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四章空與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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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四十四章空與執
此刻未時剛過,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地表從豔陽吸回的熱量逐漸要散還回大氣之中,蟬鳴在熱浪的悶薰中顯得吵鬧,然而任由氣溫多高,都及不上李飛揚被天照冥火圍住那一瞬間的恐懼,即便倚靠天凰衣震開了黒炎,李飛揚心中依然後怕。
‘天凰衣雖然能擋住天照冥火……可是那溫度……還是能夠穿透面板……這股灼燒感……可惡……連精神力都會收到了極大的影響……’
“我……我說……你最後,應該是在天照的灼燒下……逆練……逆練逍遙訣……解開了縱橫九體中的,邪……邪王體吧……”李飛揚喘著粗氣,想要把身體裡的熱量給儘快排出去,“而且,領悟了……執……執之奧義……”
“是啊,我的哥哥,你也從天照冥火中感受到那股意了吧,”張影並不急著進攻,反而抬頭閉目,雙手抱天,“我孿生的哥哥啊,你我一脈雙生,怎會你有逍遙體的潛質,而我卻一無所有,我曾以為我是上蒼的棄嬰,但不然啊,我只是站在了你的對面罷了啊!”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李飛揚覺得眼前的弟弟已經越來越陌生。
“哥哥!你還沒從天意中領悟出來嗎!”張影攤開左手,手心燃起一團黒炎,“我們的人生——根本就是為了謀殺對方而存在啊!”
張影踏步,離弦而出!
李飛揚也不甘示弱,佩帶著天凰戒的右手聚集著天地元氣,毫不懼戰!
“賭上性命和弟弟決一死戰吧!”張影出掌。
“放尼瑪的狗屁!”李飛揚出拳!
嘭——!
天空爆起巨響,兩股完全不同特質的能量碰撞在一起,所爆出的能量連他們都意想不到,只聽見無雲的青空炸出陣陣驚雷。
李飛揚側身躲過張影的長拳,拳頭上的黒炎氣息擦破了李飛揚的鼻尖,而李飛揚雙掌貼在張影的腰間,發力一推,自己再振翅後飛,迅速拉開距離。
而張影馬上懸浮上高空,不停向底下的李飛揚投擲著黑煙火,壓制得李飛揚只能再次躲閃,根本沒有辦法有效組織起進攻。
“哥!我知道你喜歡幻家的那小丫頭!”
“我警告你不要動她!”
李飛揚硬吃下一記黑炎火,飛到張影面前,抬手就是一拳,砸在了張影的鼻樑上,這次並非虛影,張影的從長空中撒下兩行鼻血,可他又怎會示弱,積攢黑炎火的右拳早已蓄勢待發,這一記更是將全身力道傾瀉在了李飛揚的下巴上。
被人擊中了下巴,身體後仰失重的一瞬,李飛揚強忍著下顎碎裂的痛苦,利用天凰翅調整著身位,兩腳直接蹬在張影身上,然後借力飛去。
距離再度被拉開。
兩人雙手結印翻飛。
深呼吸——
‘天炎!’
‘天風!’
吐!
張影從口中噴射出一大團黒炎火,而李飛揚口中的罡風則把來勢洶洶的黑炎火吹得一乾二淨,被吹散的黒炎火苗墜落在焦熱的土地上,有的在泥塊上幽幽燃燒,有的飛向幽暗密林的方向,燃起一片菸灰。
一招過後,兩人又漂浮在空中對峙,而李飛揚則暗自心驚,如果不是先前從“空”之中捕捉到的“意”促使他把“凰火術”轉為“天風術”那麼結果肯定是被天照冥火順著能量蔓延上身,引火自焚。
“哈哈哈!哈哈哈啊!”張影徑自在天的那邊狂笑,根本不在意身上的傷,“哥哥啊哥哥!你為何還在掙扎,你難道還沒覺悟嗎!你打不贏我,從小到大,你就沒贏過我啊!”
