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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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夜宴
“那些有錢人家規矩大,那些千金小姐更不是好相與的,宴席上互相攀比排擠亦是常有,後日婉妹前去,可要當心著些。”蘇清婉還沒去,蘇駱熙便忍不住為蘇清婉擔憂起來。
“我知道,你且寬心。”蘇清婉點點頭,這才辭別了蘇駱熙,坐上牛車,回家去了。
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蘇溪村熟悉的小院,已經很晚了,暮色四合,月光淡淡的清輝灑遍了大地,蘇清婉將天天從章氏那裡接了來,天天早已在章氏那裡吃過晚飯,玩了一會子便由蘇清婉哄著,早早睡下了,蘇清婉燒水洗了個熱水澡,驅走一日的疲勞,插上門栓子,這才“噗”一聲吹了燈,上床睡下。
因為這連著一個月,趕著去蘇氏藥館坐鎮,都很是勞累,蘇清婉決定給自己放一天假,明天在家好好陪陪兒子。
躺在結實的床板上,有寧謐的夜風絲絲涼涼的從綠紗之中透進來,十分愜意,農村的夜都是很安靜的,側耳細聽,也只有歡快的蟲鳴聲,和偶爾的狗吠聲。
可是蘇清婉卻有些輾轉反側,大睜著眼睛睡不著了,大棚蔬菜和藥園子的事,倒是十分順利,用不著自己操心,因此蘇清婉開始打算要開醫館,這些日子在蘇氏藥館坐鎮的日子十分充實,她覺得自己收穫了好多,每每能幫助那些人,她都感到無比的滿足感,這又讓她開醫館的心願愈發迫切了。
迫切歸迫切,飯總得一口一口的吃,想開醫館可不是那麼容易,首先,她的啟動資金根本不夠。
迷迷糊糊的想了一會,也沒想出好辦法,蘇清婉便不去想了,伸手摸到身邊柔柔可愛的小身板,心裡一陣柔軟,想到明日可以好好休息一下,陪陪兒子,而且不用早起,蘇清婉心裡便放鬆起來,緊繃的神經一鬆,她便入了夢鄉……
次日,雖然不用早起,但是蘇清婉還是習慣性的早早就醒了,暖暖的陽光從窗外投射進來,照在身邊那張可愛精緻的小包子臉上,看的蘇清婉一陣暖心,湊過去“吧嗒”親了親,把兒子光在外面的小腳丫子捉了,塞進暖煦煦的被子裡。
“孃親,人家還要睡會……”天天嘟囔了一聲,裹著小棉被,懶洋洋的翻轉了個身。
蘇清婉壞壞一笑,一把掀開被子,抓住小腳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迷糊中的兒子拖了起來,一本正經的教訓道,“趕緊起床!孃親幾天沒看著你就犯懶了,小孩子就該充滿活力,誰許你賴床了?!”
“不要……姥姥說小孩子要多睡覺才能長得好……”可憐的小傢伙,掙扎著就要往窩裡爬。
“瞎編鬼話,你以為孃親會相信你的話嗎?!”蘇清婉一把拎住小傢伙的中衣後領子,拽了起來,一巴掌輕輕打在粉嫩的小屁股上。
“嗚嗚,不要……天天要睏覺覺……”天天掙扎,小身板被蘇清婉毫不客氣的拎了起來,兩隻小胳膊還不屈不饒的抱著個枕頭,貼在小臉上,套拉著小眼皮,呵欠連天。
