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第272章 光之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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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第272章 光之頌
“你覺醒了嗎？”詭異的靜中只有一個風一樣縹緲的聲音，細若遊絲飄蕩在虛無的空間裡面。
“我覺得要死了。”艾德回答道。
那個聲音沉默一下，然後肯定地說道，“你的確已經覺醒了，睜開眼看看你靈魂裡藏著的這些東西，然後去尋找你的路。”
“我的路？什麼路？”
“去選擇-”
“我討厭選擇！”
於是艾德睜開了眼，說話的是那條金色怪龍，在虛空的世界伸出一張佔據了整個空間一般的臉，它黑色的巨大眼睛盯著艾德，見艾德醒來，緩緩退回無盡虛空的黑暗裡，“好好感受血脈中隱藏的力量吧
。然後選擇你的路。”
艾德緩緩站起，活動著胳膊，“我想起來了，我與血精靈戰鬥落敗，耗盡了所有靈魂本源的力量召喚出神聖之劍，結果雖然斬碎了他的身體，但卻被腐肉觸手吞噬同化，艾可兒為了救我以十年生命為代價將我與血影一起凍結在時間裡面，然後我就被靈魂中的聲音召喚到了這裡來尋找戰勝血影的力量---”
“你沒有失敗，暫時還沒有！”這時另一個聲音說道。
“這是屬於你的機會！我的兒子！”
艾德面前延伸出一條虛幻的路，在虛空世界裡好像一條沒有盡頭的走廊，盡頭一個模糊的影子站在那裡等著他。
“加洛林？”艾德吃驚道。“你怎麼還在這兒？能不能讓我的魂境消停一會兒！我的靈魂世界快成你們家公共廁所了---”
“-”
“我的每一個孩子覺醒家族天賦力量我都知道，你也不例外。”
“去尋找你的力量！我的兒子！”加洛林的影子在路的盡頭說道，“你耗盡了靈魂本源裡的聖光，所以才引起血曼陀羅血脈的本能抵抗，現在你已經覺醒了第一個家族天賦咒語，就在這些虛幻的道路中，去尋找一個能夠幫你戰勝敵人的力量！不要讓家族的血脈蒙羞！”
加洛林的幻影漸漸黯淡。
“等等-----”
加洛林消失的就像他來的一樣突兀。
艾德搖搖頭，然後開始檢視周圍，這是虛空的靈魂世界，面前一條虛幻的走廊，閃爍著濛濛的影子，艾德走近以後才能看清那些影子的真實，這是他過往的一個個記憶。
嵐姬曾經說過她覺醒家族天賦咒語是在吞噬了第一個水元素靈魂，而火焰屬性的阿斯納是在一次戰鬥中覺醒的，血曼陀羅的天賦魔法不需要吟誦咒語，不需要精神力導引，也不需要與空氣中的元素共鳴，而是完全使用自己荒魂中龐大的元素力量，與普通魔法的區別就好像一隻水缸裡的水，普通的魔法力量是挖渠取水然後使用，而血曼陀羅天賦魔法就是直接使用水缸裡的水灌溉飲用
。
走廊中一幕幕畫面是艾德故往歲月的每一個片段，加洛林讓他在這裡尋找自己第一個天賦魔法，艾德不知道怎麼尋找，或者尋找什麼？
“我親愛的兒子，來媽媽這裡！”
一幕畫面裡，母親阿斯特蕾亞向他溫柔招手，那是一個黃昏，小村莊夕陽緋紅，艾德記得那一次他和村莊裡的夥伴打架，然後打傷了一個孩子，被媽媽叫回家去。母親依然那樣年輕而美麗，那樣溫柔而神祕。艾德知道這些都是幻象，或者說是他自己的記憶，但他還是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
