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亞當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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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亞當重現
與御魔堂的明快風格相比,這個修建在山腹中的基地總是瀰漫著沉重的黑『色』。頭頂上那個人造太陽恰恰可以照亮面前的路,而煉魔堂大部分的祕密,都隱藏在光照所不及的黑暗之中。
作為亞洲大陸上當之無愧的魔偶技師聖地,煉魔堂裡時常會有技師慕名而來。來去透過網路傳送是一個相當消耗能量的事情,所以在煉魔堂裡也有專門供來訪的客人居住的臨時公寓。就在鳶尾咖啡館的附近。其實以魔偶形態出現的魔巫已經不需要睡眠來釋放大腦的疲憊,但是人畢竟不是一臺機器。縱使能夠完全記下知識,但是理解歸納卻要花上十倍百倍的時間。畢竟,從資料到精神的學習映『射』,是一種高損耗高失真的映『射』。哪怕一個人能夠一次理解所得到傳授的百分之十,那麼他在人的社會里,也應該可以稱之為天才了。
七十年前的那場“諸神之黃昏”之後,教廷和各國的『政府』達成了那份著名的聯合協議,嚴禁任何方式從事對人腦精神方面的基因改造。從那以後,對於魔偶的研究一直處於一種緩慢發展甚至停滯不前的狀況。畢竟人的腦力與突飛猛進發展的科技相比,進化的實在是太慢了。
何落日談到這些話題的時候,神情黯然的不像那個大家平素認識的竹篙男。
這時公寓附近,卻突然起了『騷』動。推窗看去,本來罕有人跡的公寓群間,突然湧出穿著打扮各異的魔巫。何落日卻在其中看到了一個熟人,伸手高叫道:“阿樂。你們這麼多人去哪?”
回答他的是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人:“噢,你也在這裡啊。沒聽說嗎,亞當被他們挖出來了!快去看看吧!”說完隨著那人流向著遠處的升降梯跑過去。
“亞當?”何落日暗自嘀咕一句,眼裡突然放出光彩,“亞當啊,真的是亞當?!”沒有絲毫猶豫,何落日從視窗一躍而出,加入了技師們的隊伍。當然,一頭霧水的幾個學生也緊跟在後面。能夠讓何落日這麼緊張的事情,而且還有一路這麼多魔巫臉上的表情證明,此事一定非同小可!
最後人流停止在一個巨大的廣場上,這裡已經接近大漏斗的底部,離開蘇丹等人居住的地方有不短的距離。蘇丹沒有想到在陰暗冷清的煉魔堂竟然有這麼多的魔巫,眼前就像是地面之上的國慶慶典或者什麼巨星演唱會的現場,上千人頭湧動著,向廣場的中間圍過去。而且人數仍在增加著。訊息傳播的速度實在是驚人,眼下煉魔堂的幾個綠『色』通道里正在源源不斷的往裡進人。
而在廣場的中間,眾人簇擁的中央,一個巨大的身影像一尊石像一樣聳立著。雖然離得很遠,但是那個巨人的影像卻清晰的印入蘇丹的眼裡。那是一個身高約有30米左右的人形物,外表看上去與一個正常人類青年無異。像發脹的麵包一樣鼓起的肌肉遍佈全身,透著帶著力量的自然之美。而巨人的雙手和脖子卻被巨大的金屬鏈子拴在巨大的十字架上,雄壯的軀體卻無力的癱軟下來,分不清顏『色』的捲髮垂下來,遮住他的面容,其餘全身上下卻是不著片縷。
剎那間,蘇丹心裡一根弦被震動了,不是震撼,而是一種深深的悲哀。蘇丹彷彿從心裡感覺到那個巨人的悲鳴!他感到巨人無力的掙扎,屈辱的束縛,就好像,被縛住的就是他自己一樣……蘇丹呆呆的看著那個雄偉的身影,在往前湧動的人流中駐足,忘了前進。
然而,一股巨大的痛楚卻從背後突然傳來,然後是觸電一般的痛楚傳遍全身。巨大的力量在蘇丹反應過來之前就把他的身體撕碎成碎片!蘇丹甚至沒有來得及發出一聲哀嚎。
人流中,唯一注意到蘇丹掉隊的是徽笙和邢風。在他們回頭時,卻看到驚人的一幕——蘇丹的身體被一團莫名爆出的巨大火球瞬間吞沒,化為飛灰。
“刺客!”邢風怒吼道,“林家的刺客!”
