武道修士也在瞬間氣勢陡然攀升，直讓人不敢正視。
說完，陳鋒頭也不回大步走向地宮之中的更深處，孤單的背影在這一刻去有著讓人說不出的傷感和氣魄。
**
仙陵地下深處，一處天衍太極高臺之上。
方易靜靜地注視著自己腳下這座九丈長寬的不知何用的莫名高臺，一步也不曾挪動。倒不是他不想活動，而是此時已經是身不由己。
適才仙陵之門當眾開啟，方易身負掌教法旨不得不前來一探究竟。他本是不想趟這趟渾水的，更何況現在已經可以斷定這陵寢的主人昔日定是一位太古巨擘，無上真仙。連絕仙戰帝這樣傳說中的人物都將他最為厲害的法器——封天印守在了陵寢之外，可想而知這墓主人將是過去將是何等英姿。
並且，這仙陵之中禁制重重，說不定這仙級禁制比進來尋求機緣的修士還要多上一些，想要在這裡撈上些寶物無異於自尋死路。
方易雖然時常沒有正形，但並不代表他是個十足的笨蛋。能夠年紀輕輕便能修到涅槃七重天的人又怎麼可能是呆痴愚笨之輩。表面上的假象能夠瞞過一些普通修士，但稍加留有心機的人都不會將他看成是一個僥倖修為大進的普通修士。
事實也正是如此，方易肩負門中機密要令，且要執行一項極為隱祕的任務。所以一時間之能隱形埋名改頭換面，並且將過往的一些容易辨認的習慣盡數更改，一些必要的細節他也是盡力改變力求不讓人看出他的真實身份。
很明顯，他已經成功了。
他成功的躲過了所有曾經認識他的各派修士，無論是修為低的亦或是修為高的都沒有人能夠發現他的任何不妥之處，都只當他是文淵閣暗中培育的一匹黑馬，待到時機成熟之時將他放開，一展萬年神教的無上風采。
不僅如此，哪怕現在是他自己門派之中的長老看見了他，也是看不出任何破綻，他的所有資訊都是由他的門派掌教親自施為，他自認自己的細節也是做得天衣無縫，一切都在順著他設想的方向發展。
但是，現在他出現了一個失誤，一個重大的失誤。
方易現在十分後悔，後悔自己千不該萬不該受自己那腹黑掌教師傅蠱惑進了這仙陵。要不是這樣，他現在一定還在山上自己的竹樓之中悠閒地品著千山佳釀賞著美景，過自己的舒服日子呢。
可惜，事到如今後悔已是來不及了，心中恨恨地詛咒了自己的那個老頭子師傅牙齒掉光吃不了他最愛的南山竹果之後，收回心神思索著該如何離開這裡。
***
陳鋒小心謹慎的向仙陵深處走去，一路之上沒再看見任何爭鬥也沒見任何一人，好似所有的一切都未曾發生一樣，一切都安靜的有些詭異，只有陳鋒自己的衣襬在這無聲的冷風之中飄蕩而起發出的點點聲響。
又是走了許久，陳鋒仍是沒有看見任何修士。雖然仙陵之中黑暗無比沒有光亮，但這裡並沒有向封天印的那座天宮之中那樣禁住修士的一身修為，所以這裡黑暗與否對於修士來說無關緊要更何況陳鋒身具九劫天目，這點黑暗到不能阻礙他的視野。
也正因如此，陳鋒才可以根據周圍的情形來判斷自己是否迷路。但讓他失望的是，他沒有。
到了現在，陳鋒心中甚至隱隱地希望自己在不知不覺中進入了迷宮之中，也好過這樣無休止地走下去。區區肉體的勞累又怎能動搖陳鋒自己的心志，關鍵在於在這彷彿無盡的等待中最容易讓人動搖的卻是對心靈的折磨。
如今，它已經起了作用。
陳鋒緩緩放慢自己的腳步，雖然一身氣勢富貴平常，但那給人的感覺還是和以前大不相同。但是此刻，他堅定走下去的信念還是有了一些動搖，不知不覺放緩的腳步已經說明了他在猶豫，他在考慮自己是否應該停止亦或是回頭。
終於，陳鋒停住了。倒不是因為他已經有所決定，而是前方的路顯然已經不能簡簡單單的透過。
**
方易無奈地哀嘆一聲，帥氣英俊的面龐配上那十分悲催的表情，平添了幾分滑稽。
十三丈高的太極高臺之上依舊沒有任何變化，在這無盡黑暗的仙陵深處，這座閃爍著神異光芒的太極高臺好似永恆的未知地，承載著億萬年的歲月。
方易平躺在這偌大的高臺之上，無聊之極。雙手懶散地枕在腦後，無所事事只能看著這仙陵深處的上方，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果然，仙陵地宮深處於其他地方仍舊沒有任何區別，都是亂石橫立，似是古樸的刀劍兵器，周圍的山壁之上也是坑坑窪窪亦或是光滑圓潤。總之，只是普通的不能在普通了，沒有仙寶，沒有古仙傳承。
方易暗歎自己真是點背到家，人都說自己是當世人傑成仙指日可待，卻不想自己這天之驕子最後卻會死在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雖然方易想法已至如此，但並代表他已經放棄了求生的慾望。相反，他此時的求生慾望比任何時刻都要強烈。只不過苦於無計可施，閒的無聊只能如此而已。
方易撇了撇嘴，將這個不好的念頭驅出腦外。雖然對於一個修士來說，生死早已簡單太多太多
，多到讓人麻木、冷漠。但當死亡輪到他自己時，總歸還是有些無法接受的。方易一向認為自己的心境修為說是遠超同修為境界的人太多，但此刻他心中仍是不免去逃避。
