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亞歷山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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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亞歷山大(修)
“咦？”
莉莉絲抬頭向那邊張望了一下，發出一聲輕呼。
“怎麼了，莉莉絲姐姐？”
“啊……”莉莉絲臉色飛紅，“是安道爾家的亞歷山大公子和伊麗莎白小姐！”
嶽方雙目圓睜：“莉莉絲姐姐，你能看到那邊的人？”難道，莉莉絲也會用精神力觀察？
紅髮少女奇怪地看了嶽方一眼：“薩克森家族血脈擁有的能力是‘辨識’，我不是看到了那邊的人，而是分辨出了那邊的人所擁有的血脈。”
辨識？
嶽方不由想起了克里斯叔叔那超強的輔助血脈能力。
真沒想到身邊這個看著嬌怯怯的宮廷侍女伯爵千金居然也擁有血脈能力！而且，是這樣一種奇怪的能力。
對這個世界，嶽方總算開始有些直觀的概念了。
“莉莉絲姐姐，你能看出我的血脈嗎？”
莉莉絲眨了眨眼，有些吃驚：“啊，您願意讓我辨識嗎？”
嶽方心裡一突，趕緊打岔：“呃，還是算了，我們先看熱鬧吧！亞歷山大公子和伊麗莎白小姐……咦？是克里斯叔叔今天去拜訪的安道爾公爵的孩子嗎？”
“嗯，是安道爾公爵大人的血脈啊。”
這麼巧？
嶽方向那邊望了望，奈何現在的他就算把脖子再拉長兩尺，也不可能看到那個“全方位立體式包圍網”中的情形。
正想悄悄地繼續用精神力掃描，邊上的老闆大叔笑著遞過來兩枚東西：“小少爺，小姐，你們要想看那邊的事啊，不妨試試這個！”
嶽方順手接過一個，卻是個皮帶扣模樣的東西，造型是一片在風中飄飛的梧桐葉，色澤碧綠如玉，周圍勾勒了一圈銀邊。
“這是什麼？”
“這是疾風之章，把這裡開啟，放一粒晶石進去，然後掛在腰帶上，一按這裡，就會啟用風系法陣，大人用呢，能夠減輕身體重量，小少爺你呢，應該就可以直接飛起來的。”
嶽方大感好奇，按照老闆大叔的指點把疾風之章掛在腰帶上，啟用法陣，果然身子輕飄飄地從莉莉絲手中浮了起來。
上飛，下飛，左飛，右飛……
靈活度居然不差，雖然比不得純粹用精神力飛行來得乾脆，但是御風而行也是別有一番趣味的。
操縱著身周環繞的微風氣流，來了幾個盤旋俯衝，嶽方小小的身軀倏然停在了空中，笑嘻嘻地對莉莉絲說：“莉莉絲姐姐，這下不用你費勁抱著我了！……呃？你們怎麼了？”
林蔭下，不止是莉莉絲和老闆大叔，連周邊鋪位的攤販們和少數幾對沒擠進那邊熱鬧圈子的少男少女們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嶽方。
“怎麼了？”
嶽方有些心虛地降下高度，這可是這個世界的魔法器械，他沒有動用精神力移動吧？
“安德殿……呃，您……”莉莉絲看著四周，第一反應是想趕緊把嶽方抱回馬車，躲開這些人直勾勾的眼神。
“莉莉絲姐姐，有什麼不對嗎？”嶽方直覺不妙，小聲問她。
“您怎麼能飛得那麼……那麼……自由？”莉莉絲的眼睛閃閃發亮，“是您的血脈能力嗎？”
血脈能力？
嶽方瞄了一眼周圍彷彿有圍觀趨勢的眾人，眼珠子轉了轉，小聲說：“是啊！君氏的血脈能力不就是‘掌控’嘛，疾風之章既然能夠啟用風系法陣，那麼我當然可以掌控這些風了！”
莉莉絲疑惑地說：“君氏的血脈能力不是‘管理’嗎？”
“‘管理’只是‘掌控’的一部分！”嶽方決心糊弄到底，“如果只是‘管理’，君氏的人做國相就好，當什麼君王啊？”
“原來是這樣……”紅髮少女果然被弄迷糊了，“怪不得，最多隻能飄浮的疾風之章……”
“好了，我們去看熱鬧去！”
嶽方才不會讓莉莉絲多想，指揮她付了錢，拉著人就跑。
現在嶽方有了飛行的手段，哪裡還肯老老實實地讓人抱著走路，伸手一拍激活了莉莉絲的疾風之章，不知使個什麼法子，連紅髮少女一起飛了起來，在綠蔭男爵的枝葉間三轉兩轉，樹下的人早就不見了他們的蹤影。
老闆大叔好不容易合攏了嘴，卻見自己的攤位前已經擠滿了人。
“大叔，我們也要疾風之章……”
“對啊，也要和他們一樣能飛的！”
***
“那就是亞歷山大·安道爾？”
