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人如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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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人如清茶
龍丘明抱起夜鶯,踏著迅速消融的積雪來到金麒麟酒樓,朝陽正在升起,滿院子都是燦爛的陽光。老闆金北斗認得龍丘明是那三個財主的朋友,慌忙下樓迎接,恭恭敬敬的送到三樓上房。
不等龍丘明開口,金北斗便低聲吩咐廚娘把新做的早點揀精細好吃的端上來,熱水與乾淨的衣服不多時也已備好,疊得整整齊齊的放在**。兩個俊秀的丫鬟斯斯文文的站在門口候著,一見龍丘明抬手起身,不等使喚,茶水點心便已送到了手邊。
夜鶯開始還能有一搭沒一搭的跟龍丘明說話,過不多久,便昏沉的睡去了。南邊西司橋的名醫郎濟壺被金北斗重金請來,把夜鶯肩上的狼毫拔出,止血上藥,包紮完畢,一臉驚愕的向龍丘明道:“僥倖僥倖,狼毫入肉半尺,力道比尋常的箭鏃還強勁,莫說這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就是一條壯漢也嗚呼哀哉了。”
他嘟嘟囔囔的說了許多,龍丘明不耐煩了,問道:“性命究竟有沒有礙?”聽到郎中說出‘無礙“二字,便把他推了出去,關上門,終於坐在椅子上喘了一口長氣。
夜鶯昏睡了一天,到了黃昏方才醒轉,以肘支床坐起來,虛弱的靠在床頭,臉色蒼白,顯得眼睛大而迷濛。
“我想喝點小米粥。”她輕聲說道。
龍丘明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一整天,這時微微一笑,起身就要走出門,卻見那兩個丫鬟提著一個飯盒腳步悄悄的走進來。
丫鬟甲把飯盒放在桌子上,飯盒被揭開,一股熱氣騰騰昇起,丫鬟乙從裡面端出兩個黑漆小碗,一口砂鍋,兩碟小菜,然後抿嘴笑道:“龍丘大爺,不勞您出去了,這鍋子裡是剛煮好的小米粥,這一碟朵頤軒的酸豆角,這一碟是咱們金麒麟酒樓裡張神廚釀製的香菇醬,就著小米粥喝,最香不過了,也適合這位受了傷的小姐的腸胃。”
她說多久的話,便笑多久,大眼睛彎成月牙泉,笑容讓人如沐春風,卸掉一身疲憊。龍丘明道了謝,接過她盛好的粥碗,走到床邊坐下,舀起一勺粥,把熱氣吹得冷些,然後輕輕喂到夜鶯嘴裡。
就在這時,外面一個聲音嬌叱道:“龍丘明,你好大的膽子。”門簾子被一把掀開,一個紅衣少女跳了進來,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龍丘明,“一個人就把墨黑衚衕挑了?”突然看見房間裡不止龍丘明一個人,紅衣少女微微一愣,停下步子。
少女生著一張雪白的瓜子臉,眉宇間三分嬌媚七分英氣,眼波流轉,顧盼之間,一半是盛氣凌人,一半是明秀天真,原來是龍婉姑娘駕到。
龍婉一見面色蒼白楚楚可憐的夜鶯,便一眼也不瞧龍丘明瞭,幾步走到床邊,一臉關切的問道:“這位小妹妹,你生病了麼?厲不厲害?”
龍丘明在一旁笑道:“叫人家小妹妹,你就是大姐姐啦?也不過大了一兩歲而已。”
龍婉狠狠的橫了龍丘明一眼,“女人家說話,你一個大男人,插什麼嘴?”
龍丘明老大沒趣,想還口又怕被龍婉搶白,只好撓了撓腦袋,緊閉著嘴巴。
夜鶯說道:“我十六歲。”
龍婉一愣,忙道:“我十七歲。”
夜鶯道:“所以你叫我妹子就好,我從小愛生病,看著顯小。”
龍丘明道:“真巧,我也是十七歲。”
龍婉一跺腳,朝龍丘明伸出手,作勢要打。
龍丘明有些老羞成怒,狠狠的瞪著龍婉,“你敢?”
龍婉噗嗤笑了,朝他白了一眼,轉身在床邊坐下,仔細看了看夜鶯的那張小臉兒,輕聲問道:“妹子,你生病了麼?厲不厲害?”
不知為何,龍婉一見瘦弱的夜鶯半躺在寬廣的大床裡,臉蛋兒沒有一點兒血色,劉海下那雙明亮的大眼睛靈靈的看著她,沉靜如湖,絲毫不帶一點兒病中的光景,彷彿世間不論多大的事都不會被她掛在心上,便無來由在心裡升起一股對她的親近之感。
“死不了。”夜鶯低下頭,看著被面上的繡紋。
龍婉見她似是不想說話了,就識趣的把注意力從她身上收回,轉頭瞧著龍丘明,哼了一聲說道:“龍丘明,墨黑衚衕的事兒澹臺明月已經告訴我了,你一口氣屠了人家幾千條人命,可解氣了?”
龍丘明面色一沉,冷冷的道:“正主兒沒找到,有什麼解氣可言,你一進來,便耍公主性子,不如不來!”
