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2.第532章 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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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2.第532章 眼睛
耳邊不知何時傳來了一聲聲單調卻有規律的敲擊石頭的聲音，好像身邊有人在用石鑿雕刻，叮叮叮在耳邊響個不停。
克蕾雅皺了皺眉，意識漸漸甦醒，然後緩緩坐了起來，像往常起床時一樣緊皺著眉頭向身邊去摸自己的眼鏡，“給我倒杯水！”
她揉著自己的脖子，覺得昨晚一定又沒睡好，開始在自己臉上構建感知結界，高等精靈心靈感應很強，即使失去眼睛也可以用魔法看到事物。
過了一會兒也沒有那個笨手笨腳的魔法學徒的腳步聲，更沒有自己每天早晨都要喝一杯的露水，她茫然了一會兒，記憶忽然如同決堤的大河一樣瘋狂湧來。
沙塔拉爾城，霍格沃學院，封魔塔，光柱，惡魔王的身軀----
她記得自己最後的印象是大惡魔王的身軀從內部發生了爆炸，裡維斯老師和阿卡門農院長等人全部與惡魔王身體同歸於盡，而自己和學院的學員們也被爆炸衝擊波籠罩在裡面。
難道自己已經死了？
這時一根冰涼的手指忽然點到她的額頭，然後自己手裡被人塞了一個涼涼的東西，隨後一個有些乾澀的聲音緩緩說道，“能夠看清了嗎？”
“呃？”克蕾雅有些茫然，眼前忽然有了一絲光亮，漸漸看清了自己所在之處和周圍的事物，她手裡捧著一顆水晶雕刻的眼球，正在左右轉動，眼球上有幾縷光線被魔法符文連線在她額角。
“這裡是---哪？”
“沙塔拉爾城
！”
她揉著有些痛的腦袋，這是一間凌亂的屋子，周圍全是大大小小的石頭，很多都是雕刻過又被毀掉，她坐在一塊白色石料上，面前背對著她蹲著一個人，正在用手中的工具雕刻一尊石像。
克蕾雅第一眼看到的卻是那尊石像，那石像上雕刻著的是一個妖異美麗的精靈女人，從服飾和麵部特徵上看竟是一名高等精靈，石像栩栩如生，帶著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除了高等精靈所擁有的優雅美麗更多了幾分狠厲的神色，彷彿那張精美的臉上雙目中有了神采，正在用審視的目光瞄著克蕾雅。
“我用了一百年時間，終於雕刻出讓我滿意的蔓拉達。逐日者的雕像，或許是我也厭倦了，不想再重複這樣的工作了！”蹲在地上雕刻雕像腳部的那個人影說道。
“你是誰？你救了我？”
“從惡魔王身軀爆炸的毀滅洪流中？的確是我將你帶出來的！”
克蕾雅側頭想了想，忽然露出驚惶的神色，“我的同學呢？他們還活著嗎？”她沒有理會那個雕刻者，慌慌張張跳下石頭，看到一扇門在不遠處，開啟門便衝了出去。
眼前的景象讓她驚訝地不由掩住了口。
天空陰暗，昏暗的光芒無法穿透濃重的陰雲，只投下幾縷光芒照在荒涼的大地，空氣寒冷打在臉上有些凜冽刺骨，目光所及之處全是一片荒涼的廢墟，沙塔拉爾城建在孤懸的魔光崖地上，中心就是霍格沃學院，然而此時魔光崖地有一半直接坍塌，上面原來的建築全部跟隨那半懸崖調入下方的深淵峽谷，另一半沙城的建築也大多被摧毀，只剩下一些簡陋的房舍孤零零地面對著淒涼，整個魔光崖地彷彿被巨人攔腰折斷，然後棄之不顧。
霍格沃魔法學院也已經完全被摧毀，學院中心一個巨大的深淵洞穴，裡面還在向外飄散著邪惡寒冷的氣息，一隻只黑暗怨靈在黑洞邊緣循著死亡之氣遊蕩，天空中也有怒鬼怨靈時而飛過，發出一聲聲尖利的嘯鳴。
