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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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江辰一怔，只見一名女子站了起來，背對著自己道：“掌櫃，難道你這店只做姓林的生意麼？”那女子身穿一襲明黃淡雅長裙，墨髮側披如瀑。
眾人譁然，那林修大怒，回身正欲發作，突然目瞪口呆，作聲不得。
江辰心中又是驚詫又是感謝，沒想到居然有人為幫自己說話而得罪眾人，並且還是為女子，心中隱隱有些替她擔憂。
“你說是罷?”忽聽那人柔聲道，江辰正要應聲作答，那女子驀地回首，衝江辰微笑示意，剎那間，江辰心中一凜，呼吸窒息，這女子正是那苗女！
適才自己居然沒有認出她來，當是她換了身衣裳與打扮，當下正眼波流轉，笑吟吟地盯著他，雪白素手託著香腮，玉蔥似的手指韻律地輕敲著臉頰。眼神中滿是笑意，倒彷彿與他十分熟稔一般。
江辰呆了一呆，心中莫名地的狂跳起來，沒想到她換了身打扮居然變得如此好看，此念即逝，當下卻只是又驚又駭，沒想到她也到了這裡，心中一蕩，眉頭微皺，蹙思道：“難道我暈迷之後，是她帶我來這的？“
她明眸皓齒，雪膚櫻脣，姿容清麗絕倫，一笑起來更加雲開雪霽，陽光明媚。
眾人看了無不意奪神遙，自慚形穢，均想：“什麼傾國傾城的佳麗，閉月羞花的美人，比起此人只怕都遙遙不及。“又是詫異，暗想：”如此美人，奪目絢麗，適才怎麼沒發現她在這呢？真是瞎了眼了。“
林修一愕，搶到她的身邊，呼吸一窒，只覺一股冷寒幽香撲鼻而來，那香味奇特已極，宛如月光與流水並舞，寒梅共雪花齊開，直如醍醐灌頂，神魂俱醉，呆了呆，定了定神，神色凜然道：“我乃林家堡的堡主林遠玄之子林修，還未請教姑娘尊姓大名？“
那女子嫣然一笑，道：“洛煙。“卻是沒有正眼看林修一眼，見那雙黑白分明的秋水明眸似笑非笑地凝視著江辰，對眾人視若不見。
江辰心中一凜，口中暗自默唸了遍，道：“洛煙，她原來叫洛煙。“但心中一動，驀地覺得有些隱約不對，暗想道：”這名字不像是南疆之人的名字啊。“
適才那女子報上自己名字，彷彿根本就不是回答自己，而是要告訴江辰，林修見此無不又妒又恨，暗自咬牙切齒。卻是被她美貌迷得神魂顛倒，按耐不住，翩然回身，端了一杯酒，笑嘻嘻地走了過來，對著洛煙揖了一禮，厚著臉皮，抑揚頓挫地說道：“這位姑娘，不知你願不願意賞光到此一坐呢？“
一時滿屋騷然，十人之中倒有九人將注意力從這絕美的洛煙姑娘身上轉移到了飛揚跋扈的林修上，各自思緒飛轉，挖空心思想著待會兒如何與她結交，奉承討好。
唯獨洛煙充耳不聞，眼角掃也不掃他一眼，只管笑吟吟地凝視著江辰。端著酒杯僵在那裡，尷尬至極。他自小錦衣玉食，萬眾奉承，哪曾當著眾人之面受過這等冷遇羞辱？瞧著他絕色無雙，怒火才迅速轉化為*；但連吃閉門羹，*無從發洩，不由又轉化回怒火。當下勃然變色，便待發作。
江辰眼看滿屋中人目光灼灼地瞪視著自己，恨不得將自己生吞活剝了，一時好笑，卻更是尷尬萬分。雖說洛煙盜走自己的望舒玉佩，但想起她救過自己，眼下又因自己得罪了林修，心中不願她繼續下去，本想說：“算了，還是去別處罷“，但轉念一想，此話豈不是讓她難堪，下不了臺，既然她如此挺身而出，這麼說，便是不領她的情，當下進退兩難，不知該說什麼，躊躇不絕。
奈何這洛煙姑娘語笑嫣然，妙目凝注，對周遭眾人熟視無睹，只管笑盈盈地凝視著江辰，忽而像是看出了江辰的難處，驀地柳眉一揚，道：“罷了，我也不在這裡吃了，走，我們去別處。“
江辰還未回答，驀地一愕，低頭看去，那手春蔥白玉，纖美玲瓏，扣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滑膩清涼，舒服已極。
一言即畢，甩下一些銀兩，直直拉著江辰就往外走。江辰一時驚愕，不敢掙脫，臉上通紅，吶吶道：“姑娘，你…“卻是沒有往下繼續說，低頭看了一眼抓住他手腕的那隻春蔥玉手。
洛煙嫣然一笑，鬆開手，柔聲道：“走罷，這裡拐腳處就有一個客棧。“
“慢著！“林修大急，一甩手將手中酒杯摔擲，眾人見了無比面目駭然，只見他一位隨從，再也瞧不下去了，昂首走了過來，高聲道：”姑娘，你不願和我家少爺同桌共飲，是瞧不起我們林家堡，是也不是？“
誰知洛煙妙目如秋水縱橫，只是唯獨看著江辰，道：“我們還是走快點罷，不然被這兒的蒼蠅蚊子吵也吵死了。“那聲音清脆婉轉，似嗔似喜，似怨似艾，說不出的悅耳動聽。滿屋大部分眾人聽了，頓覺熱血上湧，神魂顛倒，居然沒因此對她這句話的內容感到憤怒。
“你居然敢說…“那隨從剛開口，便被林修怒斥喝住了。
待兩人走了之後，那隨從道：“少爺，為什麼適才不給他們顏色瞧瞧，竟敢無視我們林家堡。“其餘幾名隨從也附和道：”就是，就是。“
林修連灌悶酒，咬牙切齒，驀地瞳孔緊縮，臉色漲得通紅，憤憤道：“眼下人多，改日有他們好看！“說罷，又連灌了幾口悶酒。
…….
