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蒼穹淚（分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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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蒼穹淚（分 七）
就像你忘記過去的一些事情一樣。
他……在說什麼？
一時間我愣住了，甚至忘記了叫他放開我，就這樣任由他抱著。
大概是發覺到我的異樣，熙曌微微鬆開了我一點，他低下頭來輕輕地問道：“冰兒，你見過世界上最寬廣的海洋嗎？”
和那雙如最蒼翠的森林一般墨綠色的眼睛對視的時候，我想此時我的眼睛裡肯定充滿了不解。還沒有從剛才的疑問中回過神來，他再次問了我這樣的一個看上起和我們之前，乃至預計談話內容都沒有任何關係的問題。
“……”這個問題，他說的話語真的已經超出了我的預想。此時的我腦海裡只剩下莫名其妙的空白，熙曌依舊那樣看著我，我卻只是愣愣地搖搖頭。
“你見過這個世界上最高的雪山嗎？”
“……”
“你見過這個世界上最黑暗的洞窟嗎？”
“……”
從『彼』界回到了『現』界之後，我一直和夢鼬一起居住在雷帕斯研究草藥，甚至根本就沒有想去到處看看的想法，那個時候……我在想什麼呢？平靜的一直隱居下去，然後呢？對於周圍的人來說……也許十年，二十年都不是問題，可是之後呢？——一直呆在凡間遲早就會有人覺察我的祕密。
長生不老？多麼的可笑……突然間我對我自己的過去的所知有了一種說不清楚的混亂。
而現在，熙曌一連問出的幾個我以前從來都沒有考慮過的問題，一瞬間讓我的思路直接僵在了原地，他……到底在說什麼？
和卡萊諾，和安格瑞拉，和東方璃珂，和明明應該談論的很多事情都完全沒有關係，他為什麼會問這些？有什麼用嗎？
“你見過紫碧海上絢爛的日出嗎？”就在剛才走神的一瞬間，我發覺我並沒有完全聽到他究竟在說什麼。
“殿下……”
“叫我熙曌。”
我有些不自然的眨了眨眼睛，想對他笑笑卻沒有成功，我說：“熙曌，那些地方和我們討論的話題……有什麼關係嗎？當然，我的意思是，只要想去的話，瞬間轉移什麼的……”
“不，那些地方，都是瞬間轉移，或者是任何法術都無法到達的所在。必須要經過重重艱險，努力的尋覓才能夠去得到的地方。曾經有人告訴我，只有到過了那些地方，見過了那些風景，才會感覺原來人類的力量，那些我們一直所仰仗的看上去能夠毀天滅地的魔法奇術都只是鏡花水月虛空一場。”熙曌看著我輕輕的說道，我卻依舊愣愣的看著他，熙曌突然輕輕的笑了，他抽出一隻手輕輕撫上了我的臉頰，“冰兒，明年的今天我會接受父皇的加冕儀式，成為卡萊諾的王。再此之前，我想去很多很多的地方，想看看很多很多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東西。”
他的表情是那麼的專注，他的眼睛裡透露出來的神情是那麼的認真，我抿了抿嘴，想開口卻並沒有說話，我知道他還有話要說。
“你和我一起去吧。”
“這…
…是邀請我嗎？”過了一段時間，也許是因為我自己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混亂，自我感覺時間過的很久——這時，我才反應過來，有些不太順暢的問了一句聽上去連我自己都覺得有點多餘的話。
熙曌點了點頭，那雙墨綠色的眼睛中閃動的是我所不熟悉的溫柔和寵愛，還有一種讓我覺得有些熟悉的堅定和執著。我突然想到，即使是第一次，在我和熙曌第一次遇見的時候，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他好像就一直都是這樣看著我。
一時間我似乎忘記了怎麼回答，只是愣愣的點了點頭。
隨後我看見熙曌笑了，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笑容，帶著一點狂喜。他突然抱起我轉了幾個圈，停下，開心的說道：“那我們約定了。”
或許是剛才突然的旋轉讓我有些不太適應的暈眩，我有點無力，也許更多是不知所措的倚在熙曌的懷裡，他低頭，我看著他，隨後他輕輕的吻住了我。
我閉上了眼睛。
許久他慢慢的放開了我，輕輕的揉了揉我的頭髮說：“那麼，我這幾天就去詳細計劃一下。等我的訊息好嗎？”
我只是點點頭，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我覺得有些尷尬，隨後很不自然的說道：“時間……好像不早了。”
熙曌點了點頭，他再次給了我一個擁抱：“睡吧，冰兒，明天見。”說完，他鬆開我轉身離去。
