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長短簫笛 岔道口相惜
真愛在身邊 穿越之黯顏瀟色 妃不從夫:休掉妖孽王爺 極品男色——女皇太妖嬈 高德斯編年史 獸神起源 碧天風流——若水傳 相門秀色 萬字旗下的第三帝國 狼王特警行動
第五十五章 長短簫笛 岔道口相惜
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
夏季的夜裡總能帶給某些人有些意外的驚喜,可許淵齊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哪怕是前途未知或是身陷囹圄,有心的人聽了去也能憑空給心情加點色彩,陰暗的或是鮮明的,其實都好過一張空落落的白紙。
許淵齊正是這麼一張白紙,下山前他還立志報國,可如今呢?因為眼見得一點暗影門的不好,他就心生不滿,捨本逐末的跑到了這個地方,和一個與國家大事毫不相關的秦玉城鬥法,更可悲的是他至今都連秦玉城的面都沒有見到。
許淵齊長嘆一聲,他第一次面對月光有了孤寂後悔的感覺,他開始後悔自己孤身到這裡來,是不是真的錯了。
月色如水,不如說如一層輕紗,或是一層霧,或者是碾碎了的柳絮,或者是某些人踟躕不定的哀傷。
隱隱的簫聲開始越來越清晰,許淵齊情不自禁,微微閉著眼睛,遂著簫聲的引誘邁開了步子。
許淵齊只覺得那聲音冷極了,像是纏著吹簫人怎麼也派遣不了的悲哀,所以那吹簫人就只能不斷的吹下去。
許淵齊和著簫聲的起伏吟道:
“月色驟冷羞花暖,
縷縷輕笛夜夜寒。
野渡河舟何人顧,
曲徑何日是通幽。
身入廬山面目非,
香爐紫煙燎人魂。
當日許天摘日月,
一入世事步步深。
……”
許淵齊吟著,聽的是這吹簫人,吟的也是自己。簫聲忽的激昂起來,他也開始一腳深一腳淺。
“曾是龍膽氣焰長,
如今臥虎枯松崗。”
簫聲再變,這一次卻是雜亂起來。
許淵齊回過神來,搖搖頭:“不對不對。”轉身欲走。
笛聲卻如刻意挽留般再次和婉起來。
“他鄉悲愁有人識,
一曲苦樂兩不厭。
壯士山河終無影,
百年興亡皆是苦。
以我浮萍蘆葦根,
堪許凌雲壯志夢。”
吟到最後兩句,簫聲陡然出現一個尖銳的極不和諧的音符,驟然停下。
許淵齊依舊眯著眼睛,續念著:
“恨不該吹此玉笛,當下吟詩是何人?”
而後對著屋頂高處一個白衣男子笑道:“閣下是在學琵琶‘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嗎?”
屋頂上的男子似笑非笑的看著許淵齊,他一身潔白的長袍,手持一根碧綠略微透白的玉笛,面目白淨清秀,於月色下更是仙風道骨,風采絕倫。
於子逍也愛穿白,不過透出的是浪蕩不羈,與此決然不同。
這人當然就是林如楓。
許淵齊抱拳大聲道:“許淵齊多謝林兄救命之恩。”
“你還通音律嗎?”林如楓不應答,只是笑著問道,只不過笑容中顯得有些苦澀。
許淵齊也跟著笑道:“不通。”
林如楓的眼神裡有些傷感:“既不通音律,那適才小兄弟所頌,是誰的故事呢。”
“當然是吹簫人的故事。”許淵齊道。
“哦?”林如楓道,“簫就在我手中,小兄弟看不出我便是那吹簫人嗎?”
許淵齊應和著打趣道:“林兄現在連簫都未觸口,怎麼算得上是‘吹簫人’。人生百味,朝夕之間,人或許就變了。”
林如楓看著他笑道:“就憑你這句話,我救你不算枉費心機。”
“日後還長著呢!”許淵齊說著,他身形一漲,飛身坐到男子的身邊,顧不得男子詫異的眼光,一把拿起旁邊的白玉杯,往自己嘴裡送:“這人生苦的很,我從前不知道,現在終於知道,卻覺得有些晚了……”
一股子意外的辛辣鑽進喉嚨,欲將吐了的時候,許淵齊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扯著嗓子皺著眉毛給生嚥了下去。
許淵齊捂著肚子,滿臉埋怨的看著林如楓:“這裡面不是茶嗎?”
林如楓憋著笑扭頭轉向一邊,撥弄著手裡的玉簫:“這是酒,竹葉青。”
“酒是俗物。”許淵齊把酒杯一拋,毫不留情面的說道。
林如楓怪異的看著他,繼而說道:“人人都說‘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怎麼到了你這裡就成了俗物?”