噬天蟲祖把整座村莊吞得一乾二淨,這筆賬自是應該算在墨黑衚衕身上,所以昨晚他下手沒有絲毫的留情,人殺光了,三千間房屋也夷為平地,恰恰是作為元凶的那條蟲子卻消失得無影無蹤,所以龍丘明一直耿耿於懷,殊無打贏了一場大戰之後的歡意。
龍婉見龍丘明這樣,不禁也把臉一沉。她歡歡喜喜的來見他,他卻說不上三句話便做臉子給人看,便像是在她心頭潑了一桶涼水。
那兩個丫鬟見房間裡的氣氛頓時變了,不敢說話,斂衽行了一個禮,提上飯盒,輕手輕腳走了出去。
房門剛合上,便聽見哐啷一聲響,丫鬟驚叫一聲,急急的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兩位大爺,是我不長眼。”
“不用你說對不起,應該是我來說,是我們二人的腳步聲太輕,冷不丁的出現在廊簷下,把兩位姑娘嚇著了。”聲音溫柔蘊藉,謙和有禮,正是御前侍衛總管澹臺明月。
篤篤兩聲敲門聲。
龍婉沒好氣的道:“囉囉嗦嗦的,進來便是,門不是開著的嗎。”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澹臺明月與脩名前後走進來。龍丘明已經把床帳掩好,轉身向兩人抱拳為禮,說道:“澹臺先生,修都頭。”
三人在桌前坐下,龍丘明斟滿三杯清茶,端放在兩人面前,雙手端杯,向澹臺明月與脩名說道:“兩位兄長來得倉促,此間沒有置酒,龍丘明以茶代酒,向二位聊表謝意。”
脩名端起水杯,一口喝了。
澹臺明月把景藍鎮的青瓷小盅放在手掌上,緩緩旋轉著觀摩了一圈,微笑道:“你謝我們作甚,我二人不過是仗著這身官皮,藉著官府的力量,稍微盡了一點做朋友的心意。不過,修都頭一刀砍了胡三,倒把我嚇得一愣。”
脩名手按在冰涼徹骨的刀把上,垂眼瞧著桌上的那隻水杯,說道:“我是個性急的人,不耐煩廢唾沫,既然終究要動手,那就不必當面笑呵呵。”
澹臺明月瞥了一眼坐在遠處悶悶不樂的龍婉,舉杯把清茶喝了,笑道:“龍丘兄弟,有一人,你才是應該謝的。你昨晚鬧出那麼大的動靜,驚動了聖上,派明月出宮檢視,我不敢隱瞞,只好如實相告。
“聖上龍顏大怒,怪你在京城太過膽大妄為,絲毫不顧天子顏面,當下要派三千御林軍把你抓了。多虧龍婉小姐在一旁說情,把此事的來龍去脈稟告清楚,聖上念你突遭鉅變,心智難免紊亂,做事不顧後果也在所難免,這才放了你一馬。”
這時龍婉冷冷的道:“澹臺總管,用不著你多嘴。”
龍丘明站起來,走了幾步,來到龍婉跟前,一揖到地,正色說道:“龍婉大小姐,多謝你昨晚在皇帝老兒面前替我說情周旋,龍丘明在此謝過了。”他只謝昨晚的事,卻不為今天的言語衝突道歉,意思是我龍丘明今天向你發了脾氣,即便心中愧疚,也不會因為一聽到你昨晚為我求情,就忙不迭的向你道歉。
龍婉別過臉,賭氣不理他。
龍丘明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搖頭道:“算了,算了,反正我是最可憐的人,別人哪裡會同情。”
龍婉呼喇一聲把身子轉過來,鼓著嘴巴,伸手狠狠的在龍丘明腰上一擰,說道:“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我若是不心,心疼你,何必要在皇上面前為你說情。”
龍丘明道:“既然如此,那你剛才一進門為什麼動輒就對我惡言相向,不是要我閉嘴,就是要動手打我,你若是拿我當朋友,自然是一見面就來安慰我。”
龍婉低頭半響,站起身來,向龍丘明斂衽行禮道:“好吧,是龍婉不對,沒有體諒你的心情,你原諒我這次的沒心沒肺吧。”
龍丘明原是逗她玩,見她真的賠禮道歉,頓時覺得自己挺不是人,也連忙躬身作揖,連連賠不是。
龍婉粲然一笑,哼了一聲,笑道:“不理你了,去看看我妹子睡著了沒有。”
龍丘明回到桌前坐下,臉上的一絲微笑頓時消失,提起茶壺要倒茶,搖晃了一下,又放下了,說道:“我去買壇酒。”說著起身就要走。
澹臺明月連忙站起來,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正色道:“不可,龍丘兄弟,我看你眉間黑紅,可能受了重傷,怎能飲酒?”
龍丘明哈哈笑道:“澹臺先生,我現在的身體好得很,實不相瞞,兄弟現在是半魔之體,修為上也踏進了三重天,這十七年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精神過。”
這時龍婉突然在帳子裡好奇的道:“咦?我這妹子手裡攥著的是什麼?”
龍丘明雖然跟澹臺、脩名二人說了半天的話,心裡卻片刻沒有把傷重的夜鶯放下,聽到龍婉發問,連忙幾步躍到床前,一掀帳子走了進去。
他看見夜鶯不知何時又沉沉睡著了,柔弱的小手被龍婉輕輕握著,手心裡攥著兩顆已經粉碎的棋子。
“原來在我跟儲江河生死決鬥時,她看似置若罔聞沉靜不動,其實是一直在為我擔驚受怕,以致把如此堅硬的棋子都捏得碎了。”
龍丘明呆呆站在床邊,突然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身子直直的向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