“好,除非你是不想吃中午的老鴨煲了……很好喝很美味的老鴨煲哦。”蘇清婉作出一臉惋惜的模樣,攤攤手道,“如果天天不想吃,孃親也不會勉強你。”
老鴨煲?! 聽到有好吃的,天天一骨碌從**爬了起來,揉揉惺忪的小眼睛,利索的套上衣物鞋子,“刺溜”滑下了地,拿上自己的小木盆,屁顛顛的就去洗漱了,邊走邊還不忘回頭道,“孃親不要耍賴哦。”
“乖寶。”蘇清婉一臉得意的點頭。
她曾經給兒子講過這個多麼好吃,兒子饞這個老鴨煲很久了,老是纏著自己做,但是因為之前太忙,一直就拖下來了,直到昨天,她特意從西梁縣城挑了隻肥碩的麻鴨回來,準備一展身手,滿足一下兒子的小小心願,而且夏季最適合喝鴨子湯了,清火,不油膩,溫補,營養又好。
因為起的早,蘇清婉便戴上涼帽,去自己南山那邊的田園裡轉了一圈,在看到自己的300畝大棚頂上,都鋪上了厚厚的黑紗,將毒辣的日頭擋在外面之後,蘇清婉方才放下心來,有了這些黑紗的保護,大棚裡面的果蔬和藥材都是欣欣向榮,長勢一片大好。
蘇清婉又待了兩個時辰,指點了忙碌的長工們,如何種植,如何保持通風透氣,如何防蟲防害之後,便回到了蘇溪村,想了想,她又順道去了村南邊的胖妞家,胖妞見了蘇清婉很是熱情,得知蘇清婉要買豬肉,很不好意思的說豬肉已經賣完了,只剩下豬排骨,蘇清婉便買了一些肉骨頭帶回來,胖妞也十分豪爽,以十分便宜的價格,將剩下的一堆肉骨頭都賣給了蘇清婉。
蘇清婉特意繞到村中央的章氏門前,將拎著的豬排骨,送了一半給孃親,讓她中午煮了補補身體,章氏喜滋滋的接下了。
回到自家小院子,已近午時,聞著左鄰右舍開始飄出的香味兒,蘇清婉也餓了,便將早上宰好的鴨子拿上,一頭栽進廚房,開始忙活開了。
一個時辰後,蘇清婉將做好的老鴨煲和醬排骨端上了桌,吩咐在小院子裡和球球玩耍的天天道,“天天,去叫舅舅一家來吃飯,說娘做了好吃的,請她們來家吃飯。”
天天乖乖的點點頭,一把丟下提起來的球球,轉身就跑,球球“嗷嗚”一聲,可憐兮兮的趴下了。
其實蘇清婉挺不想請凌採虹的,這些日子,凌採虹天天跟大哥吵架,哥哥的日子從來就沒好過過,無非是要逼著蘇靖山從自己手裡要那30畝,尤其是看到現在蘇清婉的300畝田地都紅紅火火的,眼饞的不行,可惜無論這個大嫂怎麼鬧騰,哥哥始終一聲不吭,實在被吵得煩了,哥哥便會避開,去村子裡找山炮等人上山打獵,或者一塊兒坐坐,小酌幾杯,解解煩悶。
這些日子,哥哥又清減了許多,蘇清婉看在眼裡,疼在心裡,雖說這事與她無關,但是終究因她而起,她心裡一直覺得很過意不去,如今請哥哥一家過來吃飯,一是為了讓哥哥和丫丫吃頓好的,二來也希望凌採虹能夠想開,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坐下,吃一頓飯。
蘇清婉正在擺放著碗筷,就聽到一陣腳步聲,抬起頭來,就見蘇靖山牽著丫丫過來了,凌採虹卻是沒有來。
“哥哥,大嫂呢?”蘇清婉趕忙招呼蘇靖山在飯桌邊坐下,不解的問道。
“姑姑,我娘她不肯來,她在**躺著呢!”丫丫一抬頭,搶著說道,兩根朝天辮一翹一翹的,咧嘴就露出可愛的小兔牙。
這個時辰了還在**躺著,蘇清婉微微皺眉,看來這凌採虹又在跟哥哥賭氣了,要是她不請哥哥和丫丫來吃飯,莫不是他們還得餓肚子不成?
