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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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挑破
景仁宮裡發生的事情並沒有逃過秦瑄的耳目,他聽聞了前因後果後,首次對這位總是把握不住行事分寸的皇貴妃產生了厭煩的情緒。
以往皇貴妃犯蠢時,因為殺傷力不大,他反倒覺得坐在高位上的是愚笨之人,反倒更能壓制住底下那些蠢蠢欲動的聰明人,可是人蠢不可怕,可怕的是她以為自己很聰明,於是一次次來挑戰他的底線。
不說他對昭昭的寵愛誰人不知,有點眼力勁的懾於他的威嚴也不敢去欺負昭昭,就說任性地安排劉夫人坐在昭昭之上——祖宗訂下的宮規是她想違背就違背的麼?她是壓根沒去考慮後果吧?別說她不是皇后只是個皇貴妃,就是皇后,羅鳴鸞當年也沒這個膽子!
還是說,她其實也知道後果,只是總仗著出身劉家,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拿她怎麼樣,所以才敢這麼肆無忌憚?
既然如此,他是不是該讓她清醒清醒了?
皇貴妃在送走劉夫人婆媳後,精疲力盡地歪在榻上,只覺得心裡就像是長久無人打理的荒草地,亂糟糟的。
劉嬤嬤見她情緒不高,想來想去,便抱來了五公主,小女嬰裹在大紅的襁褓中,露出一張梨子大的小臉,不像別的嬰兒那般胖嘟嘟紅潤潤的,臉色白得微微透明,瘦瘦得顯得無比脆弱,唯有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澄澈純淨,安安靜靜、懵懵懂懂地看著皇貴妃。
皇貴妃沒有如劉嬤嬤所願被五公主軟化,反而心情更加糟糕,“罷了,嬤嬤,你抱她下去吧,好好照顧她。”
劉嬤嬤不敢多說什麼,在心裡嘆了口氣,回身將五公主送回了奶孃手中,不免多叮囑了幾句。
奶孃嘴裡諾諾應是,心中卻不以為然,皇貴妃對五公主的態度,她們這些下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親孃都不重視,五公主以後哪有什麼好日子過?連累得她們這些伺候五公主的,也沒有了出路。
不過想到皇上對五公主似乎不是不上心的樣子,奶孃心中有了計較,皇貴妃對五公主不好,正好給了她拉攏五公主的機會,五公主再不受寵也是金枝玉葉,倘若能讓五公主的心向著她,那她一輩子也沒白活……
傍晚時分,皇貴妃沒有等到按例來她宮中休息的皇上,而是乾清宮的大總管李連海。
“你說什麼?”皇貴妃渾身一顫,不敢置信地看著李連海。
“皇上說了,娘娘如今身子不濟,又要照顧五公主,皇上不忍娘娘勞累,是以才決定收回鳳印,希望沒有這些俗事煩擾娘娘,娘娘能早日養好身體!”李連海恭聲說道。
皇貴妃渾身彷彿被抽乾了力氣,軟倒在榻上。
就連她懷孕都沒有收走的鳳印,在她這裡已經放了好幾年、她認為已經是自己囊中之物的鳳印,這就要被收走了?
“不可能,皇上怎麼會這麼對我?”皇貴妃喃喃地自言自語。
李連海沒有催促的意思,肅手靜靜地等著皇貴妃回神,劉嬤嬤忙拉了拉皇貴妃,“主子……”
皇貴妃渾身一震,驀然看向李連海,“是不是有人在皇上耳邊說了本宮壞話?”
李連海為難了,別說沒人在皇上面前說三道四,就是有,他作為乾清宮總管,也不可能告訴別人啊,這位貴主子行事可真是讓人沒法說了!
誰知,李連海為難的表情讓人誤會了,皇貴妃心中一下子就浮現了一個人影,頓時咬牙切齒地道,“本宮就知道,定然是有小人從中作梗,不然皇上怎麼會這麼對我?當初本宮就不該一時心軟讓她進宮,這個賤人……”
李連海恨不得自己沒有長耳朵,是個人都知道皇貴妃罵的是誰,關鍵這確實不關人璟淑儀的事啊,皇貴妃怎麼就死死咬住人家不放了呢,就為這,皇上都收了她鳳印了,還不悔改?
