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四章 菜刀斬宗師

第四章 菜刀斬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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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菜刀斬宗師

百年前,九州仍是春秋七國時期,那時群雄割據,百家爭鳴。其中有一家名為“墨家”,最擅俠義與木甲之道,其中的公輸一脈更是創造了攻城利器——投石車。秦帝始皇便是得到了這等攻城利器,才能橫掃其餘六國。

如今九州一統,大秦依舊為四方守軍分配了少量投石車,以備不時之需,雛刀營雖然軍力不強,卻也分到了一架。只不過由於長久不用,就被安置在了雛刀營後方。

沈不換用嘴銜住菜刀,跑到投石車旁,抓住麻繩用力將投石機拉下,綁在一旁的木樁之上。他仔細打量著白首翁所在方位,將投擲位置剛好對向那頭,然後便蜷起身子蹲在投石機中。

他是想要用投石車將自己擲到半空之中,去做薛公子的第三百零二刀!

而這一刀無論成與不成,恐怕最後都難逃一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沈不換紅著眼睛,取下口中菜刀,深吸口氣後便一刀砍斷了麻繩。隨後一股大力從腳下傳來,瞬間便被這股拋投之力扔向了空中。

他手中緊緊握著菜刀,眼看著與白首翁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沈不換眯起眼睛,周圍空氣彷彿變得黏稠起來,一切動作也隨之放慢。

薛公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突然刀尖光芒更盛,將白首翁的雪白小劍牢牢吸住,使其不得逃脫。

白首翁雙眼赤紅,進退維谷,前後都是死路。

他最後望了北方大漠,喃喃說道:“爺爺先走一步了。”

一把有些鈍的菜刀向著脖頸之處砍下,藉著投石車的投擲之力將這個魔頭的大好頭顱如切菜般一刀斬去。

沈不換手起刀落,終於為老將軍和李方一干將士報了血仇,臉上露出一個悽慘至極的笑容。

下一刻,他的身軀便隨著那顆頭顱一同墜落。

此處距離地面至少也有五丈,若是結結實實的摔在地面上,可謂是十死無生。

“姐。”沈不換的身子不停下墜,他忽然無比想念兗州家中的姐姐,那個從小含辛茹苦將他養大的女人。

腕間手鍊上串著的骨牌窸窣作響,彷彿也在訴說著不甘。

正在此時,一隻手輕輕抓住沈不換的衣領,然後便將其提起,抱在了自己懷中。

薛公子一襲紅衣,正如燕子般輕盈而落。

沈不換抱著薛公子,突然痛哭失聲,似是要把這五年來每一次生生死死之中經歷的莫大委屈通通哭出來。

紅衣翩翩的薛公子冷著臉,緩緩落回地面,拍了拍沈不換的肩膀,說道:“好了。”

不料,沈不換一言不發,就是不肯鬆開手。薛公子對這個軍營小廚印象還算不錯,倒也不再多說,心想抱一會兒就抱一會吧。

過了許久,沈不換突然問道:“你是女人吧?”

薛公子眉頭一跳,下一刻沈不換便被一股莫名力量彈飛。

沈不換癱軟在地上,無力的解釋道:“你身上的味道和姐姐身上的很像,而且懷裡很暖和。”

紅衣薛皺著眉頭,依舊面色不悅,他走到沈不換面前,居高臨下說道:“你欠我一條命。”

這句話的聲音如黃鸝般悅耳,原

來薛公子真的是個姑娘。

沈不換點了點頭,說道:“我肯定還。”

“就憑你這個連四品都不到的功夫?”薛姑娘忽然綻齒一笑,然後便解開了髮帶,任滿頭青絲於風中輕舞。

沈不換臉色一紅,顫顫悠悠的問道:“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女扮男裝?”

“因為我喜歡。”薛姑娘說完轉身便走。

“我叫沈不換,你叫什麼?”

姑娘漸行漸遠,隱約有聲音傳來,“薛芊芊。”

薛芊芊,她叫薛芊芊。

沈不換牢牢將這個名字刻在心裡,不僅是因為她救了自己的命,更是因為她為自己打開了一扇門。在門的那頭,是一個從來不敢奢望的世界。

而那頭翩翩離去的薛芊芊也同樣嘀咕著,“沈不換,氣運,有點意思。”

與此同時,北方大漠之中,遍地死屍的狄人部落。

一個身材高大,眉須金黃的異族男人來到部落之中,彎下身子撿起了一個女童。

他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讚歎道:“是個好坯子。”