“姑姑你不知道,娘經常不給我和爹爹做飯,我們都是去山炮叔叔和姥姥家吃。”小丫頭童言無忌的說著,被蘇靖山一把拖了過去,抱著坐到了腿上。
“哥哥,這是真的嗎?大嫂連飯都不給你們做了?”蘇清婉的面色也微微變了,她知道哥哥和大嫂這陣子感情一直不和,但是卻沒想到鬧得這麼嚴重,這凌採虹也真夠狠,就捨得這麼生生的餓著相公和女兒。
“咳,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嫂那個人,她如今就像是變了一個人,怎麼說都聽不進去,我和丫丫的日子,的確不好過,好在有村裡人幫襯著,也還過的去。”蘇靖山苦笑了一下,夾了一筷子排骨,送到丫丫嘴裡,小丫頭立即眼睛瞪的溜圓,也顧不上說話了,抓起筷子,樂滋滋的吃了起來。
“這排骨酥酥甜甜的,好好吃啊姑姑。”丫丫邊吃邊嚷嚷著,惹得蘇清婉有些心酸。這可憐的孩子,真是無辜。
蘇清婉也在飯桌邊坐下,將盛好的一碗白米飯遞給蘇靖山,這才端起飯碗,卻是咽不下去,憂心忡忡道,“那怎麼行?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啊哥哥。”
“不用替我擔心妹妹,哥哥現在在學做飯了,也能弄出兩三個像樣的菜來了,就是難吃了點,苦了俺家閨女。”蘇靖山挑了挑英氣的眉頭,嘿嘿咧嘴一笑,寵溺的看著吃的正歡的丫丫,笑道,“看來還是你這裡的飯菜香哩,瞧丫丫吃的這個開心!”
蘇清婉鼻頭微酸,哥哥要下田,偶爾要做木工活計,還要忙著照顧女兒,給女兒做飯,又主外又主內,可真是夠辛苦的!
“哥哥,常帶著丫丫來我這裡吃飯便是,有我一口吃的,總少不了你們的。”蘇清婉伸手夾了一筷子酥爛的醬排骨,放到蘇靖山的碗裡。
蘇靖山低頭,咬了一口那湯汁濃厚的醬排骨,眼眶紅了紅,重重的點了點頭。
“真的,姑姑我和爹爹可以常來嗎?”丫丫天真的仰著小臉,脆生生的問道,嘴邊還黏著醬排骨的湯汁。
“當然可以呦。”蘇清婉拿出隨身攜帶的手帕,替丫丫擦了擦嘴,又舀了一碗香噴噴的老鴨湯,放到丫丫面前,“這個湯好喝,丫丫喝一碗。”
“謝謝姑姑。”丫丫小手捧著端起來,有滋有味的喝起來。
“好吃吧嘿嘿?這個老鴨煲兒,是我娘特意做給我吃的哦。”天天夾了個竹筍吹了吹,放進嘴裡,一邊吃的不亦樂乎,一邊忍不住跟丫丫得瑟起來。
“哥哥也要多喝一碗,近來你火氣肯定比較旺,剛好喝這個湯,多清清內火。”蘇清婉盛了滿滿一碗,放到了蘇靖山的面前,蘇靖山端起碗,一臉動容。
蘇清婉心不在焉的喝著湯,心思又飄到了昨晚想著的事情上,琢磨著怎麼才能賺點銀子,盤下她的第一家醫館,原本身邊的那幾百兩,全都投入了大棚果蔬和藥園子裡,身邊根本沒剩什麼錢了。
“妹妹,是不是有什麼心事?給哥哥說說,哥哥看看能不能幫你。”蘇靖山放下碗,一臉認真道。
看著蘇靖山那張英氣而關切的臉,蘇清婉心中莫名的升起一陣信任,便將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對蘇靖山說了,想要聽聽她哥哥的看法。
“這是好事呀妹妹,你的醫術那麼高超,開醫館再合適不過了,哥哥相信你一定能幹好的!”蘇靖山一聽也興奮起來,極力贊同,對於妹妹的醫術,他這個做哥哥的可是十分自豪的,最重要的是,從小到大,無論蘇清婉想要做什麼,蘇靖山都會毫無保留的支援。
“我現在手頭只有100兩,想買個縣城的鋪子怕是很不夠。”蘇清婉微微顰眉,喝到嘴裡的湯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若是籌不到錢,就要等到下一茬田地裡的果蔬和藥材賣了,才能籌些銀子。”
就是這100 兩銀子,還是蘇清婉昨日路過一家當鋪時,拿孟丘敏送的那隻大金鐲子換來的,反正她對這些個金首飾也沒什麼鐘意的,戴在身上還嫌俗氣,不如換了白花花的銀子實在。
“妹妹,哥哥也幫不上你什麼。”蘇靖山想了想,在寬大的衣袖裡掏了掏,摸出一袋銀子來,放在桌子上,“這些碎銀子,你先拿去用。”這些碎銀子,是蘇靖山平日裡攢下的,原本就打算這次過來,讓蘇清婉替他收起來,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正巧遇到蘇清婉需要銀子,他立即拿了出來,以解妹妹燃眉之急。
蘇清婉驚了一下,伸手將那包銀子倒了出來,碎銀子的分量沉甸甸的,足有50兩左右!