然後眼前的虛幻走廊變化了，變成了那個記憶中永遠無法泯滅的小村莊。
他走到母親面前，懷著不忍碰觸的心緒，就像心靈裡最柔軟的那一部分，然後被一隻輕柔的手輕輕拂過，他跪倒阿斯特蕾亞面前，抱住她的雙腿，“媽---母親！”
阿斯特蕾亞笑著撫著他的頭髮，紫色的眼睛裡滿是憐惜和寵溺，一如既往，“怎麼長大了連稱呼都改了？我的孩子，媽媽很想你！”
“我---”他不爭氣地抹抹眼角，“母親，你是真實的嗎？”
阿斯特蕾亞神祕地笑了笑，“是，也不是。我是你心靈裡記憶的集合體，也就是你關於所有對阿斯特蕾亞的記憶和情緒捏在一起產生的一個短暫的意識，但真正的阿斯特蕾亞已經死去了，你自己也知道這一點不是嗎？艾德，你看那裡。”
她一隻黃昏的天空，夕陽緋色，半壁血一樣爛漫的夕垂。
一個金色光球懸浮在緋紅的晚霞裡面，阿斯特蕾亞伸手一招，那個光球就飄到她手心，溫熙的光芒映照著她的臉，那雙完美遺傳給艾德的美目笑看著艾德，“這是你要尋找的力量，光之鎮魂頌！”
“光之鎮魂頌？”艾德伸手碰觸了一下那團溫煦的光球，一種安寧而沉寂的感覺湧上心頭，好像生命中所有煩惱所有遺憾和不甘全都隨風而去，只剩下這一個溫馨爛漫的夕垂和夕垂下入眠的小村莊，就好像他安然睡在母親的大腿上，然後被晚風輕輕喚醒，晚飯已經在桌上等待----
“這是--安寧？”
“是的，我的兒子，在你的靈魂中，對阿斯特蕾亞的感情是最平和而清澈的，和她有關的記憶是你這半生最無憂與安然的歲月，所以我才會在這裡與你相見，這是能夠撫平創傷，驅散痛苦，癒合心靈傷痛與不安的光之力量，也是你血曼陀羅天賦魔法中的一個，光之鎮魂頌
！”
“你希望我喚醒這個力量嗎？媽媽？”
阿斯特蕾亞揉著他的額頭笑道，“你不應該問我呀，你自己心裡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艾德低下頭，表情模糊，“光之鎮魂頌救不了我和艾可兒，更打敗不了血影，所以我不能選擇這個力量。”
他默默轉身，阿斯特蕾亞的笑容漸漸黯淡，當他轉過身之後，與母親有關的那些影像全都消失了，眼前又是那條虛幻的走廊，他已經漸漸明白了一些事情，眼角卻已經流下兩滴淚水，向下一幕景象走去。
一個柔弱的女孩兒蹲在黑暗的角落，滿臉驚恐與絕望，嘈雜的怪異吼聲和骨頭交錯的聲響塞滿耳朵，漆黑的夜沒有一絲光明，唯一的一點兒光芒是那些屍鬼雙眼中的鬼火。
數不盡的屍鬼在靠近，拖著腸子，撕咬著新鮮的屍體。
女孩兒好像寒夜裡受驚的小鳥兒一樣顫抖，並且用模糊顫抖的聲音祈求神的救贖。
“安娜？”
一個幾乎已經從艾德記憶裡消失的名字脫口而出，那個早已經化成塵土，連靈魂都沒有留下的女孩兒，那個短暫一生幾乎都是一個悲劇的柔弱少女。
“艾德騎士！”女孩兒驚喜地喊道，在屍鬼縱橫的亂葬窪地，艾德身上的光芒如此溫暖而明亮，就像夜色裡的燭火，地獄裡通向天堂的大門，“艾德騎士，救救我-----”安娜撲了過來。
-
這是君臨城亂葬窪地亡靈法師復活時的一幕，原來自己並沒有忘了安娜，也沒有以往自己的許諾。他揮揮手，所有屍鬼死氣，被扒開的墳冢和拆散的骨頭全都隨風而逝。
安娜臉上驚訝，茫然和疑惑的表情一一閃過，最終變成一抹奇異的微笑，她笑著笑著身體忽然變得虛幻，頭髮卻越來越長，將她的身體全都包裹在裡面，她的臉蒼白如雪，眼中眼仁消失變成一片血紅
。
這是她變成黑暗生物之後的樣子，艾德周圍的畫面變成了安娜的那個簡單寒酸的小房間。安娜低沉而沙啞地聲音詭異笑道，“艾德騎士，你還記得你的承諾嗎？”