李連海也隱隱有些明白一直都皇貴妃比較優容的皇上,怎麼會突然決定收回鳳印了,尼瑪,原本皇貴妃只是有點傻,現在簡直都不可理喻了!
劉嬤嬤見狀不好,主子居然衝動到當著李連海的面就出口罵人,李連海這孫子可是皇上的心腹,後宮沒有一個人收買得動他,萬一李連海把這些話都雪給皇上聽,那主子就不僅僅是收回鳳印這麼簡單了!
“主子,”劉嬤嬤拉住皇貴妃,向李連海賠笑道,“李總管稍候,老奴馬上就去取鳳印!”
往常她可沒不需要這麼捧著李連海,她到底是皇貴妃的奶嬤嬤,身份不同,可今時不同往日,自己主子如今眼看著越來越走偏道,偏她還勸不動,她心中隱隱有些預感,以前那種高高在上的風光日子一去不復返了,別說是李連海,就是乾清宮隨便一個小太監,她們也沒有底氣去慢待了。
這次,皇貴妃沒有阻止劉嬤嬤擅作主張,她呆呆地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宛若冷硬的雕塑。
李連海從劉嬤嬤手中接過放了鳳印的匣子,特地開啟看了一眼,確認無誤後,朝皇貴妃恭聲道,“鳳印拿到了,那奴才就告退了。”
劉嬤嬤偷偷遞過去一個沉甸甸的荷包,一邊笑道,“勞動李總管特意跑這一趟,些許意思,給李總管潤潤嗓子罷。”
看著李連海離開後,劉嬤嬤急得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主子,你何苦如此?怎麼樣日子都還要過下去,若是將皇上得罪狠了,可怎麼辦?”
皇貴妃慘笑道,“如今哪裡還提什麼得罪皇上?我連他一面都難見到了,鳳印也收回了,我統共活了不到三十歲,一半時候都在戰戰兢兢中度過,誰知竟是白活了。當初羅家姐妹壓在我頭上,壓得人喘不過氣去,我為此還失了孩兒,傷了身體,好容易熬死了她們,我以為我能夠出頭了,誰知不知哪裡冒出來一個賤人,一下子就把皇上的心勾走了,你教本宮如何服氣?”
劉嬤嬤垂淚道,“既然主子都忍了那麼久了,何不再忍幾日?自古以來,就沒聽說過寵妃有好下場的,主子不妨好好保重身體,擦亮眼睛等著,終歸有她跌落泥濘的時候,到時候,憑主子的皇貴妃身份,還不是想怎麼磋磨她就怎麼磋磨她,不過只需忍耐一段時日便可!”
劉嬤嬤畫的這張大餅足夠吸引人,皇貴妃也不例外,她半眯著眼,彷彿已經看到容昭被皇上冷落後的悽慘場景,眼睛頓時亮了,“對,嬤嬤說得對,那種禍國殃民的賤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我就等著看她是如何被皇上厭棄的!”
李連海將鳳印帶回了養心殿,自然也將皇貴妃說的話一字不漏地稟報了上去,秦瑄摩挲著那雕刻著鳳凰、閃耀冰涼的鳳印,嘴角扯出一絲嘲弄的笑。
“這鳳印——”秦瑄本想讓李連海放起來,不過遲疑了一下,也不知想起了什麼,吩咐道,“換一個匣子過來。”
李連海另捧了一個空的紫檀木匣子出來,拿出一塊錦緞墊在下面,將那象徵著後宮至高無上權柄的鳳印挪了進去。
秦瑄隨手攜著這匣子出了養心殿,往永壽宮去。
李連海:……
皇上,不是奴才想的那樣吧?那位主子再得寵,可還只是個淑儀啊,若讓人知道她拿了鳳印——您這是在寵她還是害她?