封魔塔只剩下一截廢墟在黑洞邊緣，魔已不在，封魔塔也依然傾倒。
“這--這是沙城？”
“沙塔拉爾城在惡魔王力量與裡維斯的聖光相互衝擊的最後時刻被衝擊波摧毀，現在這裡剩下的完整建築只有你身後這一座
。”
克蕾雅回過身，看到那個雕刻者站在她身後，他個子很高，比克蕾雅還高一頭，白金色長髮有些枯乾，一對尖尖的耳朵，長如觸鬚般的眉毛，他的眼睛上也蒙著一塊白布。
“你的同學他們都還活著，只不過我有些話想要跟你說，所以沒有讓他們醒過來。”
“莫羅坦大師？”克蕾雅驚訝道，這個高等精靈瞎子就是沙城中赫赫有名的雕刻大師莫羅坦，但克蕾雅從未聽說過這個高等精靈瞎子有什麼神祕的身份和強大的力量，但他竟然能夠從惡魔王力量衝擊波中救出自己和學員們，他到底是誰？
“你到底是什麼人？”克蕾雅皺眉道。“你絕不僅僅是一個雕刻大師那麼簡單！”
“雕刻大師？”莫羅坦露出一個複雜的笑容，“我最初只是想懷念我的亡妻，想要將她雕成塑像，卻沒想過當什麼雕刻大師。”
“克蕾雅。逐日者，高等精靈王室成員，十歲時被血精靈魔帥綁架，想要用你要挾高等精靈王庭，但失敗之後挖去了你的雙眼作為報復，從那以後你就戴上了眼鏡一直生活在霍格沃學院。我說的沒錯吧。”
“這不算什麼祕密！”克蕾雅說道，“那你呢？你的眼睛是被誰挖去的？”
莫羅坦搖搖頭，“我眼睛上蓋著白布，但我可沒說我也是瞎子，我的全名叫摩羅扎克。逐日者，我也是高精靈王室成員！但我想我另一個身份，或許才是你真正想知道的！”
克蕾雅神色漸漸凝重，她並沒有聽說過王室中有摩羅扎克。逐日者這個人。
“血精靈的太子，我想你聽說過吧！”
啪----克蕾雅手中的晶石眼球掉在地上摔的粉碎，眼前再次陷入黑暗，但她卻聽著聲音向前走去。
“血精靈----太子！”克蕾雅咬牙切齒說道，“你難道是血精靈的太子？”血精靈是精靈中的恐怖主義者，靠著強大的力量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但自從艾德殺了魔帥武帥，又在龍骨雪原破壞了他們的計劃之後，血精靈好像一夜間消聲滅跡一般，也沒有新的強者出現，那位傳說中的最高統治者‘太子’壓根兒沒有出現過，艾德也並沒有遭到血精靈組織的追殺，彷彿那個組織已經消亡
。
摩羅扎克沒有否認，他抬起一隻手，只見蒼白消瘦的手臂上凸起一個個紅色的肉片，好像他的手臂變成了一隻可以伸縮的骨節，他一甩手那隻手臂變成一條血色長鞭，將身邊的一塊石頭切成碎塊兒，手臂變成的利刃隨著他的心意自如地活動，邪異的血魔法氣息帶來一股強大的威壓。
“這種邪惡卻又強大的血魔化身的力量，你十歲的時候就見識過了吧。”
克蕾雅豈能忘記，十歲時挖去自己眼睛的那隻恐怖的怪手，就是血影的血魔化身肢體，如同一個夢魘刻在她心裡。
摩羅扎克那隻異變的手臂伸到克蕾雅腳下將碎掉的晶石眼球攏到一塊兒，然後一陣血紅的光芒閃過，晶石眼球竟然被重新粘結起來，他將眼球重新放到克蕾雅手裡，“魔王力量衝擊波傷到了你的靈魂本源，暫時你還構建不了感知結界。”
光明重新回到克蕾雅雙眼，她看到了摩羅扎克變異的手臂，知道那的確是血魔化身的力量，“你既然是血精靈太子，藏到沙塔拉爾城幹什麼？這裡可沒有精靈族群，藏在這裡這麼多年，就不怕被學院發現？”克蕾雅冷冷說道，警惕地面對著這位大雕刻家同時也是血精靈的最高統治者。
“那是一個我不太喜歡想起的過去，不過如果你想聽的話我可以和你說說。”他轉過身拿起石鑿繼續雕刻那尊女性高等精靈的雕像，“在這裡雕刻石像這麼多年，我已經習慣緩慢了。”
克蕾雅攥了攥拳頭，血精靈都是極為危險的存在，他們的統治者太子更是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邪惡精靈，克蕾雅一邊驚訝於這位太子竟然藏在沙城這麼多年而無人發現，一邊又有些本能恐懼。