艾德走到她身邊，在她散發著陰森寒氣的幽魂身體邊上坐下，側頭看著她，“我以為我已經忘了，但其實我還記得，不然也不會出現在你這裡了是嗎？”
安娜慘白的臉猩紅的嘴角咯咯地笑了起來。
“的確是這樣呢。”
她的頭髮像觸手一樣揚起，在艾德的臉上輕輕撫摸著，然後纏繞在他的脖子上，安娜詭異陰森的臉孔從頭髮裡伸出來，在艾德面前停下，幾乎頂著他的鼻子，她伸出舌頭在他臉上舔了一下，“我很高興，在你的記憶裡還有我的位置。你知道在你心靈深處對我的是什麼樣的記憶嗎？”
艾德目光有些複雜地看著她。
亡靈形態的安娜咯咯一笑，“不用緊張，你沒有愛上我！其實----如果我活的更久一些，沒準會愛上你呢。”
她的頭髮湧上來，然後無盡的髮絲緩緩散開，託著一個金色光球送到艾德面前，“在你心裡對安娜的記憶，是愧疚！”
“愧疚？是呀---我的確對安娜有著愧疚！安娜居住在達尤沙家裡，我沒有保護好她，她被丹莫派人殺死後，因為我召喚大惡魔引起邪氣湧動，讓她的靈魂不得安寧變成了死靈生物，最後還是因為我要召喚惡魔，將她的黑暗靈魂獻祭給莉莉絲----我對那個可憐的女孩兒的確懷著深深的愧疚----”
“這團光是什麼？”
安娜沒有血肉只剩下慘白骨架的手掌輕撫著那團光芒，“光之安息頌”
“讓所有愧疚安息，讓受難之人安息。讓安娜---安息！這就是這力量的本意！也是你心中對安娜最真實的想法，艾德騎士，離開這裡去尋找下一個力量吧，這個力量可不會讓血影安息！”亡靈安娜的臉縮回頭髮叢中，漸漸消失在陰冷的小房間裡，帶著那團安息的光芒
。
艾德嘆了口氣，轉身回到虛幻的走廊。
他接下來又走進了在君臨和君臨四少一起廝混，建設鼠區的日子，那是光之歡樂頌，然後在沙塔拉爾城聽凱瑟琳彈著豎琴，光之靈音頌，與黑暗荒魂爭奪身體主導權的戰爭，光之驅暗頌---但沒有一個能夠打敗血影的力量。
如果不是這種時候，他可以隨便選擇一個天賦魔法，然後再慢慢揣度其他的力量，嵐姬，凱爾他們都不止有一個天賦魔法，肯定經歷過多次的覺醒，但艾德卻沒那麼多選擇，他必須要打敗血影。
他甚至有些恍惚，難以分清那一幕才是現實，那一幕才是虛幻，直到走到虛幻走廊的最盡頭，這意味著已經到了他現在所有記憶的盡頭。
“你找到自己的第一個天賦魔法了嗎？”加洛林的影子又出現在他面前。艾德搖搖頭。“這些天賦魔法要麼太弱，要麼不適合現在的情況----”
“這已經是你記憶的盡頭，既然這樣，那你只能面對現實了。不要讓血曼陀羅蒙羞。”
“我都要死了，你還顧著蒙羞不蒙羞？你腦子有毛病？”艾德氣急敗壞地罵道，他面前忽然變黑，所有影像全都消失，變成完全的死寂。
漸漸的，一道暗紅色的光芒出現在頭頂，耳邊傳來風聲，濃重的血腥味兒刺激著嗅覺，他緩緩睜開眼，看到的是血紅的陰雲遮住天空，將世界變成無盡的黑夜，洶湧的血水浪潮裡飄出一道道白色的靈魂虛影，發出怨毒絕望的哀嚎。
長滿褶皺和鱗片的巨大猙獰的觸手在雲層裡時隱時現，噴吐著血水化作腥腐的血雨，將落日沼澤裡一切的生靈腐蝕，艾德感覺自己的肚子涼涼的，低頭一眼，自己只有上身露在外面，而下身則完全被無數觸手纏繞住，正在一點點地將他吞噬。
他被血影龐大的身體吞噬了。
“果然還是要輸了----”
“你在說廢話嗎？”一聲清冷的聲音從身邊傳來，他回頭一看，艾可兒就在他身後，與他背靠著背，一同被巨大的肉塊兒吞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