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影族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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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影族鬼臉
良久之後，龍丘明慢慢睜開眼睛，他的腦袋並沒有飛出去，完好無損的接在脖子上，但是軟紅十丈裡卻有一雙碧綠的眼睛看著他。
一個骷髏頭，鼻子和嘴巴都是黑洞，但一雙碧綠的眼睛卻是活生生的，饒有興趣的朝龍丘明眨了眨。
“我來問，你來答。”骷髏頭突然說道，他的嘴巴並沒有動，不知道聲音從哪發出來的。“你要是不老老實實的回答，你的腦袋就會像我一樣，瞬間被刀片刮成一個骷髏頭，明白？”
“明白。”龍丘明點頭。
“很好，我問你，這上京是你家的？”
“不是我家的，是龍國皇帝家的。”
“很好。”骷髏頭的語氣顯得挺滿意，“既然不是你家的，那我南宮兄弟千里迢迢的從家鄉來道上京混飯吃，你為何要趕他走？”
“這中間一定有誤會，我要從這個巷子過，南宮三叔偏堵著不許過，不許過就算了嘛，又讓一個小姑娘偷襲我，害得我去了一趟陰曹地府。”龍丘明老老實實回答。
骷髏怒道：“放屁放屁，是你們約好的地點，還說什麼如果打不過，就趕緊扛著鋪蓋捲兒走人，你這會怎麼慫起來了？”
龍丘明心裡頓時像明鏡兒似的，孃的，感情是這夥人認錯人了。
“喂喂喂，有話好好說，大家認錯人啦！”龍丘明喊道。
南宮三叔吃了一驚：“什麼？你不是馬爺的人？”
龍丘明苦笑：“你們不是和馬爺約定好的嗎，難道不知道他長什麼樣？”
南宮三叔搖頭：“他派了幾個人來說的，我只認得他手下衣服上的標誌，那天來了四個人，人人袍角上繡著一束火苗，而你的袍角是九束，我自然把你當作墨黑衚衕裡的頂層人物。”
龍丘明大聲道：“我叫龍丘明，姓龍丘，你們聽清楚了？聽清楚了，就趕緊把我頭上這個破玩意兒弄走，哎，真是替你們發愁，跟人約好打架，竟然能認錯人！”
骷髏頭愣了一愣，仔仔細細打量著龍丘明的臉，不斷在他腦袋周圍迅速遊走，嘴裡喃喃道：“對啊，你這個小子嘴上的毛還沒長全呢，顯然不會是叱吒一方的毛賊，但說不準是姓馬的神通廣大，故意變成這個樣子，來迷惑我南宮兄弟，趁他不備，一招制敵。”說到這，鬼叫一聲，噌的回到龍丘明面前，兩顆腦袋正對著，大眼瞪著小眼，綠眼著瞪著黑眼。
“百鬼現形！”骷髏頭大喝一聲。
一片白霧湧出來，龍丘明睜大眼睛一看，只覺得軟紅十丈裡的空間擴至三四間房子大小，到處是霧氣朦朧的，在一片嗚嗚亂叫聲中，出現了許多骷髏頭，一會兒排成一個品字，一會練成一條線，動作整齊有致，像是操練許久了一樣。
先前的那個碧眼骷髏頭飛到前面，陰測測的道：“小子，你說你不是墨黑衚衕的人，我不怎麼相信，你看見這數百個骷髏頭了吧，你不說實話，彈指間，也讓你變成他們中的一員。”
龍丘明打了一個寒噤，被剔掉皮肉變成一個骷髏頭倒也罷了，被這廝呼來喚去的這麼站隊形，可就有點悲慘了。
到了此時，龍丘明已經明白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南宮三叔這幫人是強龍遇上地頭蛇，被馬爺容不下，要趕出上京。兩批人約好了在這裡大戰一場，恰好自己穿了馬爺的衣服跑到這條衚衕裡，誤會就此結下了。
於是龍丘明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經過都說了，南宮三叔一夥人在外面自然也聽得清清楚楚。等龍丘明說完，眾人都愣了半響。
“鬼臉兒兄弟，趕緊把龍丘少俠放了吧，哎，鬧騰了半天，原來是一場誤會。”南宮三叔道。
碧眼骷髏瞪了一會兒龍丘明，咕噥道：“暫時相信你小子說的。”說完，滴溜溜的旋轉起來，軟紅十丈也跟著轉。
一聲蜂鳴，軟紅十丈破空而飛，便在此時，龍丘明眼前瞬間一片光明，重獲了自由。
龍丘明整整身上的袍子，心想：“這整的什麼事嘛！”又抬手整理了髮型，扭頭一看，少女攝魄正不好意思的向他微笑。
南宮三叔手拉著那三胞胎走過來，身後帶著一幫吹嗩吶的敲梆子的，大家都有些羞慚的看著龍丘明。
“沒事，沒事。”龍丘明笑著揮揮手。
南宮三叔搓搓手，滿臉不好意思：“龍丘少俠，我太魯莽了，衝撞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龍丘明見這群人性格質樸，粗手大腳，看模樣都是山野間看天干活的人，沒想到身手個個不凡，自己全憑莫名其妙的運氣才躲過一劫，想想實在心有餘悸。但他又是個不愛計較的人，何況這夥人既然跟墨黑衚衕作對，日後便是自己人，於是連連說沒事。
