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放走林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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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放走林峰
“林旅帥，像你這樣的臥底一共有多少個？你們彼此之間聯絡嗎？”江雨寒慢悠悠地問道，林峰無力地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在東胡有很多嬰兒在出生後就被送往北秦，然後培養成臥底。東胡人搶走的漢族女子被他們施暴之後生出的孩子是不容許生活在東胡的，都會被送走，我只是其中一個。這些都是我長大之後透過一些途徑瞭解到的，我的父親根本不會認我，他只把我當成一個可以利用的臥底，而我的母親從生下我之後就淪為了奴隸，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們，這些規矩都是負責監管我的那人告訴我的。”
“監管你那人是中原人麼？”
“不錯。我必須每個月向他彙報兩次，否則就會人頭落地。”
“人頭落地！？那人武功很高麼？”
“他？嘿嘿，我一隻手都可以掐死他，他不過是一個普通商人，只有這樣的身份才能夠在映州城安穩地生存下去，而不會被人懷疑。他雖然沒有能力殺死我，但是映州城內另外幾個人可以殺得死我。”
“他們還派了殺手潛伏在城內？”
“不錯，都是非常厲害的好手。”
“你都打不過？”
“起初我也以為自己可以殺掉他們，所以我也動過要脫身的念頭，但是當他們其中一人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對方只用了一招，我就知道我根本不是對手。那人告訴我，比他厲害的人在映州城還有三個，倘若我敢再生反叛的念頭，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取走我的首級。”
“哦？”江雨寒皺了皺眉頭，這映州城竟然還潛伏了四個如此厲害的角色，他感到頭皮發麻，也不知道陸老總是否知道這件事情，映州城人口數十萬，要找出那四個人真不是件易事。
“那你有沒有想過向陸老總揭發那些人，讓陸老總派兵剿滅，你不就可以脫身了麼，還可以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中原人。或者你本身就是旅帥，麾下也有一萬驍騎營精銳，殺四個人也不算什麼難事吧。”江雨寒又問道。
林峰說得嘴有些幹了，嘴裡滿是血腥味，很是難過，他咳了兩聲，道：“能不能給點水喝？”江雨寒招了招手，一名士兵提過來一桶水，用碗舀了一瓢，然後遞到林峰的嘴邊，林峰猛喝了幾口，把碗裡的水都染紅了。
長出一口氣之後，林峰才繼續道：“我早就說過，我在中原待得久了，我寧願把自己當成一箇中原人，我本身也有中原人的血統。所以我也產生過派兵剿滅他們，然後徹底地向陸老總坦誠，做一個真正的中原人，我的前途會是一片光明。但是那幾人實在太厲害了，我的任何舉動都在他們的監視之下，我稍微有對他們不利的舉動，就必然會有其中一人出現在的面前，我的脖子上就會立馬架上一把匕首，根本無法反抗。”
“這些人竟然如此神通廣大？看來東胡王也費了一番心思。”江雨寒感嘆道，林峰苦笑道：“你以為煙雲十六州的鎮北王就是傻子麼？他也派了不少的臥底去東胡，只不過東胡人很聰明，但凡是新加入的中原人都被他們殺了，只有他們搶過去的女人生的孩子才能倖存下來，而女人生完孩子之後就會淪為奴隸，根本沒有成為臥底的可能。”
江雨寒聞言頓了一下，他想起了那個身著儒衫，腰懸長劍，氣度不凡的慕容羽，那個傢伙分明就是個中原人，為什麼他可以在東胡生存下來，並且還當上了統領這樣的大官，並且統率的是東胡人的王牌軍團象獸營。如果說東胡王不信任中原人的話，那麼慕容羽也應該會被殺掉，哪裡還有可能掌握那麼大的權力，真是不可思議。