“哥哥,這麼多錢,你哪裡來的?”蘇清婉吃驚的望著蘇靖山。
“我和山炮經常上山打獵,這些都是賣了獵物得來的,還有些是給村裡人做木工活的工錢,都是我一點點攢下來的。妹妹,哥哥知道不夠,但是哥哥能幫你一點是一點。”蘇靖山抓了抓頭,真誠的說道。
“哥哥你存這錢幹啥?大嫂不知道吧?”
“咳,妹妹你別笑話哥,這不再過兩月,是你大嫂的生辰,哥哥原是為了給你大嫂買個禮物,給她個驚喜,剩下的就將來給丫丫做嫁妝,誰知如今鬧成這樣,只怕什麼禮物她也看不上眼了……”蘇靖山說著,英氣的眉頭皺了皺,沉默了下來。
“哥哥你真有心,大嫂真不該那樣對你和丫丫……”蘇清婉心中一動,堅決的將那包銀子推了回去,柔聲勸慰道,“錢你拿回去,妹妹不能要你的,買鋪子的事,妹妹自有辦法籌錢。”
“妹妹你就收下吧,和哥哥還客氣什麼,你從前可從來不這樣……”蘇靖山急了,又將那包銀子推過來。
兩人正推來推去,一個尖利的聲音陡然響起,“好你個蘇靖山!我說家裡怎麼窮的叮噹響,原來是你這個賤男人,又來倒貼你妹妹!你有病啊你,對這白眼狼這麼好,她何時回報過我們?!”
最後幾句話,凌採虹卻是隔著籬笆柵欄,偷聽得一清二楚!原來她在家裡躺著,越想越不是滋味,加上肚子也餓了,便就著涼水啃了兩口窩窩頭,偷偷跑了來,正巧聽到蘇靖山要將私房錢借給蘇清婉,頓時火冒三丈!
“你這婆娘說話忒的這麼難聽?她罵我也就罷了,別扯上我妹妹!”蘇靖山眉頭一擰,怒道,“清婉是我親妹妹,她一個女人帶著個孩子不容易,我這個做哥哥的,貼補些銀子給她用怎麼了?家裡再窮,我也沒餓著過你們娘兩!”
“大嫂,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你聽我說……”蘇清婉急了,這樣吵下去,哥哥家裡更是永無寧日,更何況,她根本就沒想過要用哥哥的銀子,告訴哥哥想買藥鋪的事情,也只是想和哥哥合計合計罷了。
“好,我讓你貼補,你貼補!”凌採虹瘋了一般,紅著眼睛衝向擺在樹蔭下的小飯桌,雙手猛的一推,“砰”一聲,桌子被掀倒在地,盛著老鴨煲的陶罐轟然碎裂,生薑,大蔥,粽葉,海帶潑的到處都是,碗筷撒了一地,天天和丫丫都嚇呆了,天天小嘴驚嚇的呈現了一個“0”型,倒是丫丫,似乎已經見慣了這樣的場面,雖然也很驚嚇,但比天天卻是鎮定的多了。
趕緊的拉扯了一下天天的衣袖,湊到他耳邊,露出兩顆雪白的大兔牙,小小聲的道,“天天哥哥,我娘又發瘋了,我們快躲遠些!”
“你瘋了!”蘇靖山也赤紅著雙眼,霍然起身,一雙佈滿血絲的眸子,狠狠的盯著凌採虹,怒喝一聲道,“跑到妹妹這裡來撒什麼野,丟人現眼!”
“我就是丟人現眼了,怎麼著?蘇靖山啊蘇靖山,你這個沒有用的男人,能把我怎麼著?我告兒你,我凌採虹做的最失敗的事情,就是當初瞎了眼嫁給你!就你這樣的,屁用沒有的男人,除了我,還有哪個瞎眼的女人能看上你?”凌採虹叉著腰,沒遮沒攔的一頓臭罵,全然不顧蘇靖山的臉紅了黑,黑了白。
氣的高大的身軀直顫抖,論吵架,憨實的他,又哪裡是牙尖嘴利的凌採虹的對手!