作為跟邢家齊名的大家族,林家的聞名有一半要歸功於它那神出鬼沒的魔偶刺殺隊伍,而這種在瞬間毀滅魔偶的身體方法,正是邢家刺客標誌『性』的手段。一旦失去了物質載體,魔巫的精神也會在一剎那煙消雲散。
邢風恨極,然而卻只看到刺殺者得意的一笑,然後那張臉就淹沒在魔巫的人流中。人流還在繼續,身邊仍是喧囂一片,每個人的眼中只有亞當,魔巫神聖的血緣----,在百年前湮沒的神之魔偶。沒有人在意,身邊有一個還沒有正式成為魔巫的學徒,突然在這個世界上消失掉。
突然,附近腳下的地板破出一個大洞!咚的一聲,將近一米厚的複合材料地板竟然被擊穿,同時一個迅若飛鳥的人影從那個洞中飛了出來。在眾魔巫驚異的目光中,那個人影卻從腰間抽出一把長刀,凌空落下來。長刀在空中劃出一個美妙的半弧,落地時,一聲慘叫。幾截帶著血水的斷肢從人群中那個人影落下去的地方拋起來!
“那是我們實驗室的魔偶!”在極靜的人群中突然一個尖利的嗓音叫喊起來,“它還沒有完工呢!怎麼可能自己出現在這裡?”接著,在炸鍋的魔巫人群中,地面和四周的牆壁猶如紙片一般被撕開,無數完工的,沒完工的,人型的,獸型的魔偶落入了人群之中,無目標的攻擊起身邊每一個物體。用手中的武器,用尖利的牙齒,用碗口伸出來尚未包肉的骨骼『插』入魔巫的身體。慘叫聲在廣場上淹沒了一切,方才狂熱的慶典在瞬間變成了人間地獄……血,血『色』蔓延。
“小心!”六一擊飛了一個正要爬到徽笙肩膀上的只有半邊身體的魔偶。面前又跑出來一個木乃伊一樣的傢伙,渾身淋漓的黃『色』『液』體顯示片刻之前它還呆在某個實驗室的玻璃皿裡面。徽笙的臉『色』已經變得煞白,如果不是現在魔偶的體質,一定會當場昏倒過去吧,但是她也沒有辦法回答出六一的話。
邢風護住後面的路,三個人結成一個小圈子緩緩的移動。終於,在兩個連頭都沒有的魔偶被仍飛到半空中之後,何落日的身影出現在面前。
“煉魔堂的魔偶都暴走了!咱們快逃!”何晨曦只來得及說這樣半句話。因為這時身後的一隻大手竟然把何晨曦連臂握住拎了起來!
“是誰?違反規定製造這麼大的魔偶?!”何落日怒罵道,但是他能做到的只能如此,在高大十餘米的巨型魔偶手裡,何落日的全身幾乎要被捏碎,哪裡談得上反抗?而邢風六一的攻擊在這個“金剛”的身上卻是隻如同搔癢。
“你們快逃!”何落日噴出一口血。魔偶與人類的完全一致化是魔巫長老會在百年之前就做出的決定。魔偶裡的魔巫,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的吃飯,排洩,**,連身體的感覺都要與真人無二。違禁的魔偶會在發現的第一時間被銷燬。但是現在,這種比擬真實感覺的痛苦幾乎要把何落日的神經撕碎,在那一剎那,何落日想到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