李飛揚只是惡狠狠盯著張影,他還要集中元力來修復破碎的下顎,並沒有說話。
“你還沒感覺到嗎,如果只是尋常人的比試,武王八級的確是有擊敗武王九級極限境界的機會,但是我們可是縱橫九體的傳人啊!你的空之奧義,我的執之奧義,這兩種被稱為最可怕的極限奧義,就是因為能用自己的‘意’和‘念’去暫時突破修煉的境界啊!”
張影一邊說,一邊在汲取這天地間的能量,瞬間氣勢暴漲,威壓已經完全超越了凡人境的限制,踏入了仙人境的領域。
“但你的空之奧義這種不穩定的突破,在實戰中很可能會因為種種偶然而被擊潰,可是我的執之奧義,只要我想要強,就可以更強啊!”
李飛揚能感覺到張影的力量在以一種非人類的速度在增長,已經不單純只是踏入了仙人的境界,而是開始比一般的仙人境還要可怕!
“呃……呃呃……呃——呃啊——!啊啊啊啊啊!”
原先彎腰聚力的張影,瞬間爆開四肢,仰天長嘯,聲浪的震波竟然讓陽光都變得有些不切真實,黑天照的斗篷擴散出強勁的黒炎氣息縈繞在張影的身邊,朦朧了面容和身軀。
“哥,你感受到了嗎,弟弟已經突破散修的境界,跨進了地仙的門檻,”張影欣賞著自己的新形態,眼神中充滿不可思議,“原來為了殺死你,我的念居然可以如此強大……”
這對李飛揚可不是個好訊息,他從來沒經歷過這種境界,甚至,這種境界的對手,連碰都沒碰到過!
“轟鳴吧!蒼天!”張影左手舉天。
‘不妙!’李飛揚驚意。
就是天凰振翅的半秒後,李飛揚原先的位置落下一道黑色天雷,地面立馬化作一片焦土。
‘還沒完……’李飛揚放空身心感應著天心的躁動,‘來了!’
又是堪堪躲過。
“這一道可不能讓你躲掉了!”
就在李飛揚還在飛行的軌跡之中,張影打了一個響指。
不用抬頭,黑天雷的陰影就已經籠罩在李飛揚的額上,此時已經來不及變速和轉彎,根本就是避無可避!
“轟隆!”
連慘叫都來不及說出,李飛揚就墜落在了地上,動彈不得,冰藍色的天凰翅時不時遊動過黑色的雷息,還有幾根羽毛撒在一旁,已經沒有初現時的光豔照人。
“顫抖吧!大地!”張影右手壓地。
原先被天雷擊中的地面,開始躁動,碎石開始向四周擴散,好像地心之中有什麼怪獸要掙脫禁錮而出,即使被天雷轟到幾乎要失去意識四肢麻痺的李飛揚,強烈的求生意志還是讓他切切實實感受到了這一擊的可怕之處。
‘再被打到……會死……’
李飛揚閉眼,身心放空的一瞬,勉強捕捉到了仙人之境的意,強行從身體中抽出根本不存在的力量,再揮動了一次鳳凰振翅,總算在地火噴出的前一秒避過了這必殺的一擊。
不給李飛揚任何喘息的機會,張影再次張開雙手擁抱天地。
“降臨吧!黑!天照!”
地火噴湧的三角地組成了遠古的結界,解放出了遠古魔獸黑天照,如果非要說與現世的異獸黑天照不同,現世異獸的黑天照只不過是妖獸天照的能量體變異,而遠古魔獸黑天照,可是連噴出的鼻息都是可以變為妖獸天照的窮凶極惡之物啊!
隨著地火的散退,塵土漸漸撩開它神祕的面紗……
虎型的巨獸在地面上咆哮,黑藍色的斑紋與雪白的毛色相間,構成了詭異的斑斕,背後展開的藍黑四翅幾欲遮天蔽日,陽光打在粗壯的虎牙上,反而使得畫面更加陰森,周遭繚繞的黑霧,和口鼻噴出的氣息,無一不是天照冥火幾可焚燒一切的壓抑。
張影緩緩落在黑天照的頂上,腳下踏著的那個“王”樣斑斕,隱喻著什麼似得。
‘可惡,操控天地之大能,號令萬物之匍匐,這力量已經無人可擋了吧……’
李飛揚第一次感覺到了絕望。
“覺悟吧!哥哥!”