“大嫂,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我還叫你一聲大嫂,做人不要太過分了。”蘇清婉扶住蘇靖山,冷冷的瞪著凌採虹,這是要氣死她哥哥的節奏啊。
凌採虹連蘇靖山的生死和健康都不管了,不止是蘇靖山,就連蘇清婉都替他感到寒心了,若不是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若不是怕幼小可憐的丫丫失去母愛,蘇清婉真想勸哥哥和離了算了,以哥哥蘇靖山的相貌和勤勞能幹,根本不愁娶不到媳婦,到時候,哭的只怕是凌採虹這個愚蠢的女人了。
“你一個外人敢插手我們家的事!沒臉沒皮的,天天算計我們家的銀子,還想管我?蘇清婉你管的著嘛,你以為你是誰,你這個沒男人要的爛貨……”凌採虹揮舞著尖尖十指,衝上前對著蘇清婉就要狠抓廝打。
“啪”蘇靖山再也忍不住,一巴掌狠狠扇在凌採虹臉上,打得凌採虹整個懵住了。平日裡,無論她怎麼打罵蘇靖山,蘇靖山都是悶不吭聲的承受,可是今日,她不過是罵了蘇清婉一句,蘇靖山就動手打她了!
“哇”嚎哭起來,聲音又尖又厲,彷彿一隻雞被猛然踩中了脖子,凌採虹順手操起一把凳子,狠狠的朝蘇靖山摜過去,“砰”一聲,蘇靖山來不及躲避,悶哼一聲,頭破血流,嘩啦啦的鮮血流淌下來,很快半模糊了視線。
又或者,他的心實在太累了,根本不屑再躲避了,他冷冷的看著凌採虹,那冰冷如死灰的眼神,彷彿在說,有什麼招數使出來吧,弄死了我,大家清淨。
“你這個賠錢貨的小兔崽子,跟老孃回家!”凌採虹心虛的後退一步,還沒忘撿起地上的銀子,又一把拖過丫丫,將尖叫不已的小丫頭拖走了。
丫丫哭兮兮的挎著小臉,嘴裡還嚷嚷著“姑姑救我……”
“哥哥,你怎麼樣?”蘇清婉也驚呆了,卻是顧不上其他了,慌忙扶著滿面鮮血的蘇靖山坐下,趕緊的給他止血包紮。她心裡隱隱覺得,凌採虹居然下這麼重的手,真是已經喪心病狂了,只怕她和哥哥,真要走到頭了。
“妹妹,哥哥這是段孽緣啊。”蘇靖山呆呆的坐在那裡,半響長嘆一聲,眼神中流露出憂憤來。
蘇清婉替哥哥止血包紮好,又安慰了一番,送走了蘇靖山,這才收拾了院子裡的一片狼藉,心情有些沉重的走進了裡屋,坐在床沿上,心思裡琢磨著,等這陣子開藥館的事籌備完畢,她便要分神想想怎麼幫幫哥哥才是,如今雖然心疼哥哥,但她太過忙碌,連天天都經常交給章氏照看,卻是無暇他顧。
半響才緩過神來,心思又移到了開藥館的事情上,到哪裡去籌開藥館的銀子呢?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目光輕轉,無意中落到了那封請柬上,大紅燙金色的請柬,正靜靜躺在床榻上,盯著那張請柬瞄了許久,蘇清婉心裡忽然有了主意,嘴角的笑意輕輕勾起。有了!
