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可憐的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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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可憐的家寶
看到小乞丐的表現，藥凡很是驚詫。他看見過太多的病人，一般這麼大點的孩子遇到這種手術誰不是疼得哭爹喊孃的？
“疼嗎？”藥凡笑著問道。
小乞丐用手背擦了擦即將流到眼角的汗水，呼了口氣回答道：
“不疼！對不起，哥哥，把你的衣服都弄髒了。”
藥凡低頭看了看衣袖，果然，上面沾上了不少膿血。
“沒事的
。小弟弟，你怎麼一個人在外面流浪呀，你的爸爸媽媽呢？”
小乞丐突然沉默了，就算疼得滿頭大汗也未吭一聲的他竟然流出了淚。淚水順流而下，在他烏黑的臉龐上留下了兩條白白的痕跡。
“死了。”他抬起了頭對著柳依依說道，“姐姐，你是警察嗎？”
“是的，我是警察。”柳依依指了指自己的制服說道。
“你們是在查案子嗎？我知道一點情況，不知道對你們有沒有用喲。”小乞丐仰著臉說道。
“什麼情況？！”二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小乞丐嚇了一跳，看到二人急切的樣子後，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這裡吃的東西也比較多，而且沒人和我搶，這段時間我便一直呆在了這裡。那天晚上——好冷……我睡不著，半夜的時候突然來了一輛車，就停在那裡，那個大路的邊上。然後下來了三個人，他們站在路邊說了幾句話，就有兩個人走了過來。”
小乞丐說到這裡露出了一絲害怕的神情，看了看柳依依後方才壯著膽子繼續說道：
“那兩個人就從這邊走了過去，還好，他們沒有發現我……那兩個人一直走到了那邊圍牆下，就是你們剛才看了的地方，也是昨天哥哥飛到上面看了的那裡。他們一個蹲著，另一個更高的人就踩著他的肩膀跳了上去。一會兒後，進去的人就從裡面打開了大門，兩個人就不見了……後來，我塊要睡著時，那兩個人又出來了，還帶走了一個小弟弟，大概五六歲的樣子。後來，他們就坐車子走了。”
“你看清他們的樣子了嗎？”柳依依激動的問道。
“沒，沒有……”小乞兒顯得有些懊惱，“那天有點黑，加上害怕，我就沒怎麼看清……”
藥凡和柳依依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遺憾。“那你看清了他們的車牌嗎？”柳依依不甘心地繼續問道。
“沒！”
“哎……”
“沒車牌
！他們的車子沒牌照。”小乞丐補充說道。
“哦。那是什麼車子？什麼顏色的？”
“我不知道那叫什麼車子，是輛白色的。”小乞丐說道，“看！就像那輛那樣的！”
不遠處的公路上，一輛白色的麵包車快速駛過。
“你還看見了其他的情況嗎，小弟弟？”藥凡幫他擦去了臉上的淚痕，希翼地說道。
原本，藥凡對這個小乞丐有的只是同情，但經過這半個多小時的交往後，藥凡發現了他的堅強、聰明和知恩圖報。“多麼像小天呀！”藥凡忍不住有些感慨。
“沒，沒了。”看到黯然神傷的大哥哥，小乞丐也因為自己沒能更多地幫到對方而感到慚愧。
藥凡感覺到了他的慚愧，輕輕安慰道：
“謝謝你，你已經幫了我們大忙了！”
“真的嗎？太好了！”小乞丐露出了一排牙齒，在他烏黑的臉色的映襯下，牙齒顯得特別白。
柳依依從沒見過藥凡這種溫情的樣子，想了想後便明白了藥凡的感受。她對著小乞丐笑著問道：
“弟弟，你叫什麼名字呀？”
“我叫家寶，林家寶。”
“家裡沒了親人嗎？”
林家寶點了點頭，顯得很是悲傷。
“家寶，你願意跟著我和這個哥哥走嗎？”
乍一聽見柳依依的話，藥凡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隨後便疑惑地看著她。
柳依依知道藥凡想說什麼，便笑著說道：
“放心，我能處理
。”
想到她警察的身份，藥凡笑著點了點頭，繼而對還在猶豫的林家寶說道：
“家寶，我們會照顧你的，你願意嗎？”
林家寶仰臉看著二人，淚珠子噼裡啪啦地掉了下來。一年多了，誰在乎過他的生死？可今天，兩個神仙般俊美的哥哥姐姐卻說要照顧自己，難道是做夢？