在老榕樹的上層走廊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嶽方悠然坐了下來，向下看去。
親眼見到那白衣少年，嶽方的眼睛也是一亮。
這個世界，因為獨特的血脈傳承方式，俊男美女所在皆是。就嶽方重生以來所見到的幾人，克里福德英武過人，克里斯俊美無比，莉莉絲嬌俏可愛，她老爹薩克森伯爵則帶著冷峻而高貴的風格……就連剛才有著漂亮鬍子的老闆大叔，也是位相當帥氣的中年大叔，放到前生的世界裡，絕不會遜色於劉天王的。
而這個亞歷山大·安道爾，又與他們有所不同。
這是個完美的少年！
不過十來歲年紀，少年的面容上猶帶著一絲稚氣，然而那堅毅的脣線，沉穩的氣度，卻讓這少年的舉手投足間透著一份從容與穩重。
簡潔的白衣，及肩的黑髮，一雙金色的眸子暖如春陽。
嶽方在這一瞬間想起的，居然是前世的小說絕代雙驕中的花無缺。
一樣的白衣，一樣的驕傲，一樣的完美無缺……或許有那麼一點點不同的就是，比之生長於女子之手的花無缺，這名少年在外表上顯然更多了幾許英武的陽剛之氣。
“嗯。”莉莉絲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夢幻般的喜悅，“那就是亞歷山大·安道爾公子和他的妹妹伊麗莎白·安道爾小姐。”
嶽方疑惑地瞥了莉莉絲一眼，至於麼？同樣是貴族血脈，犯得著用這種追星族的語氣說話？
“安道爾公爵太了不起了！”
莉莉絲的下一句話讓嶽方差點一頭栽下樹去。
鬧半天她在誇安道爾公爵？
“現在肯撫養兩名血脈傳人，並且都能教導得這麼好的人，估計也只有公爵大人一個了！”
嶽方恍然。
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他也是思維慣性，前生的世界上，有兄弟姐妹的人太多了，所以之前聽說安道爾兄妹時嶽方也沒覺得有什麼半點不對，實際上，這個世界撫養一名血脈繼承人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絕大多數的人都只會將心血傾注在一個孩子身上，這個世界有真正血緣的兄弟姐妹，大概比前世的雙胞胎還要稀罕得多。
撇了撇嘴，嶽方問莉莉絲：“那邊那一灘是什麼東西？”
莉莉絲皺了皺秀氣的眉毛：“賤民！”
樹下的人群中，兩名鬧事的人正被圍在人群正中。
倒在地上，被嶽方形容為“一灘”的男子應該就是老闆大叔和莉莉絲口中所說的“賤民”，三十來歲，長相併不算太差，在尋常人中顯得平凡，在賤民之中也應該算得英俊的。衣衫破爛，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還掛著點血絲，看起來頗為悽慘。
另一人則拎著鐵錘，滿面黝黑，儼然是一名鐵匠。不過此人雖然夠黑，臉上的線條卻也是相當俊朗，隆起的肌肉很有些大衛雕塑般的風格，看起來似乎是個平民。
這算什麼戲碼？
階級鬥爭嗎？
***
看到亞歷山大兄妹到來，那名黑臉鐵匠冷淡地看了看地上的男子，放下手中的鐵錘，退開兩步，卻是一言不發。
亞歷山大放開了妹妹的手，上前一步，踏入圈子，朗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剛才還爛泥般癱在地上的男子一骨碌爬起，衝到了亞歷山大面前，小姑娘伊麗莎白被嚇了一跳，飛快地縮到了哥哥的身後。
男子站直了身子，稍一猶豫，又向亞歷山大微微鞠躬，大聲道：“安道爾公子，我是德伊家的弗舍爾，求您救救我！”
伊麗莎白從兄長身後探出半個腦袋，漂亮的小臉上盡是鄙夷，脆聲道：“區區賤民，連最起碼的禮數都不懂！你有什麼資格在哥哥面前自稱是‘我’？”
弗舍爾身子僵硬了一下，臉上的怒氣一閃而逝，恨恨地瞪了小姑娘一眼，隨即嘴脣抖動，壓低了聲音：“求公子……救救小人！小人是鐵匠施密特的學徒，他每天不給我吃，不給我喝，還天天打罵，說我只是最最下賤的賤民……”
說到後頭，弗舍爾的腰桿又挺直了起來，聲音居然又洪亮了幾分。
亞歷山大眉頭皺了起來，目光越過弗舍爾，看向後面的鐵匠施密特：“他說的是真的？”
施密特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不知什麼時候飄蕩在弗舍爾頭上的衛伯“嗤”地笑出聲來。
嶽方則在榕樹上直撇嘴。
假！太假了！