次日,蘇清婉一直在蘇氏藥館忙碌著,送走一波又一波前來看病的客人,直到傍晚,蘇清婉出去看看,天色已經不早,估摸著那邊的宴會也要開始了,便將零星剩下的幾個客人,交給了老蘇頭和蘇駱熙看診,便辭別了蘇駱熙等人,出了門。
門外,蘇清婉剛要叫一輛馬車,卻發現已經有一輛馬車在門口候著了,原是顧雲棠派來接她的,蘇清婉不由暗讚一聲,那顧二少瞧著挺孤冷悶騷,做事倒也周全,心裡對他的印象便不由好了幾分。
上了車,馬車立即直奔文康巷路口的玉宴樓。
馬車很豪華,坐的蘇清婉十分愜意,坐在車廂裡,忍不住東摸摸西瞧瞧,反正外頭也沒人能看見,在現代的時候,哪裡坐過這樣古老奢華的馬車,也只在電視上看到過罷了, 而她到了這個大曌國,一直便是坐簡易的牛車,驢車,坐這馬車,還是頭一回,因此新鮮的緊,果然馬車就是比那些牛車好多了,坐起來十分平穩,速度也是極快,也不會顛的屁股疼。
坐著厚厚的繡花軟墊,靠著攢金絲彈花軟枕,蘇清婉愜意的撩起簾子,往街道兩邊觀望。
半盞茶的功夫,馬車便到了文康巷路口,在玉宴樓前的院落裡停了下來,車伕半彎著腰,替蘇清婉掀起了車簾,恭聲道,“蘇姑娘請。”
蘇清婉跳下馬車,掃了一眼,便發現玉宴樓門口熱鬧非凡,停在院落裡的三十幾輛車架,更是一座比一座豪華,從上面下來的小姐公子們,也是一個個貴氣非凡,令人歎為觀止,彷彿鬼使神差的,她的目光不由的溜向了上次的那個停車位,想瞅瞅那輛彷彿黑棺材似得馬車,有沒有停在那裡。
“喲,這不是蘇花痴麼?你走錯地兒了吧?今日顧家在玉宴樓設宴,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得去的,速速滾開,免得一會子丟醜,哈哈。”一個刻薄而囂張跋扈的女聲響起。
蘇清婉眉頭一皺,轉身朝那來者不善的聲音瞧去,只見從馬車上下來的,是一對緊緊勾在一起的男女。
蘇清婉腦子裡記憶一閃,她居然是認識他們的,女的是本地富紳林家的長女林含雪,生的倒是膚白貌美,一雙水眸顧盼含情,只是一身打扮雍容華貴,滿頭珠翠,花枝招展,顯得有些俗不可耐, 穿一襲五色錦盤金彩繡綾裙,頭上挽著近香髻,只那張瓜子臉卻是隱在面紗之下,顯然敷了厚厚的一層粉,細看卻依舊可見眼周微現紅腫,厚實的長劉海都無法完全遮掩住,蘇清婉只瞧了一眼,便知是和那顧雲豔一樣的過敏之症,否則這樣的大好宴會,這些愛出風頭的千金們,哪裡捨得不露臉?
此刻,林含雪高昂著頭,一臉的囂張跋扈,眼梢睨著蘇清婉,得意洋洋,愈發勾緊了身邊的男人,整個嬌軀都彷彿要掛上去似得,看的蘇清婉一陣噁心。不知道秀恩愛,死得快麼,蠢貨。
林含雪這樣的身份,之所以認識村姑蘇清婉,全是因為當初的花痴蘇清婉,經常不自量力的追求西梁縣的富貴公子哥兒所致。
而林含雪緊緊偎依著的那位,蘇清婉上下一打量,就更熟悉了,此人名上官建,是開珠寶鋪子的上官老爺的獨子,身量很高,一身筆挺的華貴白袍鑲著銀絲緞邊,纖塵不染,只是那張臉上,白白的居然還敷了粉,五官粗看還算不錯,細看卻會發現,此人天庭窄小,下巴尖細,鷹鉤鼻,顯得有些陰沉猥瑣之相。
“你這女人好不要臉,纏不上我,便又來纏顧二少麼?”上官建攬住林含雪,輕蔑的目光極盡鄙夷,嗤笑道,“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真真笑煞人也,本少爺勸你快快滾開,一會子被人打出來,可就不好看了。”
“阿建,聽說這花痴前一陣兒,還跑到顧府偷看顧二少沐浴,嘖嘖,若是她敢摸進去,估計會被打斷腿吧,哈哈……”林含雪捏著帕子,笑的肆無忌憚,笑的脖頸後仰,笑的眼淚都飆出來了。
蘇清婉心中感嘆一聲,還真是一對天造地設的狗男女。
冷冷的掃了那對狂笑不止的狗男女一眼,蘇清婉優雅的徑直走向了玉宴樓的大門口,取出請柬,遞給了門口笑臉迎人的迎賓小廝,那小廝接過來看了看,便趕忙堆砌起一臉恭敬的笑意,點頭哈腰道,“蘇姑娘裡頭請!”