當看到秦瑄獻寶一樣把鳳印放在她面前時,容昭腦中浮現了和李大總管一模一樣的疑問——臥槽,她是和他上輩子有仇吧?是吧?是吧?
為什麼他總是不遺餘力地給她拉仇恨值呢?她真不覺得他到底有多寵她,可前朝後宮關於她的得寵印象都牢不可摧了!
秦瑄看到容昭臉色不對,驚詫倒是有,就是沒有他期待中的驚喜,他原本滿心的喜悅也慢慢逸散了,臉上的笑容淡了許多,“哦?昭昭不高興?”
容昭知曉自己無意識的行為戳到了對方那顆**的帝王心,不過為了顧忌對方的心情而傻叉地越級接受鳳印,她為難的就是自己了!
沉甸甸的鳳印就拿在手中,容昭再不能忽略秦瑄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心思,如果換成現代,秦瑄這種行為跟那些拿錢砸人的紈絝也沒差什麼,能砸中的也只是貪慕富貴圍上來的女人罷了,而在這裡,如果說之前那些珍貴的賞賜、細節處的用心還可以說是皇帝針對寵妃的正常寵愛方式,當這個鳳印在手時,容昭也無法說服自己了。
鳳印對於皇帝的重要性,並不在於名正言順,不在於不可輕易廢立,而是一種並肩而立,共享權力。
乾朝的皇帝,除了原配外,鮮少再有繼後之流,連四妃都不得輕易廢立,皇后是關國運,對皇帝的舒服更大,立原配為後是不得已,而一旦原配早逝,基本上沒有皇帝願意再立一個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分享自己權力的人。
所以,秦瑄是認真地,認真地陷了進去。
容昭抬頭看向這個貌似平常而眼底卻蘊著一絲緊張的男人。
在容昭的經歷中,有多少男人捧著一顆真心站在她面前,祈求她收下,可沒一個能打動她,而眼前這個,除了皇帝身份,無疑是條件最差的一個了,不說女人,孩子都一大堆了,換成以前,她是看都不會看一眼的。
可是經歷過世事滄桑,容昭已經不再那麼天真,那麼理想化,自己都做不到至純至淨,又如何去要求別人呢?
那種完美無缺的愛情,終究只是一段只存在於傳說中的神話!
大多數凡人的感情,不是一見鍾情,沒有**碰撞,沒有波瀾跌宕,只是細水長流,慢悠悠,慢悠悠,就走進了對方心底。
“皇上,臣妾覺得,咱們應該談談。”容昭正色道。
“昭昭準備和朕談什麼?”秦瑄問道。
“就是這個,”容昭坦率地道,“臣妾並不喜歡鳳印,她是皇后的專屬,捧著它,簡直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臣妾,臣妾只是個小妾,放在平民百姓家,勉強夠得上通房丫頭升上來的良妾,驟然就去行使主母的權利,這樣很容易造成心理失衡,以為自己真算得上什麼重要人物了,也容易成為靶子,如果皇上不是為了樹個靶子好保護您真正的愛人,那您就沒必要總是給我這些會召來滿宮怨恨的東西。”
媽蛋,這不是時時刻刻在挑戰自己的道德底線麼?就算拿著鳳印,也洗不掉她墮落成小妾的汙點,這個汙點,甚至會跟隨她一輩子,想想就覺得心情好不起來。
容昭那句“樹個靶子好保護您真正的愛人”讓秦瑄的臉色變了,心中跟著升騰起一股被誤會的惱怒,以及絲絲難以察覺的委屈!
他秦瑄這輩子何嘗如此低聲下氣地討好過一個人?都對她這麼好了,她居然半點不領情不說,還誤會自己?
他沉沉地問道,“這麼說,朕的寵愛,在昭昭這裡,更像是負擔了?”