不過轉而一想，摩羅扎克在爆炸衝擊波中救了自己，想必不會輕易殺了自己吧，她慢慢坐下看著背對著她雕刻的摩羅扎克。
“我不明白，既然你是太子的話，為什麼留在這裡，而不去統治你的血精靈部眾。”
摩羅扎克放下了手中的石鑿，“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血精靈最初成立的目的是復興精靈大帝國時代的榮耀，第一代太子是惡魔戰爭中立下大功的高等精靈，也就是精靈帝國最後一代皇帝繼承人
。”
“他不願承認精靈帝國的崩潰，更不願意承認人類的崛起，所以一直帶領血精靈為了重新統一精靈各族而戰鬥，但近萬年來人類力量不斷增強，精靈的領地一再縮小，讓血精靈們漸漸失去了希望，做事的手段也開始變得殘忍，我們放棄了高等精靈魔法，轉而竊取了蒼雪。血曼陀羅女皇委託高等精靈封印的血魔化身力量，這力量很強大，但卻會扭曲人的思想。而最吸引我們的是血魔化身不需要魔法基礎，即使不能使用魔法的精靈種族也可以使用血魔化身，這給了雪精靈，森林精靈中一些希望使用魔法力量的人以希望，所以很多別的種族的精靈都加入了我們。”
“傳到了我這一代的時候，血精靈幾乎成了精靈各部的公敵，我們最初的目的是為了復興精靈族，但現在卻成了精靈族的敵人，所以當我成為‘太子’的時候，試圖改變這一點。”
他臉上帶著回憶的嘆惋，“我最初的計劃是加入魔法聖地，和人類大魔法師合作，不斷能夠改變血精靈在人類魔法世界的形象，而且藉助人類的力量更有助於復興精靈族，如今的世界精靈和人類只能選擇共存，而非敵對，事實上我的決定是正確的，我帶領血精靈部眾加入了魔法聖地。”
“血精靈曾經加入過提瑞斯法聖地？”克蕾雅驚訝地看著摩羅扎克，她從未聽說過魔法聖地有過精靈，因為那是人類魔法世界的頂峰，而且在聖地和學院兩方的記載也沒有任何關於血精靈曾經加入過聖地的記錄。
摩羅扎克不屑地冷笑一聲，“提瑞斯法肯定銷燬了所有記錄吧！然而血精靈曾經作為提瑞斯法聖地的守護者並且幫助他們消滅了許多人類墮落法師這是不爭的事實。”
“那為什麼，你們又離開了聖地？聖地的人類不能容忍你們？”
摩羅扎克微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儘管我無法原諒那些虛偽的人類魔法師，但這件事事實上他們沒有任何錯誤，現在幾乎沒有人知道，其實我雖然名義上是血精靈組織太子，但其實代替我行使權力的卻不是我一個人，還有我的妻子蔓達拉。逐日者，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她在管理血精靈組織，而問題也是出現在了她的身上。”他轉頭看著自己剛剛雕刻完成那尊雕像，目光中露出追憶的神色。
“蔓達拉和我的觀點正好相反，她是個擁有所有精靈都有的缺點，那就是對血統太過執著，看不起人類和其他種族的精靈，她從一開始就不同意我的相對溫和的方式，她認為高貴古老的高等精靈不能向人類低頭，就算是血精靈內部也有著嚴格的階層，高等精靈作為絕對的頂層支配其他種族的血精靈，她瞞著我讓已經加入了魔法聖地的血精靈們作出很多殘忍的事情
。”
“最終高等精靈和其他幾個精靈的使者找到了魔法聖地，並且出示了鐵一樣的證據證明了魔法聖地的守護者，在他們的族群中作出了聖地法則所不能容忍的殘忍行為，這其中就包括你的父母，他們因為你被血影挖去雙眼而憤怒，代表逐日者王庭帶領八百名高等精靈魔法師找到魔法聖地，並且誓言如果不交出血精靈便要與其他精靈族圍攻提瑞斯法。”摩羅扎克苦笑了一聲，“蔓達拉做的太過分，那一次是精靈族一萬多年來第一次重新聯手，高等精靈法師，雪精靈戰熊騎士，森林精靈迅猛龍騎兵，甚至還有躲在南方懸崖上那些足不出戶的翼精靈---只不過可悲的是他們聯手對付的卻是我們這些最希望精靈重新統一的辛多雷血精靈。”
