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冬雪共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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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冬雪共寒梅
十二月初三，雪。
雪花如絮，從銀空中灑落，在細風中飄灑著晶瑩的身姿。隨風舞起一層層白浪，朵朵潔白無暇，翩翩如玉生輝。飄忽中停在肩頭，如絮般輕柔。落在手心，如絨般溫潤。
錦繡宮中，一抹白色倩影嬌立在蕭索的庭院中，晶瑩的雪眸如玉般皎瑕，傲然的身姿如虹般璀璨，無言處盡顯悽美絕倫。
我抬頭，仰望著素九寒天，蒼穹深處。整空都飄灑著絲絲縷縷的雪絮，無垠無際。仿似九天仙女扯下了漫天的雲霓，投下這萬丈紅塵，寂靜處倒顯趣意橫生。看著漫天的雪絮，心境變得通透起來。
此時的院中，早已百花盡謝，只餘那幾樹寒梅，傲雪吐蕊。潔白的花身玲瓏剔透，宛若冰雕玉琢。梅心的一抹淡菲，更顯其嬌柔玉潔。
這幾天我一直跟孤寒在一起，閒時跟他學學煉丹之術。還趁無人之時，跑了幾趟家裡。那天阿瑪一見到我，就跟見了鬼似的，驚得說不出話。好久才反應過來，於是便抱著我失聲痛哭起來。還真沒見過老爺子這副德行，我雖知道阿瑪是個重情之人，但他這個樣子，也委實不成體統，不過我當時哭得也沒比他好看。
後來我幾乎一有空就跑回家，見了三哥和茗香，幾人分別日久，自是話多。但幾次下來，也就習慣了。當初的新鮮勁一過，我就開始研究起紫禁宮和圓明園中的宮牆結構來。所以這段時間下來，對兩宮的地形倒是頗有些瞭解。
至於十五阿哥，我是能避則避。因為我實在害怕看到他如水般清透的眼眸，那般的明淨，那般的清涼，讓我一想起來就覺得心痛。
我正在院中看著眼前的雪景，就聽宮中的小蘇拉來報，說是太后差人過來，叫我到她宮中一坐。我自是不敢怠慢，連忙出院，跟了來人，向慈寧宮行去。
太后一身黑色綢緞連襟暖袍，寬坐在紫金椅上，正圍著火爐，跟幾個嬪妃說笑。我進來才發現，有月也在。
“曼清給太后請安！太后吉祥！”我俯下身一禮。
“曼清，快起來！不必多禮！來，到我這邊坐！”太后慈藹地笑看著我。
有月一身翠綠色銀繡冬裝，原本修長的身段，此刻倒顯出幾分嫵媚來。她見我行完禮，連忙一把拉過我，走到太后身畔。
“曼清，來，嚐嚐，這是今年新採的西域紅瓜，圍著火爐吃最佳。”宜妃坐在太后身旁，見我過來，遞了一塊紅透了的瓜片過來。
我連忙雙手接過，嘴裡念著，“謝宜妃娘娘！”
“謝我做什麼，要謝就謝太后！這可是今年剛進貢的西域紅瓜，總共才八個，要不是太后的賞賜，我們這些妃子誰能有這個口福啊！”宜妃笑著說。
“謝太后賜瓜！”我順勢向太后道了聲謝。雖然我心裡對這片小瓜很是不屑，再好吃也比不上山精那時候的紅果子吧！再補也比不上梵桃吧！為了這片瓜，還要我說上一大堆的客氣話，這宮中的規矩還真是無聊。
我在心裡把當時定宮規的司儀罵了個遍。想來她那時一定也甚是無趣，為了在這宮中有所消遣，打發時間，才定了這麼多繁文縟節吧。那還真難為她了！
“曼清，不必拘禮，快嚐嚐！”太后在一旁笑著催我。
我甚是矜持地將瓜片放到嘴邊，輕輕一抿。一口甘甜頓時溢入喉中，芳香沁入心脾，人頓時覺得舒爽無比。看來這貢品還真是不賴，我很是享受地吃完了這片紅瓜，嘴裡不住地說著，“好吃！真好吃！”
太后和幾個嬪妃見我這樣，都笑了起來，“曼清，你慢點吃，這邊還有呢！”
“這丫頭，就是性直，我也很是待見呢！”太后笑看著我對大家說。
“有月，曼清，你們也別站著，找地方坐吧！”令妃在一邊說道。
“來，這邊坐！”宜妃拉著我的手，示意我坐到她邊上。太后也示意有月坐在她身旁。
“其實今天哀家找你們來，是為了這次冬獵的事。”太后見我們落坐後，便開始談起正事來了。
“冬獵？！”我跟有月先是一驚，後都lou出了一臉的喜色。
太后滿意地看著我們的表情，繼續說，“今天下的是今年的第一場雪，據凌天師推算，五天後雪就會停。所以皇上決定後天就出發，去熱河圍獵。”
“那我們也可以一起去嗎？”我第一個沉不住氣，問了出來。
“那是自然！曼清，這冬獵要是少了你，就不熱鬧咯！”太后調笑著說。
宜妃和令妃聽後也都笑了起來，坐在後面的白常在和林常在也附和著輕笑。
白常在實在是個美人，這幾人中論姿色，她跟令妃是最上乘的，不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就可以形容的。但論氣質，到是令妃還不如她，宜妃也只堪堪可以跟她平分秋色。
白常在的笑，猶如牡丹含春，脣齒輕啟間如春風拂面，使人眼前為之一亮，心為之一舒。但她柔和的外表下，卻透著一股冰涼的冷意。這些如果不是因為我吃了梵桃，直覺變得敏銳了的話，一般人自是覺察不到。
