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97章 莫問前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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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297章 莫問前塵
青璃徹底怔住，所有的思維都在這一刻凝滯。她的大腦中一片空白，恍惚間透過對方的眸子，又看見了當年的場景。
那個時候，她被逼出嫁，坐在花轎裡的時候，眼淚還在止不住地流淌。那時的她，滿心悲傷，沒有任何即將為人婦的喜悅和期待，心中所有的牽掛，全都是自己的那個乳孃……如果不是為了保住乳孃的性命，她是絕對不不可能答應那樁婚事的。
可是現在，站在她面前的女子，雖然跟她當年一般容貌和裝扮，但是心境上面卻相差了很多。這女子笑意盈盈，一雙美貌當中滿含風情，就像是會說話一般，臉上也洋溢著幸福的紅暈，不勝嬌羞，卻也彷彿對於未來有著無限的憧憬。
這樣的狀態，跟青璃當年出嫁的時候，可是相差太多了。
青璃忍不住在心中嘆氣，開口說道：“你何必如此模仿我呢？你沒有經歷過我曾經經歷的一切，怎麼可能明白我當時的心境……”
那女子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眸子裡閃過深深地失望，還有難過的情緒。
“對，我不是你，也永遠都不可能真正地體會你的情緒……但是從現在開始，我會一點點學著去明白的。”女子如此說。
“何必呢？”青璃苦笑一聲，開口說道：“你不過是靈氣凝結出來的幻象罷了，何苦一定要執著地懂得喜怒哀樂？做一個無喜無悲的靈，難道不好麼？”
“不好！”女子憤怒地大聲喊叫，臉上的容顏都變得扭曲了。只是，她的憤怒似乎有些過度了，以至於看起來很像是生硬的模仿，竟有幾分可笑。
青璃不說話了。
但是那女子卻依然在說：“你既然把我創造出來了，就應該明白，我有自己的靈智，有自己的想法！你別想控制我！我現在雖然是靈，但是誰規定了我永遠都只能是靈？只要我能夠找到自己的機緣，就可以變成人！你別想阻止我！”
說完以後，那個女子竟然不顧青璃的阻攔，就這麼自行離去了。
青璃嘆了口氣，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了苦笑。她知道，自己剛剛遇到了最糟糕的一種情況。
從元嬰期到化神期的轉變，其實就是元嬰長大成人的過程。正常來說，這個過程會無比緩慢，所以身為主人的修士也可以有足夠的時間去慢慢地教導體內的元嬰，讓它逐漸懂得人類的幸福和悲傷，也讓它不再好奇，放棄掉想要自己變成人類的想法。
可是青璃卻完全沒有這樣的過程，所以她體內的那個元嬰，也就無法體會到身為人類的種種艱難，只是覺得當一個有思想的人類非常新奇。這種情況，其實是最危險的，因為，有了自我意識的靈體，很有可能會選擇離開主人的身體，自己出去闖蕩，試圖尋找到一個變身為人的方法……就比如說現在的這種樣子。
青璃長長地嘆了口氣，暗想著，無剎當初給她妖丹的時候，肯定是沒想過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種樣子的吧。
化神離體，雖然會給青璃造成一定的困擾，但是至少青璃的修為依然還在，不至於變得跟凡人一樣。要不然的話，青璃可真是要哭了。
經歷了這麼多的變故之後，青璃也變得從容鎮定了許多，她想著反正那個化神已經離開了，而她現在也沒有能力阻攔或者是將對方追回來，不如就由著對方去了吧。她做好自己現在應該做的事情，至於那個化神……總有一天會回來找她的。
那個化神畢竟只是由靈氣凝結而成的實體，並不具備真正的肉身，雖然可以離開青璃自如地行動一段時間，但是並不可能永遠這樣。如果那個化神在外面受了挫，肯定會回來試圖跟青璃和好，乖乖地住進青璃的體內的。
如果那個化神在外面過得好了……也還是會回來的，只不過，那個時候回來的目的就變成跟青璃爭搶肉身了。
從私心上講，青璃還是比較希望那個化神不要過得太好，要不然的話，將來交起手來，也是一場麻煩。她雖然身為本體，不太可能壓制不住區區一個化神，可是也正因為她是本體，所以真正交手的時候顧慮頗多，會擔心弄傷了對方之後，對自己將來的修為造成影響。可是化神就不會有那些顧慮，打贏了，化神就會成為本體，取代現在的青璃，如果打輸了，也沒有什麼關係，大不了回到本體裡休養生息也就是了。