這時候曙光漸現，已經黎明瞭。
一片青霧突然在龍丘明眼前湧起，青霧散去，一顆頭顱啵的一聲飛到龍丘明眼前，幾乎貼上他的臉。南宮三叔連忙喊道：“鬼臉兒兄弟，莫要戲耍龍丘少俠。”
只見這鬼臉兒跟軟紅十丈裡的那個骷髏頭形象有所不同，腦袋瓜上密密麻麻生滿金毛，臉部露出一片桃形的面板，紅光粉嫩，一雙金光閃閃的雕眼，三瓣呲著獠牙的嘴巴，一會兒怒氣衝衝，一會兒嬉皮笑臉。
龍丘明歪著腦袋，仔細打量鬼臉兒，問道：“你是活的？”
鬼臉兒呲牙做了個比哭還難看的鬼臉兒，道：“我自然是活的，你是死的還是活的？”
“我自然是活的。”龍丘明特地看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腿兒。
“你剛才說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龍丘明。”
“你家住在哪？”
“上京郊區鵝蹼村。”
“你爸爸一頓能吃幾碗飯？”
龍丘明撓撓頭：“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你媽媽每天照幾次鏡子？你家朝南還是朝北？你喜歡吃醋泡花生麼？”鬼臉兒連珠炮般的問。
龍丘明只好一直撓頭，連連說：“不清楚，沒留意，朝北，醋泡花生？好吃嗎？”
鬼臉兒幽幽嘆了一口氣道：“又是一個滿足不了我好奇心的人，說不得，只好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擦屁股，是從前往後，還是從後往前？”
龍丘明嘻嘻笑道：“有時從前往後，有時從後往前”
“你說什麼？”頭顱聲音像是公鴨被捏住嗓子一般問道。
“有時從前往後，有時從後往前。”龍丘明只好原封不同的重說一遍。
“好。很好。好極了。”鬼臉兒搖頭晃腦的道，“嘿嘿，你這小子，不早說，打了半天架，原來是個冒牌貨。”
“你怎麼變了一副樣子？”龍丘明指著他道。
“怎麼？小子，不認得我了，那總該認識我的寶貝吧。”鬼臉兒的一個腦袋瓜滴溜溜轉了幾圈，嘩的一聲，不知從哪裡甩出那面軟紅十丈。
南宮三叔見龍丘明一臉疑惑，解釋說：“這是我義弟，名叫鬼臉兒，修的是煉靈一途，剛剛你在軟紅十丈裡見到的骷髏頭，就是他的靈魄。”
龍丘明雖然不懂什麼煉靈，但一想起那數百個骷髏頭操練的情景，心裡一陣發怵。抬頭看看天，一片烏青，一會兒朝陽就要升起來了，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呵欠。
“南宮大哥，聽龍丘兄弟說，那姓馬的栽在了他手上，今晚恐怕不會來赴約了，咱們正好可以再好好準備一下，孃的，上京這麼大，他還能一手遮天麼？”鬼臉兒陰測測的說。
南宮三叔長嘆一口氣，搖搖頭，把那個破笙放在桌上，抬眼望著西天那一勾即將消隱的月牙兒，說道：“照說我們也沒得罪墨黑衚衕，他們即使勢力再大，也不好這般**裸的欺壓咱們。究其原因，不過是那個烏子虛死在了白鹿崖書院，墨黑衚衕的馬爺因為此人是咱們族人，怕咱們把他們行刺書院的事兒抖摟出來，這才要把我們這幫人趕出上京城。”
鬼臉兒尖聲道：“哪個烏子虛？”
默默站在一旁的攝魄開口道：“鬼臉兒叔叔，此人便是去年在烏有莊一直攛掇咱們投奔墨黑衚衕的那個年輕後生，前幾天知道咱們來上京城了，來過一次，又是來遊說的，被三叔一口拒絕了。沒想到這人已經慘死在書院，聽說只剩下一張皮了。”
龍丘明聽到這，心裡一凜，暗想，奶奶的，這人不是老子殺死的嗎？”
鬼臉兒嘿嘿尖笑，連道：“死得好，這種為虎作倀的人，死有餘辜。”
南宮三叔愁眉苦臉的道：“只是不知少主在哪裡，上京城那麼大，只知道他在這裡當差，要找他，可就難了。”
龍丘明突然笑道：“三叔，你說的這個少主，可是影子族的少主？”
南宮三叔奇道：“龍丘少俠，你怎知道我們是影子族的？”
龍丘明笑道：“前幾天有刺客擅闖書院，被院長天佑之彈指間擊斃，我是書院的學子，自然知道的清楚，那人無影無蹤，只有死後才顯出一張皮，自然是影族人。”
攝魄道：“三叔，不知道修少爺……”
南宮三叔厲聲道：“攝魄，不可多言，龍丘少俠雖然不是外人，但難免屬垣有耳，萬一被人聽去了，陷少主於危險境地，你我能有幾條命去賠？”
攝魄面色通紅，低下頭。龍丘明瞄了她一眼，只看見她兩條蝴蝶兒翅膀一般的睫毛微微顫動著。
龍丘明知道他們要商議應對墨黑衚衕之事，自己是個外人，總呆在這兒也多有不便，於是就告辭回家，臨走的時候，攝魄偷偷的瞄著他，他裝作沒有看見，風度翩翩的揚著破舊的袍子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