“自然不是,皇上誤會了,哪有這麼甜蜜的負擔呢?臣妾只是想告訴皇上,無需用這些東西來證明您的心,我從不在乎這些。靠您的賞賜、您的威勢去震懾別人,就如同森林裡纏繞著大樹的藤蔓,那不是我能忍受的生活方式。權勢,財富,奢侈的享受,隨心所欲的生活,我想要,就會自己去爭取,所有我能輕而易舉攫取到的東西,您再放在我面前,也無法打動我。”
儘管她現在也墮落得跟大部分女人一樣,依附著一個男人——哪怕這個男人是這個世間最尊貴的男人——生活,剝奪了自己的尊嚴和驕傲,可並不意味著,她就此認命,內心蠢蠢欲動的自由靈魂從不曾被腐蝕過,她只是暫時休憩在這片秦瑄營造出來的奢華舒適的迷夢中,但顯然,這樣的日子不可能過一輩子!
容昭緊盯著秦瑄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我可以明白地告訴您,您的感情非常可貴,讓我受寵若驚之餘,卻也缺乏真實感,誰敢保證一位帝王的感情,不是清晨的朝露,傍晚的雲霞,隨時都會消逝?所以,真正能夠打動我的,絕不是這些唾手可得的玩意兒,這些東西不僅不能證明您的感情,反而是一種玷汙。倘若您的心動能更深一步,您的情感能持續更久,那麼您也許也能得到您最想要的,我從來都明白您想要什麼,但是,一直以來,我都沒有說過我想要的是什麼,皇上您能猜到嗎?”
容昭這番絲毫不在秦瑄意料中的話語狠狠滴擊中了他的靈魂!
一直以來,彷彿一層薄薄的迷霧遮掩著他的思想,令他總是抓不住那一閃的靈光,心中渴望得到一樣東西,渴望得整顆心都揪成了一團,無法擺脫那深入骨髓的疼痛,而今,他彷彿被醍醐灌頂,眼前豁然開朗!
是啊,他想要什麼?他想要昭昭的心啊,想要昭昭如同自己惦記她那般時時刻刻地惦記著自己,而不是在不經意間流露出寥落無趣的眼神,彷彿隨時都會離開皇宮,離開他。
他想要將昭昭牢牢地拴在自己身邊,於是不停地送金銀珠寶,送珍稀藥材,送所有女人都喜歡的,可他卻忘了,昭昭如此不同,尋常女人喜歡的,又怎麼可能打動他的心?
也許他下意識地也明白這點,所以,他派出了暗七,給昭昭功法,引導她走上武道,果然,相比起那些俗物,昭昭顯然更喜歡武功,而她喜歡的原因他也看出來了——武功可以讓她成為強者,所謂一力降十會,僅僅擁有出眾的智慧顯然不足以給她足夠的安全感,而這種體質上日益強大的感覺,足以消弭她身上僅存的弱點!
可顯然昭昭想要的並不只是這些,頭腦和武力是她保護自己的武器,那讓她動心的條件,又是什麼呢?
秦瑄迷惑了,鳳印都不能讓昭昭滿意,那昭昭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呢?如果不是昭昭的眼中絲毫沒有野心存在的痕跡,他都要以為昭昭再暗示什麼了。
“皇上,我們的日子還很長,”容昭神情飛揚,灑脫地笑道,“你有的是時間考慮清楚,容昭只是個普通女人,既不善良也不賢惠,性情人品無一值得稱道,唯一拿得出手的不過是一張臉,可是沒有內涵支撐的美貌很容易便會讓人膩味,說不定有一天,你會覺得今日所付出的一點兒也不值得呢!”
“不可能!”秦瑄脫口而出。
容昭笑得更加燦爛,“臣妾是不是要謝謝您的信任啊?好吧,如果您能猜到我想要的到底是什麼,而您也能夠做到的話,昭昭此生定然也不會辜負您!”
在現代憑著自己的本事混得風生水起的女人,永遠不要指望她們主動地、無條件地奉獻自己的感情,並且不求回報,不求佔/有,收穫了多少感情,而回報給對方不打折扣的深度,才是她們打心底認可的公平信條!
容昭嘴裡雖然說著受寵若驚,但其實對於驕傲又自戀的血羅剎而言,完全不會覺得得到一位帝王的傾心是多麼難能可貴的事,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嘛?!
為其實一點兒也不明白容昭真性情的秦瑄點個蠟……