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167章 殿試題、狀元卷 (四)

第167章 殿試題、狀元卷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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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殿試題、狀元卷 (四)

方紀達朝四周看了看,那邊許宣依舊在寫著。因此並沒有嚴格的時間限制。方紀達下意識地撇撇嘴,但隨後注意到在許宣身邊聚滿的人群,才有些意外起來。

自己已經寫完了,原本想著的便是將眼前的章呈給幾位大儒,隨後收穫一些讚賞。而至於叫許宣的書生,這個時候已經不被他放在眼裡了。

原本是這麼想的,只是腦海中所想的事情並沒有發生。眼下他已經放下筆,章也被讀了兩遍,卻依舊沒有人注意到他。

“咳。”他輕輕地咳嗽一下,以期引起一些人的注意。但是這般過的片刻,也沒有人來管他,高臺之上,眾人只是圍繞在許宣身邊。那些人臉上的表情,方紀達有些看不懂,只是覺得古古怪怪的。隨後加重聲音又幹咳了幾聲。

“咳、咳。”

所得的迴應也只有吳家的下人好奇地過來問他是不是嗓子有恙,需不需要喝茶。對於這些,方紀達初時覺得有些尷尬,但是隨後心頭的某些被忽視的惱怒感泛起來,隨手便將對方打發了。

目光轉向臺下,同叫鄭沄的書生對視了一眼,讀出對方眼中的一些古怪情緒。緊接著,他也注意到視線里程子善有些意味莫名地搖了搖頭。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些人……

他將目光收回來,眉頭鎖成一個明顯的川字。這個時候,心中似乎有些委屈的感受,明明自己寫出了好章,居然沒有人來關心一句。正這般想著的時候,劉守義注意到他,於是問了一句:“禮常,你寫罷了?”

呵,終於來了。聽到劉守義的聲音,方紀達心中鬆了口氣。雖然出了些意外,但是橫豎還是有人注意到了。只是這般的想法之後,劉守義只是稍稍問了一句,便有轉過頭去看許宣身前的紙頁,很久都不曾再搭理他。

呃……

方紀達深深地沉默了一番,隨後想了想,有些憤然地取過手中的紙頁,朝許宣身邊的眾人過去,心中的憤怒被強行壓住。

這般章,你們居然不關注,居然會忽視……他心中憤然地想著。你們不來看,我便送去你們面前,呈給你們看!這般好的章,這般……呃……

目光隔著人群的縫隙,落在紙頁間,叫許宣的書生依舊從容落筆,方紀達看著紙頁上的一些字跡。心頭的情緒陡然間形成了一個空檔……

安靜的午後時光,他仔細地盯著那張寫滿字跡的紙,良久才微微眯了眯眼睛,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紙頁。某種不可置信的神,眼下在他的臉上很明顯。

許宣寫下最後一個字,將筆輕輕地在筆架上擱好,身邊的眾人一些因為好奇跟過來的商賈最先回過神來,其他的一些人目光依舊定格在紙頁上,良久不曾移開。風將紙頁稍稍掀起來,幾隻蒼老的手同時按在上面,將其定住,隨後眾人才微微醒悟過來。

“寫好了啊……”汪祉嘆息地說了一聲,情緒有些複雜。

“呵。”青衫老者笑笑,在汪祉的肩頭拍了拍:“這樣的章,倒是應該讓黃瀚瞧瞧。”隨後他伸手將紙頁拿起來:“許宣,許漢?”

“是。”

“可惜了啊……”

許宣聞言微微愣了愣,有些不明他話語中的所指。隨後青衫老者朝他點點頭:“老夫謝榛!”

謝榛?倒是有些熟悉。許宣微微回想了一番,這個名字依稀有些印象,但是眼下卻是回憶不出來的。

“徽州府這邊要建會館,將方圓數百里內的讀書人納入進來研習藝業,這本是盛事。原本劉大人請我等過來,便是想坐鎮會館。卻不曾料到,在這之前,居然能見到這樣的章……”謝榛說著,伸手在紙頁的字跡間稍稍撫一番,神顯得很認真。墨跡這個時候還未乾,在他的指尖留下微微的墨。

“這樣的章,即便放在考場上,也當得頭卷……若是再進一步……”吳可封要了搖頭,目光轉向許宣,眼神有些複雜:“你可知道,這樣的章,即便放在殿試,前三甲的成績也是有可能的。甚至……甚至……”他說到這裡,聲音止住。

一旁的蔣通保將話頭接過來:“甚至是狀元……”他的聲音不響,但也已經足夠很多人聽到。

“什麼?狀元?”

“他到底寫了什麼東西?”

“居然有這樣的評價,那、那、那……”

“他贏了麼?”

