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感受那越來越刻骨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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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 感受那越來越刻骨的痛
“諸位,今天臨時有事,請諸位先行離開,過後我一定出銀子再補上一席,讓大家吃個痛快,如何?”
“怎麼啦?發生什麼事了?”吃的正歡的人們不甚在意的問道。
為了不引起人群恐慌另生災禍,白水頓了頓才道:“哦,是我細觀天色,等會兒就有大雨傾盆而降,到時候淋個落湯雞就不好了,各位說是不是?”
大家仰頭看看,天空的確陰沉的不成樣子。
“沒事啦!”一個吃的滿嘴油膩的大嬸蠻不在乎的擺著胖手道:“來來來,我們一起把桌子搬進屋裡吃,如何?反正屋子多的是,也不怕裝不開我們,來來來大家一起幫忙搬桌子咯!”
全鎮的人好不容易得了個免費吃大餐的機會,哪能就此放棄,而且白水空口無憑,誰都不想因此錯過這頓好飯,馬上齊心協力起來,當真要進屋繼續吃吃喝喝了。
白水扶額,看著眼前七手八腳忙碌著的眾人,覺得再說也是多費口舌。
卻見正在此時,一道黑影倏忽跳上高桌,黑色衣袍在微風撩動中忽閃擺動,冥漠痕一臉漠然的站在桌上,居高臨下,睥睨眾生,用指點江山的姿態抬起一手,遙遙指向某處,問眾人道:“你們看,那是什麼?”
眾人循著他的指尖方向轉頭看去。
“啊!!!著火啦!!!”
“救火啊,快去救火!!!”
“水桶在哪裡,幾個有勁兒的先去井裡提水!”
一時間大家亂作一團,又在幾個大嗓門的高聲指揮中一鬨而散,紛紛朝著起火的地方奔去,原因無他,火勢高猛,保不齊會燒到誰家,到時候自己家也受牽連,就得不償失了。
待院子裡的人都跑乾淨後,白水感激的朝冥漠痕望了一眼,對方卻已毫不在意的跳下桌來,向著東邊的偏房走去。
“快些走,我有不好的預感。”
白水眉尖一跳,忙疾步跟了上去。
所謂好的不靈壞的靈,也無外乎就是眼前的景象了吧,白水剛推開門,一股極細微的血腥味就鑽進鼻孔,再定睛一看,他的兩個師弟妹正身陷險境,命在旦夕。
冥漠痕二話不說,率先身形一動,便襲向作勢要將笑語活活踩死的少年身後,未及少年反應過來,已被人抓住胳膊來了個惡狠狠的過肩摔,其沉實悍然的力道,在少年落地塵土飛揚之時,都能聽得到骨頭斷裂的悶響。
白水亦抓住死咬著樂菱不放的食人魔的下巴和上頜,兩手蘊了內力,發狠一掰就活生生將食人魔的下巴卸了下來,隨手扔到不知名的角落去,白水便抽出長劍,同食人魔戰成一團。
兩個生力軍的到來立即將危機解除,樂菱軟倒在地,生死不明,笑語亦直接被嚇昏過去。
待遠去的意識重回**時,已是三天後。
笑語揉著惺忪的眼從**爬坐而起,外頭陽光明媚,秋天午時的日頭最是燦爛,照的屋子裡也是明晃晃金燦燦。
顧不得先欣賞這美景,笑語拖著力氣還沒完全恢復的虛軟身子爬下床,跌跌撞撞的朝門外跑去,原因無他,她快被憋死了!
解決了三急,整個人也清醒了許多,她摸著隔了幾層衣服,只餘下淡淡一片淤青的小肚子,有些疑惑的朝樂菱房裡走去。
奇怪,當時她被踩踏時痛得要死,仿若五臟六腑都要被擠爛的的崩潰感覺,怎的恢復這麼好,現下不但一點都不覺得痛了,而且留下的痕跡也是馬上快要消失的樣子。
不過,既然她康復的這麼快,十三師兄也應該不會差到哪裡去吧,也許是給他們療傷的人有什麼神丹妙藥也說不定。
這麼想著,懸著的心也稍稍放下少許,笑語晃到樂菱的房門前,開始有禮貌的敲起門來。
可,敲了好一會兒,都不見裡頭有人來應,怎麼回事?
“十三師兄,你在裡面嗎?十三師兄?十……”
“這位姑娘,裡頭的人早在三天前就退房了。”
“退房了?三天前?!”笑語反問的聲調一句比一句高,不會吧……她整整昏睡了三天?
“吶吶,你知道退房的人去哪兒了嗎?”笑語忙抓住小二的肩膀問道。
“小的不曉得,不過和姑娘走得近的另外兩位公子,都還在,姑娘不妨去找他們問問。”
“哦……”沒理由啊,樂菱為什麼要退房?
縱使對白水心有忌憚,但她更擔心樂菱的安危,便馬上提起裙襬,匆匆忙忙的向白水的房間小跑而去。
白水的房間只敲了兩下便被人從裡打了開來,裡頭的人見是她,微微有些吃驚,低喃了句:“還算那小鬼有點用處……”
笑語沒聽清他在說什麼,只急急道:“我十三師兄呢?我白水師兄呢?你為什麼會在他的房裡?”