“面對這樣的壓力即使是提瑞斯法聖地也不能泰然處之，而且魔法聖地作為人類法師的頂層，他們比任何人都痛恨墮落魔法，他們一直在追殺墮落法師，雖然這些虛偽的人類自己也和墮落法師血精靈合作，不過這種事情要是被大陸諸國的人類知道，魔法聖地威望將一落千丈，所以奧沙利文和裁決會的二十幾名大魔導師決定驅逐血精靈，那一場戰鬥，蔓達拉和幾乎一半的血精靈強者死在寒流堡。”
“蔓達拉死後，我對提瑞斯法聖地的人類恨到極點，儘管這並不能算是他們的錯，但我就是恨他們，也許這就是精靈族的可悲之處吧，總是將過錯歸於他人。”他嘆道，“那之後我對血精靈組織心灰意冷，將所有事情都交給了血影和沙什圖，藏在沙塔拉爾城這麼幾間破屋子裡面，苟活這麼多年就是為了能夠看到提瑞斯法聖地毀滅的一天，看樣子我運氣不錯，強大的魔法聖地竟然真的被毀滅了。”他露出一抹病態的笑容。
克蕾雅不知為何也跟著嘆了口氣，“惡魔王身軀復活的時候，是你用第三輪迴眼破了魔王的邪眼吧？”
摩羅扎克預設，“我雖然恨提瑞斯法聖地，但我並不想看到第二次惡魔入侵，惡魔王一旦復活是威脅到整個聖骨位面的事情，然而雖然魔法學院那些人毀滅了斯拿達魔王的身體，但是，大惡魔王還是復活了！”
“什麼？惡魔王復活啦？”克蕾雅驚駭地癱坐在地上。
摩羅扎克點點頭，“我感覺到了那股古老的邪惡氣息，還夾雜著一些不同，想必是新的魔王誕生了，這也是我找到你的原因
。”他看向克蕾雅。
“你救我，是因為惡魔王重生？”
“我救你，是因為惡魔王的重生。”他篤定道，“其實在沙塔拉爾城這麼多年，我一直在關注著你，不僅僅是因為你也是高等精靈王室，更是因為血精靈奪去了你的雙眼。”
克蕾雅不屑地哼了一聲，“所以你心懷愧疚！想要補償我點兒什麼？”
“雖然這不能彌補你這麼多年的痛苦，但的確是這樣，而且，我預感到黑暗將重新籠罩這個世界，一場將聖骨位面所有生靈都席捲之內的黑暗漩渦正在形成，惡魔王的復生只是第一步，很快新的魔王將帶領地獄惡魔再次入侵這個世界，到時候高等精靈也無法繼續躲在奎爾薩拉斯群島不問世事。”
“我要你回到奎爾薩拉斯群島，繼承高等精靈王位，成為新的高精靈女王，在將要來臨的黑暗中帶領精靈族對抗惡魔！”
摩羅扎克神色認真聲音中帶著不容抗拒的語氣。
克蕾雅冷聲道，“你以為高等精靈王庭是小孩子的遊戲？黑暗到來的話自然有王族和大祭司們去處理，他們會讓一個瞎子當女王？”
“不，只有你才合適，奎爾薩拉斯群島的的精靈女王並不適合在混亂的時代帶領精靈，她太過善良天真了，根本不瞭解這個世界的惡，至於那些整天聽著樂曲唱著詩歌的王庭成員，憑他們能和惡魔戰鬥嗎？”
“當年血精靈奪去你的雙眼，如今我還你一雙新的眼睛，靠著這雙眼睛，成為高精靈女王，帶領精靈族走出黑暗。”摩羅扎克扯下自己眼睛上的布，睜開了那一雙金色的神祕雙眸。
“第三輪迴眼！兩隻第三輪迴眼！你怎麼會有兩顆？”第三輪迴眼是高等精靈傳承自遠古精靈的能力，是受父神眷顧的證明，但每名王族只可能覺醒一隻，有時是左眼，有時是右眼，也有的在眉心中央，從未有過人雙眼都變成這種能夠轉換空間的眼睛。
“當年蔓達拉死的時候將她的第三輪迴眼移植給了我，這是她的眼睛，之後我也覺醒了自己的第三隻掌控空間的眼睛，如今這一雙第三輪迴眼，我將它們送給你！克蕾雅。逐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