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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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出擊
洛平安走了，段之青怔了半天,都沒能醒過神來。而像是為了確認般,他撥通了她的號碼。
“喂？”電話那頭,洛平安很快接起，聲音婉轉一如往常。
段之青聽著，卻莫名覺得陌生,這是他們第一次用手機進行聯絡，不是面對面的交談讓他覺得自己跟洛平安的距離被拉得很遠很遠,這種感覺，他很不喜歡。
“喂？青——阿青麼？”洛平安的聲音裡又帶著些初次嘗試的窘迫。
“你走了？”沉默半晌後，段之青終於開口。
“嗯，學校有事我要提早返校……”接著,洛平安便把系主任打電話來的事說了一遍，“時間比較趕，所以沒能當年跟您說，本來想給您打電話的，怕您當時有事……”
“今晚回來麼？”段之青的心已經不在這些原問題上了。
“不回來了，學校宿舍已經安排好了，我拿好東西就可以搬進去了，反正再過兩天也要開學了。”
洛平安的理由足夠充分，她是因為做家教才到別墅，又因為無處可去才被收留，之後眼睛失明，段之青受傷，也都成了她雖然不再是家教但依然在別墅住下去的理由，可是現在，她的眼睛已好，段之青已近康復，吳媽也已回來，她又要開學回校，自然就應該離開不用再繼續住下去了。可是儘管如此，段之青聽著依然不好受。
洛平安的回答不摻雜任何情緒，沒有不捨，沒有遺憾，有的只是理所應當的輕鬆。
他並不要這樣的理所應當，這讓他有種她結束了一段旅程要開始新一段旅程的感覺。
並且，最讓他不適的是，電話裡洛平安的聲音似乎要比原來的活潑，是因為不用當面面對他麼？
“我快到學校了，先掛了啊。”電話那頭變得嘈雜，隱約聽到電子播報器裡傳出的“到站”的聲音。
段之青聽著，知道她說的並非是藉口，想著她拿著行李不方便，所以儘管心中還有未說的話，可最終只是應了聲——“嗯。”
洛平安說了聲“拜拜”後就結束通話了電話，可是段之青的手機卻貼在耳邊很久才放下。
洛平安走了，回去了一個他全然陌生的地方，這讓他生出了一種操出掌控的失落感。
怎麼回到樓上的，他有點想不起來了。
監控螢幕依然開著，十六個畫面，平常總能找到洛平安的影子，可如今他盯了半天，都沒能再看到她出來，有的，只是吳媽不停的走來走去。
走到洛平安的房間，所有的東西都被收拾到了原來的位置，屬於她的痕跡，一點不剩。
這個時候，段之青終於確認，洛平安是真的走了。
到了晚上，餐桌上只剩下了他一個人，之前的熱鬧像是一場虛幻，於是一向愛喝的老母雞湯喝進嘴裡，都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味道。
習慣了一個人存在，這個人突然沒了，段之青的心上就像是被挖空了一塊。
早上喬滿一的話驀地浮響在耳邊，他說這裡有個女人就像個家了，當時聽著並沒什麼太大的感覺，可如今回想起來，卻如此的振聾發聵。
等到夜裡九點，他實在忍不住了，在書桌旁發了一個小時的呆後，再次撥通了洛平安的電話。
“喂——”這一次，是他率先開口。
可是聽到的，卻是那頭一片嘈雜，男人聲，女人聲，爭吵聲，笑鬧聲，混作一團，然後便是洛平安壓低了的聲音——
“喂？”
“……”段之青一時卻又說不出話來了，電話那頭的嘈雜讓他眉頭微皺。
“您有在說話麼？我這裡在開會，有點吵，聽不太清楚。”
“沒有，我沒有說話。”段之青忙道。
“嗯，您有什麼事嗎？”
“沒事。”
“……”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年輕的男聲，“副會長！副會長！我的美女副會長！這事到底怎麼弄啊！”
“徐曉東你等一下。”
洛平安的聲音再次傳來，聽著有些遠，顯然是在迴應別人，過了一會，聲音才又變得近起來，只是這次卻帶著些歉意，“我現在在開會，有些忙，等晚點我再打電話給您好嗎？”
段之青覺得嗓子有點幹，他很想說不，可是到最後，還是應了聲：“好。”
電話很利落的被結束通話。
將手機放回桌上，段之青盯著，開始等她忙完，等她再回過來，可是九點半過去，十點過去，十點半過去，甚至都十二點了，電話都沒有再響起。
段之青的生物鐘是六點半起十點半睡，可是凌晨一點都到了，他卻毫無睡意。