鄭沄等人的臉陡然變化,不可置信地互相看了幾眼。程子善坐在位子上,目光閃爍了一番,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右手緊緊抓在座椅的扶手上,微微爆出的青筋,也能說明他內心的某些情緒。

“這個……是狀元卷啊!”汪祉伸手在紙頁上點了,做出最後的評價。他說著將手中紙頁拿起來,紙頁揹著日光,一些字跡透過紙頁瑩瑩出輪廓。他有看了看,隨後用飽經滄桑的聲音將一些內容緩緩念出來。

“臣聞帝王之臨馭宇內也,必有經理之實政,而後可以約束人群,錯綜萬機,有以致雍熙之治;必有倡率之實心,而後可以淬勵百工,振刷庶務,有以臻郅隆之理。立紀綱,飭法度,懸諸象魏之表,著乎令甲之中,首於巖廊朝寧,散於諸司百府,暨及於郡國海隅,經之緯之,鴻巨纖悉,莫不備具,充周嚴密,毫無滲漏者是也……”

……

“後世語精明者,首推漢宣,彼其吏稱民安,可為效矣!而專意於檢察,則檢察之所不及者,必遺漏焉,故偽增受賞所從來也;語玄默者,首推漢,彼其簡節疏目,可謂闊矣!而注精於修持,則修持之所默化者,必洋溢焉,故四海平安所由然也……”

隨著汪祉的緩慢深沉的語音,現場又一次陷入安靜之中……

弘闊大氣的內容,力透紙背的想法,擊中在很多人的心頭……很多人一聽之下,頭皮微微泛出一些麻意……

“人君一天也,天有覆育之恩,而不能自理天下,故所寄其責者,付之人君。君有統理之權,而實有所承受。故所經其事者,法之吳天。用是所居之位,則曰天位;所司之職,則曰天職;所治之民,則曰天民;所都之邑,則曰天邑。故興理致治,要必求端於天。今夫天,幽深玄遠,穆然不可測也;渺茫輕清,聵然莫可窺也。而四時五行,各效其官;山嶽河海,共宣其職。人人沾浩普濟之澤,在在蒙含弘廣大之休。無欠缺以虧其化;無阻滯以塞其功者,蓋不貳之真默,醞釀於大虛,不已之精潛,流衍於無極,故實有是化工耳……”

……

“今我皇上,任人圖治,日以實政,望臣工矣!而誕謾成習,誠有如睿慮所及者。故張官置吏,各有司存。而越職以逞者,貽代庖之譏。有所越於職之外,必不精於職之內矣!則按職而責之事,隨事而稽之功,使春官不得參冬署,兵司不得分刑曹,此今日所當亟圖者也……”

方紀達站在離汪祉不遠的地方,汪祉的聲音傳過來,第一時間就對他造成了衝擊……手中原本自己所寫的章紙頁緩緩飄落在地上,一時間也忘記了撿拾。

……

“一法之置立,曰吾為天守制,而不私議興革;一錢之出納,曰吾為天守財,而不私為盈縮。一官之設,曰吾為天命有德;一之鋤,曰吾為天討有罪。蓋實心先立,實政繼舉,雍熙之化不難致矣,何言漢宣哉!臣不識忌諱,幹冒宸嚴,不勝戰慄隕越之至。”

“臣謹對。”

汪祉的聲音唸完最後一個字,良久,沒有人再說話。

許宣望著眾人神態,心頭也有些感嘆。有些事情,實在是太過巧合了一些。汪祉對眼下章做了“狀元卷”的評價,只是誰又能想到,這原本就是狀元卷。它的作者叫鄭秉忠,乃是萬曆二十六年殿試狀元。而這份“問帝王之政和帝王之心”的殿試考卷,乃是後世唯一存留的明代狀元卷。

這份試題卷,說起來同許宣還有些關係。在前世,狀元卷由一個叫魏振聖的人在一個叫鄭母村的地方發現。當時鄭母村有一個叫趙煥彬,正是在他手中,被人發現400年前的狀元卷。魏振聖在一個偶然的情況下得知此事,登門拜訪趙煥彬二十四次,最後趙煥彬被魏振聖的真誠所打動,捐出了傳家寶——明代萬曆年間的狀元趙秉忠的殿試狀元卷,而趙煥彬正是趙秉忠的第十三代孫。

而在這二十四次的拜訪之中,有半數的拜訪,許宣都是親眼見證的。

至於作為機要封擋儲存的趙秉忠的狀元卷為何會流傳到民間,在當時引起了廣泛的猜測。畢竟可信的一種是因為魏忠賢和趙秉忠的關係勢同水火。是年,以楊漣為首的官員上書揭發魏忠賢的二十四大罪狀,當時為楊漣起草罪狀的尚書就是趙秉忠的學生繆昌期。因為趙秉忠和繆昌期的關係,所以魏忠賢對趙秉忠恨之入骨,屢次在萬曆皇帝面前說趙秉忠的壞話。後來由於萬曆庇護,趙秉忠逃過了一劫,但是魏忠賢權傾朝野,趙秉忠不得不有所忌憚。

因此有人認為,狀元捲成了趙秉忠的一塊心病,因為這份狀元卷雖然主要闡述了安邦治國的道理,但同時也有很多抨擊當朝時政的內容。趙秉忠很擔心魏忠賢利用狀元卷作為對方他的手段。於是,他利用禮部尚書的職務之便,將狀元卷從大內取出,隨後毅然告老還鄉。

但是無論真實情況如何,眼下許宣在歷史的這一端寫出同樣的“問帝王之政和地位之心”的章……心情有些微妙。

那個叫趙秉忠的,眼下應該還穿著開襠褲,在玩泥巴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