張影抬手,隔空發出了一道黑炎氣息吊起李飛揚,被人捏住了頸脖,李飛揚卻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哥,你不要害怕寂寞,等你死了,我會找那個幻家的小妹妹,送你們一同上路。”
“飛影……你若是恨我……取我性命就好,又何苦攀搭上其他無辜的人……”
“哥,你還不明白麼。我既不恨你,也不恨師父。這只是我們兄弟倆天生的命。我們生下來,就是為了摧毀彼此的人生。這就是蒼天賦予我們活著的意義。”
“弟弟,沒有命……也沒有蒼天……這一切……不過是你……自私的臆想……”
“不,哥哥。等你到了彼岸,你會理解我的。”
不再多說,張影手臂發力,身上的天照冥火順著黒炎氣息迅速附著到了李飛揚的全身,即便有著天凰衣護體,要將燒盡李飛揚的神形,也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隨著天照冥火的灼燒,李飛揚的元力漸漸跟不上天凰衣的供給,已經有些許火苗有撕裂天凰衣的趨勢了,李飛揚被困在天照帷幕中,雖然一時半會肉身不會被焚燬,可是那灼燒靈魂的溫度,除了讓他頭痛欲裂,更讓他汗如雨注,軀體徘徊在脫水休克的邊緣。
‘弟弟……這就是……你受到過的……萬妖噬魂的痛麼……’
處於半昏迷狀態的李飛揚意識已經開始模糊,生前的一幕幕好似電影一樣掠過,他看見了那年樹蔭下的蛐蛐,從未贏過的弟弟,無所不能的師父,脾氣暴躁的師兄,一夜暴富的王二,還有……還有呢……還有呢……
李飛揚在腦海裡想要調出的那一個畫面,卻好似卡殼的膠帶,怎麼也跳不過去。
‘小夢喜歡吃棉花糖!好喜歡好喜歡的那種!’
小夢麼……還有的是……小夢麼……
萍水相逢的小夢麼……
“我們約好的……”
李飛揚聲音沙啞。
“哥?”張影在帷幕外看到了李飛揚的異樣。
“我們……約好的……呀……”
李飛揚全身顫抖。
“哥……”張影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一絲不安。
“我們約好的呀!”
鸞鳳和鳴!
只看到眼前閃過一道藍光,張影還來不及反應,整片天照帷幕就被撕裂,甚至連魔獸黑天照都被這股強大的氣震退了半步。
‘哥……你難底從天照的冥火中,領悟出了……’
張影吞嚥了一口唾沫。
“弟弟,這場鬧劇該結束了。”李飛揚展翅,竟是六翼!“——降臨吧!天凰!”
與黑天照幾乎毀天滅地的降臨不同,天凰的降臨顯得柔和不少,只是從太陽中緩緩傾*冰藍色的光,讓整片天域下的一切覆蓋在安靜祥和的冰藍色下,然後從天際的那邊,太陽的中心,穿梭來一道冰藍色的電光……
不,那不是電光!
“天凰展翅!”
那一抹光彩一震,一頭巨大的藍冰鳳凰飛舞在了凌空之中,羽翼的周遭流動過淡黃的閃電,赤血的眼眸閃耀著烈火,煽動的雙翼掀著罡風,羽尾縈繞著冰雪……
再現,鳳凰之祖,天凰。
看著這居住在九天之上的瑞獸居然被李飛揚降臨出場,張影心中的假想也大概落實了個七八分,但他也不懼怕,即使面對的是鳳凰始祖之一的天凰,可是他降臨出來的也是被封印在九地之下的遠古魔獸黑天照。
一天一地,一正一邪,一神一魔,一空一執,一鳥一獸,一瑞一惡……
“我最親愛的哥哥!看到了嗎!我們果然是為了毀滅彼此才存在的啊!”
看著張影近乎癲狂的笑意,李飛揚面露不忍之色。
“那便來吧,弟弟。”
天凰化作一道藍電凌空而下,黑天照則旋起黑色的颶風騰空而上。
“放下吧!”
“去死吧!”
一兄一弟。
一勝。
一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