冥漠痕側身讓她進來,闔上房門後,才緩緩道:“白水在**,重傷未愈,現下最好不要去打擾他,而你的十三師兄,”他頓了少頃,舒出口氣後才抬起堅毅的下巴示意了個方向,“喏,就在桌上。”
“什麼?”
笑語感覺要麼是自己的耳朵要麼是自己的理解能力出問題了,這男人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回眸,嚴嚴實實遮擋著的床帳之後還不知是個什麼情況,而桌上,桌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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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套擺放的整整齊齊的白瓷茶杯,和大概用完了還沒拿走的青花葯碗,還有一個……罈子?什麼罈子?
笑語表情木然機械的擺動著四肢走過去,對著那純白色質地上好的罈子看了須臾,眼淚毫無徵兆就掉了下來。
“不可能……這不可能……”
“節哀。”
冥漠痕抬起手,猶疑了下,還是沉甸甸的放在了她單薄的肩頭。
“我們將他救出來之後,才發覺他已經沒有氣息了,被食人魔咬住的地方是咽喉,若是其他地方可能還有一線生機,可這裡是致命之處,迴天乏力了。”
笑語眼前一黑,幾乎要當場厥倒。
外頭的陽光那麼烈,那麼媚,可她還是感覺到一陣強過一陣的刺骨冰涼,像整個人掉進冰窟裡頭,再感受不到一絲溫度。
眼前這個小小的,不起眼的罈子裡,就裝著她曾活潑跳脫,俊秀年少的十三師兄嗎?
地兒那麼小,十三師兄你呆在裡頭悶不悶?沒有人可以一起聊天一起玩,十三師兄你會不會覺得無聊孤單?
你出來,笑語陪你玩,陪你天涯海角的去闖,好不好?
你……
你怎麼可以……
成串的淚珠來不及積聚就接連掉落,滲入胸前的衣襟,落在地上,濺在桌沿,卻沒有帶走一絲一毫洶湧如潮席捲而來的傷悲與心痛。
笑語渾身簌簌發著抖,抬起軟乎乎的小手,小心翼翼的去撫罈子的壇身,輕細柔慢的,仿若在摸著裡頭那人年輕張揚的臉。
“是你將他火化的?”良久,笑語才沙啞著嗓音問道。
“是你白水師兄請求我這麼做的。”
“為什麼,連他最後一面都不讓我見?”
“白水說,你見了,會更傷心。”
笑語猛地咬緊下脣,默然不語。
樂菱說將門裡的師兄弟,和她,當做家人。
笑語亦是,而失去家人的痛苦,卻並非嚎啕大哭一場就能洗刷掉的,它會深深烙印在你的心底,此後,只要你稍一憶起,這痛,便會攀沿而上,不眠不休的折磨著你。
到死為止。
白水傷的很重,只因他的傷及到心肺,需好好調理,而因禍得福的是,他的蠱因此解除,因為食人魔那穿胸透骨的一爪,連同盤踞在他心裡的蠱蟲,也給連根拔了出來。
男人照顧的再細緻,終究比不上女人,笑語深知她已失去了樂菱,絕不能再失去白水,便強行穩住所有情緒,接過冥漠痕的差,專心致志的照顧起白水。
因冥漠痕不喜屋子裡有股濃重的苦藥味,便將所有的窗子開啟,而白水又見不得風,就用床帳來遮擋,笑語覺的不太放心,又拉過屏風來擋住穿窗而入的秋風。
換藥,擦身,喂流食,蘸水潤乾裂的脣,喂藥,一整個下午,笑語都在忙碌中渡過,好不容易得了空能歇一歇,卻又坐在床邊,拉著白水的一隻手無意識的摩挲著,神情悵然而惶恐。
冥漠痕知道她在怕,怕失去白水。
晚飯時,明知她沒胃口,還是讓小二上了許多菜,冥漠痕多要了一副碗筷,擺在骨灰罈的旁邊,笑語見狀,這才慢慢的捧起飯碗,有一口沒一口的往嘴裡扒飯。
“多吃點,免得你白水師兄還沒好,你先倒下了,還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冥漠痕夾了一大筷子的菜和肉,硬是塞進她的碗裡,無甚波瀾的說著。
笑語眉心蹙起,胃裡一陣陣的抽搐著,卻還是沒說什麼,默默地將碗裡的東西一口一口的嚼碎,艱難的嚥下去。
吃著吃著,眼淚又控制不住的往下掉,止也止不住的,連帶碗裡的飯,都變得苦澀不堪。
“今晚我要招魂,你要去看嗎?”冥漠痕忽道。
“誰的魂?”笑語抬眸詢問,眼神迷茫,似是還未從悲憂中脫身出來,杏眸中水光漣漣,在燭火映照下,碎成千萬片,輕易便能刺到人心中,最最柔軟的部分。
冥漠痕不覺放緩了語氣:“樂菱,我還有話沒來得及對他說。”
“樂菱師兄他是陽壽未盡嗎,還沒得及被鬼差帶走?”氣死沉沉的眸子立刻迸出光彩,笑語挺直脊背,緊張而期待的殷殷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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