太后又跟我們談了些例年冬獵中的趣聞，對冬獵出行的事宜稍做了些交待，便叫我們各自回去準備一番。
我出去後，就直接朝彌天宮行去。此時園中已經積了厚厚地一層雪，本就凋零的樹枝，被積雪壓得東倒西歪，甚是頹廢。一路行來，只見一旁的梅樹上幾簇欺雪賽霜的寒梅，凌然怒放，更顯傲骨嶙嶙。
孤寒又在殿內擺弄他那一桌子的瓶瓶罐罐，這段時間我算服了他啦，整天對著這堆東西，也不見膩。換成是我，早到了一見罐子就頭大的地步了。
“凌天師，今天又在研製什麼靈丹妙藥啊？”我站在他背後，百無聊賴地看著他重複了不下幾千遍的煉藥動作。
“聽說現在大清國內，各地戰事連連，生靈塗炭。前幾天，天庭還派了藥仙彤華下界，移栽天山仙草芝蘭到玉龍，方便治病施藥。”孤寒瞥了眼我此刻眼中放光的表情，嘴角抽起一抹淡笑。
“只是那藥仙彤華，奉了天君之命，去天山移栽仙草芝蘭。在山神百里的陪同下，找遍了整個天山山脈，都沒有找到一株仙草芝蘭。”孤寒聲線平和，沒有絲毫起伏。
“那些仙草芝蘭都去哪了呢？”我不假思索地問。
孤寒沒有回答，只是繼續往下說，“彤華怕天君怪罪，所以便央了百里一起上天，做個見證。百里上天后，回報天君說，是因為這兩年天山氣候嚴寒，仙草芝蘭都被凍死了。待再過幾年，天氣回暖時，若有仙草芝蘭長出來，定馬上報告天君，再行移栽。”
“天君也覺得奇怪，前幾年他遊歷天山的時候，還見到漫山遍野都是仙草芝蘭，現在才幾年時間，怎麼就都不見了呢？”
“對啊，這是怎麼回事啊？”我又開始發問。
“那還用說，當然是藏起來咯！那個百里肯定是事先得到了什麼訊息，把山上的仙草芝蘭都藏起來了。”孤寒說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那後來呢，找到仙草芝蘭了嗎？”我忍不住又好奇起來。
孤寒轉過身，看著我笑了起來，“清清，你對新鮮的事情都這麼有興趣，而且又都很容易厭煩。你要是活在這宮裡頭，一日三餐，早起晚睡的，肯定會無聊死的，所以只能跟我去做神仙咯。騰雲駕霧，遊遍九州八荒，償遍瓊漿玉液，看遍山水奇珍，歷盡萬世風華，這樣的人生才適合你哦！”
看著他一臉得意，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我很不屑的一哼，“有什麼好稀奇的，我沒做神仙，這麼多年還不是一樣過來了。”
“這麼多年？你才活了幾歲哦？你要知道，你現在有三千歲的壽元，十幾年只是三千歲的幾分之幾哦！你就一直這樣活著嗎？”說完不理會我臉上的木然，哈哈大笑起來。
我差點忘了，吃了梵桃後可以活三千歲。先前還在為自己的長壽興奮，現在突然有點悲哀起來，難道我就這樣過我的三千歲嗎？那還不如趁早死了算了！
我狠狠地朝他瞪了過去，“要不是你，我會這麼長壽嗎？你得為我苦難的人生負責到底！”
看著我眼中陡然升起的怒火，孤寒連忙賠笑，“清清，別生氣，生氣對面板不好，尤其你還這麼年輕，以後要走的路還長著呢！”
他拉過我的手，繼續笑著說，“你剛才不是問我，後來怎麼樣了嗎？後來冥界英俊瀟灑，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玉面小神君孤寒，為了拯救蒼生於水火，決定配出一種可以與仙草蘭芝相媲美的仙丹靈藥，懸壺濟世。”
聽他說完這麼一長串宣言，我那張原本生氣的臉，早已不爭氣地換上了一種大笑的表情。我撫著孤寒的肩頭，捧腹不已，“孤寒，你不去梨花班唱戲，可惜了。”說完還無奈地搖了搖頭。
孤寒一把把我摟在懷裡，柔聲說，“清清，跟你在一起是我最開心的時候。不要離開我了，好嗎？”這話他這幾天加起來，問了我不下上百遍。
“嗯！”我抬頭，對上他此刻深情的眼眸，開心地笑了起來，“傻瓜，我說過不會離開的啦！你不是冥界英俊瀟灑，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玉面小神君孤寒嗎？要對自己有信心哦！”我撫摸著他俊逸的臉，滿心歡喜。
“孤寒，冬獵你去嗎？”我突然想起太后讓我們一起去熱河圍獵的事，便順便問了出來。
“嗯！我要主持開獵大典的嘛，當然會去咯！”孤寒在我鼻尖上一啄，抱得我更緊了，“清清，到時候我帶你去天山玩，好不？”
“真的假的？!太好了，我已經好幾年沒騰雲駕霧了呢！”說著高興地跳了起來。“我先回去準備一下哦，有很多衣服要帶呢！”
我急匆匆地跑出殿去，準備收拾幾件暖和的衣服。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宮，我自然要好好珍惜一番，讓自己穿得醒目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