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城南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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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城南舊事
自告奮勇打前站的蔡華駕駛武大郎的奧迪車搶先出發，笑眯眯的楊小陽看著車子消失在江城的車水馬龍中，暗想只要他能一路平安到達石城，這輛來路不明的車以後就能坐了。小女生Vanti不明楊老闆的奸猾，一把抹去臨別蔡華留下的眼淚，笑吟吟的問道：“我的員工什麼時候就位？”
太沒感情了！楊小陽鄙視了假惺惺的Vanti一把，正色說道：“他們是我的哥們，不是你的員工。”
“人家只是開玩笑嘛。”Vanti翹著紅紅的小嘴不樂意的撒嬌。歡歡姐哼了一聲走回鞋城，她越來越看不慣女兒的同學。Vanti吐了吐舌頭偷偷看楊小陽，自然而然的認為從來不管她的小楊老闆做事公道，還能慧眼識英才，簡直快和她一樣偉大了。
楊小陽不知道女孩的胡思亂想，他在內衣店找了半天，忍痛包起了鎮店之寶——一套瑪麗.匡特（MaryQuant）的女子內衣。附帶了化妝品的這套內衣是金枝的朋友從英國倫敦瑪麗.匡特的老店給她帶來，金枝極其喜歡，但尺寸不適合她而一直在家裡閒放，金枝到瑞典前找出來擱在店裡寄賣，聲明瞭沒四個零不準出售。
Vanti的眼圈紅了，不是哭而是嫉妒。她也喜歡這套繡有瑪麗.匡特最獨特標誌——雛菊的內衣，但要想她能享用通俗和藝術完美搭配的內衣，還要等上好幾年，而現在楊小陽更是直接撲滅了她的念想。
“送誰呢？”Vanti咬著嘴脣問道，像一匹**的小母狼。
楊小陽回手狠狠颳了她的鼻子，Vanti的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為了念想的女孩要文胸不要貞操，挽著楊小陽的胳膊發嗲：“好哥哥，我用寶貴的處女身子換這套內衣成不？”
楊小陽乾脆利落的抽出被Vanti緊緊抱著的手，冷靜的回答道：“你值四個零嗎？”
Vanti被侮辱了，在楊小陽腳背上使勁跺了一腳，但還是隻能眼巴巴看著漂亮的雛菊文胸、內褲和一套化妝品，飛走了。
“就算我不值四個零，難道那個女人值？”Vanti坐在內衣店裡，眼淚汪汪的。
楊小陽心中那個女人也是不值四個零的，可吳夢夢說了不重金賄賂就不會幫他約會傅威。
也許是天意使然，這套金枝Vanti都不能穿的內衣吳夢夢恰好適合，喜歡之極的時髦姑娘大笑著滿口答應騙出姐姐。楊小陽心中有數了，吳夢夢的胸圍比金枝小了整整一號，同時為傅威被親妹妹以一套內衣出賣默哀一秒鐘。唉，原以為還要請一頓肯德基呢。
“我不吃它。”吳夢夢義正嚴詞的說道。楊小陽這才想起人家是美國長大的孩子，並不因為快餐在中國變成老字號的大餐就認為不是垃圾食品。
吳夢夢把一張紙條遞給楊小陽就要趕他出門，楊小陽很是氣憤，怎麼說這套房子的主人是他。站在公交公司宿舍區樓下，他開啟紙條見上面寫道：翡翠巷一四三號，晚上九點四十。