我也轉過身，沒有目送他離開，即便我知道這麼做是很不禮貌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剛才發生的事情對於我來說實在是太混亂了，也許我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弄清楚今天晚上的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將手伸到後腦勺，撥弄了一下我的頭髮。再次轉過身去卻發現熙曌並沒有在剛才道別了之後馬上離開，而是站在幾步之外，一臉出神的看著什麼東西。
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我發現他在看放在櫃子上的那個星砂鍾，紫色的計時矽砂安靜的在瓶中慢慢流淌著。
在我轉身的那一瞬間，那個星砂鐘的上層沙漏剛好漏完，它自己轉了個圈將原先的上下層反了過來——那裡面有一個很巧妙的裝置，等上面的矽砂落空了之後會很準時的自動調整沙漏的位置。
“就是之前那個被我打壞的星砂鍾。我修好了。”我深吸了一口氣，決定主動走向前去對熙曌承認這個錯誤。
熙曌慢半拍反應過來：“噢？是嗎？呵呵……”
“畢竟這並不是我的東西，冒然破壞不太好……”我這麼回答，聽上去卻並沒有什麼底氣，那天那麼失態的樣子讓我現在想起來依舊還是覺得尷尬，更加不敢多想熙曌是怎麼看待的。
“這個星砂鍾……”沉默了半天之後熙曌先開了口，但是才說幾個字，他便沒了聲音。
看著他眉頭微皺的樣子，我暗自調整了一下自己，用盡量聽上去自然的聲音接過他的話頭：“上一次，我是把它弄壞了。但是，那只是我情緒反應過激。我發現……我弄錯了一件事情。”
“弄錯了？”熙曌的表
情讓我覺得他好像很難把我和“弄錯了”這三個字聯絡在一起。我卻只是自然地點點頭：“弄錯了。這個星砂鍾，也是墨玄機關術的傑作吧。”
熙曌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點頭預設。
“墨玄機關術是一門物理法術——物理法術，請暫且讓我稱呼這麼稱呼它。就像暗殺術不借助四象五行的元素力量一樣，它只是依靠單純的零件之間的合作，再加上一個精巧的機械動力源就能夠讓一些東西動起來。所以，我弄錯了一件事情……”我微微有些歉意的說道，“那就是這個鍾實際上一直都在動。不管我在不在，它都會一直這樣動下去。”
熙曌再次點點頭，他認同了我說的話，只是從他還是帶著疑惑的眼睛中，我可以知道他還是不太懂我在說什麼。
“但是，安格瑞拉的星砂鐘不同。那是依靠魔法讓它自動計時的東西。所以，當我第一次住進那間房子裡的時候，那個星砂鍾就停止了轉動。因為時間制動法術在我身上是無效果的——也會影響到我長期所處的空間。接著……很理所當然的，我都沒有認真看過那個星砂鍾，卻在那天心情不太好的時候無意中突然發現它在動……總之，很抱歉。”
我看著那個星砂鍾，也不知道熙曌注意到了沒有，其實那個星砂鍾並不是依靠法術修復的，那個破碎的玻璃瓶身是那天我冷靜下來了之後，無意中注意到了這個星砂鐘的內部構造，突然想明白了這個鍾到低是怎麼回事的時候，讓雅重新給我找了一個規格差不多的瓶身，然後我再自己組裝起來的。
熙曌再次看了看那個星砂鍾，許久他露出一絲笑容。那笑容有些奇特，有些……說不出來的特別。
“難道……這個星砂鍾對於你來說很重要？”我有些遲疑而不安的問道，畢竟那天是我心情不好犯了一個比較低階的錯誤在先。
“不是啊。”熙曌很隨意的說道，“只是覺得，原來你真的很了不起呢。”
我愣住了，了不起？我沒有理解他的意思。
熙曌見我愣在那裡，輕輕的笑了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嗯，算了。不過，你也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時間制動法術在你身上無效的話……也代表著你本身已經不受時間的拘束了吧？”
“也許吧。”我在心裡這麼回答道。
“那麼也代表著超脫五行。你已經做到了麼？”
我微微有些驚訝的抬起頭來，熙曌很認真的看著我。那種認真，讓我突然想到了另一個人，那天微微有些涼意的夏天夜晚，那個高高的鳳台上……那一瞬間，我險些直接想請熙曌馬上出去。
可我卻只是很安靜的點了點頭，默默的和他對視著。
熙曌並沒有馬上說話，他向我走了幾步伸出手來拉住了我的手，隨後笑了笑，看上去有些沒落，他說：“不要緊，我也會很快的超脫五行，然後會永遠的陪在你身邊的。”
我再次愣住了。
熙曌笑著點了點我的額頭：“別發呆了，看時間已經很晚了。睡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