…….
二人不一會兒，便來到街頭拐角處的另一個客棧。
洛煙雙眸亮晶晶地極是明亮，笑道“這就罷。“
江辰此刻心中萬千個念頭，這女子怎麼一會兒一樣，當是猜不透她心中所想，而且自己與她怎麼會在一夜之間到了這裡，正要開口詢問，突然“咕嚕”幾聲，腹中如青蛙似的叫將起來，極是響亮。
洛煙“撲哧”一笑：“你快坐下罷。”說罷，洛煙便招呼小二，點了幾道菜。
江辰面上一紅，大為不好意思，默然不語，暗想道：“罷了，等下再問吧。“
一會兒菜便上齊了，江辰眼見滿桌琳琅滿目，盡是見所未見的山珍野味，一時倒不知如何下箸。吃了幾筷，羊肉鮮香*，木耳清甜爽脆，胃口大開，再不拘謹，狼吞虎嚥地吃起來。
洛煙見他吃得香甜，端著酒杯抿嘴而笑，叫來夥計，又添了十幾樣酒菜點心，笑道：“這荒野小縣，粗肉野菜比起我們昆崚菜也不知差了多少千倍，你將就著吃吧，哪天你隨我到昆崚，我再請你到秋月樓好好吃上一頓。”
江辰心中一凜，一陣詫異，搖頭道：“洛姑娘，這一頓飯也不知要花費多少，我無端受用，已經於心不安，豈敢再讓姑娘破費，這頓飯還是由我付賬罷。”驀地想起了她的話有什麼不對，反覆琢磨，“我們昆崚…“，恍然大悟，暗道：”她不是南疆人麼，怎麼是昆崚人？“
正是詫異之間，洛煙聽得此言，柳眉一蹙，如花笑靨頓時煙消雲散，嗔道：“君子知交，貴乎情誼，我與公子一見如故，誠心結識，公子卻如此見外，動輒搪塞以阿堵物，公子是看我不起，不想與我結交嗎？”
‘一見如故’之言，聽她話的意思，江辰當是不敢想下去了，只道是面紅耳赤，大感羞慚，一時想不出辯白之辭，吶吶道：“洛姑娘，我……我絕無此意。
他平時才思敏捷，但此時此刻，在這洛煙面前，竟變得笨口結舌，束手束腳。
洛煙面色稍霽，“哼”了一聲，冷冷道：“罷啦，公子既無心結識，何必勉強，吃完這頓飯，咱們各走各路便是。”眼圈微微一紅，別過頭去。
楚易見他嬌嗔薄怒之態楚楚動人，心中一陣懊悔憐惜，忖道：“江辰啊江辰，你幾時變得如此婆婆媽媽，讓人心寒？能識得這等大美人，也不知是你幾世修來的福分。”
他想到此處，驀地一陣衝動，那熱血之氣重新湧了上來，懇切地說道：“哪有，我高興不得呢。”
洛煙微微一顫，回嗔作喜，笑容頓時如春花綻放，凝視著他，柔聲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可不能再行反悔哦。”
江辰笑道：“此生能有如此朋友，我歡喜還來不及，怎會反悔？”
洛煙大為歡喜，嘴角噙笑，雙靨酡紅，更添嬌豔。
“對啦，我真是的，還沒問你尊姓大名呢？”洛煙臉上忽地一紅，閃過一絲害羞之意，笑吟吟地端起酒杯，淺啜低飲。
“哦哦，我叫江辰。”江辰隨口應答道，突然心中一動，想起了什麼，下意識道：“對了，你不是早知道了麼？”
“啊？”洛煙一怔，忽然柳眉一皺，怔了怔，忽然咯咯脆笑，笑盈盈道：“是了，真是對不住，你瞧我這記性。”
江辰瞧在眼裡，心中一蕩，隱約覺得不對，昨日還叫過自己名字，今日怎麼就忽然忘記了，並且就像變了個人似地，說話語氣分明與昨日截然不同，就連打扮衣著也是不同，眉頭微皺，又想起了適才洛煙那句“我們昆崚…”暗自蹙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