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一百四十二章 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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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_第一百四十二章 去意
彷彿全身的活力被瞬間抽空一般，李小小一屁股重重的跌回椅子之中，林星烽輕輕掃了一眼，便又將視線移走。
沉默片刻，李小小長長的嘆了口氣，失魂落魄的道：“你怎麼知道他是我的哥哥？”
一直靜靜呆在旁邊的小狐狸卻是微微一笑，道：“這有什麼難猜的？以前你就說過，你的父親最相信的人就是莫青，這一點甚至連你都比不上，能讓如今皇帝如此器重，這人必定有著非同一般的來歷，若說這莫青只有一個武神殿的身份，實在是有些牽強！”
“只憑這些？”李小小的眼神中依舊帶著一絲迷茫。
“當然不止如此！”林星烽緩緩的從椅子中站了起來，走到桌前，伸手倒了一杯水，放在李小小身邊，淡淡一笑，道：“如果那莫青只是一般身份的護衛，當日為何要如此護著你？論身份，他也是武神殿百餘年來，第一個能在二十五歲之前出山的弟子，三十之前，這人便已達到武聖之境，日後極有希望衝擊武神之路，他的命，絲毫不比你的命差到哪去！”
“或許莫青只是因為某種利益上的關係，才做出如此行為，但是……”
李小小有些失神的看著桌子上的水杯，“但是什麼？”
“除非是這種利益關係，足以將皇室和武神殿綁在一條船上，否則，這種解釋說不通。”
空氣中再度陷入了沉默，昏暗的燈光下，李小小卻是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裡。
林星烽走到窗邊，靜靜的向外望去。
最初開始懷疑李小小和莫青之間的關係，還是在他和李小小的那次談話以後。
如今回想起來，自從他第一眼見到這二人開始，李小小就在一些方面，顯得對莫青格外依賴，這種依賴，已經超出了普通的主僕關係，尤其是再聯想到莫青當日拼死一戰，更是讓林星烽堅定了這個想法。
皇室究竟為何要將莫青的身份掩蓋二十餘年？又為何將他一直深藏在武神殿之中？莫青是如何在如此年紀，便能達到武聖之境？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祕密不成？
小狐狸蘇媚輕輕一躍，便從桌子上跳上了林星烽的肩膀，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眼神中卻同樣劃過一抹深深的擔憂。
李小小猛的抬起頭，望著窗前修長的身影，咬牙道：“無論如何，這件事還請你保密！”
嘆了口氣，林星烽卻是搖了搖頭，有些懊惱的道：“我沒問題，對面的那群傢伙，卻是未必能夠答應！”
李小小那張原本就有些蒼白的臉，卻是瞬間變得面如死灰。
“你是說，他們也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李小小的聲音在微微發顫。
林星烽望著散佈在四周，如臨大敵的一群常家人員，不由得皺著眉頭道：“七大家族之中也不全都是些廢物白痴，雖然不能確定，但是我們也必須做好最壞的準備！”
“這副牌，我們輸不起！”
月色漫天，彷彿飛流的瀑布一般傾瀉而下，在地面上拖出兩道長長的斜影。
常青面色陰鷙的站在一片陰影之中，視線，卻牢牢的鎖定在他身前，那個有些憨厚的大
塊頭身上。
“大哥……”常山看起來有些緊張，雙眼中，也充滿了一絲不安，“這件事如果一旦被父親知道了，你我都難免……”
“閉嘴！”常青一聲低喝，打斷了自己弟弟的話，“現在湘兒就在他們手中，這個時候，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可是……梅姨她說……”
“少跟我提那個婊，子！”常青的瞳孔中，瞬間閃過一抹仇恨的光芒，“湘兒不是她的親生女兒，那個女人，當然不會把湘兒和老三的命放在眼裡，哼！父親真是越老越糊塗，現在情況危急到如此程度，難道他還看不出，那個女人從來對我們常家就沒有過好心嗎？我就問你，這件事，你幫不幫我？”
常山雖然看起來要比常青還高上一頭，但是，在他的這個大哥面前，卻是顯得格外沒有主見。
“這……”
“這什麼這？”常青不滿的皺著眉頭道：“那裡的鑰匙時刻都被父親貼身保管，只有你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其盜出，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難道你就一點不擔心老三和湘兒的安危嗎？”
常山連忙擺手道：“不是不是……可是父親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決定該如何是好，就算你打算用莫青作為交換，也未必能夠營救出湘兒，依我看……不如等父親那邊商量出個對策……”
