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殷其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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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殷其雷（二）
莊乘風道:“當然不止。巧姐看你的眼神和看我的明顯不一樣,她看你的眼神像是看著一個老友,儘管那種神色只是一閃而過,但還是被我捕捉到了。再有,當晚要睡覺時,你很自然而然的走向房間,而你又知道廁所的所在位置,為何你對這裡的一切都那麼熟悉。當晚我和百里空在小鎮看見的一個夜行人,方向大致就是從客棧後院出來的,偏偏這時候你又出現了,當客棧中傳出女子的尖叫,你又第一時間確定是小慧的聲音,你為什麼會跟她們這麼熟。”
他頓了頓,道:“我應該叫你什麼,申戌,還是阿勇?”
申戌饒有興趣的道:“你憑什麼說我是阿勇?”
莊乘風淡淡的道:“小鎮並不鬧鬼,卻平白無故沒了阿勇和小雪,你又對那裡這麼熟悉,難道我猜錯了?”
申戌道:“猜對了,我就是阿勇。”
百里空插嘴道:“你和客棧裡的人都為俞清風做事,所有的這一切都是俞清風的意思,是不是?”
申戌好整以暇的道:“告訴你們也無妨,這些都是俞大人的意思,屍香草也是他種植的,小鎮上二百多戶人家全部殺了,種植屍香草。”
百里空道:“市面上最近出現的迷幻藥粉,就是你們製作的吧!”
莊乘風摸了摸左手的扳指,道:“刑部侍郎讓我們找殷其雷,可現在還沒找到,你就想殺我,難道你們不怕這位神捕找到你們嗎?”
只聽一個聲音自申戌背後響起:“我們當然不怕,因為這個神捕已經是我們的人了!”
莊乘風動容道:“你說什麼!”
只見申戌身後走出一個道士裝扮的男人,一臉陰鷙的道:“這世上沒有錢說服不了的人,我們答應給他的,是他年俸祿的十倍。”
百里空看這道士,驚道:“我記得你,趕屍的道士!”
莊乘風道:“我還有一個問題,你既然是俞清風的人,那麼刑部侍郎夏趕金知道嗎?”
申戌沉聲道:“你知道的已經夠多了,我也說得夠多了。”
百里空向前一步,冷笑道:“就憑你們兩個,想殺了我們?”
道士哈哈一笑:“我們當然不夠資格,因此我特意為二位準備了一份大禮。”
只見他舉起手中的攝魂鈴,劇烈搖動,一陣刺耳的鈴聲傳出,跟著周圍便有了一陣異動,一群人快速湧向莊乘風和百里空。
不,不是人,是屍體。
準確的說,是殭屍。
申戌道:“怎麼樣,這份大禮,二位可還喜歡。”
足有一百多個殭屍,將莊乘風和百里空團團圍住。這些殭屍一個個雙目無神,像死魚眼一樣,僵硬的杵著。從外形上看,這些人應該是剛死去不久,身上還沒有過多腐爛的痕跡。
此時一輪朝日,恰巧被烏雲遮住,山谷中一百多個殭屍一動不動的站著,而他們對面是兩個活人,場景十分詭異。
百里空莊乘風二人看得頭皮發麻,心中的驚駭通通寫在了臉上,活了二十多年,頭一次看見,頭一次面對這麼多殭屍。
“這……這怎麼可能?”百里空實在不敢相信世上有這樣的事。
莊乘風苦笑道:“早知如此,我應該去學點道術的。”
《九州異聞錄》中載:湘西之地,有復活死屍之奇術,可供其驅使,然屍體需死亡七天之內,且在二十以上,六十以下方可,復活屍體僅能存活七天,常人若被咬中,則中屍毒而死。以火攻之。
但想要復活屍體不光靠咒語,還得配以丹藥,這才能讓殭屍具有攻擊性。至於丹藥和咒語的詳情,原本書中有記載,但《九州異聞錄》的作者鑑於此術違背天道,傷天害理,便將這一段抹去,只留下了一段極簡單的記載。
莊乘風百里空緩緩後退,凝神以待,道士一聲大喝,這一百多殭屍似得了軍令,口中發出“嗬嗬”之聲,潮水般湧向谷口。
他們的速度竟比一般人還要快!