太極高臺長寬九丈，說不上巨大但卻也不小，四周邊緣指出皆有白玉圍欄，其上雕鏤刻畫的圖案栩栩如生，讓方易也是心中驚歎。
閒極無聊，方易也只能來暫時欣賞一下這雕刻的幾條神龍。雖然這座高臺多半已經存在了無盡歲月，但是方易卻看不出其上有任何損壞的痕跡。神光燦燦，好似新的一樣。
白玉神龍足有十六條，每一條神龍的動作皆是不同，有的似是在仰天怒吼，有的則是在盤臥沉眠，有的又似是在騰躍飛翔。雖只是白玉雕刻出來的死物，但卻讓一旁的方易心中震驚莫名，越是細看心中的那份震驚之感就愈發強烈。
“嘭”。方易突然驚作在地，滿眼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嘴巴微張頭髮也是有些散亂，顯得很是狼狽。但是，方易卻根本沒有在意這些。他略一回身，便急忙踉蹌著爬了起來，迫不及待地來到那座讓他驚倒的龍雕面前，似是欣喜又似是害怕，右手顫抖著伸向那座白玉龍雕。
右手緩緩地伸前，似是在掙扎似是在爭取，但最終他還是放棄了。
方易右手慢慢地握成拳頭，無奈地放開。此刻，他雖然激動異常，但卻不能讓自己失去應有的理智。他不想讓自己的這次天大的機緣最後會變成一場悲劇。
雖然現在他已經能夠確認在這高臺之上已經並沒有什麼危險之處，但是高臺邊緣的四處圍欄他卻不能肯定是否有什麼殺戮禁制。所以他只能壓制住自己心中無法言喻的興奮，尋找機會慢慢地試探。
但是，那一直靜立不動本該是死物的白玉龍雕卻突然狂吼一聲，方易只覺得一股大力將自己的右手硬生生地扯住拉響了那座白玉龍雕之上。
白玉龍雕之威高深莫測，涅槃九重天的方易又怎能抗衡。在這座只有小臂大小的龍雕面前方易毫無還手之力，只能任由著那股無形的莫名力量將他的右手印在石雕之上。
方易的右手漸漸泛起白色的光芒，他只覺得自己的右手越來越熱，白光也是越來越盛。那傳遞進來的熱量好似無窮無盡一樣，初時溫度還是換換升高，後來則是陡然提升。白光則是炫目耀眼，方易用盡全力去保護自己卻只能是徒勞無功。
白色的光芒瘋狂的吞吐著，在這無盡黑暗的地宮之中盡情的宣洩，方易只覺得一陣目眩再也承受不住，單膝跪在了地上但右手仍是緊緊地貼在了那座白玉龍雕之上。
“吼。。。。。。”
炫目的白光之中一聲磅礴的龍吟響徹整個仙陵，哪怕是那些無法進入仙陵之中在留在山外的修士也是聽得清清楚楚。此時此刻，整個南瞻部洲無論是腳下的大地還是沉寂了好久的修真界，都在為其震動。
而這次劇烈震盪的始作俑者現在卻是徹徹底底暈了過去，一身衣衫已經被剛才那場劇烈的能量風暴毫不留情地扯成了破布，頭髮更是散亂不堪。
許久，方易才緩緩醒來，剛一坐起卻發現自己已經衣衫不整近乎**，苦笑一聲，剛想站起卻只覺得身子完全無力，竟有覺得一陣目眩倒了下去。暈倒前，似是在小聲嘟囔著什麼。
*
陳鋒默默地注視著眼前那兩道身影，一老一少。老者雙目渙散，似是無神又似有神，鬚髮皆是散亂不潔，一身衣衫也是破爛不堪似是有些年頭沒有換洗過了。
而在那老者身前則是一男子，此人英俊瀟灑，嘴角帶著一絲微笑好似一個書生一樣。但若細看，便可發現他眼神中的一抹毒辣。
“哈哈，陳兄好巧，好巧啊。”慕雲飛大笑著說道，一邊說著邊走向陳鋒，似是多年的老友不見頗為熱情。
陳鋒眉頭一皺，不知他耍的什麼把戲。心中警兆已生，待慕雲走到身前準備與自己擁抱之時忽地推開了一步，饒是慕雲飛早已準備也是被陳鋒這一招溜了開去。
眼中厲芒一閃而過，但隨即又回覆自然，手中摺扇“啪”地一聲脆響打了開來，說道：“陳兄，多日不見便不認得我了嗎？”
“哼，有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陳鋒絲毫沒有陪他玩下去的意思，他已經做好了逃跑的準備。他有把握能夠從慕雲飛手中逃脫，但那一直未發一言的老者卻更是讓陳鋒心中忌憚。
雖然，葉天行他師父絕情至極甩手不顧，但此次爭鬥仍是不允許藏鋒境界之人参與進來。想來那灰髮老者多半也只是涅槃境界，至於是涅槃幾重天卻是不好推測。但是慕雲飛既然只帶一人前來，那這名老者若不是涅槃七重天巔峰那至少也是涅槃七重天初階。無論如何，都不是陳鋒能夠輕易抗衡的。
“陳兄則能如此不識抬舉，適才在下只是憐憫你多給你點時間好活，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了。”說完，那已與葉天行及其相似的面容之上露出陰狠的表情，猙獰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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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