“哼！”常青一聲冷笑，聲音裡充滿了譏諷與嘲笑，“老二，原來我真的是看錯了你，既然你連自己兄妹的死活都能棄之不顧，這件事就當我從未說過，反正莫青只能被關在那裡，即便你不幫我，我也會去做！好心勸你一句，萬一日後出了什麼簍子，你也難免受到父親的責罵，還是抓緊時間，好好想一想對策吧！”
說罷，常青轉身就走，絲毫不去理會他身後一張臉漲的通紅的常山。
常府，後山。
淨水亭中，李浮塵正獨自一人，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靜靜的凝望著在月色下顯得異常美麗的湖水。
常府後山的這處湖，乃人工開鑿而成，一望無垠，岸邊四周更是栽種了許多珍奇花草樹木，每逢酷夏，芳香撲鼻，綠樹成蔭，實乃消暑良地。雖然天色已黑，但是，藉著朦朧的月光，依舊可以看清在微風下，徐徐蕩起陣陣波紋的湖水。
腳步聲響起。
“少爺，三小姐那邊都已經安頓妥當！”
李浮塵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口中機械似的問道：“雅蘭的心情可否好了些？”
來者正是北海十三衛中實力最高的那名老者，聞言，似乎是微微一怔，方才緩聲道：“小姐已經睡去，不過，之前卻是哭了一場！”
李浮塵幽幽的嘆了口氣，卻是沒有多說什麼。
空氣中，安靜的只剩下潺潺的流水聲。
老者沉思半晌，幾番欲說些什麼，卻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凌叔，有什麼話就說吧！”李浮塵雖然背過身去，但是老者的這番動作，還是被他敏銳的察覺到了。
凌叔狠下心，腦海中似乎在做著不斷的掙扎，終於道：“少爺，請恕老奴多嘴，滄雪小姐還在他們手上，無論她日後是
否嫁入我們北海李家，我們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就這樣……”
“凌叔！”
老者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李浮塵冰冷的聲音所打斷。
李浮塵慢慢轉過身，雙目緊緊的注視著老者的眼眸，雖然月色朦朧，但是，足以讓人看清他那張陰沉的面孔。
被稱作凌叔這老者，不僅僅是名震天下北海十三衛中的第一高手，更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一個前輩，李浮塵心中雖然充滿怨氣，但是，卻也知道，這人乃是家族真正的核心成員，即便是自己的父親，也需對他恭敬有加。
李浮塵皺了皺眉，聲音中卻是飽含著一股不近人情的冰冷：“這件事我自由分寸！”
凌叔頓時變得啞口無言，話道嘴邊，卻是發不出半點聲音。
自從他五十年前進入北海李家之後，便一直盡心服侍幾代家族，李浮塵更是他從小一點點看著長大，論年紀，他足以做李浮塵的爺爺，但是，畢竟骨子裡，流淌著的不是李家的血液。
李浮塵雖然以往囂張跋扈了些，但是，老者卻一直將這位李家二少爺當做那個從小喜歡圍在自己身邊，總朝著自己要糖吃的孩子。
面前的青年彷彿和二十年前那個天真爛漫的身影漸漸的重疊在一起，卻又飛快的分開。
就連老者自己，也不曾發覺，李浮塵身上何時多了一絲冷漠無情。
這種無情，這種冷漠，讓他拋棄了跟在她身邊長達五年的白滄雪，也讓老者對面前這個自己一點點看著長大的二少爺，多了一種陌生的感覺。
這麼多年下來，老者不僅僅將北海李家當成了自己效忠的物件，甚至在血液中，已經早已和這個龐然大物融為一體。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夠看見李浮塵和白滄雪能夠最終走到一起，甚至連他自己都不曾發覺，這其中的關切，已經隱約超出了普通的長者和晚輩之間的感情。
往昔的回憶，猶如湖水蕩起的漣漪般，依稀浮現在老者眼前。
五十年前，北海李家老家主正是因為救過他一命，才讓凌盛得以多活了五十餘。
三十年前，當如今的北海王李易，還未名滿天下的時候，正是因為白滄雪的父親，才讓他和凌盛殘喘至今。
如今，白家的後人就在那棟小樓裡，而站在自己身邊的這個年輕人，卻是無動於衷，不由得讓他心中升起無盡的失望。
難道……
這就是成長的代價？
這就是想要成為一代家主的必經之路？
凌盛想不明白，腦海中的思緒，如同一團亂麻，緊緊的纏繞在一起。
“凌叔，沒什麼事，你就下去吧！我想獨自一人靜靜！”雖然時近暖春，但是，李浮塵的這番話，卻讓老者有如身處數九寒冬般的冰冷。
只是一瞬間，凌盛彷彿就變得蒼老起來，那原本就有些佝僂的身軀，更是如同被人瞬間抽乾了全部的活力。
“五十年，或許已經足夠用我來還李家這一份恩情……”
這一刻，就連凌盛自己也不曾發覺，心中一股去意卻是已經緩緩的滋生髮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