跟在蘇清婉身後的林含雪和上官建,皆是瞪大了眼,一臉狐疑的探頭去瞧,林含雪乾脆上前一步,一把奪過那小廝手中的請柬,嘴裡嘟囔著,“不可能,我瞧瞧!”
只瞧了一眼,林含雪俏臉變色,滿目驚疑,那請柬上的字型她很熟悉,那是出自顧二少的親筆,而他們其他人的請柬,只怕都是由顧府的管家代寫的,這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蘇清婉居然是顧二少親自邀約的客人。
上官建瞄了一眼,臉色也不見得比林含雪好到哪裡去,他自以為自己算是最為尊貴的客人了,不曾想到,蘇清婉居然更為尊貴,這無疑是在他們面上狠狠的扇了一個耳光,兩人對視了一眼,面色訕訕,都在對方的眸底,看到了無比的震驚,這花痴什麼時候成貴客了?
蘇清婉嫣然回首,眼風輕輕慢慢的掃過兩人,彷彿在好好玩味兩人狼狽不堪的神情,嘴角勾起一絲淡笑,說不出的諷意,繼而再也懶得多看這對狗男女一眼,轉身進了大堂。
“說不準,顧二少是想羞辱他,給大家取取樂子,對,一定是如此。”纖纖五指一把揉碎了那張請柬,擲到地上,林含雪目光帶著狠意。
想到這裡,林含雪又有了底氣,緊勾住上官建的胳膊,趾高氣揚的邁著步,在蘇清婉的後面,走進了大堂。
一進了大堂,蘇清婉就見堂內佈置地極其奢華,地磚上鋪上了厚厚的嵌金絲猩紅洋氈毯,樑上掛滿了精巧的彩繪花燈,上面還結著大紅的綢花,大堂四周由數對高高的金漆柱子支撐,金漆柱子旁,都設有一人高的雕花盤絲銀燭臺,外面的天色尚早,但玉宴樓的大廳內已是燈火通明,彩燈高燃, 纏枝牡丹翠葉薰爐裡燃著上等的香料,整個大堂都充斥著一種濃郁四溢的幽香。
大堂內設有專門表演的臺子,臺子上此刻有一列舞姬拋著水袖,隨著樂聲翩翩而舞,臺下端坐著幾十個衣著富貴的男男女女,觥籌交錯,把酒言歡,紙醉金迷,好不熱鬧。
只是那些穿梭來去的富家千金,無一不是衣著華美,珠光寶氣,唯有蘇清婉像個異類,她只隨隨便便的穿著一套常服就過來了,是她孃親為她做的那套刺繡布裳,也是她最好最拿得出手的一件衣服了,腳上蹬的也只是一雙普通布鞋,連布鞋的幫子上,甚至還沾染了幾絲她下田時候弄到的黃泥,因而在鶯鶯燕燕之中,她顯得十分寒酸而顯眼,即便如此,破舊的衣衫仍舊掩飾不住她出類拔萃的氣質,反而襯得她越發清麗脫俗,若一支芙蓉出水來,靜雅美好。
蘇清婉正在轉目四望,忽然間一道熟悉俊美的身影走來,定睛一看,正是顧雲棠。
今日他一襲合體雪白的直襟長袍,衣料的垂感極好,修腰束金色祥雲紋的寬腰封,其上只掛了一塊水頭極佳的圓環翡翠,形狀看似簡單卻古樸沉鬱,一頭烏髮用玉冠簡練束起,俊美中透出幾分隱隱的華貴之氣。
而跟在他身側的,便是一向與他關係親厚的軒轅紹,軒轅紹穿著一襲紫色直裰袍,手中倒拎著那把織金美人象牙柄摺扇,一頭凌亂的發,用一根銀絲帶隨意綁著,額前有幾縷髮絲輕散而下,和那銀絲帶交織在一起,顯得十分隨性,一對桃花眼兒顧盼神飛,顯然很歡喜這種熱鬧的場合。
林含雪從一進門,便在搜尋顧雲棠的身影,此刻見顧雲棠與軒轅紹兩位丰神俊美的少爺,朝她直直走來,她不由心頭一陣小鹿亂撞,含羞帶怯的水眸,嬌滴滴的望向兩人。
察覺到林含雪的眉目傳情,上官建臉一沉,側過頭,不悅的瞪著林含雪。這女人還真是夠騷,自己就在身側,她也敢如此勾搭其他男人。