“難道鎮北王沒有效法東胡王的做法？也可以派有胡人血統的中原人去做臥底啊！”江雨寒打算一次性將自己的疑問全部搞清楚，並且也加深對這個世界的瞭解。
林峰奇怪地看著江雨寒，半晌才道：“看來你真的不瞭解東胡人。東胡王幾次南侵，被鎮北王擊敗後也有不少戰士被俘虜，但是鎮北王卻連一個俘虜都沒能帶回昌州。”
“為什麼？”江雨寒滿臉疑惑，林峰笑道：“這是我最佩服東胡人的一個地方，他們的戰士一旦被俘虜，絕對不會讓自己活到第二天，他們會想盡各種辦法自殺。他們堅信只有自己死了才能為族人的生存做出貢獻，所以每個人都不畏懼死亡，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去死。而我顯然很怕死，所以我不是一個真正的東胡人。我記得有一次東胡王南侵，鎮北王以虎賁營作為前鋒，大敗東胡王二十萬大軍，斬首一萬，俘獲兩萬多人。當時我還是驍騎營校尉，但是就我那個小隊就俘虜了數百名東胡人，當天在押送回昌州的時候，我們小隊看押的東胡人全部死了。各種死法都有，有的是突然撞到看押士兵的劍上，將自己的肚皮捅了個對穿，有的是咬舌自盡，還有的是事先藏了毒藥在嘴裡。反正他們都用自己的方法離開了這個世界，讓鎮北王無計可施。”
江雨寒聽完這段話，心裡極為震撼，東胡人的思想真是太單純了，竟然那麼容易受到蠱惑，甘願為東胡王獻出自己的生命，而且無怨無悔，他們還以為自己的死是在為族人的生存做貢獻。同時江雨寒的心裡對東胡人的形象也有了極大的改觀，甚至有一些尊敬，他們對民族的信仰是那麼地虔誠，虔誠到可以用生命去驗證自己的忠誠。
擁有這種大無畏的精神，也難怪東胡區區百萬人竟然能夠在北疆肆虐如此之久，即便是在北秦盛極一時，無論是兵力還是國力都是如日中天的時候，天下無敵的映州鐵騎也沒能滅掉東胡，反而幾次被東胡人攻破神山小城，兵臨城下。
東胡人的強悍可想而知，林峰說完這一切再度垂下了頭，有氣無力地道：“江隊長，我該說的都說完了，希望你遵守承諾，把那顆毒藥給我，讓我沒有痛苦地死去。”
江雨寒看了看四周，然後揮手讓周圍的幾名士兵退下，等到幾名士兵走遠了，江雨寒才笑著道：“林旅帥，這顆毒藥在偵察隊每個人只有一顆，你應該知道是多麼珍貴的了。這麼珍貴的東西，我怎麼能夠給你了，其實我也怕痛，所以我想留著以後用。”
“你！王八蛋！江雨寒，你說話不算數，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林峰開始掙扎起來，並且情緒激動地破口大罵。江雨寒等他罵完，這才道：“林旅帥就那麼想死麼？”
林峰聞言一愣，試探性地問道：“你……什麼意思？”
“嘿嘿……林旅帥本來是必死無疑的，但是我既然答應了讓你沒有痛苦地死去，那我就得說話算話。可是我又捨不得那顆毒藥，怎麼辦呢？真是讓人為難啊，看來我只有放了你，讓你老死家中，也算沒有痛苦的死法吧？”江雨寒笑著走到林峰的背後，開始動手鬆綁。
林峰莫名其妙地愣住了，等到江雨寒給他鬆了綁，他才明白這不是在做夢。他動了兩下被綁得痠痛的手臂，然後疑惑地道：“江隊長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明白？我放你走……”
“此話當真？”
“絕對不假！”
“江隊長不怕羅統領追究責任？”
“怕我就不會放你了，倘若你一心求死的話，我腰間的長劍也很樂意午夜開葷，嚐點鮮血！”
“能活著誰會想死，儘管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這麼做，但是我林峰欠你一個人情，他日有機會一定還給你。江隊長，保重！”林峰說完幾個縱身就閃到了營帳後，躲開幾隊巡邏兵，逃出營地。
江雨寒嘆了口氣，他之所以會放了林峰都是因為同情他的遭遇，一個出生之後的嬰兒什麼都不懂就被送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寄養，長大後又受人控制，不得不做一些不願意做的事情。其實林峰也是迫不得已，只希望他逃出去之後不要再露面了，離開東胡，離開北秦，去找一個地方隱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