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天壤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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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 天壤之別
猩猩正要答話，一箇中年人走近秉桔，彎腰在他身邊低語了兩句，秉桔點點頭，道：“讓他過來吧。”黛麗和猩猩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秉桔還邀請了什麼人。很快，隨著腳步聲的響起，一個人走進了大家的視線之內，猩猩黛麗定睛一看，不是別人，正是公爵的養子——季雨。
季雨穿著一件黑sè短袖襯衫和一條純棉休閒褲，胸膛沉在雙肩下，腦袋微垂，看上去有些無jing打採。他走到秉桔的身後，雙手貼在腿邊，恭敬地道：“父親。”
秉桔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指了指他旁邊的一張椅子，道：“你坐下吧。”
季雨應了一聲“是”，然後坐在了座位上，僕人們為他添上餐具。黛麗看著季雨，只見他老老實實地坐在那裡，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絲毫不見平ri的意氣飛揚，心裡暗暗覺得好笑。
秉桔看著季雨，平和的眼光裡含著幾分慈愛，微笑道：“季雨，這兩位客人想必你都認識，不用我再介紹了吧。”
季雨快速地掃了黛麗二人一眼，點頭道：“孩兒認識。”他向黛麗二人打了聲招呼。
“知道今天我為什麼當著兩位貴客找你來嗎？”秉桔慢慢說道。
季雨俊秀的面孔露出苦笑，父親倒是開門見山，直奔主題，低聲道：“略知一二。”
“呵呵。”秉桔滿意地一笑。季雨此時的坦誠無疑是一種繳械認錯的態度，這讓他心裡略微有了一絲欣慰：“今天找你來，是有一件事和你商量。不過，在和你談這件事前，我想先講一點兒過去的故事。”
“季雨，你想必清楚自己的身世。你的父親沙維和紫竹的父親亨利本是我的貼身衛隊的正副隊長，六安集一役，由於我對原住民的情緒估計得過於樂觀，給了暴民發動暴亂的可乘之機。結果，在那次衝突中，我們深陷重圍，寡不敵眾，你和紫竹的父親為了掩護我，雙雙戰死於沙場，尤其是你父親，犧牲得尤為慘烈。”
秉桔閉上了眼睛，聲音變得愈發緩慢而沉痛，臉sè白裡透青，道：“這麼多年了，我有時候仍然會夢見那天血腥的一幕：大火在賑糧所四處點燃著，到處都是瘋狂如獸嗥的咆哮聲，我的衛士們在已經殺紅了眼的暴民的攻擊下，一個個鮮血四濺，倒了下去。若不是你父親拼死相護，把已經受傷的我護送上馬車並孤身擋住了尾追而來的暴徒，恐怕那一天我是在劫難逃了。我坐在車廂裡，從後窗眼看著沙維為了掩護我而被暴徒們重重圍住，活活打死，耳聽著怒罵聲和痛毆聲越來越遠，當時的思想幾乎完全變成了空白，只記得流下的淚水打溼了整個前襟。唉，對我來說，那天的情景是一場永遠都鮮活、永遠都無法忘記的夢魘，因為那幾十條xing命的白白犧牲，是我一手造成的啊。”秉桔睜開雙眼，一雙虎目裡淚花隱現。
眾人默默地聽著秉桔的回憶，季雨也安靜地坐在那裡，低垂著腦袋，
過了半晌，季雨悶聲道：“爸，我的生身父親職責所在，死得其所，我只覺得無上光榮，事情又已經過了這麼多年，我想您就不必為此自責了。畢竟，若是沒有您的撫養，我和紫竹很可能都活不到今天。”
秉桔拿起酒杯，飲了一口紅酒，道：“無論怎樣，沙維和亨利是為我壯烈犧牲的。在他們的追悼會上，我就已經發誓今後不管遇到什麼樣的情況，只要我活著，我都要把他們的孩子撫養chéng rén，因為從那一刻起，他們的孩子就是我的親骨肉。”
隨著秉桔嚴肅的話語，凝重的空氣漸漸變得壓抑，就連遠處的鳥聲似乎都被隔離在這個露臺之外。季雨突然抬起頭來，兩眼發紅，喉嚨哽咽道：“爸爸，我……”。
秉桔擺了擺手，沒讓季雨繼續講下去，他繼續道：“既然你們是我的親骨肉，我就要對你們的言行舉止負責任，而無論你們做了什麼，即便是犯了錯誤，我這個當父親的也難辭其咎。”
“我想你已經知道了，你還有個兄弟叫林霆鈞，但是季雨，”他凝視著季雨，淡淡道：“不管到了什麼時候，你和紫竹都永遠是我的孩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季雨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淚水湧出，順著臉頰滑落在地上。他沒有答話，只是不停地點著頭。此時此刻，他心裡忽然很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麼不向父親坦白，而去找費舍爾說出了一切。儘管兩人都不曾為難自己，但他們其中的用意肯定有天壤之別。
秉桔說完了這番話，沉默了下來，手指輕輕敲著高腳杯，發出“叮咚“的脆響。等待了一會兒，他又道：“季雨，我這兒還有個事兒。”
季雨放下手中的面巾，臉上的淚痕猶在：“您說。”
“我去年把海城麒麟隊交給你管理，但是成績不太好，對嗎？”
季雨一愣，紅紅的眼睛飛快地掃了猩猩一眼，低頭道：“孩兒慚愧，麒麟隊今年降級了。”
秉桔點了點頭：“嗯，這事兒我知道。季雨，我知道你對足球不感興趣，讓你去搞足球未免有些趕鴨子上架了。這樣吧，季雨，足球的事情以後你就不要再管了，專業的事情還是讓專業人士去搞吧。”
黛麗和猩猩迅速交換了彼此的眼神，都看到了對方眼中難以隱藏的激動。聽完秉桔的話，季雨臉上的表情突然平靜了許多，他略微思考了一下，道：“遵命。父親。”
“好。你吃飯吧。”
“父親，我剛從海城趕來，還沒有休息，孩兒想下去洗洗臉。”季雨敬了三人一杯酒，胡亂吃了幾口菜，站起身道。秉桔頜首同意了。季雨看了看猩猩和黛麗，道：“宋先生，黛小姐，讓你們見笑了，你們慢慢用。”猩猩和黛麗起身致謝。
看著季雨快步消失的背影，秉桔慢慢道：“宋先生，你能告訴我，如果我把麒麟隊交給你來管理，你想用它來作什麼呢？”
猩猩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剎那間，他覺得大家的辛苦終於有可能得到回報，幾ri來的辛苦似乎一下子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