林含雪哪裡還管上官建的警告眼神, 若是能攀上顧雲棠和軒轅紹,她才不稀罕他上官建呢,上官家雖然也頗有財力,但是和西梁縣四大家族的顧家和軒轅家,可是泥雲之別,上官建的樣貌才氣和兩位少爺一比,也是稀鬆平常,傻子都知道怎麼選擇了。
林含雪心裡想著,蓮步輕移,就朝走過來的顧雲棠和軒轅紹迎了上去,嬌怯怯的一抬頭,眸光似水,嘴裡嬌呼一聲,“顧二少,軒轅少,好久不見。”
可惜,下一秒,顧雲棠和軒轅紹從她身側直直擦過,徑直走到了她身側的蘇清婉面前,似乎完全沒看到她林含雪,林含雪俏臉一僵,迎上去的腳步頓住,整個人頓時都不好了,尷尬的立在那裡,水眸裡滿是震驚!
半響,被上官建冷笑著推了推,她方才僵硬的扭過頭,呆呆的看著顧雲棠與蘇清婉寒暄起來,更可恨的是,顧雲棠身後的軒轅紹,還轉過頭,用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上下剜了她一眼,那對桃花眼兒,充滿了惡意的好笑和嘲諷,簡直令自視甚高的林含雪,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蘇姑娘,舍妹囑咐我這做哥哥的代為招待,她還在樓上雅間梳妝打扮,一會子便下來,她不能親自下來迎你,說是請我代為賠罪。”顧雲棠高雅的欠了欠身。
“二少自去忙便是,清婉不需要勞煩招待。”蘇清婉輕輕一笑,氣質恬淡的擺了擺手。
“也好,蘇姑娘不如先去那邊小坐片刻,舍妹一會便會下來。”顧雲棠嘴上淡淡,一向高冷的眸中,卻掠過一絲熱度,輕輕一瞥,忽然伸出手,修長的指尖,輕輕擦去蘇清婉雪嫩的脖頸上一點墨色,他的動作自然而然,眸色深深,卻不帶一絲輕佻。
那顧雲棠炙熱的指腹,輕蹭過她**的脖頸,蘇清婉心頭一抖,腳都有點軟。想了想,原是自己白日在蘇氏藥館寫藥方時,不小心蹭上去的,她倒沒有發覺。
感受到四周投射過來的怪異目光,蘇清婉頓時覺得如芒在背,大哥,這是大庭廣眾啊,你不怕別人閒話,我還怕別人說我勾搭你呢。
西梁縣第一公子顧雲棠,居然對一個穿著普通的有點寒酸的村姑,如此親暱,這叫大堂內的眾人無比驚愕,頓時對這個小村姑刮目相看,那大堂內的女人們,那銳利的目光真是如同刀鋒啊。
尤其是林含雪,簡直氣得目呲欲裂,拳頭捏的“咔咔”響,原以為蘇清婉那個花痴沒勾上的男人,被自己輕易勾上了手,十分得意,如今卻見蘇清婉身邊的男人是更完美的顧二少,又對蘇清婉體貼備至,她簡直是風中凌亂,幾欲抓狂!再看身邊這個男人,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了,難怪蘇清婉不要他了,原來是攀上顧雲棠這棵大樹了,虧自己還以為是撿了個大便宜!沒想到她上當了。
蘇清婉相信,如果眼神能殺死人,她已經被凌遲了,莫非這個腹黑的傢伙是故意的!他在整她?哼哼,想他也沒有那麼好心,定是如此。
不論心裡如何腹誹,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點點頭,顧雲棠伸手一招,便招來一個衣帽周全的小廝,命那小廝引蘇清婉過去,軒轅紹卻自告奮勇,笑嘻嘻的引了蘇清婉過去,指著第一排正中的一個位置道,“那是個好位置,雲棠兄特意為蘇姑娘留的,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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