“真的嗎？我願意……”家寶的聲音越來越小，“可是……可是我很討人厭的，他們都不喜歡我，都要趕我走……”
柳依依聽了家寶的話後，心裡一酸，差點也流下淚來。“這個孩子，他已經一點自信都沒有了！”
柳依依連忙對他說道：
“不，家寶，你不會惹人厭。我和哥哥都很喜歡你！”
看到家寶露出了燦爛的笑臉，雖然案件沒有進展，藥凡也覺得心情舒暢了許多。
一個是警察，一個是醫生，兩人不但不嫌棄自己髒還幫自己治了病，他們是好人！和以前說要帶自己走的人是不一樣的。流浪了這麼久，家寶早已飽嘗了活著的艱辛，今天突然有好心人說會照顧自己，他怎能不驚喜萬分？
坐在警車上，家寶一會兒看看藥凡，一會兒看看正在開車的柳依依，他呵呵地笑了個不停。
藥凡很想再問問他的具體情況，可是他實在是太臭了。他應該最少有一個月，不，一年沒洗澡了吧？算了！到了警局等他洗了澡後再問吧……
柳依依也聞得很難受，如果不是開著車窗，她估計自己早就吐了。在空曠的草地上還不怎麼覺得，到了較密閉的空間後這種酸臭味豈能忍受？
所以一下車柳依依就交代藥凡帶家寶去局裡公共澡堂洗澡，她自己急忙往旁邊的服裝店走了過去。
十幾分鍾後，柳依依送來了一套新衣服。
一個小時後，家寶穿著新衣服拎著桶從澡堂裡走了出來，桶裡還裝著他那套爛得不能再爛的衣服
。
“香皂呢，你忘拿了嗎？”藥凡笑著說道。
“啊……不是……”家寶很不好意思的說道，“被我洗沒了。實在太髒了……”
“呵呵，這衣服丟了吧。”藥凡指著他桶裡的黑爛衣服說道。
“不！我把它們洗洗乾淨就好。”家寶固執地說道。
“扔了吧，放心！依依姐姐還幫你買了好幾套新衣服呢！”藥凡實在不想看到這身衣服了，太爛，也太臭！
家寶神色黯然地看著藥凡，拉扯著他的衣角道：
“哥哥，我把他洗乾淨就好了。這是我媽媽給我買的衣服……”
“哦，好吧……”
人靠衣裝馬靠鞍。這句話確實沒有說錯！
原本破破爛爛的小乞丐經過這一打扮頓時變成了一個好看的兒童。
“你是家寶？”
柳依依看著跟在藥凡身後的孩子，有些不敢相信。
“依依姐姐，是我呢。”家寶也顯得很是高興。
“餓了吧，走，帶你去吃飯！”
……
透過一番交談，藥凡終於知道了林家寶流浪前的事情。
原來，家寶不是本縣人，而是從鄰縣流浪過來的。他的父母原本在一個較偏僻的鄉鎮的一個私人煤窯工作，小家寶也就在那個小鎮上讀書。挖煤雖然辛苦且危險，可對於沒有一技之長的家寶父母來說，那份收入卻是很誘人的！
前年春天，家寶正在上五年級時，父母突然就全沒了——春天雨水太多，發生了坍塌事故，家寶父母被埋在了礦洞中。
父母去世後，家寶最親的人就是叔叔一家了
。
叔叔向煤老闆要了一筆不菲的賠償款，然後帶著家寶就回到了另一個鄉鎮的自己的老家。
開始，叔叔嬸嬸和他們的唯一的兒子對家寶還是不錯的。叔叔的孩子比家寶小四歲，剛上一年級。家寶來了後就整天跟在家寶身後哥哥哥哥地叫個不停。
可不久後，家寶就發現弟弟對他不怎麼親熱了，時不時還無端地衝自己發脾氣，而且經常對父母說被哥哥欺負了。孩子雖小，卻原來也知道了爭風吃醋，甚至陰謀陷害！
農村人表達情感的方式總是直接的，喜歡就是喜歡，厭煩就是厭煩，絲毫也不會去掩飾什麼。我養你疼你，你卻欺負我的親兒子！這不是白眼狼嗎？
小家寶感受到了叔叔嬸嬸莫名的厭惡。對於剛失去的父母的孩子來說，還有什麼比至親人的白眼更讓人心寒的？
他想自己的爸爸媽媽，哪怕只是看一眼他們的照片也好呀！
家寶忘了還有一節課沒上呢，他跑到鎮上唯一的一家小網咖裡，用節省下來的買文具的錢交了網費，登入了曾經媽媽幫他申請的小企鵝賬號，因為那裡面有爸爸媽媽的照片！
小家寶呆呆地看著電腦，那裡面，媽媽和活著時一樣，是那麼親那麼美！
他不知道叔叔嬸嬸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站在自己身後的，他被嬸嬸的一聲大叫嚇得驚魂不定：
“你幹什麼，害我們好找！課都不上跑來這裡看相片，兩個死鬼有什麼看，難道我們對你不好，還委屈你了！”
“不，他們沒死！”
“還頂嘴！”憤怒中的嬸嬸給了他一個耳光！
此後，叔叔嬸嬸對家寶越發地看不順眼，家寶也越來越懷念自己的親生父母。逃課的次數多了，最後叔叔也忍無可忍的揍了他。
家寶一氣之下便離開了叔叔家，原本以為叔叔定然會來找自己的。可是十多天後，他絕望了，他知道叔叔是真的不要他了，因為他根本沒走遠，他一直沒離開過縣城的汽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