怪不得老闆大叔說等著看好戲呢，果然是一場戲啊！只是演員的水平實在不上檔次。那個什麼弗舍爾身為賤民居然還不自覺地在耍傲氣，訴苦居然訴得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真當別人的眼睛都是瞎的？
人群中，白衣少年嘆了口氣，俊臉沉了下來，右手負後，一杆銀色的長槍刷地出現在他的手裡。
嶽方與衛伯同聲道：“咦？”
“莉莉絲姐姐，他的槍是從哪兒來的？”
莉莉絲啊了一聲，收回心神，臉頰又漲得緋紅：“那也是魔法器械，槍平時是收在半空間中的，按動按鈕，就可以將它取出來。”
嶽方鬱悶了。
誰說這個世界的魔法式微的？看看這些魔法器械的運用，簡直是將魔法利用到家了嘛！
衛伯又在嘖嘖讚歎，飄到亞歷山大跟前仔細“研究”那杆槍去了。
亞歷山大眉尖稍稍挑起，平心靜氣地又對弗舍爾問了一句：“你說的，都是真的？”
弗舍爾愣了愣，直覺不對，卻還是點頭道：“當然是真的！”
銀光一閃，亞歷山大的槍已經指在了弗舍爾的喉嚨上：“按照王國律令，騙取平民資格的賤民一律格殺勿論！現在我再問一遍，你們說的，都是真的？”
黑臉鐵匠施密特身子一動，眼中閃過猶疑的光芒，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弗舍爾卻搶先一步咬牙點頭，大聲道：“是真的！”
白衣少年失望地搖了搖頭，淡然問道：
“你的衣服雖然破爛，但是針腳細密，衣料厚實，顯然做衣服的人是花了不小的心思的，這是誰給你做的？”
空中飄著的衛伯笑了起來，嶽方則用莉莉絲聽不懂的漢語嘟囔起來：“不笨嘛！不過，原本還以為是花無缺呢，原來也是個喜歡動手的暴力分子！”
衛伯很好奇：“十少，花無缺是誰？”
嶽方：“……說來話長，以後再說吧。”
弗舍爾盯著閃亮的槍尖，嘴脣微微開闔，還沒想到要怎麼回答，亞歷山大已經接著問了下去：“你說你是鐵匠的學徒，他每天不給你吃不給你喝……但是我看你身形矯健，身上肌肉分明，沒吃沒喝也能如此孔武有力？”
圍觀人群哄地一聲笑了起來，大家都聽懂了亞歷山大的意思，看向弗舍爾的眼光中，盡是不屑。
亞歷山大微微抬手，將槍再往前送了一點，弗舍爾清晰地感覺到了喉頭的寒意，不由嚥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往後仰了仰身子。
“你說他整日打罵你，說你是最最下賤的賤民……不說你身上那點兒輕傷，我只問你，如果你已經被人打罵慣了，那麼你是哪裡來的膽子，在我面前也不下跪，還口口聲聲地自稱為‘我’？”
白衣少年的神色漸漸凝重：“面對著裁決之槍，你還要說謊嗎？”
弗舍爾眼睛瞟著銀槍槍尖，冷汗涔涔而下。
退在後面的鐵匠施密特忽然走上前來，嘆了口氣：“弗舍爾，算了，跟我回去吧！”
弗舍爾眼神渙散，忽然發瘋般喊了起來：“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你們一出生就是貴族、平民，而我生來就是他/媽的賤民！我只是不想當賤民！我受夠了不想當賤民也不行嗎?”
亞歷山大冷冷地看著他：“沒有人能夠選擇自己的出生。大陸法則確實對賤民比較嚴厲，但是，各王國的律法也都為賤民留出了通往平民的道路，你既然已經是鐵匠學徒，為什麼不好好提升自己的實力，只要你能成為大師級的鐵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成為平民，如果成為宗師，還有進入貴族階層的資格，何必要用這種手段來騙取平民資格？”
“為什麼？你上次不是讓萊希特家的塞弗特成為了平民？他哪裡比我強了？”弗舍爾激動起來，青筋爆起，連亞歷山大的銀槍在他頸間劃出了一道血絲都渾無所覺，只是嘶聲大嚷，“他可以成為平民，為什麼我不行？鐵匠大師……要不了幾年我就能達到！師傅教的東西我一學就會！我比別人強！我比那些平民們強！我學得快！學得好！我比他們都好！憑什麼你能提升塞弗特我卻要繼續忍受賤民的身份？這不公平！這不公平！”
“哈哈哈……哎呀！”
一陣清脆的孩童笑聲從榕樹的枝葉間飄下。
眾人仰頭看去，卻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拉著個紅髮少女從三四人高的氣根上掉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