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54章 時過境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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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154章 時過境遷

等趕到遠山城的時候，青璃的修為，大約只相當於結丹期修士而已，在天星國中，勉強算得上不錯，但若是放眼整個人間界，可就實在算不得什麼了。至於跟她從前的能力相比……根本沒有可比性。

莫說是從前能夠使用魔氣的時候了，就連當初重塑了靈根之後，在人間漫無目的瞎晃的那些年，都比她現在要強大不知道多少。

也就是青璃的心性還不錯，修為跌落了這麼多，也還能保持一顆平常心。要是換了旁人，只怕早就經受不住，心生魔障了呢。

遠山城已經發生了相當大的改變，行走其中的時候，青璃只覺得陌生，再也沒有半點當年熟悉的感覺。

不，其實當年她也根本沒有熟悉過這個地方。當初的她，兩隻眼睛只要稍微看到一點兒光亮，就會覺得刺痛無比，甚至還會不自覺地流出血淚來……那時候的她，鮮少出門，即便偶爾出來一會，也要事先在眼睛上蒙上厚厚的黑紗才可以，那有機會好好地看看這座城池究竟長什麼樣子呢？

後來拜景塵為師之後，便又馬上發現奶孃去世，離開這裡的時候，她更是固執得連一眼都沒有再看過，哪裡剩得下多少印象呢？

行走在遠山城的街道當中，青璃不由得一陣陣苦笑，心中暗歎，命運可真是奇妙，想當初離開這裡的時候，她滿心怨恨，還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這個鬼地方了呢……哪成想，時過境遷之後，她竟然還會不遠萬里地特意趕回來。

她憑著記憶，勉強找到了當年青府所在的地方，卻發現那裡早已經大變樣，再也看不出來絲毫當年的影子了。

沒有當年的高門大戶，也沒有她曾經住過的那個陰暗潮溼的笑笑柴房，所有的一切都沒了。要不是曾經經受過侮辱的記憶還清晰地存在於腦海當中，青璃簡直要懷疑，這所有的一切，是不是自己的一場幻覺。

她怔怔地看著眼前雜亂的景象，心頭百味雜陳，一時間就呆愣住了。

街道上行人如織，不知道是誰撞了她一下，青璃這才回過神來。

有那麼一瞬，她以為撞她的那個人會是景塵的轉世，結果滿心歡喜地看過去，卻發現根本不是。

她大失所望，心情便瞬間低落下來。

有人見她神色奇怪，便主動上來詢問：“姑娘，看你也不是本地人啊，你究竟來這裡做什麼？”

“找人。”青璃低聲回答。

那人倒也是個熱心腸，聽到她這麼說之後，立刻來了精神，熱情地說道：“這附近方圓幾十裡，我全都瞭解！你跟我說吧，要找的那人姓甚名誰，多大年紀，我保證給你把他找出來！”

那人把胸脯拍得咚咚作響，可青璃的心裡卻是一陣陣地苦澀。

“我……我也不知道他現在究竟叫什麼名字。”

距離景塵被她殺死，已經過去了上千年的歲月，凡人的壽命那麼短暫，早已經不知道轉世了多少次……她哪裡還能知道他現在叫什麼呢。

想著這些問題，青璃心中就一陣陣苦澀，心頭更是懊悔，自己當初怎麼可以犯下那樣的彌天大錯呢。

就算不論她跟景塵之間的師徒情緣，往前追溯，景塵也是她的情郎啊，她怎麼可以殺死他！

那人見青璃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不免心生惻隱，又繼續問道：“不知道名字也沒有關係，相貌如何，年齡幾何，你總該知道的吧？”

“我……也不知道。”青璃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了。她的心中充滿了悲傷，眼淚更是直在眼眶當中打轉，只不過是念著自己曾經的誓言，才咬牙強忍著不讓它們落下來的。

“什麼都不知道，那你又為什麼要找他？莫不是尋找指腹為婚的情郎？”那人打趣似的問了一句：

青璃沉默沒有回答。

那人覺得八成應該就是這樣了，可是轉念一想，卻又覺得不對勁，如果是指腹為婚，或者是兩家長輩早年間定下過婚約的那種關係，那麼就算不知道姓名，也至少應該知道個大致的年歲吧？

似這般什麼都不曉得的，著實怪異了些。

那人心中好奇，便也就耐著性子又追問了青璃不少問題。可是青璃心中悲愴，哪裡還有心思再回答些什麼，況且她也實在回答不上來什麼，便只能一直沉默著。

那人終於沒有耐心了，搖搖頭，嘆了一句：“可真是個瘋子。”說罷之後，便轉身打算走了。

青璃的心忽然狠狠地疼了一下，不禁回想起自己當年受過的那些欺侮來。她忍不住出言叫住了那人，問一句：“你知道當年的青府，後來如何了麼？”