我也便宜啊，送貨上門就得了一張紙條，楊小陽把紙條揣兜裡扭頭回走，卻在宿舍小區的門口撞上了熟悉的人。楊小陽裂嘴哈哈大笑，很熱情的打招呼：“丁祝同志好。”
丁祝見到楊小陽後一張俊臉變得眼睛難看眉毛難看鼻子難看，總之是臉色難看，哼了一聲從楊小陽身邊擦身而過，楊小陽得意洋洋的說道：“威威姐姐說了，你去找她她就不會在。”
“胡言亂語。”丁祝沒好氣的朝裡面走去。
楊小陽在他身後發出一聲周星星般的奸笑中途卻噶然而止：“我太陽，他憑什麼敲我家的門！”……
翡翠巷說是巷子可比一般的大街還要整齊寬闊，這裡原來是江城內燃機廠，工廠搬遷後變成娛樂區，原本廠房的地塊還挖了一座人工湖泊。《西遊記》上說國家有移山倒海的能力，其實真正有神奇能力的是無形的經濟槓桿，它撬動了一切攔路的岩石。
楊小陽一路問去，終於在九點半找到了翡翠巷一四三號，仔細把門框上彎彎曲曲的招牌認了又認，才看見認不得的文字旁有一行小字：金月瑜伽會所。楊小陽很愛國的發誓，他當上國家主席後一定要下令取消外語等級考試，特別是幾個流氓國家的文字不準出現在神州大地。
翡翠巷一四三號的鐵門準時開了，一陣歡聲笑語後幾個香餑餑一樣的女郎說笑著走出了“金月瑜伽會所”，其中就有胖乎乎的傅威。傅威見到賊眉鼠眼賊兮兮奸笑的楊小陽心頭有些歡喜，但裝著沒看見他仍然前行。
“嘿，美女們。”楊小陽跳出來攔住了姑娘們的去路。幾個衣著各異的女子下了一跳，警惕的望著他。傅威怕楊小陽在女人們前發花痴影響了自己的形象，急忙喝道：“楊小陽，你想幹什麼？”
楊小陽後退一步，叫道：“你們這些山賊快放了俺媳婦，不然俺就要唱歌了，唱暈你們！”
姑娘們看出楊小陽的來意哈哈大笑，粉面含威的傅威又羞又惱上去對準楊小陽的屁股就是一腳。楊小陽怪叫一聲閃到傅威身邊，嬉皮笑臉的說道：“威威姐姐你好。”
“威威的男朋友好帥好有趣。”姑娘們圍上來七嘴八舌的說話。傅威慌忙解釋這是乾弟弟。
“別解釋，現在流行姐弟情我們知道的。”姑娘們打趣了他們一陣各自散去。楊小陽笑嘻嘻的問道：“威威姐姐練瑜伽做什麼？印度阿三的玩意兒你也相信？”
“不準胡說。”傅威嬌嗔道，“我這是來減肥呢。”
楊小陽“哦”了一聲，點頭稱是：“印度電影裡的女演員果然身材好，肚皮動得好。”說著話在傅威腹部瞄了幾眼，彷彿那裡露出一個肚臍，還扭啊扭啊的。
傅威沒好氣的說道：“你來這裡幹嘛？我要回家了。”
楊小陽是不給三分顏色也能開染坊的主兒，討好的說道：“我就是來送你回家。”
“謝謝，好意心領了。”傅威繞開擋路的楊小陽，邊走邊說：“我可不敢要楊大少護送，不然得罪的姐姐妹妹太多，只怕明天要被人用鏹水毀容了。”
楊小陽愣在原地，長胖了的傅威背影失去原來的婀娜，可在如洗的夜色中仍舊清澈寧靜，橘紅色的小背心露出的兩條白藕般的胳膊越發白皙得透明，隨著身體的走動有節奏的前後擺動，如同一座精緻大鐘的指標上滿發條後一絲不苟的執行著。
楊小陽突然心很疼，什麼時候他和傅威之間的隔閡超過了默契，什麼時候起兩個人不敢為所欲為的交談，他們相互關心卻又相互傷害。
“我們不是刺蝟！”楊小陽在傅威身後叫道，“不要用背上的刺戳來戳去好不好？”
傅威在兩米遠的馬路上站住了，她的前方是人聲鼎沸的慢搖吧，青年的男男女女進出不斷，熱鬧非凡。
我們是寂寞的，傅威心中的寒冷爬滿了全身上下每個毛孔。不回頭很冷靜的說道：“陽陽，故事總是有結局的，從你來江城開始再由你的離開結束，不是很好嗎？”