整個別墅裡的燈都熄了，唯有書房裡的亮著，他坐在椅子裡，一眼不眨的盯著桌上的手機，可是始終都沒有等到鈴聲再響起。
段之青很想再打過去，可是怕她依然在忙著，又怕她是忙忘了已經睡下了。
然而不管是哪一種，都讓他生出了一種不安的感覺。
洛平安的世界，已不再全是他。
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風了。
第二天一早，段之青又是五點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枕邊的手機。
並無來電顯示，
段之青再無睡意。
樓上，寂靜無聲，樓下亦是，這個點，所有的人都在沉睡。段之青開門出去，卻發現外面風大的厲害，天陰陰的，好像要下雨。
大風捲著樹葉在別墅區呼嘯而過，段之青感覺著空氣裡的涼意，開始跑起了步。
整個別墅區跑一圈原本只要半小時，他受傷初愈，一圈便跑了有快一個小時，而他一跑就跑了兩圈。
回到別墅，八點，眾人已起來，都在找他，看到他回來，一個個上前喊道：“段爺！”
七點半沒見段爺下來，吳媽上去喊也不見人，眾人都有些著急。
段之青拿起脖子上掛著的毛巾擦去汗，若無其事的說道：“我去跑步了。我去洗澡，你們先吃早飯，不用等我。”
餐桌上，雞蛋饅頭豆漿小菜擺著，一個都沒動。
段之青說完就上樓去了，手下看著他的背影，感覺他有些異樣，卻說不出來。
回到樓上，段之青並沒有立即去洗澡，而是走到桌邊拿起了電話，照樣，沒有未接來電。
跑了兩個小時沉下的心便又浮躁起來。
衝完澡換好衣服再看，依舊沒有。段之青忍不住了，再次撥通了電話。
“喂？”電話那頭依然嘈雜，還夾著著呼呼的風聲。
“你在做什麼？”聲音剋制著淡然。
“在迎新生……嗯，建築系往前走，上面有牌子，對，就是那個紅衣服那邊。”
段之青愣了愣，知道她是又在跟別人說話了。他很想問問她為什麼沒給自己打電話，可是話到嘴邊，又沒能說出口。
洛平安給報道的新生指完路後，又說道：“對不起段先生，昨晚開會開到十二點，我怕您睡了就沒給您打電話。今早上六點我們就要做準備活動了，我怕您還睡著也就沒給您打電話，本想著等忙完再打，可是一忙就忙到現在……對不起段先生。”
“沒關係。”知道不是忙忘了，段之青心裡熨帖了些。
“……記得拿好表格，按照上面的要求都填好了再交給那邊那個，對，這裡也要填……段先生，我又要忙了……不是，這個東西不用交給我，到時候你們的輔導員會來收的……”
段之青還要再說些什麼，可是那一頭，洛平安已然忙開了，電話沒有掛，可是也沒有再回話，有的只是她不停地跟人指導著。
這樣的洛平安，他從來沒有見到過，所以只能在腦海裡想象著，而等了半天，確定對方已經將他忘了或者根本抽不出時間來搭理他時，他默默的結束通話了電話。
心裡，還是空空的。
午飯，依然一個人默默的吃著。
午覺，是再不能睡著。
電話，也始終沒有再響起。
躺在**輾轉了好一會兒，段之青再也躺不住了。
他要去找洛平安。
不上不上的感覺太難受了，他得看到人才能安下心。
拿起手機，段之青就要出門，可是走到門外了，人卻又站住了。停在原地想了片刻，他返回屋中。
開啟衣櫃，開始挑衣服，只是挑了半天都不滿意。原先都沒什麼感覺，可現在一看，款式太舊，穿著太老。
不行，不行。
翻箱倒櫃好半天，最終，段之青找到了勉強滿意的。
上下換了個遍，一照鏡子，白t恤，藏藍色布褲子，看起來——有些怪，不過倒是很顯年輕。
段之青有些年頭沒照鏡子了，這次卻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照了個仔細，覺察到自己的平頭似乎不大好看後，又翻出了個鴨舌帽。
再次檢查一遍，沒問題了，他下了樓。
換了雙輕便的跑鞋，段之青去找手下。
眾保鏢看到這幅模樣的段爺，臉上的吃驚都很明顯。段之青被瞧的不好意思，掩脣咳了下後，點了兩個人的名字，道：“你們換個衣服跟我出去。”
頓了頓，又道：“換平常的，年輕點的。”
被點的兩個人，是其中最小的。
眾保鏢聽到這個吩咐更迦納悶，但被點的兩個還是乖乖的去換衣服了。剩下的其中一個想到什麼，小心的問道：“段爺，天氣預報說今天可能有颱風，您還要出去嗎？”
“嗯。”段之青毫不遲疑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