“青府？哪個青府？”那人到底是個熱心腸，見青璃開口了，便又折回來了。

“就是……就是曾經坐落在這裡的那個青府。”青璃用手指了指眼前這片雜亂的地方，開口說道。

“這裡？”那人的面色非常古怪，努力地回想了一番之後，還是搖了搖頭，口中說道：“我可不記得這裡有過什麼青府。打我出生的時候，這裡就是這個樣子的了……你再好好想想，莫不是記錯了吧？”

青璃搖頭：“我不會記錯的，就是這裡。”

她當年在這裡出生，成長，怎麼可能會記錯呢？就算把任何地方記錯了，也絕對不可能忘記這裡。

那人也不再說話了。

沉默了許久之後，青璃也只能長嘆一聲，暗暗地在心裡想著，都已經過去那麼漫長的歲月了，人世間不知道滄海桑田地變幻了多少回，當年的青家如今不復存在，倒也不足為奇。

她談不上有什麼悲傷，只是有些不太好受。那畢竟曾經是她一心想要修仙的動力，如今卻已經消失了，讓她再也沒有機會為自己當年承受過的欺侮做些什麼，不得不說還是有幾分遺憾的。

“那……林家是不是也不在了呢？”青璃還是試探性地又問了一句。

“林家？”那人的臉色又是一變，看向青璃的目光，也瞬間變得非常固定起來。

青璃不由得心中一顫，暗道一聲說不定林家還在！

她趕忙追問：“林家還在，對不對？他們家族，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她還清楚地記得，景塵當年給過林家一些延長壽命的丹藥，想來那些人的確是可以一直活到現在的。

提起林家，那人的臉色立刻變得糟糕起來，將青璃上上下下地來回打量了好幾回之後，才繼續開口說道：“林家的確是在，只不過你跟他們又是什麼關係？”

他的神色有些警惕，這讓青璃心中不免生出了幾分疑惑來。但她還是回答道：“我在許多年前跟林家有過一些糾葛，此次便是特意回來跟他們……呃，敘舊的。”

她沒說自己是回來報仇的，因為眼前的這個陌生人，究竟是什麼身份，跟林家又是什麼樣的關係，青璃全都不知道，她擔心如果貿然說出實話的話，會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你既然是林家的舊人，就該知道他們家族的情況，又怎麼會開口問他們在不在呢？你可莫要說謊騙我。”那人警覺地說。

青璃不知道如何回答了，便只能隨口編瞎話：“好吧，其實跟林家有過淵源的人不是我，是……是我家的一位先祖啦，說起來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擔心時過境遷，會有什麼變故，才會那樣問你的。”

她覺得，自己編的這個藉口，還是挺不錯的，應該可以糊弄過去。

果然，那人聽她這麼說，便不再繼續追問了，長嘆一聲之後，開口說道：“林家的情況你也應該知道，那樣不死不活地活著，其實也是一種折磨……所有人都怕他們，不敢跟他們有任何接觸，他們自己也算是有些自知之明，從來不在白日裡出來嚇人……我奉勸你一句，早些年的恩怨，還是莫要再計較了吧，我怕……我怕他們如今的樣子，會嚇到你。你畢竟是一個姑娘家家的，還是別去林府那種地方了吧。”

青璃聽得心中更是困惑，便追問道：“林家現在究竟怎麼了？我……我家先祖並沒有留下太過詳細的話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們的具體情況，你可以與我仔細說一說麼？”

那人左右看了看，又思忖了一會兒之後，才又說道：“在這裡提起他們不太好，不如這樣吧，我家就在這附近，姑娘若是願意的話，不如隨我回去喝點粗茶，我與你細細講來，可好？”

他怕青璃會多心，還特意強調了一句：“姑娘莫怕，我家娘子也是在的。”

青璃笑道：“看著我大哥您也是個熱心腸的人，我怎麼會不相信你呢？還請這位大哥為我引路吧，璃兒叨擾了。”

她尋思著，自己現在的法力就算不及從前，但是好歹也有結丹期的修為了，面對凡人還是不需要畏懼的，根本不用擔心對方會起什麼歹念，不妨就跟過去，仔細聽聽林家現在的狀況也好。

青家沒了也就沒了，林家的仇，還是要報的。畢竟當年那樣的羞辱，她著實無法原諒。而且景塵為了讓林家的人可以有命等到她強大之後親自回來復仇，特意給了他們丹藥，她怎麼可以辜負景塵的心意呢？

所以，無論如何，這仇青璃都是一定要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