楊小陽沒回答傅威，他上前一步在能聞到女孩體香的地方站住了。近在咫尺的威威姐姐遠在他不能觸控的遠方，從什麼時候起他失去了接觸她的資格呢？
“我知道我是喜歡你的。”楊小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壓過了世間所有的嘈雜，像九天外打來的驚雷震呆了傅威，她覺得心在幸福的收縮和痛苦的舒張中**。她張了張嘴，但咽喉中充滿了悸動的雜質而說不出話。
在沙啞的幾聲咳嗽後，傅威小聲但堅決的說道：“你不覺你已經失去這個資格？”傅威快瘋了，她不敢轉身，可她發誓她想回頭，回頭看看楊小陽的臉是否如她一樣佈滿了淚水。
楊小陽在傅威體香的包容裡無力的下沉，他苦笑著說：“要不是失去資格，我怎麼會說出來？”
傅威再次戰慄，她不明白楊小陽心中她的分量是輕，還是重。
“不長大該有多好。”楊小陽的聲音想一條神仙也逃不過的捆仙繩牢牢的綁住傅威，令她不敢呼吸。
“我不明白的時候和你一起是幸福的，知道自己心事的時候我膽小了。”楊小陽似乎猛然蒼老到年邁，說幾句話也是喘息連連。
楊小陽艱難的說道：“你不是我能比肩齊飛的另一半。”
“你總是選擇你認為該做的事情，不講情面的果斷不容人反抗，到內衣店離開內衣店到華城離開華城，沒人真正走進你的心瞭解你的心，可能包括你自己吧。在我的眼裡你是傅林濤的女兒，你是想做什麼就能成功的傅威，你是能挑戰一切的傅威，卻不是楊小陽的威威姐姐了。”
楊小陽痴痴的望著傅威的背影，知道從今天往後他再也不能像這樣近距離的端詳了，從此以後要斬斷絆拴了翅膀的情絲，為自己飛翔！
“要不是失去資格，我怎麼會說出來？那個楊小陽已經離開威威姐姐了，現在和傅威道別的楊小陽不是原來的楊小陽，前面的威威姐姐也不是原來的威威姐姐。”
威威姐姐不會不和楊小陽談心，不需要楊小陽的威威姐姐不是威威姐姐了。
“但我還是要說，楊小陽是喜歡威威姐姐的！”
傅威渾身的血液湧到了頭頂，又在一剎那墜落到腳板，巨大的落差是她出現眼冒金花的暈厥。傅威知道不是上一次楊小陽誤會後在火車站能挽留的情況，如果不說些什麼以後就不可能再說什麼。但她整個人由於無法承受楊小陽的話而僵硬，就像在醫院躲避殺手的追趕那樣失去對身體的控制能力，那時楊小陽堅強的背是她的依靠，可這一次呢？那個能依靠的楊小陽在她的身後！
傅威要張嘴，她要告訴楊小陽兩個人都有錯，他們以為手心裡的花一定為自己綻放，可是忘記花開的一季很容易逝去，如同再是感懷的眼淚也能風乾。
傅威還想告訴楊小陽她也是自卑的，她力圖不在他面前表現軟弱因此去殘酷的商場鍛鍊自己，卻不知道男孩喜歡的就是她的嬴弱。
傅威張開嘴才吐出一個“陽”字被眼淚嗆得咳嗽不止，止住咳嗽後奪回了對身體的控制權。傅威閃電般轉身要告訴楊小陽她已經在克服潔癖，她原諒了他的出軌她可以等待他的回心轉意她能夠接受現在的楊小陽，只要他只愛她。她會告訴楊小陽花開過一季再綻放，會格外珍惜新生的燦爛，會用最熱烈的顏色擁抱明日朝陽！
傅威轉身了，身後除了一片黑暗的空白只有空白的黑暗，說出心聲的楊小陽已經消失在走進夜晚的江城夜晚裡！
第五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