莊乘風兜胸一腳,把一具殭屍踢翻,接連撞倒七八個,然而其他的殭屍瞬間便將他圍住。百里空拳腳使得呼呼作響,每一拳均用十分力打出,若是擊中人,不死也要了半條命。
但這些畢竟不是人,他們感覺不到痛苦,即便被打倒,馬上又會站起來。
二人被殭屍群衝散,形成兩個包圍圈。莊乘風不斷變化步法,讓身體保持移動狀態,每一招都用盡了全力。
“砰”的
一聲,一具殭屍鼻樑骨被打斷,倒跌出去,重重摔在地下,只略一停頓,又瘋狂地撲了上來。
二人手法快極,不敢有絲毫懈怠,只要慢上一慢,那可就要葬身殭屍之口。
百里空叫道:“這樣不行,我們不被咬死也要被累死了!”說話間劈出三掌,又有三四具殭屍被打倒在地。
這些殭屍的速度快過常人,力量也大過常人,想要突圍幾乎不可能。
申戌緊盯著莊乘風,目中似要噴出火來,陰森森的道:“這個莊乘風不簡單啊,被這麼多殭屍圍攻,身法卻絲毫不亂,遊刃有餘。”
道士冷笑道:“任你有通體的本事,想要赤手空拳對付他們,那是痴人說夢!”
驀地,百里空大喝道:“讓你們見識見識我的手段!”他步子一左一右,只見殭屍包圍中,瞬間竟生出無數手影,百里空就好像一下子多了一百隻手,這些手上下翻飛,左右齊攻,速度之快令人目眩神迷。
這是他“千手羅漢”的絕技。果然,此招一出,數十具殭屍瞬間倒下,百里空一個縱身跳出圈子,開啟缺口,投向莊乘風。
莊乘風多次都快要跳出包圍圈,都被殭屍抱住小腿,硬生生拉了回來。二人會合在一處,又猛攻了五六十招,仍然衝不出去。
莊乘風嘆道:“你真不應該跟我來這的!”
百里空笑道:“這一趟來得可不冤,又是屍香草,又是殭屍的,真他媽長見識!”
二人不但要保證步子不停,還要快,更要保證每一招都是十足力道,這樣一來,也就加快了體力消耗。
道士哈哈笑道:“他們就快沒力氣了!”
突然,二人身後傳來一個豪壯的聲音:“乘風莫慌,我來助你!”
莊乘風聞言大震:“殷其雷?”
百里空奇道:“你說誰?”
申戌吃了一驚,霍然轉身出刀,只見兩道刀光碰在一處,“當”的一聲,申戌竟被對方震出三四步,虎口隱隱發麻,眼前一個緇衣壯漢,赫然就是當今皇帝欽封,京城第一名捕,殷其雷!
申戌驚怒交集,喝道:“好你個殷其雷,難道……”話未說完,殷其雷又是一刀揮出,這一刀無聲無息,卻讓申戌感到巨大壓力,胸口一窒,他沒和殷其雷交過手,不知底細多少,當即刀身一橫,迎了上去。
又是“當”的一聲,申戌手臂劇震,刀險些脫手,連轉了兩圈才將對方這一刀之力卸去。不等他反應過來,殷其雷第三刀又劈了過來,申戌大駭,忙提刀轉身,險險避過,神情甚是狼狽。
道士見殷其雷突然反水,怒喝道:“申兄莫慌,我來!”
“倉啷”一聲掣出雙劍,一招“夜叉探海”朝他攻來。殷其雷冷冷的道:“你這妖道留著也是禍害人間,今日便結果了你!”刀勢反抽,刀光如匹練般迎了上去。
申戌緩了一緩,舉刀再戰,二人一左一右,一前一後夾攻殷其雷。只見殷其雷傲然不懼,一柄刀使得如狂風驟雨般,一時間刀光劍影,山谷中殺氣瀰漫。
莊乘風見殷其雷相助,雖然不明就裡,但也精神大振,與百里空的攻勢更加猛烈,不斷有殭屍被他二人打飛。可說到底有一百多具,把二人圍了個二三層,縱然攻勢猛烈,也還是衝不出去。
殷其雷高聲道:“擒賊先擒王,待我殺了這妖道,殭屍不攻自破!”道士冷笑連連:“久仰殷神捕‘天雷三十六式’,今日就來領教!”殷其雷豪言道:“就憑你們這貨色,哪用得著天雷三十六?”
單刀一圈一轉,黏住申戌刀面,往右一帶,“叮”的一聲,正撞上道士右手劍。申戌忙使一招後撩腿,防止對方趁虛而入,道士一劍被撞偏,順勢滴溜一轉,左手劍往殷其雷腳下削去。
殷其雷以一敵二,穩佔上風,十多招過後,刀光漸漸壓制住道士的雙劍,申戌暗忖:“不知俞大人知不知道此事,我得趕快回去稟報他!”