交戰雙方一個束手束腳，另外一個卻毫無後顧之憂，拖得久了，誰比較容易佔上風，難道還需要說麼？
事實上，歷史上許多被自己的化神搶佔了肉身的先例，都是因為顧慮太多，不敢下重手傷害化神，才會反被化神殺死本體，落得悲慘結局的。
青璃並不希望自己將來有一天，也需要面對那樣艱難的選擇，所以，她很希望自己的化神從一開始就不要強大起來，最好是根本就適應不了這個世界，過個幾天，就灰溜溜地回來求她原諒，然後從此以後好好地在她的身體裡待著。
青璃原地打坐調息了一會兒，很快就已經恢復了法力。她現在畢竟已經是化神期修為的人了，在這個凡間界，已經難逢敵手，恢復速度也自然不可能跟從前一樣。
對於離唸的傷勢，她現在也幾乎只是隨手就能治了。她給離念輸入了一些自己體內的靈氣，很快，離念便悠悠醒轉過來。
“青璃，你沒受傷吧？”離念一醒過來，就開始關心青璃的安危。
青璃微笑著搖頭，開口說道：“我沒事，無剎沒有傷害我。”
離念這才撥出了一口氣，但是卻又問：“無剎是誰？”
青璃怔住，傻傻地問：“你……你不記得剛才發生什麼了麼？”
離念說：“印象已經非常模糊了。我就只記得有個壞人要傷害你，可是……我卻已經記不得那個人的容貌了，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是為了什麼要傷害你。”他苦笑了一下，說道：“我心裡就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你。可是……瞧我現在還得讓你來救我，我就知道，我肯定是沒能成功的。”
離念非常自責，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沒用了，居然都沒有辦法保護青璃，還得反過來讓她保護自己。
青璃趕緊說：“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樣。離念，你很厲害的，你就是為了救我，才會受傷的！如果沒有你剛才出手相救，我恐怕現在就已經死了！”
為了安撫離唸的情緒，青璃選擇了撒謊。
離念抬起頭來，眼神中閃爍著莫名的情緒。他將信將疑地問道：“真的麼？真的是我救了你？”
“真的！”青璃無比肯定地回答。
離念這才相信了，臉上也終於重新浮現了笑容。
青璃心中的大石頭這才放下，又試探性地問了離念幾個問題，這才確認，離念是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對於這種狀況，青璃至少稍稍想一想，就能明白其中的緣由了。
離念畢竟不是景塵，他只是景塵的轉世之身而已，雖然體內還殘留著些許屬於景塵的力量，但是大部分時候，他還只是他自己，並不是景塵。
先前遇到危險的時候，離念體內的那部分力量突然覺醒了，於是他便重新擁有了景塵的力量和記憶，但是那種狀態並不能持續太久，消耗光了也就只能恢復原狀了。
離念現在這種樣子，很明顯是已經失去了那股力量的護佑，所以才會變回了他自己，自然也就不記得在化身為景塵的那段時間裡面，經歷過什麼了。
其實這樣也好，要不然的話，青璃還真不知道應該如何跟他繼續相處下去了。
當初跟無剎在一起的那一千年，青璃雖然是懵懵懂懂當中被無剎給誆騙了，但是現在想來，那個時候，她也是真的跟無剎說過很多情話的……她覺得自己那個時候的行為，非常對不起景塵。所以，她很不希望景塵知道那段時間她的經歷。
可是如果離念沒有忘記剛才發生的一切，那麼肯定是要追問的，青璃也就必須得給出一個解釋。青璃是不願意欺騙景塵的，那麼，關於那一千年的種種經歷，也就肯定瞞不住。
到了那個時候，青璃只怕自己會沒臉繼續呆在景塵的身邊。
現在這樣……其實也算是給青璃省掉了很多的麻煩。至少，她不用苦惱如果既不欺騙景塵，又不讓自己覺得難堪了。
反正離念已經變回了他自己，無剎也已經徹底地在天地間消失了，青璃就當做那些事情全都不存在吧。從今往後，她和離念還是同門師兄妹，是修仙途中最好的伴侶，這樣就挺好的。
莫問前塵吧。
青璃長長地嘆了口氣，對離念說：“好了，咱們在這裡也呆得夠久的了，回去吧。”
“嗯，好。”離念點頭答應下來，在青璃的攙扶之下，朝著謫仙宮外面走去。他隱約地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時候，可是卻怎麼都想不起來，也就只好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