轉眼間數日匆匆而過。

這些天,沈不換幫著雛刀營剩下計程車兵料理了死去將士的後事,然後婉拒掉上面傳來的升職公文,毅然決然的踏上了回家的路。

五年前,他因為大秦頒佈《徵兵令》而不得不在十七歲的時候參軍入伍。

五年後,他帶著二十位袍澤的名字衣錦還鄉。

這些年他只殺過一個狄人,但卻也殺了一個武人,而且還是個大有來歷的小宗師。仔細算來,這五年倒也不算荒廢。

他穿著五年前入營時的衣物,當初姐姐做這些衣裳的時候特意往大做了兩號,想不到如今穿在身上卻是緊繃繃的。

五年了,不知道家裡變成了什麼模樣。

刀子嘴豆腐心的姐姐有沒有受人欺負,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便宜師傅又身在何方。

沈不換深深吸氣,在心中做了一個決定。

他決定要將那二十枚骨牌送回各自的家鄉,他還決定此番回到兗州後見過姐姐後,便要孤身一人去走一走那個令人心生嚮往的江湖。

因為他不想一輩子都在最底層摸打滾爬,和尋常男子一樣,他也懷揣著一份有朝一日能夠御劍飛行,快意恩仇走天下的夢。

沈不換身穿一襲灰布衣裳,稍顯雜亂的頭髮則是隨意打了個結,挽在腦後。解下了雛刀營的布甲,他顯得一身輕鬆,那張稍顯稚嫩的小臉看上去也更為順眼。

大漠在他身後,漸漸化成一道金黃色的邊界。而在前方迎接著沈不換的,則是兗州的綠意蔥蔥,和家鄉的夏意濃濃。

溫柔陽光灑在臉上,洗滌著身心,沈不換望了眼南方,心想約莫再有三日便能走到兗州城了,不過現在他還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不遠處有個綠柳山莊,裡面有個莊戶叫做尚作虎,沈不換有他的骨牌。三年前,沈不換和尚作虎負責夜晚放哨,正巧遇到有狄人襲來,這個長著大鬍子的好漢抱著沈不換就往軍營深處跑,結果後心處中了一箭。

“這份恩情,該怎樣去報?”沈不換默

默唸叨著,然後便走向了綠柳山莊。

此處名為山莊,實則更像是一處小鎮。以前曾聽尚作虎說過,綠柳山莊原名兗北鎮,裡面有戶錢姓人家甚是有權勢,後來改名為綠柳山莊也是錢家的主意。

換句話說,整座兗北鎮幾乎算是錢家的後花園。這樣一來,裡面莊戶的生活處境也可見一斑。

尚作虎說他從小無依無靠,吃百家飯長大,六歲那年被錢家收養,負責做些雜活。後來錢家少爺年滿十七,便讓他去北方服了兵役。臨走前他曾與莊子裡一個叫做綠意的姑娘私定終身,若說尚作虎這一生還有沒有親人,恐怕也就這個綠意姑娘算是了。

沈不換從手鍊上卸下尚作虎的骨牌,片刻後便進了綠柳山莊。向鄉親打聽了綠意姑娘的住處,得知綠意如今在山莊西邊開了個茶館,一直孤苦伶仃,獨自一人討著生活。

“綠意啊,原本只有二兩銀子的費用,你若是再拖恐怕可就不止這個數啦。”

“就是把茶館賣了,小女子也湊不齊這麼多銀子啊。錢公子,求求您再通融通融吧。”

“要本公子通融一二倒也簡單,你來錢府給我做個通房丫鬟,咱倆這賬就算是一筆勾銷。”

沈不換尋到茶館的時候,只見一個錦衣華服的公子哥正與一個麻布衣裳的姑娘家拉拉扯扯,身後還跟著兩個家丁看著笑話。

綠意躲開錢姓公子伸來的髒手,說道:“小女子心中已經有人了。”

“本公子知道,尚作虎那小子嘛,他一條jian命,恐怕早就死在軍營裡了。”

話音剛落,一隻拳頭狠狠砸在他的鼻子上,霎時流下兩條鼻血。

“什麼人,敢動我錢來!”錢姓公子瞪大眼睛,還未看清出手的人,兩隻眼睛便又各自捱了一拳。

待到自家公子已經被胖揍一頓後,兩個留在茶館外看笑話的家丁終於反應過來,這才嗚嗚呀呀大叫著衝向了那個出手行凶的惡徒。

結果也被三拳兩腳放倒在地。

軍營歷練五年,每天朝不保夕,就算沈不換隻殺過一個狄人,就算他全力一擊也就只能破個一甲,揍三個身虛體弱的尋常男子不過是小菜一碟。

沈不換擠出一抹笑容,將手中骨牌輕輕放在綠意手上。

綠意將骨牌捧在手心,嫣然一笑,卻有眼淚停不住的流下,說道:“終於回來了。”

錢來帶著兩個手下落荒而逃,沈不換也沒空去理會他們,只是靜靜站在綠意麵前,安慰道:“尚大哥總是跟我們提起你。”

“他傳回的家書裡也總提你們,你應該就是沈不換吧?”綠意依舊又笑又哭,她抬起頭看著沈不換的臉龐,說道:“作虎不會寫字,多虧有你幫他寫家書,否則我真不知道這些年自己能不能挺過來。”

她一面哭,一面講訴著這些年自己過的日子,似是對沈不換說話,又似是對著骨牌傾訴。

她等了五年,最後只等來了一枚骨牌。

過了許久,一個身材健壯,穿著開襟練功服的武夫走在錢來身旁,來到了這間小小茶館。

他冷冷盯著沈不換,問道:“是你動的我家少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