當即與道士交換了眼色,虛晃一刀,就要投路而走。殷其雷哪容他逃脫,當即使出“天雷三十六式”中一招“突如其來”,將刀反擲出去,這一刀絢爛處,如平靜的夜空突然劃過一道閃電,“噗”的正中申戌後心,申戌登時血流如注,一聲不吭倒在地上。
道士見申戌被殺,頓時膽怯,攻勢一頓,被殷其雷近身擒拿鎖住,打掉雙劍,一拳擊在胸口,那道士噴了口鮮血往後便倒,殷其雷用腳挑起雙劍,抄在手中,一個箭步跨上前,把雙劍直直地刺進道士心腹,釘在地上。
施咒者一死,殭屍群登時停了下來,一個個面目猙獰,如雕塑
般站著。莊乘風百里空長吁了口氣,慶幸在鬼門關走了一拳,安全返回。
殷其雷拔出刀,拭乾了血插入鞘中,朝著莊乘風一笑:“我來得不算晚吧。”
二人推開殭屍,莊乘風苦笑道:“再吃一步,我們恐怕就完蛋了。”
百里空埋怨道:“是啊,明知道是陷阱還要跟來!”
莊乘風道:“如果我早知道是這樣,就算你打死你我也不會來的。”
殷其雷又恢復了莊嚴正直的表情,沉聲道:“這種復活屍體的丹藥煉製起來很麻煩,但願這妖道死後,不會再有人精通了。”
莊乘風看著倒在血泊中的申戌,嘆道:“你不打算跟我解釋解釋嗎?”
殷其雷道:“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我需要你再幫我一個忙。”
莊乘風道:“什麼?”
殷其雷道:“你們馬上殺回半步多,控制那裡所有的人。”
這個回答並沒有讓莊乘風很疑惑,似乎在他意料之中。他問道:“然後呢?”
殷其雷深吸一口氣,看向遠方,目中一片堅定:“然後就等著一場最終大戲的到來。”
客棧依舊大門緊閉,破敗的小鎮仍舊荒涼,只是莊乘風現在知道了小鎮的人並非搬家,而是被殺害了,這一來,小鎮的氣氛立馬變得恐怖詭異起來。
“呀”的一聲,莊乘風推門而入,一切佈置沒變。
巧姐吃驚的看著他道:“你……你不是去了鬼霧林嗎?”莊乘風笑道:“是啊,現在我又回來了。”巧姐的神情顯得有些不自然,莊乘風道:“其他人呢。”
說話的工夫走到巧姐面前,突然露出了一個邪魅的笑容。巧姐怔道:“你找她們幹什麼,你……你回來又幹什麼?”
莊乘風道:“我回來是因為你啊。”
巧姐奇道:“我?”
莊乘風靠近她,依稀可聞她身上醉人的香氣,笑道:“我捨不得你,所以就回來了。”
巧姐也笑了,眼神迷離,充滿媚態,雙峰捱上他的胸膛,輕聲道:“那麼你想怎麼辦?”
莊乘風摟住她的纖腰,淡淡的道:“就這麼辦!”突然,巧姐只覺腰間一麻,登時變色道:“你……你幹什麼!”莊乘風鬆開了手,微笑的看著她道:“我們一起看場戲吧。”
“還有我!”百里空的聲音自二樓響起。
莊乘風道:“怎麼樣?”百里空道:“已經全部被我放倒了,就等殷大神捕來。”
巧姐驚恐的看著他們,顫聲道:“原來你們都知道了!”
百里空將被點倒的人全部帶來,阿強,採兒,月兒,小慧,以及一個從未見過的,十七八歲的女子。
這女子身著白衣,臉色蒼白,一頭秀髮披散在身後,莊乘風心中一動,這一瞬間讓他想起了山鬼。
百里空把他們全部按在凳子上,圍成一圈坐著。莊乘風看向白衣女子,摸著左手的扳指,道:“這位姑娘,想必就是一直沒露面的小雪?”
小雪昂然的道:“是又怎樣?”
巧姐忍不住問:“你們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莊乘風道:“很簡單,因為你們的事情已經敗露了。至於我怎麼知道你是小雪,也很簡單,一個只存在你們口中的人,本身就很可疑,而上次來,你們又說小雪和阿勇被害了,哦對了,那個阿勇已經死了。”
眾人大驚,月兒怒道:“你說什麼!”
莊乘風道:“申戌,已經被殷其雷殺了,你們的裝神弄鬼表演,到此結束。”
百里空道:“讓我來說一句,那個一直扮女鬼的,在外面唱歌的,就是小雪吧。”
巧姐默然半晌,長嘆道:“不錯,這些都是我們在掩人耳目。”
百里空輕鬆的道:“看來一切都已經真相大白了,我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吧!”
莊乘風道:“不,我還有問題。”
百里空怔道:“什麼問題?”
莊乘風面無表情的道:“那就只有等殷其雷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