許淵齊道:“他人所言未必是真。農家百斤糧食,統共能釀的幾近好酒?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酒出身農家卻不能惠及百姓,是忘恩負義之輩,不是俗物又是什麼。”
林如楓低頭略有所思,正回味著許淵齊剛才的話,卻猛然看見他倒了滿滿一杯,咕咚嚥了下去。
“你不是說酒是俗物,又為何要喝呢?”
“不是‘竹葉青’嗎?竹虛懷若谷,風人採其棄葉,釀以甘泉,泉香酒洌。出於不俗,造之不俗,飲之不俗,自然得另眼相待。”許淵齊輕鬆笑道。
“看來我救了個奇人呢!”林如楓長嘆一句,心裡倒覺得自己俗氣起來,卻仍然覺得不甘,反駁起來:“竹雖以隱士自居,卻相互依傍,聚而成林,藏汙納垢;雖稱頌清高,卻也是見風使舵,趨炎附勢,與那牆頭之草又有何分別。倒不如玉石,千金難求,也擔得萬世清名。”
許淵齊總覺得他話裡帶刺,雖然林如楓救他性命,可他卻是幫理不幫親之人,跟人辯駁幾句更是他最喜歡的事情。當下也毫不示弱道:“非也非也。玉金貴不假,可是世間還是美玉甚少、暇玉居多。魚目混珠、雞犬升天,這才是藏汙納垢。而且玉千金難求,雖是絕頂清高素淨卻難免孤高自傲,拒人千里之外而畫地為牢。如此倒還真不如一株瘦竹,曾無優劣,年年生長,生生不息。”
“而之餘國家、民族,竹性則更加珍貴。若是世間人傑盡是孤傲如斯,珍稀如斯。人間哪得昌盛,豈不是踟躕不前。”
林如楓手裡的玉笛不斷在手掌上拍打,啞然失笑:“憎玉厭玉,還是第一次聽聞。”
“在下可曾未說‘憎厭’二字。”許淵齊搖頭制止,頗有見地的說道,“玉發於石縫,千錘萬鑿,歷經磨難才得一塊,萬古流傳。誰敢不服呢。萬事都要分開看,各執一詞反倒都成了盲人摸象,為笑後人。即使這歷朝歷代奸佞之臣,都不能說是毫無意義。‘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只有不完美才能不斷驅使人追求完美,這樣,歷史才能發展嘛。”
林如楓收斂了笑容,語氣突然微微凝重起來:“兄臺所言,是說世間還要多謝奸佞之臣嗎?”
許淵齊感受到了他語氣中壓抑的憤怒,正色說道:“‘食色,性也’,人間沒有絕對清淨之人。但是大奸大惡、殺人骨肉、奪人妻女、欺佔財貨、勾結外賊、賣國求榮、數典忘祖等,我必除之而後以安民定邦!”
林如楓突然不可思議的看著許淵齊,神色略微激動起來,繼而卻若有所思,緩緩說道:“你不適合來這裡。”
許淵齊撲哧一聲笑起來:“林兄這般超脫入仙之人都安居在此,我為什麼不行。而且我也是師命難違,若不遵循,不就成了‘數典忘祖’了嗎?世間多豪傑,在下還沒有找死的打算。而且……而且現在說什麼也晚了。適才我還迷惘著,不知怎麼跟你說了些話反而通明起來。這世上還有這麼多的事情等著我去做,我還為忙於為已經做過的事情後悔,那這些未作的事情要什麼時候才幹的完?”
“許兄如此才華,只可惜……”林如楓頓了頓,音拉的老長,露出滿臉的笑。
“可惜什麼?”許淵齊問道。
林如楓微笑起來:“可惜你不通音律,否則在下定當與你切磋一下,在這人稱‘鬼窟’的暗影門裡,做個高山流水的知音豈不是江湖上大好的佳話。”
許淵齊不甘心道:“這又有什麼。鍾子期也是一介樵夫,雖然聽得出高山流水,誰曉得他是不是會彈琴呢。兄臺可不要小看我這五音不全的人吶。”
林如楓哈哈大笑,將玉簫往前前指:“鍾子期就算不懂琴,若是會了,豈不是錦上添花。在下可不願錯失這個絕好的機會,就請這位‘鍾子期’兄弟學一學音律如何?”
許淵齊兩眼放光,伸手就接過那杆白玉簫。他早就想學了,只不過他兩位師父似乎都不是音律的高手,再說一人哪裡學得了這麼多的東西。“這回淵齊就卻之不恭了。”許淵齊笑道。
觥籌交錯,兩個截然不同的曲子曲曲折折的從一杆玉簫裡吹出來。這個時候歡樂和友情似乎在擁有的時候永遠都望不到邊,一旦失去卻也永遠不會挽救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